第59章 第 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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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第 59 章
鄭希文低頭看自己兩腿岔開、塌腰、翹著屁股的姿勢, 果然不怎麽美觀，有些臉熱。
但她覺得他今晚心情似乎不錯。
“又不是小孩了，洗個頭發還要大人伺候。”她咕噥。
宋律齊在試水溫, 沒聽清, 鄭希文不肯再說，他挑起被她遺落在肩後的一縷頭發，撥下去, 示意她開始。
“簡單洗洗得了, 傷口沾水容易感染。”通知的語氣。
“我知道。你不要靠太近，你沒換衣服。”
“早晚得洗, 不差這會兒。”宋律齊掐了煙, 舉著蓮蓬頭往她發間灑水。
好吧。
鄭希文十指穿插在發間，輕輕按摩頭皮, 將所有頭發浸透。宋律齊從一旁壁龕裏取洗發液，她轉身要去接，他咬著煙，聲音含糊，“別動。”
液體被擠在她頭頂，她揉搓頭發, 打起泡沫。
飛快地結束沖洗，宋律齊掛回花灑, 拾起一旁的毛巾, 覆到她頭頂，輕輕揉搓幾下。
鄭希文跟著他出了被水汽氤氳的玻璃隔間。
她舉著吹風機, 對鏡吹頭發時, 他在旁邊的臺盆前沖洗自己的手，襯衫袖口挽至手肘, 還是洇濕一大片，褲腿似乎也濕了。
她吸了吸鼻子，“你以前給人洗過頭發嗎？”
吹風機運作時噪音很小，宋律齊聽到她的問題，扯毛巾擦幹手上水跡，“給誰洗？一般人我怕他夭壽。”
鄭希文鼓腮說我也怕夭壽。宋律齊睇她一眼，將毛巾搭回金屬架，你怕什麽。她心頭微動，不再言語。
吹風機低聲轟鳴，手指穿梭烏濃的發絲之間，耳側金屬若隱若現。
“原來不是只有兩個耳洞麽？”宋律齊倚在一邊，看著她。
“回國後又穿了一對。”
“也不嫌疼。”
“可以多戴一對漂亮的耳釘，所以......忍一下。”
宋律齊看著她的耳廓，笑了笑，“昨晚那家餐廳聯系你了麽？”
“什麽？”鄭希文搖頭，“還沒。”
“方田沒給他們留你的手機號。”宋律齊說，“那邊說想當面跟你道歉。”
“所以到底是為什麽？我覺得那個袁默是在訛我。”鄭希文蹙眉，頗不忿。
“是在訛你。那小碗什麽價值另說，確實是餐廳老板的藏品，不過早就被袁默磕裂了，他記恨著你，所以趁你路過把這玩意推出來，徹底碎了，讓你背口黑鍋。”
“我就說......”鄭希文看向鏡裏他垂落身側的手，指節處似乎有淡淡的淤痕。
“今天RR說，你把袁默打了，下手很重，袁默鼻青臉腫進了醫院。”
“嗯。”宋律齊說，“所以他要想當面道歉，可能得等幾天。”
“我才不想見他。”鄭希文咕噥，“我的醫藥費他付了嗎？不然就不要了吧，你打了他，也得花不少醫藥費......”
宋律齊樂了，“誰告兒你我要賠錢給他？”
“那他找你麻煩怎麽......”
