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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第 15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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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第 150 章

上一世祝卿若在被流放前曾關押在宮中, 曾聽聞在小皇帝加冠日,邊境傳來急報。楚國出兵犯邊, 惹得邊境動亂。楚統領領兵出征,打了近三個月,最終將其擊退。

祝卿若是在楚驍凱旋之際被流放,所以時間上記得很清楚。

此時離皇帝加冠還有大半年的時間,不出意外的話,這便是他們行動的最好時機。

祝卿若吩咐秦叔與佩佩加快練兵頻率,二人雖不解,但對她的話無不順從。

原本以為還需要等待大半年,令她沒想到的是, 楚國寇邊比上一世要早的多。

上一世是在皇帝加冠禮當日,也就是十月上旬, 而這一世楚國竟提前了近四個月出兵。

這番變故雖令她心生疑惑, 但因為早有準備,依舊有條不紊地下達相關消息與命令。

而遠在上京的朝堂,因楚國寇邊一事吵得熱火朝天。

迎敵的人選只有鎮國公和楚統領二人, 他們吵的是糧草。

鎮國公出兵自然要讓後方糧草齊全, 可戶部尚書張口就削了他一半預算,甚至當著眾臣的面開始哭窮, 一會兒說上回修堤壩花的錢太多,一會兒說之前賑災沒剩多少銀子…

宋雪無都要被他們氣笑了, 大齊繳稅越來越高,戶部還好意思說沒銀子,這話聽聽就好, 誰信誰是傻子。

可偏偏真有幾個傻子,聽了他的話後, 跳出來說他有意提高糧草數目,其心不軌。

自從於丞相走後,他手底下剩下的人便自動歸到了這位富裕的戶部尚書門下。錢財動人,漸漸的,戶部尚書的擁護者也越來越多,這些人肆意弄權,攪得朝堂上一片烏煙瘴氣。

有人私下議論,陛下連於丞相那樣難纏的人物都輕松擊敗,怎麽會任由這些蛀蟲在朝堂上作亂?

事實上,陛下清理於丞相仿佛只是一時起興,在朝堂上顯露一番自己的能力後便隱退,不再管事。

勵精圖治的帝王好似曇花一現,只燦爛了數月,便再無痕跡。

那些臣子會跟隨於丞相,本也不是什麽好官,能在去年的動蕩中沒被清理只是因為當時藏的好。如今陛下再次丟下朝政,他們沒了桎梏,慢慢的又開始冒頭,到如今都敢阻攔糧草。

宋雪無眼見朝堂一片哭嚎,板著臉不發一語,陛下不在此處,他如何說也沒用,任由那群官員哭窮。

下朝後,戶部尚書一行人成功將糧草減半,得意洋洋地繞過宋雪無離開了大殿。

宋雪無沒對他們無禮的舉動發表意見,待大軍整齊待發,所有人看著兵馬上路後,他輕車簡從,帶一行人馬從戶部硬生生搶了另一半糧草的預算。

戶部尚書得知此事時已經是第二日,宋雪無帶著錢早就快馬離開上京,氣得他飯也沒吃就進宮向皇帝告發宋雪無的無賴行徑。

他去時,皇帝正百無聊賴地欣賞歌舞,聽了他的話後還為宋雪無鼓掌,“以前看他哪哪都不行,這回倒還有些烈性,有趣,有趣。”

戶部尚書傻眼了:“陛…陛下?”

衛燃斜覷他一眼,很快又移開,神情懶散道:“有本事就去搶,沒本事就只能自己咽下去,這不是亙古不變的道理嗎?”

戶部尚書淚眼朦朧道:“可是鎮國公此舉太過,連下好的政令都能違背,焉知此後不會因一己之欲與陛下為敵啊!”

衛燃面不改色:“別給自己扯大旗,人家要的數目合情合理,你自己不肯給,還怪別人來搶?”

戶部尚書哭訴的聲音霎時止在喉嚨裏,陛下怎知?

陛下不是不理朝政了嗎?如何知曉他扣下了鎮國公的糧草?若是陛下早知曉為何不下旨撤他的職,知曉此事不行動難道不是默許嗎?既然默許又為何不追究鎮國公強搶糧草之舉?

種種問題圍繞在戶部尚書腦中,令他頭昏腦脹難以理解,但他明白一點,陛下不是真的不聽朝事。

那他這些日子的行事,是否都在陛下眼皮底下?

戶部尚書面色越發蒼白,連手指都開始發抖,低垂腦袋不敢出聲。

衛燃眼睛都沒眨一下,直接趕人道:“行了,下去吧。”

戶部尚書再不敢提及鎮國公的事,喏喏應下後,很快就離開了。

他走後,衛燃倚在龍椅之上,揚唇喚道:“這場戲,老師看的可開心?”

