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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寧請戰◎

連夜進宮的文武百官還當李衍又想折騰他們, 待到了宮內,看到周大學士幾人,知道事情的始末後,神色也凝重起來。

兵部尚書提議道:“阮老將軍熟悉北疆, 可讓他帶兵前往。”

李衍第一時間自然也想到了阮老將軍, 他擰眉道:“阮老將軍自從被削爵後就病了, 方才朕派人去瞧過了。他聽聞阮大將軍戰死, 三皇子和阮太妃失蹤的消息, 就突然中風, 恐起不來了!現在,朝中還有誰可以領兵?”

其實如果可能, 李衍更想禦駕親征。他去過羌北, 滿朝文武沒有人比他更熟悉羌北的形勢、地貌和他們的戰術。

而且他的系統能給戰事帶來很大的幫助。

但他現在是皇帝, 又剛繼位,文武百官顯然不會讓他去冒險。

他掃了一圈, 放眼整個朝堂, 除了阮家, 有資歷和本事的武將好像都在皇姐和衛博霖手裏折損得差不多了。

朝廷一時半會還真無人可用。

眾人商討片刻後, 趙左都尉想到自己兒子還在北疆, 站出來請命:“臣願意領兵前往北疆平亂!”

趙家祖上本就是武將, 趙左都尉自己年輕時也領過兵,是個練家子。長公主那會兒清君側也是他帶隊先沖進了皇宮, 他請命,文武百官都覺得合適。

李衍自然就準了。

只是趙左都尉領兵十萬前去平亂,才去了數月就敗給了只有三萬兵馬的阿赤容煙, 並且被對方活捉, 對方叫囂著要讓大楚拿兩座城池去換, 不然就殺了趙左都尉。

消息傳回京都的時候,朝野震驚。

十萬兵馬敗給了羌北的三萬兵馬,簡直是奇恥大辱!

那阿赤容煙竟如此驍勇善戰!

城池是不可能給的,李衍提出要禦駕親征,立刻就被文武百官給攔住了。

在他們心裏,新帝就是個肩部能抗手不能提,時不時就吐血暈倒需要人照顧的病秧子。

別敵軍沒打退,皇帝出征的路上又死了。

內憂外患,那大楚就完了。

巡城指揮裴霽跪了下去:“臣願意領兵前往!”

然而,就在此時,金鑾殿外進來了一人,高喊道:“臣也願意領兵前往!”

所有人都回頭朝來人看去,就見已經是正六品大理寺寺正的陸小寧緩步而來。

百官擰眉,有人喝道:“大膽!陸寺正你一介六品官,如何能進金鑾殿?”

隨即又想到她進來沒有被任何侍衛阻攔,必定是皇帝默許她在宮中行走的。

於是眾人又紛紛看向禦座上的李衍。

李衍也沒料到她會來,微微擰眉,但還是道:“諸位大人,國之存亡之際,就不要計較官階問題,且看看陸寺正怎麽說!”

往日沒事喜歡吵吵鬧鬧的朝臣此刻也不得不聽陸小寧說兩句。

陸小寧跪到大殿之上,朝李衍道:“皇上,微臣少時曾困與羌北,對羌北地形和阿赤容煙都極為熟悉。對羌北軍的作戰部署和手段也頗為了解,沒有人比微臣更適合領兵出征!”

她此話一出,還跪著的裴霽就立刻道:“陸寺正就算當了官也是個女子,女子如何能領兵?”

百官跟著附和:“就是,自古就沒有讓女子領兵的道理,我們大楚是男人都死光了,才要一個女子出去殺敵!”

“既都是官,分什麽男女?再者女子如何不能領兵?”陸小寧環顧群臣,“阿赤容煙也是女子,但你們拿她束手無策!”

“你,大膽!”兵部尚書喝道:“你這是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阿赤容煙乃蠻夷,已經算不得女子!”

陸小寧擰眉:“不管她算不算女子,我軍大敗是事實。大楚已經損失十萬兵馬,又耗費大量財力物力,難道你們想繼續同羌北耗下去,還是想大楚繼續節節敗退?”

裴霽冷哼:“說得你有多厲害一樣!你一介女子,是去了就能打敗阿赤容煙,還是能奪回所有的城池?”

陸小寧:“沒有人能保證必勝,但我若出馬,必定比裴指揮使穩當,論智謀和武學,我皆在裴指揮使之上!”

