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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故事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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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說,千年以前,有個叫落華的仙人,乃是上古時期天生地孕的神仙。他精通音律,尤善吹笛,在仙界掌管禮樂司。

仙人每隔一段時間就要下凡歷練,並且不能動用法力,以鑒初心。

一次,他下凡歷練,遇到一個采藥的女孩兒,那個女孩兒不小心摔下山去,那座山很高,摔下去就是必死無疑,仙人自然不能坐視不管,他就拉住女孩兒的手,也掉了下去。

但他忘了自己不能用法力,情急之下,他抓住山體上垂下的一根藤條,好在山的中間有個山洞,他們離得不遠。他就把藤條纏到一只手上,另一只手抱著女孩兒,一點一點艱難的滑到那個山洞。

那個山洞很小,兩個人擠在一起,等待救援,他們等了很長時間,慢慢地互相認識了,落華知道了她叫小沁。

她從小無父無母,養父母又死得早,母親臨終把她托付給她的堂哥黎做官,他的堂哥也是個孤兒,一直跟著她們一起生活,現在沒有人能養活他們,他們就相依為命,走上了賣藝的道路。

小沁因為琴彈得動聽,收入勉強能維持生計,黎做官為了生活得更好,小小年紀就去當苦力,可總被人欺負。

這次小沁上山采藥就是因為他被打傷了,高燒不退,又沒錢看大夫,只得自己上山配藥。

落華從沒想過凡人的生活這麽艱難。更沒想到,即便生活艱苦,這個女孩還能生活得如此陽光。

後來,他們被救了出來,落華的手臂被藤蔓刮傷得很嚴重,小沁為了報答他,想請他回家。

落華開始是不願意的,可是小沁眼神誠懇,他不忍拒絕,還是答應了。

落華在小沁家住了很久,兩個人因為興趣相投,經常一起到桃林合奏,時間久了,二人漸生情愫。

小沁愛琴,卻沒有一把像樣的琴。

落華便到南海深處找到萬年海梧桐木,又到北海尋得冰絲琴弦,用隨身靈玉化成琴徽,七天七夜,為她鑄造出一把絕世無雙的好琴,這琴,便是千合琴。

可誰都不知道,黎做官一直喜歡著小沁,但他為人懦弱且個性偏激,落華樣樣比他強,他的到來讓他覺得自己一無是處,更認為自己在小沁心裏沒了地位。而小沁只把他當作自己最親的大哥,委婉的拒絕了他的告白。

有一次,黎做官竟然放火想要燒死所有人,同歸於盡,他覺得自己得不到的也絕不能讓別人得到。後來他一氣之下離去,再也沒有回來。

落華在覺察出自己對她的感情後,幾次想要離開,可千年寂寞,知己難求,他最終決定留下,與她患難與共。

不出所料,歷練時間一到,仙帝得知二人之事,勃然大怒,將二人抓回仙界審判。

本來的宣判是廢去落華千年修為,並賜死小沁。但落華不忍小沁去死,自願除去仙籍,受人界輪回之苦,以換小沁性命。

仙界為了以儆效尤,還下仙旨詔告天下:

二人永生永世,鰥寡孤獨,不得結發,若有違背,萬劫不覆……

落華墜入輪回崖中,只把小沁托付給聖泉山的好友慕溪仙人。

小沁因此悲痛欲絕,他恨落華,說好的生死與共成了妄言。她恨仙界、恨天規,是他們,活活拆散了有情人。

她每天抱著千合琴彈奏,從早到晚,不吃不喝,日覆一日,手指的血痕一道摞一道,血跡帶著小沁的怨念一滴滴沁入琴中。

慕溪仙人沒有辦法,只能用自身功力為其續命,可時間久了,小沁越發羸弱,甚至連彈琴的力氣都沒有了,就算是仙人也無力回天。她一心求死,最終還是帶著執念離開了。

千合琴在那天以後就不知所蹤,琴上的紅暈便是小沁的血痕,本是至高無上的高潔之物,因為小沁的怨念,從此變成不正不魔的邪物……”

故事講完了,眾人陷入沈默,再看千合琴,卻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顧卿栩負手而立,長嘆一口氣:“在我看來,落華是負了小沁的,他此番做法,看似救了小沁,實則是讓她生不如死,不如兌現承諾,與她共同進退。”

“可落華畢竟是為了小沁,這樣說是不是太過武斷。”傅書緣道。

“那又怎樣!他一死了之有什麽了不起的,小沁為他受了那麽多苦,你是想說她活該了?”尚雪顏振振有詞的反駁他。

“其實落華為了讓喜歡的人活下去,也沒什麽不對,他也不知道小沁沒了他會活不下呀。”史金寶插著腰道。

“你們就是大男子主義,不知道喜歡的人在女子心裏有多重要。”

顧卿栩皺眉道:“若能再來一次,我想落華不會那樣做。”

“聽聽,這才叫人話。”

史金寶一聽,臉都綠了,像個小孩兒一樣指著她:“你說誰呢?你說得才不是人話呢。”

他又一掌拍在傅書緣背上,“傅公子,你就容她這麽說你啊?”

“咳咳。”傅書緣被他突然一拍,震得直咳嗽。剛想說什麽,就看到尚雪顏帶有殺傷力的眼神,立馬變了語調,弱弱道:“反正我是鬼,本來也不說人話。”

“你……”

“……”

其他人正為此事爭辯不休,顧卿栩註意到沈默的莫長伶,只見她一臉驚恐,呆滯地站在原地,淚光熒熒。

他面露疑惑,遲疑道:“你……哭了?”

