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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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44章
呼——
只聽一陣呼嘯聲, 仿佛有颶風吹過一般，流雲被盡數席卷走。
秘境潰散了。
晚雲灼低頭，發現她和墨無疾正踩在一個斷崖上。
秘境徹底消失的那一瞬間, 斷崖也裂開。
身子一沈, 極速往下墜落。
她還沒來得及開啟靈力護體，就被墨無疾一把摟住, 摁進他寬闊冰涼的胸膛裏。
一眨眼後, 兩人落地，毫發無損。
晚雲灼的手肘貼著墨無疾的胸膛，整個人趴在他身上。
她沒有立刻起身。
腦海中，還在回味方才看見的那四幅畫。
“晚雲灼，你起來。”
被她壓在下面的墨無疾一動不動，涼涼出聲。
晚雲灼聽見了, 眼睛一眨。
她直起身子, 卻沒馬上站起來, 反而膝蓋跪地往上挪了一下，緊接著彎下腰，雙手撐在墨無疾耳邊, 認認真真地凝視他的面容。
墨無疾不知道她要做甚麽, 不敢回應她的視線, 只是眼神渙散地盯著晚雲灼光潔的額頭。
生怕一個沒控制住, 自己的魔角就蹭地彈出來。
只聽她輕聲嘆了一句：“墨無疾, 你真的長得很像玉衍神君。”
墨無疾楞了一下, 長眉不悅地一挑：“怎麽？你喜歡他？”
晚雲灼被他這句話給堵得微怔, 不明白他是如何聯想的。
她搖了搖頭：“不是。就是覺得, 有些熟悉。”
“死都死了，別想了。”
墨無疾說完, 頓了頓，視線下移一寸，發現晚雲灼還在想。
她清澈漆黑的杏眸微微轉動，櫻唇微微張開，能窺見一點潔白的貝齒和舌尖。
想得十分出神。
墨無疾面色一沈。
明明眼睛盯著他，還虛坐在他腰上，心裏卻在想別的男人！
氣死了！
一股無名邪火從他體內迅速上躥。
在幽墟，日日與濁氣為伍卻不曾喪失深知，他的意志力遠超常人。
但在她面前，他很難控制作為魔族的天性——面對心愛之人的占有欲和侵略性。
尤其是，當感受到危機之時。
見晚雲灼要起身，墨無疾腦子一熱，伸出手，準備去攬她的腰身，將她狠狠往下摁。
“啊——救命！！！”
“接一下我啊！！！”
突然，玉無憑那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咚——
沙石揚起，玉無憑重重墜地，在地上狠狠地砸出一個人形大坑。
玉無憑靜止片刻，緩緩擡起頭，幽怨地望著晚雲灼和墨無疾，字字泣血：“為，什，麽，不，接，一，下，我？”
晚雲灼瞥了一眼墨無疾擡起來的手，說：“我以為你會出手。”
然後站起身，去扶玉無憑。
墨無疾也站起身，面無表情地將自己打理幹凈，道：“手慢了。”
玉無憑又痛又氣。
但這倆人，他誰都不敢瞪，只能瞪著地上的大坑，默默地咬碎牙齒和血吞下。
手慢了？
娘的，誰信。
晚雲灼將他扶起來之後，環視四周：“這便是大衍谷了吧。”
清風裹著一股幽香撲鼻而來，耳邊響起漸漸鳥鳴聲，美妙動聽。
青松滴翠，野花爛漫，溪水叮咚。
一眼望去，是下界隨處一座山上都可見的尋常美景。
似乎十分稀松平常。
突然，從遠處飛來幾只純白蝴蝶，輕盈地飛向玉無憑。
在接觸到他的那瞬間，化為靈氣，從他的眉心、掌心鉆入體內。
玉無憑瞪大眼，雙手上下摸了摸自己：“好像沒那麽痛了！”
晚雲灼見狀，立刻運轉經脈、汲取靈氣。
第一縷靈氣進入體內後，她的瞳孔不由自主地微微放大，目露驚訝。
好濃郁純澈的靈氣！
她感覺，全身所有經脈像是被徹底洗滌過一番，通暢無比。
緊接著，天地間的靈氣四面八方而來，爭先恐後地進入她的體內，灌滿四肢百骸。
緊接著，又出現一群白色蝴蝶。
它們朝著晚雲灼飛來。
玉無憑見了，歡快道：“快，你試試，這個靈氣蝴蝶有治療功效，還挺舒……”
他話還沒說完，突然臉色一變。
那些白色蝴蝶變成無數根的金色羽毛，宛若利箭，狠狠射向晚雲灼！
晚雲灼早有所料。
她面色淡定，手腕一翻轉，打出一道靈力，那些金色羽毛立刻委頓墜地。
玉無憑“嘶”了一聲。
這實力差距，他都替對面感到難為情。
三人順著金烏羽毛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重光。
他一身金袍，白凈的面容上泛著憤怒的緋紅，瞳孔顯露出震驚和警惕。
他黑著臉，大聲質問：“你們是如何進來的！用了什麽邪術把秘境給破了！”
晚雲灼知道，重光定然是誤會了，以為他們是想將他擄走。
她試圖解釋，語氣溫和：“重光，我們什麽都沒做，我之前在昭明身上施了個引路訣……”
“不可能！”
重光斷然否定，後退幾步，手緊緊握成拳頭。
“引路訣不可能帶著你穿過這個秘境！這秘境乃我主人玉衍神君的手筆！引路訣，一個小小的下界術法，怎麽可能破了上界神君的秘境？！”
“你們定然是用了什麽禁術邪術！定然是對我不懷好意！”
玉無憑向前一步，也勸重光：“重光小兄弟，你冷靜冷靜。我乃乾坤門弟子，你信不過別人，難道信不過我麽？”
重光也後退，始終跟他們三人保持距離：“你別過來！”
“主人早就身隕，管不了你們乾坤門，我如何知道你如今有何居心！”