她這樣說裴霽就不服氣了,論智謀,他確實比不上狀元之才的陸小寧。但若論武學,他三歲就習武,十歲就能單手碎大石,會怕一個有三腳貓功夫的女子?

當然,這是在他沒見識過陸小寧殺敵的場面的情況下,才這樣認為。

他怒瞪著陸小寧,隨即朝李衍道:“皇上,微臣請求與陸寺正比試一場,若微臣輸了,就讚同陸寺正去北疆!若她輸了,她需得磕頭向微臣道歉!”

李衍知道,就論功夫而言,裴霽絕對不是陸小寧的對手。他認真看向陸小寧,問:“你當真要比?”

他問的是,你當真要去北疆?

他知道陸小寧想證明自己,但此去北疆責任重大,一旦兵敗,她可能連官都不能當了,還會淪為朝廷上下乃至大楚百姓口中的笑柄。

那這輩子可能就毀了。

若換了裴霽去,敗了便敗了,有趙左都尉在前,沒有人會去責難他。

這就是差距。

陸小寧迎著他的目光,堅定的點頭:“比,微臣求與裴指揮使一戰!”

兩人對視兩秒,李衍最終點頭,群臣立刻散開。

裴霽和陸小寧起身,相對而立。裴霽容長、臉大高個,陸小寧過分纖細,兩人從體型上幾步對稱。

文武百官都不看好陸小寧,就連裴霽也是看輕自己對手的。

他大喝一聲沖了過去,雙手握拳,直沖陸小寧面門。還因為怕對方躲不過,沒有使全力。

然而,陸小寧輕飄飄的躲了過去,然後一個過肩摔,將人砸在了地上。

砰咚一聲,整個金鑾殿都在震動。

殿內寂靜無聲,裴霽難堪的爬了起來,面色漲紅,喝道:“再來,方才我是讓著你,這次必不會手下留情了!”

說著又一個掃堂腿就朝陸小寧掃了過去……

砰砰砰!!!!

不管裴霽起來多少次,都被陸小寧三招內打趴下了,最後被狠狠摔出了五米遠,砸進了擠在邊上的百官中,怎麽也爬不起來。

百官看陸小寧的眼神瞬間都入煞神臨世。

這身手幹凈又利落,連不會功夫的人都看得出來她才是手下留情的那個。

若真動真格的,分分鐘弄死裴指揮使!

這這這,看不出來啊!

現在一打量,光站在那,就殺意淩然!

陸小寧掃過眾人問:“諸位對我領兵出征可還有異議?”

裴霽還躺在地上哎呦叫喚,文武百官沈默著不說話。

陸小寧再次看向李衍:“皇上,諸位大人都沒有異議,請準許微臣領兵出征!”

李衍輕嘆了口氣,然後道:“陸昭寧接旨,朕封你為正五品武毅將軍,即可點兵前往北疆迎敵!”他聲音不大,但金鑾殿所有人都聽見了。

陸小寧跪下,高聲道:“臣領旨!”

文武百官皆看著她挺直的背影,為國而戰,不論身份,不論性別,此刻沒人敢輕視她。

當夜所有人都退下後,李衍單獨將陸小寧留了下來。從懷裏摸出隨他多年的龍紋玉佩,交到她手裏:“這個給你,有了這個玉佩,你可以調動北疆任何人馬,萬事可先斬後奏。”

陸小寧捏緊玉佩,點頭。

眼看天快亮了,李衍終身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擁住了她,小聲道:“戰事重要,你的命也同樣重要,活著回來……阿寧……”

陸小寧身子僵了兩息,慢慢伸手回抱住他窄瘦的腰身,然後收緊。

殿內靜謐,伺候在一旁的福寶見此情形,忙低頭退了下去。

次日一早,陸小寧點兵從北城門出發。裴霽作為副將,兵部左侍郎作為監軍一同前往北疆。

李衍親自去送,他站在高高的城樓上,待隊伍走遠了,才拉開腦海裏的地圖,標記了陸小寧的位子。

地圖上的紅點一點點動了起來,然後越走越遠……

只要紅點在動,陸小寧就當安然無恙。

見他站了許久,不住的咳嗽,福寶連忙上前道:“皇上,回宮吧。”

李衍點頭,待回了禦攆才囑咐十五道:“立刻讓暗衛傳信給小路,讓他從江南回來。”

