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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你是怎麽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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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熊童子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驚恐, 他緊緊地把衣服裹在身上,被溫泉水打濕的衣衫濕答答地黏在他身上, 頭發上的水還一滴一滴往下落著。

他連是誰踹了自己一腳都來不及計較,一副驚弓之鳥的樣子警惕地掃視著周圍。

酒吞仍舊一臉怔楞之色, 餘光瞥到星熊童子,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嫌棄地說道:“瞧你那窩囊的樣子,又不是沒被女人看見過。”

“少胡說!”星熊童子帶著哭腔拔高聲音叫道,“我雖然天天追著女孩子跑,可連她們的手都沒摸到過, 更別提被別人看到光屁股了!”

他雖然經常滿山追著漂亮女妖跑, 可他一直都是很有原則的妖怪, 絕不會強硬地欺負女孩子。那些女妖都不願意跟他好, 他當然也沒吃到過什麽嫩豆腐。

就好比花鳥卷, 他苦苦癡纏了這麽久, 對方連個好臉色都沒給過, 甚至還被她畫中的鳥啄了個滿頭包。

看起來老司機一樣會撩妹的星熊童子, 其實還只是個笨拙單純的情場菜鳥罷了。

“怎麽會是女人呢!他怎麽會是個女人呢!”星熊童子捏緊衣服, 失魂落魄地低喃著,顯然對自己一不小心丟掉的貞操感到十分悲痛欲絕。

他這句話再次令氣氛陷入詭異的沈默中, 也將茨木的思緒拉回現實。

此刻,茨木的臉上有震驚、了悟、竊喜和擔憂數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使得他整張臉看起來都扭曲無比。

令他無比驚訝的是輕易打敗自己的少年, 原來是在他印象中常常被貼上“柔弱”標簽的女孩子。

了悟的是他終於知道了, 瓊瑯為什麽一直都那麽抵觸自己的接近。

她是女孩子,自己變成純子的時候,自然不管多麽漂亮都不能誘惑住對方。比起自己這個“不知來歷的陌生女妖”,她更信任親手救下的花鳥卷也是人之常情。而他以男子身份接近對方,瓊瑯就更不可能和他親親熱熱了。

茨木心下有些欣喜,他終於知道了該用什麽正確的姿勢去和瓊瑯相處。

可對方退避三舍的態度又令他不禁苦惱擔憂,自己最初不善的態度一定是把她嚇到了,誰叫他相識沒兩天就找上門要和人家打架呢?

酒吞的臉色也不太好看,剛剛一目連的話直接嚇得他的酒勁全都跑沒了。

此刻在夜風的吹拂下,他緩了緩臉色開口問道:“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尷尬的氣氛中,荒和一目連對視一眼,前者深吸一口氣解釋道:“前輩,其實……”

瓊瑯半醉半清醒,正處在無比尷尬的局面中哭笑不得,上一秒還處在大腦一片空白的遲鈍中,下一秒就被一雙大手抱住細腰遠離了後山溫泉。

涼涼的夜風吹面而來,在耳旁呼嘯,她輕輕一怔,掃視了一眼周圍。

腳下是變得越發渺小的溫泉、行宮與山巒,頭頂是嵌在千頃墨色中的輝星皓月,斜上方,她的頭發時不時地碰到那人精巧的下巴。

他的懷抱很溫暖,身形雖然清瘦卻格外的有安全感。也許是夜色下的星空與大江山太美,也許是瓊瑯的迷蒙醉意還沒有完全清醒,恍惚有一瞬間,她竟覺得這個懷抱有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

大天狗帶著她不知道在像哪個方向飛去,周圍的景色一一褪去,唯有頭頂的月光溫柔依舊。

那月亮如此圓潤,光芒如此皎潔,就好像……就好像星熊童子的屁股蛋。

瓊瑯一個哆嗦,突然感覺雙目一陣火辣,酒勁立刻醒了一大半。

此刻,大天狗抱著她降落在了地面上,瓊瑯掃了一眼周圍熟悉的場景,是客舍的庭院。

察覺到瓊瑯的身體微微一顫,大天狗不著痕跡地將雙翼撐開了一些為她擋住夜風。

“抱歉,失禮了。”

這冷清的像是沒有什麽情緒的聲音中深藏著一絲令人難以察覺的關懷,將瓊瑯從遲鈍而混亂的思緒中拉回現實。

無人的庭院中只有陣陣蟬鳴,略顯沈默的氣氛中,瓊瑯回過神來,點了點頭,尷尬地說道:“剛才……多謝你了。”

