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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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第 55 章
很快就到春天。
四月底。
周末要去北都開會, 鄭希文周五提前下班，回家做家務，整理行李。
她有只旅行常用的托特包, 尺寸稍大, 很能裝東西，有時候出短途公務，不想拖行李箱, 就會背這個。
她翻了翻, 從衣櫃角落找到這只包，好幾個月沒用, 裏面還有上次從港城回來後沒有整理的東西。
包裏除了些零零碎碎的小東西, 比如發繩、濕巾、消失已久的口紅、演唱會門票、港澳通行證，還有她拍完了的一次性相機, 被單獨拿出來，打開淘寶，找了家沖洗的工作室，下單。
北都的會要開四天，會議安排松弛，每天都能空出些時間。
沒事的時候, 鄭希文回酒店寫稿，被傑克晴殺進房間。
“小希文！”RR飛撲到她身上, “我好想你嗚嗚。”
鄭希文接住她, 被沖擊力撲得趔趄兩步，倚靠房門, 跟剩下的人打招呼。
傑克晴這幾個是專程來接鄭希文的, 帶她到什剎海附近，進了個胡同裏口的餐廳, 樂隊的新成員和經紀人已經到了，還有幾個樂隊在衛城時期的粉絲和媒體朋友。
吃飯時，鄭希文跟RR坐在一起，問她過年時怎麽沒回衛城，後者說有工作。
“可以啊，越來越有明星樣了，連行程都這麽忙。”
RR在自拍，鏡頭裏撅嘴，“你揶揄我。”
鄭希文笑，“這是姐姐的真心話。”
“對了，楊導聯系我們了，說要選《Reservoir Dogs》做電影插曲哎，謝謝姐姐，多虧了你~”RR抱住她的手臂撒嬌，從兜裏摸出個什麽東西，戴到她發頂。
“什麽？”鄭希文好奇，用手機前置攝像頭拍自己，看到水晶發卡。
“miumiu的，好看吧。最近通告費小賺一筆，我們幾個湊錢買的。”RR說，“你過生日的時候不是去港城了嘛，我們也沒送什麽像樣的禮物——其實應該給你搶張演唱會門票的。”
“好看。”鄭希文笑著欣賞自個，“演唱會我看到了，沒什麽遺憾......”
這地方是仿古建築，用紅木的玻璃窗格，擦得鋥亮，可以看到外頭的長廊和園景。
RR忽然停住，向外看去，鄭希文也註意到外頭的視線，但那人轉身走了。
“好奇怪的人。”鄭希文說。
“好像是袁默。”
“誰？”
“袁默。我很沒品的前任，之前砸了宋老板、宋律齊的車那個。”RR差點叫錯，改了口。
鄭希文記起來了，意外道：“他怎麽在這裏。”
“他有個開餐廳的老板親戚，好像......就是這裏，世界真小。幸好我現在混得不錯，氣死他氣死他。”RR得意：“聽說他辭職了，這兩年游手好閑，所以到處跑。”
“從體制內辭職了？”鄭希文驚訝。
“他這種癩皮狗怎麽會主動走，可能得罪什麽人了吧。”RR聳肩，這些都不得而知，“對了，你聽說沒。”
“聽說什麽？”
RR斟酌片刻，不知道要不要說，惹得鄭希文非常好奇，再三追問。
“其實也沒什麽啦。就是你看沒看到京宜集團好幾個板塊有負面新聞？最近一點都不太平。這麽大個集團，公關都出了問題，可見有多動蕩。”
鄭希文沒想到是這種事情，想起上次宋律齊匆匆離開。
RR：“當然，我根本不懂，這些全是吃飯的時候聽那些愛吹牛逼的老男人說的，消息可靠性待證實。”
對面幾個人正熱鬧，鼓手彭磊被起哄，耳根子泛紅，笑著跟身旁的貝貝吵架，舌戰群儒。
鄭希文問RR他們在笑什麽。
RR解釋：“彭磊上一次談戀愛是在小學啊，說出去誰敢信，但是他最近終於又戀愛了，談了個小女朋友，是申美攝影專業大二的學生.，一個特別可愛的女孩......”