他一邊說，一邊召出無數金色羽毛，守護在自己周圍，蓄勢待發。
玉無憑見了，苦口婆心：“你聽我說，根據我的經驗，你反抗也沒用，還是別白費力氣了。”
他想起晚雲灼在太平鎮強迫他算卦的事情。
重光一聽這像極了威脅的話，更加警惕了：“我知道我打不過你們，但我可以自裁！”
“到時候，你們下界一分一毫靈氣都別想有！大家一起魚死網破！”
玉無憑還要再勸，被晚雲灼攔住了。
晚雲灼道：“讓他冷靜一下再聊。”
玉無憑點點頭，腦海裏浮現一副重光蹲在樹下獨自沈思的場景，剛要問“那我們先離開？”，就看見晚雲灼一個瞬移出現在重光身後，抓住重光的腰帶，輕松將整個人拎起來，高舉，朝著山崖扔出去。
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
重光一頭砸在堅硬的崖壁上，然後貼著崖壁，“嗖”地下落墜地。
剛好落入玉無憑放才砸出的人形大坑中。
重光昏死過去。
玉無憑：……
他眼角一抽。
原來，是這麽一個冷靜法。
之前在太平鎮，晚雲灼對他，只是恐嚇，並未真正出手傷他。
而現在，二話不說，直接將人扔出去。
他吞了一口口水，偷瞄一眼身邊的墨無疾。
這倆人真是越來越像了。
好可怕。
還好他如今跟他們是同一個陣營的。
待重光醒來後，他發現自己被綁在一棵大樹上。
對面站著那三個來意不明的闖入者。
他開始瘋狂掙紮，不斷咆哮。
生生折騰了一炷香的時間，發現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後，方才心如死灰地安靜下來。
晚雲灼這才開口：“你好好想想，我們若是對你有什麽企圖，早就對你采取各種酷刑逼你就範了。沒功夫等你冷靜下來聊。”
重光雖然還是很警惕，但情緒已經被自己消耗光了，沒有力氣憤怒了。
他被迫冷靜地想了想，緩緩吐出一口氣，道：“主人的秘境是用來阻止外來客的，裏面有風火雷電四道大陣，無人能強闖；可你們卻能進來，我實在懷疑。”
風火雷電四道大陣？
晚雲灼一聽，疑惑道：“我進來的時候，不曾遇見大陣，只有四幅畫。”
重光瞪大眼：“怎麽可能？”
晚雲灼將畫的名字一一道來：“教化下界，金烏賜靈，天地乾坤，封印幽墟。”
“這……”
重光張大嘴，唇瓣上下開合了幾次，滿目震驚。
他扭動了一下：“你放我下來。”
晚雲灼沒有猶豫，一揮手，為他解開繩索。
重光上前一步，突然身形一滯，目光中警惕猶在。
他思索了一下，取出一根金色羽毛，向晚雲灼推來。
這根羽毛顫顫巍巍地接近晚雲灼，懸停在距離她眉心一寸之處。
“你，你把你的靈力給我一些。”重光結結巴巴地提出要求。
晚雲灼十分爽快，白色的靈力從額間流出，註入到那金色羽毛中。
金色羽毛帶著晚雲灼的靈力，回到重光手上。
重光的指尖剛一接觸到羽毛，臉色更加震驚了。
他嘴巴張大，大得能吞下一個玉無憑。
“你，你身上有神格。”重光呼吸加快，胸口上下起伏，語氣激動。
“我知道。”
晚雲灼神色平靜。
這件事，下界所有人都知道，沒什麽好奇怪的。
重光突然轉身，對著樹幹，重重地撞了一下頭。
然後飛快地繞著樹轉了好幾圈。
像一只快樂的小鳥。
玉無憑咽了一口口水，小聲道：“他是不是……剛才被摔傻了？”
重光喘著粗氣，重重地拍了拍胸口，逐漸平靜下來。
然後對晚雲灼一笑：“好，我知道你怎麽進來的了。你是好人。”
旋即對準玉無憑：“你呢，你是怎麽進來的？”
玉無憑撓了撓頭，老老實實道：“我，我就這麽進來的啊！沒看見什麽陣，也沒看見什麽畫。”
重光臉色一黑：“不可能！你騙人！你是壞人！”
玉無憑抹了一把臉，一言難盡：“你們上古神獸，真是傻……天性純良。”
晚雲灼思索了一下，對重光道：“玉無憑沒騙人。”
重光明顯對晚雲灼友好許多，對她道：“可是，只要我主人的秘境在，要麽是拒客的四道大陣，要麽就是那四幅畫。除非，秘境被毀了。”
晚雲灼點點頭：“嗯，毀了。”
“什麽！！！”
“誰幹的！！！”
重光一聽，面上又浮現出氣憤的紅色。
晚雲灼和玉無憑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墨無疾
墨無疾百無聊賴地靠著樹，雙手抱臂，後知後覺地“哦”了一聲：“那四副畫？本座看著不順眼，就撕了。”
“你！！！”
重光是真的生氣了。
他的頭，一瞬間化為金烏的巨頭，對著墨無疾齜牙咧嘴。
晚雲灼擔心墨無疾一生氣把重光掐死了，立刻擋在墨無疾面前，安慰重光。
“重光，你方才探到我的神格，為何如此驚訝？”
“是因為，我的神格是來自於你主人嗎？”
重光聽見晚雲灼提到玉衍神君，情緒逐漸緩和下來。
憤怒的情緒化為委屈，點點頭：“嗯。”
玉無憑瞪大眼，驚訝地打量晚雲灼：“啊？”
他曾經覺得，墨無疾可能和玉衍神君有什麽關系，但萬萬沒想到，晚雲灼身上的神格竟然是玉衍神君的！
晚雲灼倒不驚訝。
方才在秘境裏，她就覺得玉衍神君很熟悉，再結合重光的反應，也不難猜到。
她指了指墨無疾，問重光：“你看看他身上，會不會也有玉衍神君的神格？”
重光撇著嘴，目光充滿怨氣地瞪著墨無疾。
他是神獸，認人不靠長相，靠神格。
晚雲灼身上有它主人的神格，他怎麽也要賣她幾分面子。