在晚一步,她這雙眼睛怕是要瞎。

“你怎麽知道……是荒告訴你的嗎?”瓊瑯有些遲疑地問道,對方顯然已經知道了她是女人。

這件事情她只告訴過花鳥卷和一目連,而剛剛星熊童子準備脫褲子的時候,一目連眼疾手快地擋住了星熊童子,而大天狗卻速度更快地擋住了她的視線,帶她遠離了溫泉。

大天狗搖了搖頭,一雙湛藍的雙眸在夜色下看不清神色,“不,之前在守月村的民宿裏時我就看出來了。”

“哦?”瓊瑯有些訝異地看向他。

看著她臉上的惑色,大天狗解釋道:“你的喉結不大,仰頭時尤為明顯。”

瓊瑯的個子不矮,約莫有一米七左右,但奈何她身邊的男性妖怪們一個賽一個高,大多時候還是需要仰頭看他們。

瓊瑯抿了抿唇,神色一動,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僅僅只憑這一點就能確定嗎?”

她不擅長變身,為了不露破綻而掩飾這一點,她刻意變做少年,即便喉結不太突出也很正常。

“還有,在民宿那一晚,你跪坐的時候,雙膝閉得很緊。”大天狗頓了頓,繼續說道,“而且你跪坐的姿勢比盤坐要自然熟練得多。”

聽完這句話,瓊瑯眉梢微皺,隨後恍然大悟。

這個時代的這個國度沒有椅子,瓊瑯小時候作為人類,在房間裏時基本上都是跪坐的,多數有教養的妖怪也遵循這種禮儀。

但跪坐的男人和女人有一個細微的差別,那就是前者跪坐時雙膝微微分開,而後者則要閉緊。此外,這項禮儀對於女子要更加拘束嚴格,席地而坐時只有男子才可以盤腿,女性必須跪坐。

瓊瑯自小就習慣了這個姿勢,而投入羅剎海建立起行宮後又制作出了椅子,雖然很少再跪坐過,但身體依然有肢體記憶,比起盤坐,她跪坐的姿勢更加自然標準。

想明白這一點,她看大天狗的目光不由得帶上一絲驚奇。

僅僅是這樣一個細微之極的差別,就讓的大天狗一眼識破了她的真實性別。

“真看不出來,你是這麽細心的人。”瓊瑯側頭,語氣中帶著幾分毫不掩飾的讚賞,她向來喜歡機敏聰慧的人。

同樣是男性,和她相處了許多時日的酒吞與茨木都沒有察覺到這一點,而不過幾面之緣的大天狗在一開始就已經看穿了她。

這個男人對比起聒噪脫跳的星熊和豪放霸氣的酒吞來,要顯得內斂沈默一些,但卻心細如塵。

對方已經知道了她是女孩子,瓊瑯沒有再刻意做出中性的少年音,而是恢覆了原音與他交談。

這聲音仿佛如最初那樣如冷冽的清泉般甘甜,但大天狗卻覺得更像是一杯醇美的鳩酒,帶著一種令他無法抗拒的致命誘惑。

“叮”,大天狗的好感度增加了10點,當前好感度50點。

呼吸微微一滯,他嘴唇一動,似乎有什麽話就要忍不住脫口而出,但瓊瑯的聲音卻再次打斷了他。

“哎……?你的左翼是怎麽回事?”

在房檐燈籠的照耀下,瓊瑯眼尖地發現,在大天狗張開的漆黑左翼內側,有一處的羽毛要明顯稀疏一些,仿佛是一道長長的傷口。

聽到瓊瑯問起這個,大天狗心下漏了一拍,情不自禁地收起了雙翼,別開頭不自然地說道:“沒什麽,只是很多年前留下的一個舊傷疤罷了。”

雖然當年那滔天的海水與鋒利的巨石幾乎砸斷他的左翼,但他從來沒有後悔過做出那個決定。

瓊瑯點點頭,只以為是和哪個敵人交戰而留下的,雖然心下有些微訝,但見他不太願意提起此事的樣子,便知趣地不再開口問。

像大天狗這樣的大妖怪,自愈能力是很強大的,能留下這麽一道明顯的傷疤,看來是非常難纏的對手。

見她雖不出聲,卻仍舊悄悄地盯著他的左翼看,大天狗心中微動,有一番話語想問,卻又不知從哪裏先提起。

妖酒的後勁很大,瓊瑯此刻醉意熏熏,頭部也有些隱隱作痛。

她皺眉伸手揉了揉額角,嘆了口氣道:“剛剛多謝你了,只是酒吞他們一定驚到了。我本來是想走之前把這件事告訴他們的,沒想到今晚上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來。”

由於茨木的原因,瓊瑯早就想攤牌了,只是一直不知道怎麽開口合適,誰想到酒吞半路來了這麽一出。

“對了,我一直瞞著酒吞,他會不會生氣?”瓊瑯有些不安地說道,“荒和一目連還在那裏呢,一目連是知道這件事的……”

不會遷怒到別人吧?