“我不找他麻煩他都得燒燒高香。”
宋律齊人挺平和沈穩，說話的調子多少帶點漫不經心。
鄭希文一時語塞，恐怕袁默真被揍傻了才會想著找他什麽麻煩，不被找麻煩。她不提這事了。
吹幹頭發，把吹風機掛回支架。
宋律齊先出了門，下了趟樓，回來時手裏多了個藥箱，放上矮幾，提褲腿坐下，“過來擦藥。”
鄭希文走過去，周遭也沒有矮一點的凳子，地上又有毛毯，幹脆盤腿坐下。
洗幹凈的頭發被撥開，帶碘伏的棉簽擦過傷口，鄭希文低垂腦袋，盯著他長褲底下膝蓋的輪廓。
“疼了告訴我。”宋律齊問。
“嗯。有點。”
“有點？”
其實不疼。
宋律齊放慢了動作，她看不到他的臉，但是大概可以想象他眉頭微皺的模樣。
擦過藥，宋律齊勾了勾手，示意她站起來，鄭希文扶著他的手臂，借力起身。
宋律齊去洗澡，安排她自己玩，可以去樓下，也可以去書房玩。
鄭希文選了書房，把自己的包放下，從裏面掏出電腦，坐下來，給自己戴上眼鏡。
宋律齊洗完澡過來時她正托腮盯著屏幕，眉頭緊蹙，苦思的模樣。
“寫不下去了？這副表情。”
“手頭有一本剛開始寫的，但是想給下一本查個背景資料，關於上世紀末的東北......其中有份研究資料怎麽都找不到全稿。”鄭希文說，“本來想去圖書館找找的，我發帖問了網友，說館藏的也早就丟了。”
“能聯系上原作者麽？”
“原作者是位老太太，算算年齡八九十歲了吧。”
宋律齊繞去書桌後，單手撐椅背，俯身看了她屏幕裏文獻，右下角是她查到的作者。
“這位？早十幾年前就移居美國了。”
鄭希文嘴巴張成喔形，閉了起來，“好吧。查不到就不寫了。”
“這麽嚴謹。”
“得先騙過自己才能騙別人。”
宋律齊笑。
鄭希文繼續道：“是有天看電影得到的靈感，我沒去過那座城市，也沒在那裏生活過，只能多查一查。”
“什麽故事需要查東北的背景，要緊麽？”
“本來設定女主角童年生活在鋼都工業基地，在這裏第一次遇見另一位主角......我再想想，也許可以改掉......還是把這個故事擱一擱吧。”
鄭希文並指將文檔界面切走，桌面是另一個文檔，她正在寫的小說，剛才臨時切去資料，對話寫了一半放在這。
宋律齊讀了兩行，“這是你正在寫的詩？”
書桌是深胡桃木色，除了筆筒和書立，還有個紅酸枝承盤，裏面幾枚印章，鄭希文隨手撿起一個，看到纂刻的他的名字，“嗯。最近一直在寫。”
“怎麽不怕我看到了。”
“這個故事跟你沒有關系。”
“這意思是之前的有關系。”
宋律齊淡笑著看她，眼睛裏是探究。鄭希文擡頭看他，手裏的印章轉啊轉，垂眸擦了擦指尖不小心蹭到的紅痕，“難免。”
“寫作者筆下的東西總是很難脫離自己的生活經驗。”
宋律齊問：“還是不能給我看麽？”
“可以。你找得到我的筆名的話。”
他的視線落到電腦屏幕上。鄭希文眼梢彎成淡月芽兒，笑得狡黠，“這是我一年前新換的筆名。”
宋律齊並指捏了她的臉頰，她笑容變形，後仰著掙脫。
“寫這個賺錢麽？堅持了這麽久。”
“不要小瞧我們寫詩的。”鄭希文低頭搓指尖，“這行看運氣。運氣好的話比工資還要高，還有版權費用，運氣不好大概會被腰斬，多少也有點錢。”
“右手邊抽屜，有紙巾。”宋律齊說，“維羅的工資應該不是你的主要收入，怎麽沒考慮把這個當主業。”
鄭希文怔了一下，抽出紙擦拭手指痕跡，她仔細思考過，擡頭看他，“我嘗試過把自己關在家裏寫東西，因為要承擔所有經濟壓力，寫詩這事就變得不開心。”
比如現在，因為寫作不順，每天要勻給它更多時間，重心偏移，現實生活就會吃力。
“而且。”她繼續道，“我喜歡寫詩，所以它不能成為我的全部。”
宋律齊眉頭微挑。
她笑了笑，將印章放回原位，“再說寫詩的能有什麽意思。”
過了好一會兒，宋律齊才記起這句話是怎麽來的，食指去刮她的下巴，“隨口一說，記得這麽清楚啊。”
他俯身從抽屜裏取出另一枚印章，沒沾印泥，捏著往她的筆記本空白處按了一下，只留下淡淡的凹痕，隨手丟進她的筆袋，啪的一聲清脆。
“什麽？”
“閑章，挺好看的，拿著玩。”
他這一下丟的很隨意，天青的素章躺在兩塊錢一支的晨光筆堆裏，看不出門道，鄭希文沒動，就讓它繼續躺在筆袋裏。
-
今早起床太早，鄭希文接連打哈欠，被催回臥室。
宋律齊去洗手間，她一個人在床沿坐著，關了頂燈，只留了床頭兩盞。
腳步聲漸近。鄭希文關燈躺了下來，數著腳步聲，第二十三步的時候他坐了下來，床墊微陷，她能感覺到。
宋律齊躺了下來，她翻身，“宋律齊。”
“嗯？”
“醫院那回，我以為你出事的那件事......”聲音弱了下來，她沒想好怎麽說。
宋律齊看著她，“傻不傻。別人說什麽都信。”
她不樂意：“你才傻。”
“我就是把天捅了，也不會淪落到那地步。”
鄭希文明白他什麽意思，也知道他有那樣的底氣，可是停頓片刻，仍只能喃喃：“你才傻......”