可眼前這個不好惹的魔尊，身上沒有半分主人的氣質，更不可能有主人的神格了。
即便是主人本人，也不會莫名其妙地就毀掉自己的秘境。
重光不情不願地再次拿出一根金烏羽毛。
那根羽毛也不情不願地磨磨蹭蹭到墨無疾的眉心，十分敷衍地沾了一下他的額頭，帶著一點黑色的濁氣，逃也似的回到重光手裏。
重光收了羽毛，一臉“我早就知道”的表情，道：“他跟我主人，沒什麽關系。”
說罷，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哽咽道：“那畫裏有主人留下的一縷神識，我平時還能入畫中讓主人抱抱我。可現在……嗚……”
墨無疾一臉嫌棄且不理解：“你這烏鴉都快千歲了，還要人抱？”
重光更生氣了：“我是金烏子，不是烏鴉！而且金烏子能活好幾萬歲，我還很小！”
晚雲灼揉了揉耳垂，把跑偏的眾人拉回正題：“重光，我們來找你，也算是受了玉衍神君的旨意。”
玉衍神君四個字仿佛是重光的情緒開關，他立刻平覆下來，看向晚雲灼。
晚雲灼將自己和玉有寄的對話，一五一十地告知重光，表示自己想找到破解下界靈氣困局之法。
說完之後，晚雲灼期待地望著重光。
重光一臉凝重地聽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然後陷入沈默。
晚雲灼等了片刻，忍不住出聲喚他：“重光？”
重光一臉茫然地眨巴幾下眼：“我，我也沒什麽法子啊。”
晚雲灼的話卡在喉頭，滾了一下，主動提到昭明：“昭明也是金烏子，對吧？若是有兩只金烏子同時為下界供給靈力，那下界就會好許多。”
“不，不止我們兩個。”
重光搖了搖頭。
“這裏，一共有十只。”
晚雲灼一聽，心跳先是加快，而後緩慢沈下。
明明有十只，可千萬年來卻只有重光一人在為下界供給靈力，那說明，此事並不容易解決。
果然，重光嘆了一口氣：“可只有我能生產靈氣。”
“至於原因。”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一時半會說不清楚，眼下昭明已經睡著了，等明日她醒了，我再和各位解釋吧。”
他們折騰了大半天，如今日頭西斜，已臨近傍晚了。
“也好。”
晚雲灼點頭。
千年來都未曾解決的事情，也不急於一日。
重光帶著他們，來到一處簡易的小院子。
小院子裏，只有一個房間。
墨無疾不需要休息，晚雲灼隨便找一個地兒盤著腿就能過夜，便把這個房間讓給玉無憑了。
玉無憑不比他二人精力充沛，一進房間，沾床就睡。
重光看了一眼在院中閑坐的晚雲灼，又瞄了一眼她身邊的墨無疾，欲言又止。
晚雲灼註意到了，笑道：“想說什麽？”
重光在晚雲灼對面坐下，對她道：“晚姐姐，我方才探查你的靈力，感覺不太對勁。”
晚雲灼好奇：“如何不對勁？”
她從未覺得自己身體有任何異常。
重光問：“你身上，是不是有什麽封印？”
晚雲灼搖頭：“沒有。”
重光陷入沈思，喃喃自語：“那便奇了。我感覺，你的修為還能更強，可是卻被封印住了。”
一旁的墨無疾聽了，突然想到那個讓他自尊心崩塌的雲紋。
他擡眸，看向晚雲灼的額間。
晚雲灼接收到墨無疾的目光，心一凜。
她指了指自己的額頭，對重光道：“這裏的確有一道術法，但它並非封印。”
她快速解釋了一下雲紋印記的由來。
重光一臉震驚，打抱不平：“你的父皇，也太壞了，哪能強迫人克制情緒呢？”
晚雲灼輕輕偏了一下頭，表示無所謂。
冷靜克制，不大悲大喜，其實也挺好的。
“可是，晚姐姐，這樣的話，這枚雲紋，便會限制你的能力。”
重光一臉遺憾。
晚雲灼不解：“為什麽？”
重光解釋：“人的情緒，本來就是能力的一部分。你想想，你是不是在戰場上的時候，戰鬥力最強？”
晚雲灼點點頭。
“那便是了。”重光聳了聳肩，“但你長期習慣性壓制自己的情緒，你再憤怒也不會失去控制，情緒便不可能到達頂峰。”
“你的修為，也達不到頂峰。”
聽著重光一聲接一聲的嘆息，晚雲灼倒是無所謂。
她很真誠地告訴重光：“沒關系，在下界夠用了。”
反正，目前也沒人能打得過她。
重光被噎住。
“好吧。”他見晚雲灼自己都不甚在意，於是攤了攤手。
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對晚雲灼道：“從這裏出去，右轉，走二裏路後，有一個本相谷。那裏的靈氣十分濃郁，可助人提升修為。”
“更重要的是。”重光眨了眨眼，“在那裏，可暫時擺脫身上一切封印，你便不會受雲紋限制。不如去試試是何感覺？”
晚雲灼對擺脫雲紋沒什麽興趣，但對提升修為有興趣，於是欣然答應：“好。”
她站起身，問墨無疾：“你去嗎？”
墨無疾搖頭。
他不修靈力，身上也沒封印，那本相谷對他無用。
重光便領著晚雲灼去了。
墨無疾獨自在小院子裏盤腿打坐。
等他再次睜開眼時，明月高懸，已至午夜了。
可晚雲灼還沒回來。
墨無疾心一緊，不假思索，立刻出小院右轉，直奔重光說的本相谷而去。
一眨眼後，他便到了。
這裏是一處狹小的山谷，靈力濃郁到結為白霧，一走進去，墨無疾的衣衫便綴上靈氣結的露珠。
月光本就朦朧，霧氣又重，墨無疾徹底喪失方向感，抓瞎繞了幾圈，這才在一片白茫茫中，瞥見一縷緋曛色。