十五點頭,匆匆去了。

他轉頭又吩咐禁衛軍統領:“你派一隊人馬去京都內外搜集制作煙花和爆竹的原料送到宮裏來。”

禁衛軍統領一句廢話也沒問,領命就去了。

李衍回到宮中不久後,禁衛軍統領就把東西送了來。

李衍在後宮找了一處空置的院落,讓人把院子裏多餘的東西全清楚了。然後擺了好幾張大桌子到大殿裏頭,翻出系統給的火藥配方,開始研究炸藥。

這配方他先前就有,但一直覺得威力太大,一個不好會禍害百姓,就一直沒研究過。

現在,他不得不研究了。

想到邊疆的戰事,他研究起來就沒日每夜的,連帶早朝不是遲到就是早退,要不就幹脆不出現。

宮裏時不時就傳來砰砰砰類似於爆竹炸裂的聲音,只不過比爆竹聲更大。

大臣心焦,打聽的一圈,聽聞皇帝在大肆采購爆竹和煙花的原料,就認定他在玩鬧了。

北疆正在打戰,都這個節骨眼上,皇上還只顧著玩,難道真是天要亡他們大楚。

文武百官進宮去覲見,全被趕了出來。眾人商量一圈後,只能找來沈迷造房子的十皇子,讓他去勸皇帝。

饒是十皇子兩耳不聞窗外事,也知道北疆戰事吃緊。

他很順利的進了宮,待到了空曠的留仙宮內,就見幾個小太監圍在一起,嘀嘀咕咕。

他走進,正要問皇帝在哪。那幾個小太監突然大喊一聲就跑開了,焦黑的地面上只剩下一個在滋滋冒著火星子的黑色圓球。

十皇子好奇,正要湊過去仔細看看,就聽見李衍一聲吼:“十哥!”

十皇子直起腰,剛擡頭朝李衍看去,李衍身邊的十五就掠了過來,拉著他的胳膊帶出數米遠,然後撲倒。

砰咚!

巨大的爆炸聲響起,火星子四濺,饒是他們躲得夠快,十皇子的發頂還是被濺出來的火星子燒掉了一節。

伺候的宮人嚇得要死,連忙提了一桶水朝著十皇子兜頭潑去。火瞬間熄滅,十皇子從地上爬了起來,耳膜裏還在嗡嗡作響,身上滴滴答答淌著水珠,熏黑的臉看看不遠處被炸出的大坑,又看看匆匆走近的李衍,茫然問:“十一,剛剛那是什麽東西?”

他都快嚇死了。

若是十五沒拉他,他現在估計已經身首異處,躺在那坑裏了。

李衍蹲到他身邊,確定他無事後才道:“我在研制一種叫‘火藥’的武器,十哥覺得用它來炸羌北大軍如何?”

“炸羌北大軍?”十皇子眼睛瞬間亮了:“原來你躲在宮裏這麽久都是在研制這個?有什麽是我能幫得上忙的嗎?”

李衍唇角翹起:“有,十哥,我們去涼亭裏說。”

十皇子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走到了涼亭內,就瞧見涼亭的桌上擺著幾張圖紙。

他一看到圖紙就來了興趣,湊近看了半天都沒看出什麽名堂,於是問李衍:“這是什麽圖紙?”他從未見過。

李衍:“大炮構造圖。”

“大炮?”十皇子也從來沒聽過這個詞:“那是什麽東西?”

李衍:“可以放方才火藥的東西,能瞬間射出百米遠,十哥能照著圖紙做出來嗎?”

“百米遠?”十皇子已經能想象到羌北那些蠻夷被炸飛的場景了。他信心滿滿地點頭:“只要圖紙夠詳細,就能!”

李衍唇角翹起:有個手工一絕的哥哥就是好。

十皇子匆匆的來,然後拿著圖紙又興沖沖的就走了。

群臣萬萬想不到,十皇子不僅沒勸皇上,還同皇上一起胡鬧起來。

說是給皇上造什麽新奇的玩意,花費了不少人力和財力。

眾人扼腕,卻又無可奈何。

好在陸小寧去後沒多久,北疆就傳來捷報。趙左都尉丟失的兩城被成功奪回,趙左都尉也被救回。

也算給了他們點安慰。

從前覺得陸將軍配不上皇上,這樣一看,好像也勉強夠得上。

之後兩軍對壘,遲遲沒分出勝負,這一耗就耗到了年關。

邊關兵器和糧草都告急。

文武百官頓時又急了,想到連連虧空的國庫就頭疼。縱使陸昭寧在英勇,沒錢沒糧沒兵器怎麽打?