她回過神來,伸手輕撫上臉頰,觸碰到冰冷的淚珠和幹澀的淚痕。

她不知自己是何時流淚的,此時的她心中只有震驚,這一切難道都是真的?她的那個夢根本不是個夢?那真的是以前的她?

她聲音帶著嘶啞,難以置信道:“這個傳說,是真的嗎?”

顧卿栩垂眸道:“此事非虛,當時鬧得很大,這個故事應該就是當年祖師一輩據實傳下來的。”

莫長伶聽此,心裏“咯噔”一下,算是落實了。她跑到一邊扶著墻,想冷靜一下。

可越想冷靜,就越冷靜不下來。原來這千合琴從來都是屬於她的,那紅暈竟是她自己的血跡。

但她不明白,他們的結局如此悲慘,她為什麽還要記得他。為什麽?為什麽要記起這些難過的事?為什麽要聽到這個故事?

她感覺頭疼欲裂,往事如潮水般湧入腦海,她不再是旁觀者的身份。前世與落華的一點一滴都記起來,連同自己為什麽會記得他。

是她自己,怨不得別人。她到死都不願意忘了他,口口聲聲說來世要質問於他,可她心裏明白,那不過是她不願放棄他給自己找的一個理由罷了。

奄奄一息,唯一的願望就是不喝那孟婆湯。慕溪仙人動容,這才幫她封印了記憶,連同身上那股不知名的靈力,原來她前世就有那靈力了。

可是,她還是記不清落華的樣子,每當她想努力看清,她的腦袋就像要裂開一樣,“嗡嗡”作響。

她捂著頭,雙目低垂,帶著淚珠,眉頭緊鎖,慢慢蹲下來。她感覺天旋地轉,頭暈眼花,兩眼一黑,栽倒在地。

顧卿栩不知她究竟怎麽了,聽完故事就不對勁,現在竟然還暈倒了。

他趕緊上前為她診脈,發現她的脈搏慌亂無章,急速跳動著,像要沖破身體。但又病癥全無,他估計是她體內的靈力在作祟,想必是解除封印不久,她還不能適應。

他一把將癱倒在地的她抱起,進了屋。她嬌瘦的身體就在他懷中,就像那天在陰陽鎮一樣,他的思緒紊亂起來。

他閉了閉眼,平覆半刻。才把她輕輕放在剛打掃幹凈的床鋪上,她的眉頭依然深鎖著,他又脫下自己的外衣給她蓋好,站在床邊看著她。

“當啷!”

屋外傳來東西落地的聲音,然後鴉雀無聲。

顧卿栩警覺地提劍出去。

只見院門口站著一灰發阿婆,腳前是剛剛打翻的鐵盆,旁邊還散落著一些給死人燒的紙錢和白蠟。

她的臉色很難看,驚恐地望著傅書緣。

傅書緣不經意的輕喚出:“齊二嬸。”

聲音小到只有尚雪顏聽見了,她估計這齊二嬸是認出傅書緣了。得想個辦法,她眼珠一轉,計上心來。

“書呆……”她硬生生把那個“子”字咽下去了。轉向度書緣道:“你不如去問問這位阿姨,她一看就是這裏人,說不定知道你父母和哥哥去哪兒了。”

傅書緣楞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啊,您就是齊二嬸吧?我是這家的二兒子,您知道他們都去哪兒了嗎?”

“二兒子?”

齊二嬸的表情稍稍放松,又立馬警覺起來,“我怎麽不知道這家有個二兒子呢?”

傅書緣啞言,齊二嬸是霜兒的娘,是看著自己長大的,兩家來往太親密了,怎會不知道這家就一個兒子。

他小聲怨道:“你這什麽餿主意啊?”

尚雪顏也小聲回應:“笨蛋!看我的。”

“齊二嬸,書呆呢,是書緣的孿生弟弟,出生時就送到遠方親戚家撫養了,這種事怎麽好意思到處說呢。”

齊二嬸露出不相信的表情。

尚雪顏立馬又道:“您不信啊?您看書呆和他哥哥長得多像啊。”說著,乘機用手使勁□□了下他臉。

傅書緣被他揉到臉要抽筋,卻不能說什麽。

齊二嬸看著傅書緣的臉,終於信了。但似乎還沒緩過勁來:“你們兄弟真是太像了。”

尚雪顏呵呵一笑道:“誰讓他們是雙胞胎呢。書呆,去幫齊二嬸把東西撿起來。”

傅書緣不做反應,只是呆呆地看著齊二嬸,十年了,他已經十年沒見過這麽親切的人了。只是看著她,就覺得很幸福,往事不斷在腦中浮現。

尚雪顏見他沒反應,著急的擰了下他後腰,咬牙道:“書呆,叫你呢。”

傅書緣這才聽到,連忙過去手忙腳亂的撿起紛亂的紙錢。

“您拿這個幹什麽?”傅書緣一邊彎腰撿,一邊問道。

“孩子,你跟你哥哥真的一模一樣。”齊二嬸愛撫地摸著傅書緣的頭,就像小時候一樣。

“你哥哥和你父母都去世了,我沒事就來給他們燒點兒紙。”

“去世?”傅書緣假意不知。

“您能告訴我們事情的經過嗎?”尚雪顏乘機詢問,別的事他都告訴她,只有他死的事絕口不提。

“此事,說來話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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