話語中帶著毫不掩飾的擔憂,聽到“一目連”這個名字,大天狗臉色微微一僵,原本心中不知該如何說出口的話語此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不用擔心,酒吞應該只是嚇到了,他不是小氣的人。”看瓊瑯仍舊皺眉揉著額頭,大天狗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今晚上你喝的酒太多了,先回屋裏歇下吧,至於酒吞那邊,讓我來解釋。”

聞言,瓊瑯雙眼一亮,綻開笑道:“太好了,那就謝謝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又讓你麻煩了。”

星熊童子的屁股蛋還在她的腦子裏晃來晃去,瓊瑯現在實在是有些頭疼要怎麽回去面對這種尷尬的場面。

看著她的笑容,大天狗心中也添上幾分歡愉,忍不住微微勾起唇角,“你我之間……不必客氣,快歇下吧,我先走了。”

瓊瑯點點頭,腳步有些不穩地回到房間裏,朝他擺擺手拉上紙門。

大天狗在庭院內目視她的身影沒入房間中,臉上的笑容方才慢慢消失,轉身隱入了黑暗之中,只是微微蜷起的手指暴露了他內心中的焦灼。

沒能泡上溫泉,瓊瑯在屋內的木桶裏自行用妖力凝聚出水來,清洗了一番方才歇下。

翌日,頭疼欲裂的她接近正午時分方才一身疲憊地爬起來,她睜著惺忪的睡眼掃了掃周圍,花鳥卷不再畫裏,好像早就已經醒了。

外面陽光正好,桃花落英滿地,看起來時候不早了,但是沒有一個人來吵醒她。

在她身邊不遠處,放著一套幹凈的殷紅色女式和服。

聽到屋裏的動靜,花鳥卷回到屋裏,溫聲關切道:“大人好些了嗎?你昨晚喝的酒太多了,那衣服上全是酒氣,荒他們托酒吞給你拿了一套幹凈的新衣服。”

花鳥卷面上沒有疑惑,顯然已經知道昨晚都發生了什麽事情。

瓊瑯甩甩有些發昏的頭,隨手拿起身旁的衣服,入手便感覺柔順涼爽,是極好的料子。

“唉……”

看瓊瑯頂著一頭雞窩坐在榻榻米上抱著一副發呆,花鳥卷忍不住小聲說道:“大人,荒他們在行宮殿內等你呢。酒吞已經把你想要的妖果和藥材種子備好了,只等一會兒為我們送行,只是星熊童子他……”

一聽這個名字,瓊瑯腦子裏立刻閃現出那個白花花的屁股蛋,她嘴角一抽,連忙說道:“都在等我嗎?既然已經準備好了,那我們快趕過去吧。”

“大人,你的早食還沒吃呢。”花鳥卷指著案上那盤刺身,開口提醒她。

“不吃了,我們走吧。”瓊瑯簡單洗漱完畢,穿好衣服後,掃了一眼食盤便走出了房間。

身份已經暴露,瓊瑯沒有再作男子打扮,花鳥卷為她綰了個簡單的發髻,兩人便隨著妖侍到了行宮的殿中。

這件殷紅色的和服款式很美,上面印著大大小小的櫻花圖案,只是與瓊瑯向來的穿衣風格不符。她很少穿這種艷麗的顏色,偶爾穿一次,倒襯得膚白如雪,憑生幾分媚態。

殿內,隱約傳來酒吞的聲音,似乎是與人在交談著什麽。見她突然出現在殿內,眾人一時間有些呆楞,頓時鴉雀無聲。

大天狗不經意間轉過頭,視線便再也挪不開來,一雙湛藍色的眼眸全被一抹紅色浸染。

茨木怔楞了一下,眼中驚艷之色一閃而過,怪不得對他所幻化的純子無所觸動,這份姿容分明與之不相上下。

瓊瑯的目光在殿內掃視了一圈,發現星熊童子那個小傻子竟然不在,她的面頰抽了抽,在寂靜的有些尷尬的氣氛中落落大方地朝著荒走了過去。

那孩子大概讓她嚇蒙了,現在都不敢出來見她。

罪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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