屏風後有人影浮動,慕如歸腳步沈穩地走了出來。

他朝陛下行禮道:“多謝陛下相助。”

衛燃擺擺手,不甚在意道:“老師客氣了,此事本就是戶部尚書的錯,鎮國公只是魯莽了些,不算出格。”

慕如歸稍稍點頭,又聽得衛燃道:“今日一事過後,怕是朝堂上又要掀起一番波瀾。”

慕如歸看向他,只見年輕的帝王噙著玩味的笑,玩樂一般點評道:“這戶部尚書怕是以為我在朝堂上放了眼睛,看似不理朝政實則緊緊盯著他們,等他們犯了大錯再出來抓個正著。想的再多一點,恐怕就要懷疑此事是我作為了。”

衛燃看向慕如歸,笑道:“恭喜老師了,朝堂上應該能安靜一陣子了,老師滿意嗎?”

慕如歸卻沒有多少高興的神色,他看著殿內歌舞不斷的樂伎,實在不能說出滿意二字。

“陛下…也該重回朝堂了。”

他還是出口勸誡,雖然這幾月他沒少勸,無一例外被衛燃拒絕,可他還是想要陛下再次親政。

陛下不是沒能力,上回處理於丞相的手段就非常純熟,但陛下是個貪玩的性子,過了一番生殺在握的皇帝癮後又變成肆意玩鬧的模樣。

如今楚國來犯,若陛下能坐鎮朝堂,也能給朝上宵小一些威懾,免得他們不知輕重拖累前方將士。

可這是他想要的,並非衛燃想要的。

慕如歸這句話不知已經說了多少遍,衛燃每次都是拒絕,這次也不例外。

“老師莫要再說了,朝政一點意思都沒有,我不想去。”

眼見慕如歸又要開口,衛燃立即轉移話題道:“最近老師可收到淮陽的信?”

聽到淮陽二字慕如歸果然沒再繼續勸導:“淮陽?”

他低聲喃喃道:“淮陽的人哪會給我寫信?”

衛燃來了興致,向前傾身道:“祝卿若沒給你寫過信嗎?”

慕如歸不說話,像是不願提及一般。

他不說,可衛燃卻不想放過他,驚訝道:“你們和離這麽久了,竟連一封信都沒有嗎?我還以為你們沒了夫妻之情,還有兄妹之誼呢?兄妹怎會三年都不寫一封信?”

系統看不下去:【知道你不想做任務,但也不用這麽害自己吧?嘲諷他你有什麽好處?】

衛燃不解道:【我有嘲諷他嗎?我這不是在很認真地詢問嗎?我是真的想知道他們有沒有傳信啊。】

之前在淮陽,與她躲在山洞裏的時候,她還用這句話來防備他,現在看來,都是騙人的。

想到這裏,衛燃對著遠處輕輕哼了一聲。

慕如歸垂眸沒看見衛燃的動作,心中思緒萬千。

他也以為能和卿若保持兄妹之誼,但自從與他和離,卿若就再沒與他聯系。

有次在夜深人靜時,他走到僻靜的南院,看著院子裏剩下的樹樁,心中思念愈發瘋漲,竟連夜出發趕往淮陽,只想再見她一面。

等他到了淮陽,卻沒有勇氣去見她。

他在她去談生意的路上遠遠看了一眼,除此之外,再無任何交集。

本以為回到上京後就不會再像那次一般失態,可他發現,淮陽一行後,他突如其來的想念不僅沒得到傾瀉的口子,反而因為這遙遠的一眼愈發濃烈。

有時他都覺得自己是不是瘋了,竟會這般在意一個人,還做出許多從前根本不會做的事。

在這三年時光裏,慕如歸只認清了一個事實。

他…或許是喜歡卿若的。

可如今為時已晚,在這棋局中,他慢了一步,得到了此生最大的遺憾。

若是早知道…

慕如歸眼底影影綽綽浮起幾分悔意,隨即便覆上一層落寞。

罷了,沒有如果。

在她傾心時,他不曾珍惜,如今她斬斷情絲,他後悔又有何用?

也許此生,他與卿若註定錯過。

思緒翻滾,慕如歸漸漸褪去進退失據的猶豫,臉上愈發冰冷,從前冷清的國師好似又回來了。

但若有心人仔細觀察,依然能發現如今的他與幾年前不沾人間煙火的國師之間的區別,就似仙人染塵,再回不去高高在上的冷清雲端。

衛燃看著他離去,將他的變化看在眼裏,慕如歸能看破這段孽緣自然再好不過,反正現在祝卿若也不喜歡他了。

系統嘆氣道:【這任務還怎麽完成?】

衛燃道:【又沒規定時間,直到我死前都能做,只要完成就行。】

系統不看好:【他現在都沒被攻略下來,還能到你死前說喜歡你?】

衛燃道:【一切皆有可能。】

系統沒眼看:【你怎麽騙我都沒關系,任務完成不了就滿意了。】

衛燃懶懶地倚著扶手:【嗯,我會努力的。】

系統:……

……

因為慕如歸提前告知衛燃,所以朝內並沒派人追回另一半糧草預算。

沒人阻攔,宋雪無很快就趕上了大軍。

宋遇辭一直墜在隊末候著,看見來人後激動地禦馬迎了上去。

他高聲道:“父親!可搶回來了?”