這阿赤容煙就是算準了長公主會瞎折騰,皇帝無用吧。

李衍先前看過國庫和私庫,盡管大皇兄在位期間已經盡力去填補,但還是不夠。

趙左都尉那次出征國庫撥了一次銀兩就沒剩下多少了,加之十皇子那造大炮又要銀子,這次陸小寧又打的是持久戰,再這麽下去大楚恐會元氣大傷。

李衍將十皇子找了來,詢問他大炮的進度。

十皇子擰眉:“還在改進,有一出不是很明白,再給為兄一點時間,為兄一定造出大炮給你。”

李衍也想給他時間,但北疆那邊等不了了。

‘玩鬧’數月的李衍難得上了一次朝,他看著金鑾殿上不安的朝臣,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君王氣度:“錢和糧還有兵器的事,你們不用操心,朕已經命工部在加緊鑄造兵器。至於錢和糧,朕會令江南十二商會去籌集。你們現在要做的是各司其職,安撫民心。”

“江南十二商會?”周大學士出列,“皇上,從前這商會都是四皇子去接觸的,這次是否也要請四皇子出馬?”

李衍搖頭:“不用,四皇兄幽禁多年,和江南十二商會已經許久沒有接觸,這事朕會另外讓人去辦。”

他既是這樣說了,定是已經有人選了。

群臣也不好說,然後各自去忙各自的。

上朝後的第二日,李衍就病了,看樣子還病得不輕。

隔著珠簾都能聽見他連連咳嗽的聲音,他斜靠在榻上有氣無力交代諸位大臣道:“朕恐是感染了風寒,不宜早朝,你們若是有事可到長澤殿來見,也可去尋趙太後或是十皇子。”

眾人搖頭:哎,皇上果然是個靠不住的,看來還得靠他們自己。

他們還是該籌銀子的籌銀子,籌糧草的籌糧草吧。

待文武百官走後,長澤殿關閉。福寶身邊的小太監走到塌邊伸手拍了拍攤在榻上的人,溫聲道:“起來了,人都走了。”

方才還病弱無力的人一下子從榻上坐了起來,擡頭邀功:“皇上,我方才做得不錯吧?”

李衍點頭:“不錯,待朕出宮後,你就照著今日的模樣模仿便是,臉上的妝容別卸了。有福寶和趙娘娘幫你遮掩,沒人會察覺的。”

那幫老臣素來知道他身體差,不學無術,定然都不指望他了,也就不會沒事找事一定要見他。

就算見到‘他’,以陸小路的易容術,若不細看是不會察覺的。

試問,朝臣誰敢一直盯著天子瞧?

陸小路連連點頭:“皇上放心去北疆吧,我一定不負眾望。”

李衍直接從掖庭西直門出了宮,待出宮後,他坐上馬車就直接換了一身常服。到了十皇子府,然後坐著十皇子的馬車出了南城門。

待他要換乘馬車,十皇子道:“十一,此去北疆,你一切小心。”

李衍點頭:“知道了十哥,先前讓你鑄造的那批弓弩我先帶去邊關,改良的炸藥我也先帶一部分過去。你這邊一旦改良好大炮,就立刻運到北疆來。”

十皇子:“你放心,很快就能改良好。”其實大炮已經做出來了,只是先前實驗的時候,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總是啞火。

兩人分別後,李衍坐上了十五準備好的馬車,帶著一隊暗衛匆匆趕往江南,以最快的速度到了衛含薇處。

修整了半日,衛含薇帶他去瞧了籌集的糧草和軍餉,然後神色凝重道:“這幾年皇位更替太快,賦稅變化也大,加之江南水災頻繁,又是秋冬季節,並不好籌糧。我也只能弄來這麽多了,再多的,恐要您親自出馬。”

她到底只是個副會長,面子沒有燕大家的大。

於是李衍又以燕大家的身份重新召集了南北十二商會的成員,以發國債的方式籌集了大量的銀兩。

他這邊一有動作,朝廷那邊很快得到了消息。

文武百官拿著這事去問還在病重的‘皇帝’,皇帝直接說是自己的授意。

文武百官頓時松了口氣,心說皇帝也不是一無是處,居然能讓這南北巨賈燕大家聽從皇家的指示。這比當初四皇子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充盈的國庫厲害多了。

屏風後的陸小路暗暗得意:那是,皇上自己能不聽自己的嗎!