說罷與鄭希文相視一笑。
再怎麽鬧，也只是玩笑，各自都有分寸，畢竟桌上有粉絲有媒體朋友，樂手的女朋友是素人，不可能這時候把人家叫過來。
鄭希文從下午開始便開始小腹墜痛，起身道：“我去趟洗手間。”
RR比了個OK的手勢，“認識路嗎？”
“不要把人看扁了！”
“好好好，去吧去吧。”
去了洗手間，護墊上果然有血色，她換了衛生巾，出來。
這餐廳是個三進的四合院，院裏做了假山流水，四周有連廊，隔一段路擺一只多寶格架子，鄭希文從洗手間出來，憑記憶找回原來的房間。
迎面有幾個客人並排走過來，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她稍稍錯身，不覺自己碰到什麽，卻聽到身後清脆的一聲響。
原本擺在多寶格上的瓷碗落地，碎成三四片。
幾個人都停下腳步，面面相覷。
“哎臥槽，我叔這宋朝的碗嘿。”不知道從哪冒出個年輕男人。
鄭希文從驚訝中回神，看向那幾個男人迅速溜走的方向，又看袁默，“你想幹什麽？”
袁默盯她兩秒，露出兩排陰惻惻的白牙，“大姐，那天要不是你，我能那麽倒黴？賠我點精神損失費不過分吧。”
鄭希文說你這叫敲詐勒索。不止倒黴，還得吃牢飯。
袁默不耐煩，“你這是要賴賬？”
“有監控嗎？沒監控的話你憑什麽說是我碰掉的。”
“不是，剛才那麽多人都看著呢，你想耍賴？”
袁默四下張望，扯嗓子喊，“喲，這不是那個唱歌的什麽什麽樂隊的朋友嘛，大明星欺負......”
鄭希文捂著小腹，咬牙擺出笑臉，“袁哥，我們換個地好好商量行不行？”
“我可沒動你，你別訛我啊。”袁默仰頭，鼻孔看人，“我剛開始態度不是挺好的？”
有客人路過，看到狼藉，略帶詫異地繞開。
“是，是我不舒服，跟你沒關系。”鄭希文克制，“我們先處理一下這個碗的殘骸，別傷了人，然後找老板出來商量賠款的事，可以嗎？”
袁默單手搭著多寶格，站得歪歪扭扭，低頭摳指甲，散漫道：“這樣吧，你先道歉，你說哥我錯了，上回是我犯賤。然後我考慮一下。”
鄭希文擰眉，差點被氣笑。
“怎麽了這是。”貝貝出來上廁所，先看到鄭希文，認出她身前的人後，臉色一沈，“你找她什麽事？”
兩個男人面對面，現場形式陡然緊張，袁默沒貝貝高，但身材像座小山，仗著這是自己地盤，說話難聽，貝貝是傑克晴有名的快嘴，吵架沒輸過，陰陽怪氣不遑多讓。
鄭希文緊張，擔心事情在這裏鬧大，半身擋在貝貝面前，拿手機給傑克晴的經紀人發消息。
袁默先破防，想要動手，被鄭希文攔住，貝貝隔著她一把將袁默推出去，罵得更起勁，鄭希文見狀不對勁，回頭警告貝貝，卻沒想到袁默怒氣沖沖撞過來，她下意識躲避，仍有個身子沒躲開，被撞到一旁的多寶格木架上。
櫃格震顫，隨之而至的是咚的悶響，鄭希文頭頂刺痛，條件反射似的捂住腦袋。
青色瓷瓶落地碎裂。
溫熱的紅色液體從指縫溢出，順太陽穴滑落。
鄭希文懷疑自己是全世界最倒黴的人。
-
“京宜的動蕩已經波及到輿論方面，被各方猜疑，看衰的言論應運而生——正如主持人所說，陳氏這艘巨輪行駛到這裏，冷風撲面，遲早要撞冰山......”