他大步走過去，發現晚雲灼側躺在一條小溪邊上。
兩只瓷白的玉足浸在溪水裏，鞋襪被扔在一旁。
“晚雲灼？”
墨無疾半跪下，彎腰，抓住晚雲灼的肩膀。
手指接觸到她肩膀的那一瞬間，墨無疾的眼皮一跳。
她的身體，十分冰涼。
墨無疾心跳加快，眸色中閃過一絲慌張。
一把將晚雲灼摟起來，抱在懷裏。
她鬢發上沾著露水，濕漉漉的。
白皙的兩頰，微微泛著紅暈。
不像是受了傷的樣子。
墨無疾正要開口，突然看見懷裏的人睜開眼睛。
眸光一轉，直直凝視他。
墨無疾松了一口氣：“你沒事吧？”
“嗯。”
晚雲灼抓住他的胸襟，費力坐起身，沖他莞爾一笑。
“你……真沒事？”
墨無疾懷疑地看著她。
她唇邊一直掛著微醺的笑容。
看起來，太不正常了。
“嗯。”
晚雲灼身子歪了一下。
墨無疾趕緊伸手扶住。
晚雲灼順勢抓住他的小臂，聲音軟綿綿的：“給我摸。”
墨無疾一怔。
他稍稍湊近，深呼吸了一口，嗅到她身上有一絲甜甜的果酒味，難以置信地問：“你喝醉了？”
不是來提升修為的嗎？哪裏來的酒？！
晚雲灼無視他的問題，只固執地重覆自己的要求：“給我摸。”
墨無疾不打算和喝醉的人糾纏，準備把她扛回去，然後去找重光算賬。
誰料，就在他靠近她，準備抱她的時候，就被她猝不及防地親了一下下巴。
墨無疾毫無防備，瞳孔張大：“你……”
這是晚雲灼第一次主動親他。
緊接著，在他還沒回過神來時，晚雲灼又湊上來，強勢地抱住他的臉，快狠準地接二連三親了他的額頭、鼻尖和兩頰。
“晚雲灼你幹什……”墨無疾正要把她推開，嘴就被晚雲灼給堵上了。
他太過驚訝，一時沒註意到，頭上悄無聲息地冒出兩根魔角。
“哈哈，摸到啦。”
晚雲灼突然放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精準地抓住他的魔角，沖他得意一笑。
“我發現了，你害羞的時候，魔角就會出來。”
晚雲灼一邊摸，一邊碎碎念。
“墨無疾，你知道，我在小夢樓裏，是怎麽發現花辭鏡假扮的你嘛？就是因為……”
聽到這裏，墨無疾飛快擡起眼皮，一時之間忘了推開晚雲灼。
“……我盯著他，但他沒冒魔角。哈哈。我知道，我只要長時間盯著你，你的魔角就會冒出來。”晚雲灼繼續道。
墨無疾松了一口氣。
嚇死了。
他以為晚雲灼是去親了花辭鏡。
“而且，必須要趁你不察的時候偷襲，才行，不然，你就會強行摁著魔角不讓它們出來。”
晚雲灼繼續念叨。
墨無疾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下來，沈聲道：“別摸了。”
“為什麽？”晚雲灼櫻唇微撅，“就要摸。”
“你再摸的話。”墨無疾恐嚇她，“我就把你衣服撕了。”
晚雲灼怔住。
伸手揪住自己胸前的衣領。
墨無疾見狀，道：“怕了吧。”
嘩啦——
晚雲灼一使勁，自己把自己的衣服撕碎了。
同時迷迷糊糊道：“唔，不用你動手，我自己來！”
墨無疾：……
他努力撇開目光，脫下自己的外袍，將她緊緊裹住。
晚雲灼掙紮，哀求道：“讓我摸一下嘛，小狗狗。”
墨無疾不為所動，將她打橫抱起：“本座不是狗。”
晚雲灼眼眸轉了轉，湊到他耳邊，一口咬住他溫熱的耳垂，含糊不清地叫了一聲：“讓我摸一下嘛，小哥哥。”
最後三個字，咬字不清，帶著果香的醉意，鉆入他耳朵裏。
一陣細細密密的酥癢自耳垂迅速鋪開，傳遍全身上下。
墨無疾腳步一頓。
他眸色微暗，忍不住垂眸看她。
她漆黑的杏眼裏，蕩漾著一層薄薄的水霧，迷離而纏綿；緋紅的臉頰像是春日棠花，嬌艷欲滴；唇瓣泛著誘人的光澤，說話的時候，舌尖若隱若現。
此刻的她，一顰一笑，媚態萬千。
他深呼吸一口氣，將晚雲灼放下，讓她靠在一塊傾斜的大石頭上。
“晚雲灼，本座對你沒什麽抵抗力。但是你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本座是絕對不會對一個醉了……”
他話還沒說完，晚雲灼突然摟住他的脖子，雙腳交叉，跨在他腰間。
然後猛地一發力，將他整個人反壓在石頭上。
墨無疾：……
她強勢地吻下來，舌頭撬開他的牙關。
同時抓住他的魔角，不斷揉捏。
他裹在她身上的寬大玄色外袍，滑落下去，露出潔白的肌膚，在夜色中極為刺眼。
墨無疾覺得，自己若是這都能忍住，實在愧對魔族列祖列宗。
等她這波攻勢結束，慵懶地發出一聲喟嘆，他立刻解開手套，一手扣住她的頭，一手摟住她的臀部，起身，重新將她壓在石塊上，不給她任何喘息時間，強勢含住她的舌頭。
晚雲灼被他吻得喘不過氣，淚眼漣漣，推也推不開，只好胡亂抓住他的魔角。
墨無疾被這麽一抓，呼吸加重，攻勢更為猛烈了。
濃郁的靈氣仿佛一層輕紗，將這片山谷籠罩起來。
山谷裏的樹，受靈氣滋養，結了許多白色的軟桃。尖端帶點粉嫩，咬一口便能爆汁，摸上去柔軟滑嫩，手感很好，讓人愛不釋手。
他認真埋頭吃桃，吃了很久之後，聽見一絲從未聽過的嘆息，於是擡眸看去。
只見她雙唇微張，睫毛上掛著霧氣，臉頰緋紅。