李衍籌集了銀兩,一部分讓陳知州運往了京都國庫。一部分運去北地,找岳家家主幫忙籌集了足夠的糧草,然後一通運往北疆。

他跟著運糧的隊伍行了數月,終於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邊關蓼城。

他發現,他怎麽趕路,再怎麽難受,頂多掉血,血條沒掉完前,是怎麽也死不了。

李衍放心了,進城就直接去了蓼城知州府邸,亮出聖旨給守門的士兵。士兵見他手裏的聖旨,嚇了一跳,齊齊跪下後,立刻打開府門將他迎了進去。

將軍府裏只有兵部左侍郎在,他見到李衍也嚇了一跳,正要下跪。李衍及時制止了他,道:“朕現在以糧草監軍的身份過來,你我同級,不必下拜。往後在人前也只稱呼朕為許先生。”

這是不許聲張的意思了?

皇上是偷偷來的?

兵部左侍郎眼神閃爍,恭敬的退到了一邊,示意侍從快些上茶水。

趁著上茶的功夫,李衍又問:“陸將軍和裴副將呢?”

兵部左侍郎神色凝重:“一早阿赤容煙就在城門口叫囂,陸將軍和裴副將出去迎敵了!”

李衍茶水也沒來得及喝,起身道:“走,陪我去城樓上瞧瞧。”

兵部左侍郎嚇得要死,連忙阻止:“皇上,您龍體重要,萬萬不能去城樓上!”

朝中上下誰人不知,皇上有心疾,就是個玉雕的人兒。風吹怕倒了,磕碰怕碎了,受驚怕吐血。

這個時候千萬不能讓皇上搗亂。

李衍淡淡的瞧了他一眼,不知怎麽的,兵部左侍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只能帶著他往城樓上走。

北疆的風冷冽刺骨,別說李衍,就是兵部左侍郎登上城樓的那一刻,臉也被吹得生疼。

然而,守城的士兵一動不動,十年如一日的堅守在大楚的邊境。

李衍爬上城樓,跳目遠望,城樓下喊殺聲一片。兵器相交的鏗鏘聲刺人耳膜,濃重的血腥味到處彌散。

陸小寧一身黑衣銀甲在混戰中沖殺,很快便和紅衣覆甲的阿赤容煙相與。

阿赤容煙有意避開和陸小寧的正面沖突,她後撤數步,身後便有二十幾個羌北勇士騎馬同時圍了上來。

那二十個羌北勇士皆是鐵騎銀槍,銀槍尾部還嵌了彎刀,呈扇形不斷的攻擊陸小寧。長槍攻擊上半身,彎刀攻擊馬兒腹部以下。

不靠近不近身,圍困消耗陸小寧。

一看就是刻意針對她研究出的戰術。

除了圍困陸小寧的人,其餘羌北軍明顯也是經過嚴格訓練的,隊形和戰術都十分考究。

看來,阿赤容煙為了這一戰,這些年做了不少準備。

十五走到他身邊,輕聲說了一句,很快有士兵擡著一大箱弓弩上來了。

李衍身邊的暗衛齊齊獻身,足足有三十個,呈一字排開。拿出弓弩,拉弓上膛。

李衍擺手,三十個弓弩同時發射,齊齊瞄準羌北的勇士。

這些暗衛都是訓練有素,箭術一等一的高手。

利劍射出,頃刻猶如數萬道寒光疾馳而至。

圍著陸小寧的羌北勇士瞬間斃命,集體摔下了馬背,嘴角有黑血滲出。

阿赤容煙神色變了變,隨後大喊一聲列陣!

數千個羌北勇士立刻掏出別在腰後的盾牌,疊成扇形將羌北軍護著中間,形成了密不透風的盾墻。

盾墻銀光閃閃,折射著日頭的光輝,照得城墻上的人睜不開眼。

李衍伸手格擋那刺目的光。

阿赤容煙站在陣中央,仰頭越過高高的城墻看向他。

那態度,比幾天前更加肆意張狂。

仿佛在說:你看,你的弓弩,本王早也有對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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