宋律齊擡手點掉了車載廣播，車內安靜，只剩發動機輕微的轟鳴。
黑色汽車從擁堵的主幹道拐入支路，路面漸漸寬敞。進了陳家老院所在的巷子，到門口稍停，有人推開鐵門，繼續行駛進去，把車停進院裏。
吃過晚飯，陳祥淵要去書房練字，叫宋律齊一道過去。
壺裏沒來得及泡茶，宋律齊去拿熱水，出門時聽見外頭有動靜，回到書房門口，聽見陳天思混不吝的聲音，“我當然是想您了，過來看看唄。”
陳祥淵笑罵：“臭小子，又惹什麽事啦？叫你爸踹出來啦？”
“沒有的事，最近可乖著吶，您看我這天天忙著公司的事，都累出黑眼圈擡頭紋了......”宋律齊推門進去，陳天思笑容不改，“二哥。”
宋律齊跟他打招呼，放下水壺，陳天思輕車熟路去櫥櫃裏取了包茶葉，遞給他。
“喲，這是轉性兒了。”陳祥淵說，“你們哥兒倆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我們哥倆不是一直這麽好嗎。”陳天思看向宋律齊，“是吧二哥。”
是什麽時候的事來著？他記不清了，總之上次京宜開會吵得不開膠時，他還想去爭取這位二哥的支持，那時他說沒態度，誰知沒態度的後續就是辭職——這才叫不摻和。
宋律齊笑問他怎麽有空來這了。
“別提了，忙裏偷閑。”陳天思說，不經意偷瞄兩眼陳祥淵，“你是不知道，昨天開會的時候，姑姑和宋思霖有多擠兌我，小叔也是，簡直不把我當親侄子看......二哥，我還是羨慕你。”
“羨慕我什麽？”
“羨慕你說走就走啊。也不至於跟親人鬧翻。”
宋律齊笑。
陳天思給陳祥淵奉茶，“人宋思霖都有爺爺撐腰，別提有多神氣了。”
這個圈子錢倒是其次，仰仗的是誰背後的靠山能量大。
陳祥淵從老花鏡後擡眼，“求我幹嘛，有你爸坐鎮，你不是橫著呢。”
“我爸什麽都說了算就好了，這不還要看您跟王董事長的意思嘛。”
王董事長是說奶奶王念真，這兩年力不從心，已經不大管事。
陳天思過來只是混個臉熟，也沒想真能得到什麽承諾，爺孫扯了半天，陳天思就要走，陳祥淵問：“真要走了？今晚不住這？”
“約了人談事呢，改天再來看您。”陳天思說著，已經走到門口，晃了晃手裏的東西，“章兒我就借走了哈，小璇央了我好幾回了，下回帶回來。”
“送媳婦還有要回來的道理？走吧您吶，開著我這門，那風不是全漏進來啦？”
書房外面是露天的院子，門一開桌上宣紙嘩啦啦作響，陳天思擺手出去，帶上門，室內頓時安靜下來。
陳祥淵說：“這對章子是你戰伯伯帶回來的，天思拿走一個，這個就給你吧，留給你媳婦。”
宋律齊笑著應下，起身去接。
“陳天思那小子早不回晚不回，偏偏挑你來的時候過來，你覺得他是什麽想法？”
陳天思面臨的競爭者是小叔和姑姑這種老油條，從小不學無術的人這一年裏也開始收心，接觸公司各項運營管理，然而能力有限，轉而試探宋律齊，是否願意投誠。
宋律齊搖頭，“我沒這個想法。”
“聽說前段時間京宜一幫老家夥鬧到你那去了......”陳祥淵見他心意已定，換了個問題：“京宜怎麽說都有你一份，怎麽就想著辭職了呢？”
“啟林那邊忙著呢，至於京宜，暫時也不缺我一個。”
陳祥淵擡眸看他，眼神深邃，半晌，笑了笑，“律齊，律齊......”陳祥淵念叨著，蘸墨舔筆，“小時候給你起這名，可沒少費心思。”
桌邊夾子上掛了兩張剛寫出來的大字，東臨，東遇，冬露，隨後是天思，天堯，天芮。
都是陳家晚輩的名字。
陳祥淵揮毫，筆走龍蛇，律齊兩個字在宣紙上浮現。
“從小有人誇我這名字大氣。”宋律齊擺弄手裏的章子。
陳祥淵筆尖微頓，繼續寫字，隨口感嘆：“以前覺得陳律齊這個音律平仄最好聽，這些年聽宋律齊，也聽習慣了。”
宋律齊說：“您怎麽叫都行，我都應。”
陳祥淵擡頭，慈眉善目看著他，笑了。
鄒姨過來催休息，宋律齊也回了房，隨手丟在桌上的手機正振動，彭磊的電話，他頗意外。這幾個人很少直接打到他這裏。