宋雪無見他這副模樣笑道:“我親自出馬還能失手?”

“不過…”

宋雪無有些疑惑,“朝廷居然沒有追究,我還以為那禮部尚書要跟我不死不休呢。”

宋遇辭勾唇道:“這本就是我們該得的,禮部尚書心裏有鬼自然不敢多糾纏。”

“況且…”

宋遇辭勝券在握道:“在出發前我給國師送了封信,請他提前到陛下面前陳訴事情原委,陛下看在國師的面子上也不會追究此事。”

宋雪無頗為意外地看向宋遇辭,心中欣慰不已,“真是長大了。”

宋遇辭笑得有些內斂,“我與父親一文一武,叫那些貪官汙吏無法擊破。”

想到教導遇辭的教習多次誇讚他功夫進階迅速,宋雪無就知曉這話只是他謙虛之語。

宋雪無難得誇讚他道:“這個年紀能有這般謀算,已經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

宋遇辭微微挺直肩背:“我已經滿十五了,父親莫要再把我當孩子。”

宋雪無從善如流改口道:“嗯,長大了,可以擔事了。”

聽他這樣說宋遇辭才滿意,顯露出這個年紀特有的昂揚風采。

見天色不早,宋雪無吩咐大軍紮營,令手下人收好錢款後,與宋遇辭回到了軍中營地。

“國公,這些錢款如何處理?我們需要的是糧草,若到了邊境,就算有錢也沒糧。”

提出這個問題的副官面露凝色,周圍將士也紛紛開始擔憂。

宋遇辭第一次隨軍出征,只能在一旁旁觀,聽了這話後他看向中央的人。

宋雪無思索道:“周圍郡縣可有餘糧?”

副官答道:“如今春耕剛過,怕是沒有足夠的糧草供給。”

有人道:“禹州當有餘糧。”

“對,禹州有。”

“可禹州頗遠,運送成本尚且不提,我聽說那禹州牧不好說話,我們這錢款來路不算正當,就算朝廷不追究也沒有明確說明用來購買糧草。若是禹州牧趁機獅子大開口,買不到足夠的糧草怎麽辦?”

“禹州牧難道不是大齊人嗎?共抗楚敵之時他還敢擡高糧價?”

“這種人你見的還少了?這回撥糧,朝堂上多的是阻攔的,不都是想往自己的腰包塞點油水的嗎?”

“……”

帳中吵得沸反盈天,宋遇辭在一旁聽著也覺得不好辦,心中開始思索如何處理此事。

宋雪無在一眾爭吵中忽然拍桌,“別吵了,我有辦法解決此事。”

帳內立即安靜下來,紛紛看向宋雪無,等他解釋是什麽辦法。

但宋雪無沒有為他們解疑,而是揮手讓人推下,眾人雖好奇但也聽話的服從軍令,很快就離開了營帳。

營帳內只留下宋遇辭與宋雪無二人,宋遇辭好奇道:“你有什麽辦法?”

宋雪無走到桌前開始磨墨,“我聽聞禹州牧已經不管事了,如今的禹州由州牧夫人掌管,而這位州牧夫人,與祝老板相交甚好。”

“祝老板?”

宋遇辭聽到熟悉的稱呼立即就知道是誰,眼睛都亮了,“你要找卿若姐姐嗎?”

這稱呼讓宋雪無擡頭看了他一眼,眼神裏頗為意外:“還記著姐姐呢。”

宋遇辭一臉正義道:“卿若姐姐救了我的命,當然記得。”

他看向宋雪無,“你之前說了,我叫她姐姐,你就叫她做侄女,可別叫錯了。”

宋雪無挑了挑眉,這他沒法答應,若真叫侄女,當初表明心跡之舉可就算是貽笑大方了。

這話他沒和宋遇辭說,只低頭寫起了信。

宋遇辭探頭探腦地看他寫什麽,一邊看一邊問道:“你和卿若姐姐很熟嗎?你怎麽知道她和禹州牧的夫人交好?”

宋雪無目不斜視道:“五年前她救了你,用救命之恩向我換了幾個暗衛,有這番交情後,我們便常常通信,她曾在信中告訴我很欣賞這位方娘子,想要與她交好。”

宋雪無微微揚唇,讚道:“她若是想交好一人,怕是沒有不成功的。”

宋遇辭讚同點頭,確實是這樣。

他想了想,又問道:“所以父親想寫信給卿若姐姐,讓她幫你向方娘子買糧?”

宋雪無點點頭,手下筆觸不停,“她在南方生意做的很大,一般人不會不給她這個面子。”

宋遇辭又問道:“那父親不怕卿若姐姐不給你這個面子?”

宋雪無筆尖微滯,很快又恢覆:“那我也沒辦法了,只有死馬當做活馬醫。”

“但我覺得…若是這件事。”

他落下最後一筆,聲音頗輕。

“她會給我這個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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