她吸了吸鼻子，平聲說：“那件事情，你要是覺得愧疚的話，沒有必要。我自找的。”
沈默間呼吸交替。
鄭希文撐手靠近他些，宋律齊略微屏息，她再次強調，“我不要你的愧疚。”吻了吻他的臉頰，“晚安。”
說話時拂起熱息，被扣住後腦勺，不能後退。宋律齊低頭，捧著她的臉加深了這個吻。
熟悉的觸感與距離，身體記憶覆蘇，是種令人驚訝的本能。心跳在耳側轟然。
鄭希文側著身，不知道什麽時候扶住了他的肩膀，原本只有上身傾過來，整個人是反弓的姿勢，後腰緊繃發麻，她慢慢收腿，宋律齊察覺，手掌按在她大腿後側，將人往身前帶了帶。
鄭希文腰酸，扭動身子，被按住，“幹嘛，腰不舒服......”
確定她不再亂動，宋律齊擡手，撥開她臉側散亂的長發，嗓音低啞，“你說呢。”
她霎時清醒，一動不動。
面對面的距離，呼吸不敢加重。
宋律齊撐手起身，“你先睡。”
“你呢？”
“抽根煙。”
宋律齊掀開被子，坐到床沿，趿上拖鞋，溫熱的手指貼上手腕，他回頭，“怎麽了？”
鄭希文半撐起身子，仰頭看著昏黃燈光下他的輪廓，唇瓣輕微紅腫，此刻唇線抿得平直。
寬松領口敞下來，頸間貝母吊墜懸垂，泛著光彩，聊勝於無地掩映粉蒸肉似的白，讓人喉嚨發緊。
宋律齊視線幽幽移下去，停留片刻，落回她臉上，她眨了眨眼睛，透著狡黠的光，伸手過來。
頭皮陡然發麻，宋律齊倒吸冷氣，握住她的作祟的手。
低頭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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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律齊在試水溫, 沒聽清, 鄭希文不肯再說，他挑起被她遺落在肩後的一縷頭發，撥下去, 示意她開始。
“簡單洗洗得了, 傷口沾水容易感染。”通知的語氣。
“我知道。你不要靠太近，你沒換衣服。”
“早晚得洗, 不差這會兒。”宋律齊掐了煙, 舉著蓮蓬頭往她發間灑水。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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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快地結束沖洗，宋律齊掛回花灑, 拾起一旁的毛巾, 覆到她頭頂，輕輕揉搓幾下。
鄭希文跟著他出了被水汽氤氳的玻璃隔間。
她舉著吹風機, 對鏡吹頭發時, 他在旁邊的臺盆前沖洗自己的手，襯衫袖口挽至手肘, 還是洇濕一大片，褲腿似乎也濕了。
她吸了吸鼻子，“你以前給人洗過頭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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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希文鼓腮說我也怕夭壽。宋律齊睇她一眼，將毛巾搭回金屬架，你怕什麽。她心頭微動，不再言語。
吹風機低聲轟鳴，手指穿梭烏濃的發絲之間，耳側金屬若隱若現。
“原來不是只有兩個耳洞麽？”宋律齊倚在一邊，看著她。
“回國後又穿了一對。”
“也不嫌疼。”
“可以多戴一對漂亮的耳釘，所以......忍一下。”
宋律齊看著她的耳廓，笑了笑，“昨晚那家餐廳聯系你了麽？”
“什麽？”鄭希文搖頭，“還沒。”
“方田沒給他們留你的手機號。”宋律齊說，“那邊說想當面跟你道歉。”
“所以到底是為什麽？我覺得那個袁默是在訛我。”鄭希文蹙眉，頗不忿。
“是在訛你。那小碗什麽價值另說，確實是餐廳老板的藏品，不過早就被袁默磕裂了，他記恨著你，所以趁你路過把這玩意推出來，徹底碎了，讓你背口黑鍋。”
“我就說......”鄭希文看向鏡裏他垂落身側的手，指節處似乎有淡淡的淤痕。
“今天RR說，你把袁默打了，下手很重，袁默鼻青臉腫進了醫院。”
“嗯。”宋律齊說，“所以他要想當面道歉，可能得等幾天。”
“我才不想見他。”鄭希文咕噥，“我的醫藥費他付了嗎？不然就不要了吧，你打了他，也得花不少醫藥費......”