電話那頭慌張無措：“哥，希文、希文出事了，流了好多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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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底。
周末要去北都開會, 鄭希文周五提前下班，回家做家務，整理行李。
她有只旅行常用的托特包, 尺寸稍大, 很能裝東西，有時候出短途公務，不想拖行李箱, 就會背這個。
她翻了翻, 從衣櫃角落找到這只包，好幾個月沒用, 裏面還有上次從港城回來後沒有整理的東西。
包裏除了些零零碎碎的小東西, 比如發繩、濕巾、消失已久的口紅、演唱會門票、港澳通行證，還有她拍完了的一次性相機, 被單獨拿出來，打開淘寶，找了家沖洗的工作室，下單。
北都的會要開四天，會議安排松弛，每天都能空出些時間。
沒事的時候, 鄭希文回酒店寫稿，被傑克晴殺進房間。
“小希文！”RR飛撲到她身上, “我好想你嗚嗚。”
鄭希文接住她, 被沖擊力撲得趔趄兩步，倚靠房門, 跟剩下的人打招呼。
傑克晴這幾個是專程來接鄭希文的, 帶她到什剎海附近，進了個胡同裏口的餐廳, 樂隊的新成員和經紀人已經到了，還有幾個樂隊在衛城時期的粉絲和媒體朋友。
吃飯時，鄭希文跟RR坐在一起，問她過年時怎麽沒回衛城，後者說有工作。
“可以啊，越來越有明星樣了，連行程都這麽忙。”
RR在自拍，鏡頭裏撅嘴，“你揶揄我。”
鄭希文笑，“這是姐姐的真心話。”
“對了，楊導聯系我們了，說要選《Reservoir Dogs》做電影插曲哎，謝謝姐姐，多虧了你~”RR抱住她的手臂撒嬌，從兜裏摸出個什麽東西，戴到她發頂。
“什麽？”鄭希文好奇，用手機前置攝像頭拍自己，看到水晶發卡。
“miumiu的，好看吧。最近通告費小賺一筆，我們幾個湊錢買的。”RR說，“你過生日的時候不是去港城了嘛，我們也沒送什麽像樣的禮物——其實應該給你搶張演唱會門票的。”
“好看。”鄭希文笑著欣賞自個，“演唱會我看到了，沒什麽遺憾......”
這地方是仿古建築，用紅木的玻璃窗格，擦得鋥亮，可以看到外頭的長廊和園景。
RR忽然停住，向外看去，鄭希文也註意到外頭的視線，但那人轉身走了。
“好奇怪的人。”鄭希文說。
“好像是袁默。”
“誰？”
“袁默。我很沒品的前任，之前砸了宋老板、宋律齊的車那個。”RR差點叫錯，改了口。
鄭希文記起來了，意外道：“他怎麽在這裏。”
“他有個開餐廳的老板親戚，好像......就是這裏，世界真小。幸好我現在混得不錯，氣死他氣死他。”RR得意：“聽說他辭職了，這兩年游手好閑，所以到處跑。”
“從體制內辭職了？”鄭希文驚訝。
“他這種癩皮狗怎麽會主動走，可能得罪什麽人了吧。”RR聳肩，這些都不得而知，“對了，你聽說沒。”
“聽說什麽？”
RR斟酌片刻，不知道要不要說，惹得鄭希文非常好奇，再三追問。
“其實也沒什麽啦。就是你看沒看到京宜集團好幾個板塊有負面新聞？最近一點都不太平。這麽大個集團，公關都出了問題，可見有多動蕩。”
鄭希文沒想到是這種事情，想起上次宋律齊匆匆離開。
RR：“當然，我根本不懂，這些全是吃飯的時候聽那些愛吹牛逼的老男人說的，消息可靠性待證實。”
對面幾個人正熱鬧，鼓手彭磊被起哄，耳根子泛紅，笑著跟身旁的貝貝吵架，舌戰群儒。
鄭希文問RR他們在笑什麽。
RR解釋：“彭磊上一次談戀愛是在小學啊，說出去誰敢信，但是他最近終於又戀愛了，談了個小女朋友，是申美攝影專業大二的學生.，一個特別可愛的女孩......”