潔白帶汗的額間，隱隱浮現出一枚淡緋色的雲紋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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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只聽一陣呼嘯聲, 仿佛有颶風吹過一般，流雲被盡數席卷走。
秘境潰散了。
晚雲灼低頭，發現她和墨無疾正踩在一個斷崖上。
秘境徹底消失的那一瞬間, 斷崖也裂開。
身子一沈, 極速往下墜落。
她還沒來得及開啟靈力護體，就被墨無疾一把摟住, 摁進他寬闊冰涼的胸膛裏。
一眨眼後, 兩人落地，毫發無損。
晚雲灼的手肘貼著墨無疾的胸膛，整個人趴在他身上。
她沒有立刻起身。
腦海中，還在回味方才看見的那四幅畫。
“晚雲灼，你起來。”
被她壓在下面的墨無疾一動不動，涼涼出聲。
晚雲灼聽見了, 眼睛一眨。
她直起身子, 卻沒馬上站起來, 反而膝蓋跪地往上挪了一下，緊接著彎下腰，雙手撐在墨無疾耳邊, 認認真真地凝視他的面容。
墨無疾不知道她要做甚麽, 不敢回應她的視線, 只是眼神渙散地盯著晚雲灼光潔的額頭。
生怕一個沒控制住, 自己的魔角就蹭地彈出來。
只聽她輕聲嘆了一句：“墨無疾, 你真的長得很像玉衍神君。”
墨無疾楞了一下, 長眉不悅地一挑：“怎麽？你喜歡他？”
晚雲灼被他這句話給堵得微怔, 不明白他是如何聯想的。
她搖了搖頭：“不是。就是覺得, 有些熟悉。”
“死都死了，別想了。”
墨無疾說完, 頓了頓，視線下移一寸，發現晚雲灼還在想。
她清澈漆黑的杏眸微微轉動，櫻唇微微張開，能窺見一點潔白的貝齒和舌尖。
想得十分出神。
墨無疾面色一沈。
明明眼睛盯著他，還虛坐在他腰上，心裏卻在想別的男人！
氣死了！
一股無名邪火從他體內迅速上躥。
在幽墟，日日與濁氣為伍卻不曾喪失深知，他的意志力遠超常人。
但在她面前，他很難控制作為魔族的天性——面對心愛之人的占有欲和侵略性。
尤其是，當感受到危機之時。
見晚雲灼要起身，墨無疾腦子一熱，伸出手，準備去攬她的腰身，將她狠狠往下摁。
“啊——救命！！！”
“接一下我啊！！！”
突然，玉無憑那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
咚——
沙石揚起，玉無憑重重墜地，在地上狠狠地砸出一個人形大坑。
玉無憑靜止片刻，緩緩擡起頭，幽怨地望著晚雲灼和墨無疾，字字泣血：“為，什，麽，不，接，一，下，我？”
晚雲灼瞥了一眼墨無疾擡起來的手，說：“我以為你會出手。”
然後站起身，去扶玉無憑。
墨無疾也站起身，面無表情地將自己打理幹凈，道：“手慢了。”
玉無憑又痛又氣。
但這倆人，他誰都不敢瞪，只能瞪著地上的大坑，默默地咬碎牙齒和血吞下。
手慢了？
娘的，誰信。
晚雲灼將他扶起來之後，環視四周：“這便是大衍谷了吧。”
清風裹著一股幽香撲鼻而來，耳邊響起漸漸鳥鳴聲，美妙動聽。
青松滴翠，野花爛漫，溪水叮咚。
一眼望去，是下界隨處一座山上都可見的尋常美景。
似乎十分稀松平常。
突然，從遠處飛來幾只純白蝴蝶，輕盈地飛向玉無憑。
在接觸到他的那瞬間，化為靈氣，從他的眉心、掌心鉆入體內。
玉無憑瞪大眼，雙手上下摸了摸自己：“好像沒那麽痛了！”
晚雲灼見狀，立刻運轉經脈、汲取靈氣。
第一縷靈氣進入體內後，她的瞳孔不由自主地微微放大，目露驚訝。
好濃郁純澈的靈氣！
她感覺，全身所有經脈像是被徹底洗滌過一番，通暢無比。
緊接著，天地間的靈氣四面八方而來，爭先恐後地進入她的體內，灌滿四肢百骸。
緊接著，又出現一群白色蝴蝶。
它們朝著晚雲灼飛來。
玉無憑見了，歡快道：“快，你試試，這個靈氣蝴蝶有治療功效，還挺舒……”
他話還沒說完，突然臉色一變。
那些白色蝴蝶變成無數根的金色羽毛，宛若利箭，狠狠射向晚雲灼！
晚雲灼早有所料。
她面色淡定，手腕一翻轉，打出一道靈力，那些金色羽毛立刻委頓墜地。
玉無憑“嘶”了一聲。
這實力差距，他都替對面感到難為情。
三人順著金烏羽毛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見重光。
他一身金袍，白凈的面容上泛著憤怒的緋紅，瞳孔顯露出震驚和警惕。
他黑著臉，大聲質問：“你們是如何進來的！用了什麽邪術把秘境給破了！”
晚雲灼知道，重光定然是誤會了，以為他們是想將他擄走。
她試圖解釋，語氣溫和：“重光，我們什麽都沒做，我之前在昭明身上施了個引路訣……”
“不可能！”
重光斷然否定，後退幾步，手緊緊握成拳頭。
“引路訣不可能帶著你穿過這個秘境！這秘境乃我主人玉衍神君的手筆！引路訣，一個小小的下界術法，怎麽可能破了上界神君的秘境？！”
“你們定然是用了什麽禁術邪術！定然是對我不懷好意！”
玉無憑向前一步，也勸重光：“重光小兄弟，你冷靜冷靜。我乃乾坤門弟子，你信不過別人，難道信不過我麽？”
重光也後退，始終跟他們三人保持距離：“你別過來！”
“主人早就身隕，管不了你們乾坤門，我如何知道你如今有何居心！”
他一邊說，一邊召出無數金色羽毛，守護在自己周圍，蓄勢待發。
玉無憑見了，苦口婆心：“你聽我說，根據我的經驗，你反抗也沒用，還是別白費力氣了。”