宋律齊樂了，“誰告兒你我要賠錢給他？”
“那他找你麻煩怎麽......”
“我不找他麻煩他都得燒燒高香。”
宋律齊人挺平和沈穩，說話的調子多少帶點漫不經心。
鄭希文一時語塞，恐怕袁默真被揍傻了才會想著找他什麽麻煩，不被找麻煩。她不提這事了。
吹幹頭發，把吹風機掛回支架。
宋律齊先出了門，下了趟樓，回來時手裏多了個藥箱，放上矮幾，提褲腿坐下，“過來擦藥。”
鄭希文走過去，周遭也沒有矮一點的凳子，地上又有毛毯，幹脆盤腿坐下。
洗幹凈的頭發被撥開，帶碘伏的棉簽擦過傷口，鄭希文低垂腦袋，盯著他長褲底下膝蓋的輪廓。
“疼了告訴我。”宋律齊問。
“嗯。有點。”
“有點？”
其實不疼。
宋律齊放慢了動作，她看不到他的臉，但是大概可以想象他眉頭微皺的模樣。
擦過藥，宋律齊勾了勾手，示意她站起來，鄭希文扶著他的手臂，借力起身。
宋律齊去洗澡，安排她自己玩，可以去樓下，也可以去書房玩。
鄭希文選了書房，把自己的包放下，從裏面掏出電腦，坐下來，給自己戴上眼鏡。
宋律齊洗完澡過來時她正托腮盯著屏幕，眉頭緊蹙，苦思的模樣。
“寫不下去了？這副表情。”
“手頭有一本剛開始寫的，但是想給下一本查個背景資料，關於上世紀末的東北......其中有份研究資料怎麽都找不到全稿。”鄭希文說，“本來想去圖書館找找的，我發帖問了網友，說館藏的也早就丟了。”
“能聯系上原作者麽？”
“原作者是位老太太，算算年齡八九十歲了吧。”
宋律齊繞去書桌後，單手撐椅背，俯身看了她屏幕裏文獻，右下角是她查到的作者。
“這位？早十幾年前就移居美國了。”
鄭希文嘴巴張成喔形，閉了起來，“好吧。查不到就不寫了。”
“這麽嚴謹。”
“得先騙過自己才能騙別人。”
宋律齊笑。
鄭希文繼續道：“是有天看電影得到的靈感，我沒去過那座城市，也沒在那裏生活過，只能多查一查。”
“什麽故事需要查東北的背景，要緊麽？”
“本來設定女主角童年生活在鋼都工業基地，在這裏第一次遇見另一位主角......我再想想，也許可以改掉......還是把這個故事擱一擱吧。”
鄭希文並指將文檔界面切走，桌面是另一個文檔，她正在寫的小說，剛才臨時切去資料，對話寫了一半放在這。
宋律齊讀了兩行，“這是你正在寫的詩？”
書桌是深胡桃木色，除了筆筒和書立，還有個紅酸枝承盤，裏面幾枚印章，鄭希文隨手撿起一個，看到纂刻的他的名字，“嗯。最近一直在寫。”
“怎麽不怕我看到了。”
“這個故事跟你沒有關系。”
“這意思是之前的有關系。”
宋律齊淡笑著看她，眼睛裏是探究。鄭希文擡頭看他，手裏的印章轉啊轉，垂眸擦了擦指尖不小心蹭到的紅痕，“難免。”
“寫作者筆下的東西總是很難脫離自己的生活經驗。”
宋律齊問：“還是不能給我看麽？”
“可以。你找得到我的筆名的話。”
他的視線落到電腦屏幕上。鄭希文眼梢彎成淡月芽兒，笑得狡黠，“這是我一年前新換的筆名。”
宋律齊並指捏了她的臉頰，她笑容變形，後仰著掙脫。
“寫這個賺錢麽？堅持了這麽久。”
“不要小瞧我們寫詩的。”鄭希文低頭搓指尖，“這行看運氣。運氣好的話比工資還要高，還有版權費用，運氣不好大概會被腰斬，多少也有點錢。”