說罷與鄭希文相視一笑。
再怎麽鬧，也只是玩笑，各自都有分寸，畢竟桌上有粉絲有媒體朋友，樂手的女朋友是素人，不可能這時候把人家叫過來。
鄭希文從下午開始便開始小腹墜痛，起身道：“我去趟洗手間。”
RR比了個OK的手勢，“認識路嗎？”
“不要把人看扁了！”
“好好好，去吧去吧。”
去了洗手間，護墊上果然有血色，她換了衛生巾，出來。
這餐廳是個三進的四合院，院裏做了假山流水，四周有連廊，隔一段路擺一只多寶格架子，鄭希文從洗手間出來，憑記憶找回原來的房間。
迎面有幾個客人並排走過來，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她稍稍錯身，不覺自己碰到什麽，卻聽到身後清脆的一聲響。
原本擺在多寶格上的瓷碗落地，碎成三四片。
幾個人都停下腳步，面面相覷。
“哎臥槽，我叔這宋朝的碗嘿。”不知道從哪冒出個年輕男人。
鄭希文從驚訝中回神，看向那幾個男人迅速溜走的方向，又看袁默，“你想幹什麽？”
袁默盯她兩秒，露出兩排陰惻惻的白牙，“大姐，那天要不是你，我能那麽倒黴？賠我點精神損失費不過分吧。”
鄭希文說你這叫敲詐勒索。不止倒黴，還得吃牢飯。
袁默不耐煩，“你這是要賴賬？”
“有監控嗎？沒監控的話你憑什麽說是我碰掉的。”
“不是，剛才那麽多人都看著呢，你想耍賴？”
袁默四下張望，扯嗓子喊，“喲，這不是那個唱歌的什麽什麽樂隊的朋友嘛，大明星欺負......”
鄭希文捂著小腹，咬牙擺出笑臉，“袁哥，我們換個地好好商量行不行？”
“我可沒動你，你別訛我啊。”袁默仰頭，鼻孔看人，“我剛開始態度不是挺好的？”
有客人路過，看到狼藉，略帶詫異地繞開。
“是，是我不舒服，跟你沒關系。”鄭希文克制，“我們先處理一下這個碗的殘骸，別傷了人，然後找老板出來商量賠款的事，可以嗎？”
袁默單手搭著多寶格，站得歪歪扭扭，低頭摳指甲，散漫道：“這樣吧，你先道歉，你說哥我錯了，上回是我犯賤。然後我考慮一下。”
鄭希文擰眉，差點被氣笑。
“怎麽了這是。”貝貝出來上廁所，先看到鄭希文，認出她身前的人後，臉色一沈，“你找她什麽事？”
兩個男人面對面，現場形式陡然緊張，袁默沒貝貝高，但身材像座小山，仗著這是自己地盤，說話難聽，貝貝是傑克晴有名的快嘴，吵架沒輸過，陰陽怪氣不遑多讓。
鄭希文緊張，擔心事情在這裏鬧大，半身擋在貝貝面前，拿手機給傑克晴的經紀人發消息。
袁默先破防，想要動手，被鄭希文攔住，貝貝隔著她一把將袁默推出去，罵得更起勁，鄭希文見狀不對勁，回頭警告貝貝，卻沒想到袁默怒氣沖沖撞過來，她下意識躲避，仍有個身子沒躲開，被撞到一旁的多寶格木架上。
櫃格震顫，隨之而至的是咚的悶響，鄭希文頭頂刺痛，條件反射似的捂住腦袋。
青色瓷瓶落地碎裂。
溫熱的紅色液體從指縫溢出，順太陽穴滑落。
鄭希文懷疑自己是全世界最倒黴的人。
-
“京宜的動蕩已經波及到輿論方面，被各方猜疑，看衰的言論應運而生——正如主持人所說，陳氏這艘巨輪行駛到這裏，冷風撲面，遲早要撞冰山......”