他想起晚雲灼在太平鎮強迫他算卦的事情。
重光一聽這像極了威脅的話，更加警惕了：“我知道我打不過你們，但我可以自裁！”
“到時候，你們下界一分一毫靈氣都別想有！大家一起魚死網破！”
玉無憑還要再勸，被晚雲灼攔住了。
晚雲灼道：“讓他冷靜一下再聊。”
玉無憑點點頭，腦海裏浮現一副重光蹲在樹下獨自沈思的場景，剛要問“那我們先離開？”，就看見晚雲灼一個瞬移出現在重光身後，抓住重光的腰帶，輕松將整個人拎起來，高舉，朝著山崖扔出去。
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
重光一頭砸在堅硬的崖壁上，然後貼著崖壁，“嗖”地下落墜地。
剛好落入玉無憑放才砸出的人形大坑中。
重光昏死過去。
玉無憑：……
他眼角一抽。
原來，是這麽一個冷靜法。
之前在太平鎮，晚雲灼對他，只是恐嚇，並未真正出手傷他。
而現在，二話不說，直接將人扔出去。
他吞了一口口水，偷瞄一眼身邊的墨無疾。
這倆人真是越來越像了。
好可怕。
還好他如今跟他們是同一個陣營的。
待重光醒來後，他發現自己被綁在一棵大樹上。
對面站著那三個來意不明的闖入者。
他開始瘋狂掙紮，不斷咆哮。
生生折騰了一炷香的時間，發現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後，方才心如死灰地安靜下來。
晚雲灼這才開口：“你好好想想，我們若是對你有什麽企圖，早就對你采取各種酷刑逼你就範了。沒功夫等你冷靜下來聊。”
重光雖然還是很警惕，但情緒已經被自己消耗光了，沒有力氣憤怒了。
他被迫冷靜地想了想，緩緩吐出一口氣，道：“主人的秘境是用來阻止外來客的，裏面有風火雷電四道大陣，無人能強闖；可你們卻能進來，我實在懷疑。”
風火雷電四道大陣？
晚雲灼一聽，疑惑道：“我進來的時候，不曾遇見大陣，只有四幅畫。”
重光瞪大眼：“怎麽可能？”
晚雲灼將畫的名字一一道來：“教化下界，金烏賜靈，天地乾坤，封印幽墟。”
“這……”
重光張大嘴，唇瓣上下開合了幾次，滿目震驚。
他扭動了一下：“你放我下來。”
晚雲灼沒有猶豫，一揮手，為他解開繩索。
重光上前一步，突然身形一滯，目光中警惕猶在。
他思索了一下，取出一根金色羽毛，向晚雲灼推來。
這根羽毛顫顫巍巍地接近晚雲灼，懸停在距離她眉心一寸之處。
“你，你把你的靈力給我一些。”重光結結巴巴地提出要求。
晚雲灼十分爽快，白色的靈力從額間流出，註入到那金色羽毛中。
金色羽毛帶著晚雲灼的靈力，回到重光手上。
重光的指尖剛一接觸到羽毛，臉色更加震驚了。
他嘴巴張大，大得能吞下一個玉無憑。
“你，你身上有神格。”重光呼吸加快，胸口上下起伏，語氣激動。
“我知道。”
晚雲灼神色平靜。
這件事，下界所有人都知道，沒什麽好奇怪的。
重光突然轉身，對著樹幹，重重地撞了一下頭。
然後飛快地繞著樹轉了好幾圈。
像一只快樂的小鳥。
玉無憑咽了一口口水，小聲道：“他是不是……剛才被摔傻了？”
重光喘著粗氣，重重地拍了拍胸口，逐漸平靜下來。
然後對晚雲灼一笑：“好，我知道你怎麽進來的了。你是好人。”
旋即對準玉無憑：“你呢，你是怎麽進來的？”
玉無憑撓了撓頭，老老實實道：“我，我就這麽進來的啊！沒看見什麽陣，也沒看見什麽畫。”
重光臉色一黑：“不可能！你騙人！你是壞人！”
玉無憑抹了一把臉，一言難盡：“你們上古神獸，真是傻……天性純良。”
晚雲灼思索了一下，對重光道：“玉無憑沒騙人。”
重光明顯對晚雲灼友好許多，對她道：“可是，只要我主人的秘境在，要麽是拒客的四道大陣，要麽就是那四幅畫。除非，秘境被毀了。”
晚雲灼點點頭：“嗯，毀了。”
“什麽！！！”
“誰幹的！！！”
重光一聽，面上又浮現出氣憤的紅色。
晚雲灼和玉無憑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墨無疾
墨無疾百無聊賴地靠著樹，雙手抱臂，後知後覺地“哦”了一聲：“那四副畫？本座看著不順眼，就撕了。”
“你！！！”
重光是真的生氣了。
他的頭，一瞬間化為金烏的巨頭，對著墨無疾齜牙咧嘴。
晚雲灼擔心墨無疾一生氣把重光掐死了，立刻擋在墨無疾面前，安慰重光。
“重光，你方才探到我的神格，為何如此驚訝？”
“是因為，我的神格是來自於你主人嗎？”
重光聽見晚雲灼提到玉衍神君，情緒逐漸緩和下來。
憤怒的情緒化為委屈，點點頭：“嗯。”
玉無憑瞪大眼，驚訝地打量晚雲灼：“啊？”
他曾經覺得，墨無疾可能和玉衍神君有什麽關系，但萬萬沒想到，晚雲灼身上的神格竟然是玉衍神君的！
晚雲灼倒不驚訝。
方才在秘境裏，她就覺得玉衍神君很熟悉，再結合重光的反應，也不難猜到。
她指了指墨無疾，問重光：“你看看他身上，會不會也有玉衍神君的神格？”
重光撇著嘴，目光充滿怨氣地瞪著墨無疾。
他是神獸，認人不靠長相，靠神格。
晚雲灼身上有它主人的神格，他怎麽也要賣她幾分面子。
可眼前這個不好惹的魔尊，身上沒有半分主人的氣質，更不可能有主人的神格了。
即便是主人本人，也不會莫名其妙地就毀掉自己的秘境。