“右手邊抽屜，有紙巾。”宋律齊說，“維羅的工資應該不是你的主要收入，怎麽沒考慮把這個當主業。”
鄭希文怔了一下，抽出紙擦拭手指痕跡，她仔細思考過，擡頭看他，“我嘗試過把自己關在家裏寫東西，因為要承擔所有經濟壓力，寫詩這事就變得不開心。”
比如現在，因為寫作不順，每天要勻給它更多時間，重心偏移，現實生活就會吃力。
“而且。”她繼續道，“我喜歡寫詩，所以它不能成為我的全部。”
宋律齊眉頭微挑。
她笑了笑，將印章放回原位，“再說寫詩的能有什麽意思。”
過了好一會兒，宋律齊才記起這句話是怎麽來的，食指去刮她的下巴，“隨口一說，記得這麽清楚啊。”
他俯身從抽屜裏取出另一枚印章，沒沾印泥，捏著往她的筆記本空白處按了一下，只留下淡淡的凹痕，隨手丟進她的筆袋，啪的一聲清脆。
“什麽？”
“閑章，挺好看的，拿著玩。”
他這一下丟的很隨意，天青的素章躺在兩塊錢一支的晨光筆堆裏，看不出門道，鄭希文沒動，就讓它繼續躺在筆袋裏。
-
今早起床太早，鄭希文接連打哈欠，被催回臥室。
宋律齊去洗手間，她一個人在床沿坐著，關了頂燈，只留了床頭兩盞。
腳步聲漸近。鄭希文關燈躺了下來，數著腳步聲，第二十三步的時候他坐了下來，床墊微陷，她能感覺到。
宋律齊躺了下來，她翻身，“宋律齊。”
“嗯？”
“醫院那回，我以為你出事的那件事......”聲音弱了下來，她沒想好怎麽說。
宋律齊看著她，“傻不傻。別人說什麽都信。”
她不樂意：“你才傻。”
“我就是把天捅了，也不會淪落到那地步。”
鄭希文明白他什麽意思，也知道他有那樣的底氣，可是停頓片刻，仍只能喃喃：“你才傻......”
她吸了吸鼻子，平聲說：“那件事情，你要是覺得愧疚的話，沒有必要。我自找的。”
沈默間呼吸交替。
鄭希文撐手靠近他些，宋律齊略微屏息，她再次強調，“我不要你的愧疚。”吻了吻他的臉頰，“晚安。”
說話時拂起熱息，被扣住後腦勺，不能後退。宋律齊低頭，捧著她的臉加深了這個吻。
熟悉的觸感與距離，身體記憶覆蘇，是種令人驚訝的本能。心跳在耳側轟然。
鄭希文側著身，不知道什麽時候扶住了他的肩膀，原本只有上身傾過來，整個人是反弓的姿勢，後腰緊繃發麻，她慢慢收腿，宋律齊察覺，手掌按在她大腿後側，將人往身前帶了帶。
鄭希文腰酸，扭動身子，被按住，“幹嘛，腰不舒服......”
確定她不再亂動，宋律齊擡手，撥開她臉側散亂的長發，嗓音低啞，“你說呢。”
她霎時清醒，一動不動。
面對面的距離，呼吸不敢加重。
宋律齊撐手起身，“你先睡。”
“你呢？”
“抽根煙。”
宋律齊掀開被子，坐到床沿，趿上拖鞋，溫熱的手指貼上手腕，他回頭，“怎麽了？”
鄭希文半撐起身子，仰頭看著昏黃燈光下他的輪廓，唇瓣輕微紅腫，此刻唇線抿得平直。
寬松領口敞下來，頸間貝母吊墜懸垂，泛著光彩，聊勝於無地掩映粉蒸肉似的白，讓人喉嚨發緊。
宋律齊視線幽幽移下去，停留片刻，落回她臉上，她眨了眨眼睛，透著狡黠的光，伸手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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