宋律齊擡手點掉了車載廣播，車內安靜，只剩發動機輕微的轟鳴。
黑色汽車從擁堵的主幹道拐入支路，路面漸漸寬敞。進了陳家老院所在的巷子，到門口稍停，有人推開鐵門，繼續行駛進去，把車停進院裏。
吃過晚飯，陳祥淵要去書房練字，叫宋律齊一道過去。
壺裏沒來得及泡茶，宋律齊去拿熱水，出門時聽見外頭有動靜，回到書房門口，聽見陳天思混不吝的聲音，“我當然是想您了，過來看看唄。”
陳祥淵笑罵：“臭小子，又惹什麽事啦？叫你爸踹出來啦？”
“沒有的事，最近可乖著吶，您看我這天天忙著公司的事，都累出黑眼圈擡頭紋了......”宋律齊推門進去，陳天思笑容不改，“二哥。”
宋律齊跟他打招呼，放下水壺，陳天思輕車熟路去櫥櫃裏取了包茶葉，遞給他。
“喲，這是轉性兒了。”陳祥淵說，“你們哥兒倆什麽時候這麽好了。”
“我們哥倆不是一直這麽好嗎。”陳天思看向宋律齊，“是吧二哥。”
是什麽時候的事來著？他記不清了，總之上次京宜開會吵得不開膠時，他還想去爭取這位二哥的支持，那時他說沒態度，誰知沒態度的後續就是辭職——這才叫不摻和。
宋律齊笑問他怎麽有空來這了。
“別提了，忙裏偷閑。”陳天思說，不經意偷瞄兩眼陳祥淵，“你是不知道，昨天開會的時候，姑姑和宋思霖有多擠兌我，小叔也是，簡直不把我當親侄子看......二哥，我還是羨慕你。”
“羨慕我什麽？”
“羨慕你說走就走啊。也不至於跟親人鬧翻。”
宋律齊笑。
陳天思給陳祥淵奉茶，“人宋思霖都有爺爺撐腰，別提有多神氣了。”
這個圈子錢倒是其次，仰仗的是誰背後的靠山能量大。
陳祥淵從老花鏡後擡眼，“求我幹嘛，有你爸坐鎮，你不是橫著呢。”
“我爸什麽都說了算就好了，這不還要看您跟王董事長的意思嘛。”
王董事長是說奶奶王念真，這兩年力不從心，已經不大管事。
陳天思過來只是混個臉熟，也沒想真能得到什麽承諾，爺孫扯了半天，陳天思就要走，陳祥淵問：“真要走了？今晚不住這？”
“約了人談事呢，改天再來看您。”陳天思說著，已經走到門口，晃了晃手裏的東西，“章兒我就借走了哈，小璇央了我好幾回了，下回帶回來。”
“送媳婦還有要回來的道理？走吧您吶，開著我這門，那風不是全漏進來啦？”
書房外面是露天的院子，門一開桌上宣紙嘩啦啦作響，陳天思擺手出去，帶上門，室內頓時安靜下來。
陳祥淵說：“這對章子是你戰伯伯帶回來的，天思拿走一個，這個就給你吧，留給你媳婦。”
宋律齊笑著應下，起身去接。
“陳天思那小子早不回晚不回，偏偏挑你來的時候過來，你覺得他是什麽想法？”
陳天思面臨的競爭者是小叔和姑姑這種老油條，從小不學無術的人這一年裏也開始收心，接觸公司各項運營管理，然而能力有限，轉而試探宋律齊，是否願意投誠。
宋律齊搖頭，“我沒這個想法。”
“聽說前段時間京宜一幫老家夥鬧到你那去了......”陳祥淵見他心意已定，換了個問題：“京宜怎麽說都有你一份，怎麽就想著辭職了呢？”
“啟林那邊忙著呢，至於京宜，暫時也不缺我一個。”
陳祥淵擡眸看他，眼神深邃，半晌，笑了笑，“律齊，律齊......”陳祥淵念叨著，蘸墨舔筆，“小時候給你起這名，可沒少費心思。”
桌邊夾子上掛了兩張剛寫出來的大字，東臨，東遇，冬露，隨後是天思，天堯，天芮。
都是陳家晚輩的名字。
陳祥淵揮毫，筆走龍蛇，律齊兩個字在宣紙上浮現。
“從小有人誇我這名字大氣。”宋律齊擺弄手裏的章子。
陳祥淵筆尖微頓，繼續寫字，隨口感嘆：“以前覺得陳律齊這個音律平仄最好聽，這些年聽宋律齊，也聽習慣了。”
宋律齊說：“您怎麽叫都行，我都應。”
陳祥淵擡頭，慈眉善目看著他，笑了。
鄒姨過來催休息，宋律齊也回了房，隨手丟在桌上的手機正振動，彭磊的電話，他頗意外。這幾個人很少直接打到他這裏。
電話那頭慌張無措：“哥，希文、希文出事了，流了好多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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