重光不情不願地再次拿出一根金烏羽毛。
那根羽毛也不情不願地磨磨蹭蹭到墨無疾的眉心，十分敷衍地沾了一下他的額頭，帶著一點黑色的濁氣，逃也似的回到重光手裏。
重光收了羽毛，一臉“我早就知道”的表情，道：“他跟我主人，沒什麽關系。”
說罷，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哽咽道：“那畫裏有主人留下的一縷神識，我平時還能入畫中讓主人抱抱我。可現在……嗚……”
墨無疾一臉嫌棄且不理解：“你這烏鴉都快千歲了，還要人抱？”
重光更生氣了：“我是金烏子，不是烏鴉！而且金烏子能活好幾萬歲，我還很小！”
晚雲灼揉了揉耳垂，把跑偏的眾人拉回正題：“重光，我們來找你，也算是受了玉衍神君的旨意。”
玉衍神君四個字仿佛是重光的情緒開關，他立刻平覆下來，看向晚雲灼。
晚雲灼將自己和玉有寄的對話，一五一十地告知重光，表示自己想找到破解下界靈氣困局之法。
說完之後，晚雲灼期待地望著重光。
重光一臉凝重地聽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然後陷入沈默。
晚雲灼等了片刻，忍不住出聲喚他：“重光？”
重光一臉茫然地眨巴幾下眼：“我，我也沒什麽法子啊。”
晚雲灼的話卡在喉頭，滾了一下，主動提到昭明：“昭明也是金烏子，對吧？若是有兩只金烏子同時為下界供給靈力，那下界就會好許多。”
“不，不止我們兩個。”
重光搖了搖頭。
“這裏，一共有十只。”
晚雲灼一聽，心跳先是加快，而後緩慢沈下。
明明有十只，可千萬年來卻只有重光一人在為下界供給靈力，那說明，此事並不容易解決。
果然，重光嘆了一口氣：“可只有我能生產靈氣。”
“至於原因。”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一時半會說不清楚，眼下昭明已經睡著了，等明日她醒了，我再和各位解釋吧。”
他們折騰了大半天，如今日頭西斜，已臨近傍晚了。
“也好。”
晚雲灼點頭。
千年來都未曾解決的事情，也不急於一日。
重光帶著他們，來到一處簡易的小院子。
小院子裏，只有一個房間。
墨無疾不需要休息，晚雲灼隨便找一個地兒盤著腿就能過夜，便把這個房間讓給玉無憑了。
玉無憑不比他二人精力充沛，一進房間，沾床就睡。
重光看了一眼在院中閑坐的晚雲灼，又瞄了一眼她身邊的墨無疾，欲言又止。
晚雲灼註意到了，笑道：“想說什麽？”
重光在晚雲灼對面坐下，對她道：“晚姐姐，我方才探查你的靈力，感覺不太對勁。”
晚雲灼好奇：“如何不對勁？”
她從未覺得自己身體有任何異常。
重光問：“你身上，是不是有什麽封印？”
晚雲灼搖頭：“沒有。”
重光陷入沈思，喃喃自語：“那便奇了。我感覺，你的修為還能更強，可是卻被封印住了。”
一旁的墨無疾聽了，突然想到那個讓他自尊心崩塌的雲紋。
他擡眸，看向晚雲灼的額間。
晚雲灼接收到墨無疾的目光，心一凜。
她指了指自己的額頭，對重光道：“這裏的確有一道術法，但它並非封印。”
她快速解釋了一下雲紋印記的由來。
重光一臉震驚，打抱不平：“你的父皇，也太壞了，哪能強迫人克制情緒呢？”
晚雲灼輕輕偏了一下頭，表示無所謂。
冷靜克制，不大悲大喜，其實也挺好的。
“可是，晚姐姐，這樣的話，這枚雲紋，便會限制你的能力。”
重光一臉遺憾。
晚雲灼不解：“為什麽？”
重光解釋：“人的情緒，本來就是能力的一部分。你想想，你是不是在戰場上的時候，戰鬥力最強？”
晚雲灼點點頭。
“那便是了。”重光聳了聳肩，“但你長期習慣性壓制自己的情緒，你再憤怒也不會失去控制，情緒便不可能到達頂峰。”
“你的修為，也達不到頂峰。”
聽著重光一聲接一聲的嘆息，晚雲灼倒是無所謂。
她很真誠地告訴重光：“沒關系，在下界夠用了。”
反正，目前也沒人能打得過她。
重光被噎住。
“好吧。”他見晚雲灼自己都不甚在意，於是攤了攤手。
然後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對晚雲灼道：“從這裏出去，右轉，走二裏路後，有一個本相谷。那裏的靈氣十分濃郁，可助人提升修為。”
“更重要的是。”重光眨了眨眼，“在那裏，可暫時擺脫身上一切封印，你便不會受雲紋限制。不如去試試是何感覺？”
晚雲灼對擺脫雲紋沒什麽興趣，但對提升修為有興趣，於是欣然答應：“好。”
她站起身，問墨無疾：“你去嗎？”
墨無疾搖頭。
他不修靈力，身上也沒封印，那本相谷對他無用。
重光便領著晚雲灼去了。
墨無疾獨自在小院子裏盤腿打坐。
等他再次睜開眼時，明月高懸，已至午夜了。
可晚雲灼還沒回來。
墨無疾心一緊，不假思索，立刻出小院右轉，直奔重光說的本相谷而去。
一眨眼後，他便到了。
這裏是一處狹小的山谷，靈力濃郁到結為白霧，一走進去，墨無疾的衣衫便綴上靈氣結的露珠。
月光本就朦朧，霧氣又重，墨無疾徹底喪失方向感，抓瞎繞了幾圈，這才在一片白茫茫中，瞥見一縷緋曛色。
他大步走過去，發現晚雲灼側躺在一條小溪邊上。
兩只瓷白的玉足浸在溪水裏，鞋襪被扔在一旁。
“晚雲灼？”
墨無疾半跪下，彎腰，抓住晚雲灼的肩膀。
手指接觸到她肩膀的那一瞬間，墨無疾的眼皮一跳。
她的身體，十分冰涼。
墨無疾心跳加快，眸色中閃過一絲慌張。
一把將晚雲灼摟起來，抱在懷裏。
她鬢發上沾著露水，濕漉漉的。
白皙的兩頰，微微泛著紅暈。
不像是受了傷的樣子。
墨無疾正要開口，突然看見懷裏的人睜開眼睛。
眸光一轉，直直凝視他。
墨無疾松了一口氣：“你沒事吧？”
“嗯。”
晚雲灼抓住他的胸襟，費力坐起身，沖他莞爾一笑。
“你……真沒事？”
墨無疾懷疑地看著她。
她唇邊一直掛著微醺的笑容。
看起來，太不正常了。
“嗯。”
晚雲灼身子歪了一下。
墨無疾趕緊伸手扶住。
晚雲灼順勢抓住他的小臂，聲音軟綿綿的：“給我摸。”
墨無疾一怔。
他稍稍湊近，深呼吸了一口，嗅到她身上有一絲甜甜的果酒味，難以置信地問：“你喝醉了？”
不是來提升修為的嗎？哪裏來的酒？！
晚雲灼無視他的問題，只固執地重覆自己的要求：“給我摸。”
墨無疾不打算和喝醉的人糾纏，準備把她扛回去，然後去找重光算賬。
誰料，就在他靠近她，準備抱她的時候，就被她猝不及防地親了一下下巴。
墨無疾毫無防備，瞳孔張大：“你……”
這是晚雲灼第一次主動親他。
緊接著，在他還沒回過神來時，晚雲灼又湊上來，強勢地抱住他的臉，快狠準地接二連三親了他的額頭、鼻尖和兩頰。
“晚雲灼你幹什……”墨無疾正要把她推開，嘴就被晚雲灼給堵上了。
他太過驚訝，一時沒註意到，頭上悄無聲息地冒出兩根魔角。
“哈哈，摸到啦。”
晚雲灼突然放開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精準地抓住他的魔角，沖他得意一笑。
“我發現了，你害羞的時候，魔角就會出來。”
晚雲灼一邊摸，一邊碎碎念。
“墨無疾，你知道，我在小夢樓裏，是怎麽發現花辭鏡假扮的你嘛？就是因為……”
聽到這裏，墨無疾飛快擡起眼皮，一時之間忘了推開晚雲灼。
“……我盯著他，但他沒冒魔角。哈哈。我知道，我只要長時間盯著你，你的魔角就會冒出來。”晚雲灼繼續道。
墨無疾松了一口氣。
嚇死了。
他以為晚雲灼是去親了花辭鏡。
“而且，必須要趁你不察的時候偷襲，才行，不然，你就會強行摁著魔角不讓它們出來。”
晚雲灼繼續念叨。
墨無疾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拉下來，沈聲道：“別摸了。”
“為什麽？”晚雲灼櫻唇微撅，“就要摸。”
“你再摸的話。”墨無疾恐嚇她，“我就把你衣服撕了。”
晚雲灼怔住。
伸手揪住自己胸前的衣領。
墨無疾見狀，道：“怕了吧。”
嘩啦——
晚雲灼一使勁，自己把自己的衣服撕碎了。
同時迷迷糊糊道：“唔，不用你動手，我自己來！”
墨無疾：……
他努力撇開目光，脫下自己的外袍，將她緊緊裹住。
晚雲灼掙紮，哀求道：“讓我摸一下嘛，小狗狗。”
墨無疾不為所動，將她打橫抱起：“本座不是狗。”
晚雲灼眼眸轉了轉，湊到他耳邊，一口咬住他溫熱的耳垂，含糊不清地叫了一聲：“讓我摸一下嘛，小哥哥。”
最後三個字，咬字不清，帶著果香的醉意，鉆入他耳朵裏。
一陣細細密密的酥癢自耳垂迅速鋪開，傳遍全身上下。
墨無疾腳步一頓。
他眸色微暗，忍不住垂眸看她。
她漆黑的杏眼裏，蕩漾著一層薄薄的水霧，迷離而纏綿；緋紅的臉頰像是春日棠花，嬌艷欲滴；唇瓣泛著誘人的光澤，說話的時候，舌尖若隱若現。
此刻的她，一顰一笑，媚態萬千。
他深呼吸一口氣，將晚雲灼放下，讓她靠在一塊傾斜的大石頭上。
“晚雲灼，本座對你沒什麽抵抗力。但是你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本座是絕對不會對一個醉了……”
他話還沒說完，晚雲灼突然摟住他的脖子，雙腳交叉，跨在他腰間。
然後猛地一發力，將他整個人反壓在石頭上。
墨無疾：……
她強勢地吻下來，舌頭撬開他的牙關。
同時抓住他的魔角，不斷揉捏。
他裹在她身上的寬大玄色外袍，滑落下去，露出潔白的肌膚，在夜色中極為刺眼。
墨無疾覺得，自己若是這都能忍住，實在愧對魔族列祖列宗。
等她這波攻勢結束，慵懶地發出一聲喟嘆，他立刻解開手套，一手扣住她的頭，一手摟住她的臀部，起身，重新將她壓在石塊上，不給她任何喘息時間，強勢含住她的舌頭。
晚雲灼被他吻得喘不過氣，淚眼漣漣，推也推不開，只好胡亂抓住他的魔角。
墨無疾被這麽一抓，呼吸加重，攻勢更為猛烈了。
濃郁的靈氣仿佛一層輕紗，將這片山谷籠罩起來。
山谷裏的樹，受靈氣滋養，結了許多白色的軟桃。尖端帶點粉嫩，咬一口便能爆汁，摸上去柔軟滑嫩，手感很好，讓人愛不釋手。
他認真埋頭吃桃，吃了很久之後，聽見一絲從未聽過的嘆息，於是擡眸看去。
只見她雙唇微張，睫毛上掛著霧氣，臉頰緋紅。
潔白帶汗的額間，隱隱浮現出一枚淡緋色的雲紋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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