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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玄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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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玄春

“陛下,下次不可以這樣了!”長歲拿著帕子給陳聽宋擦拭著濕發,盯著他喝下姜湯,“養了那麽久才好不容易康健了些,還要這般糟踐自己。要不是奴才們來尋,您,您......唉......”

“好辣......”陳聽宋微微擡首,用濕漉漉的眼睛看著他,“長歲,糖。”

看他這幅樣子,長歲又是氣惱又是無奈,從袖中取出飴糖來給他,“只有一顆。”

陳聽宋笑笑,含著糖問道:“那個替我施針的人呢?”

“在偏殿候著,”長歲答道,“奴才去帶他來。”

“好。”

長歲拿著瓷碗出殿。

一個女孩扒著朱門,小心翼翼地探出腦袋,眨了眨眼,“這裏便是天子居所?”

陳聽宋笑笑,起了些逗弄的心思,“擅闖天子居所是重罪,你小小年紀,膽子倒是不小。”

女孩臉上綻出抹笑,半分不見外地走到床榻旁,“天子是我叔父,我來的是我叔父的寢殿,有何不可?我猜,你便是我叔父吧。”

說罷,她正正衣襟,有模有樣地跪下行禮,“陳千禾見過叔父,叔父安康。”

陳聽宋笑意漸深,輕拍床沿,“自家人不必多禮,坐吧。”

“謝謝叔父!”陳千禾費力地爬上床沿,乖乖坐好後從懷中掏出牛乳軟糕,掰了一半遞給陳聽宋,“母妃說好吃的東西要大家分著吃,叔父一半我一半。”

陳聽宋接過牛乳軟糕,笑意晏晏,“謝謝小禾,怎麽不見你爹娘和哥哥?”

話音剛落,便見侍從通報:“陛下,豫親王攜子求見。”

陳聽宋微楞,隨之一笑,“讓他們進來吧。”

陳非琉進殿,剛想行禮時見到坐在龍榻上的女兒,唇上的一字須顫了顫,“小禾快下來,小心沖撞陛下。”

陳聽宋笑笑,“無妨,小丫頭聰明伶俐,很討人喜歡。”

陳千禾跳下床走到陳非琉身旁,朝他做了個鬼臉,拉著胞兄到龍榻旁介紹道:“叔父,這是我哥哥陳斯宥。”

陳斯宥畢竟年長幾歲,較妹妹更沈穩些,一板一眼行禮問安。

陳聽宋從枕頭旁的木匣裏拿出兩個出自名家之手的精致長命金鎖給他們戴上,“這東西說是見面禮有些拿不出手,這樣吧,你們先戴著,等下讓歡荷帶你們去庫房裏另外挑些喜歡的帶走。”

“叔父最好了!”陳千禾眉眼彎彎,“聽說叔父養了一只白色的大狗狗,我們能和它玩嗎?”

陳聽宋笑允,“好,歡荷,看顧好他們。”

陳斯宥看出他們大人有事要談,“多謝叔父,那我們這便去。”

歡荷一邊一個,牽著他們走到殿外。

陳聽宋看著鬢邊生了許多白發的兄長,“大哥辛苦了,多年不見,你一切可好?”

陳非琉嘿嘿一笑,向弟弟展示自己健壯的手臂肌肉,“好得很,府中有你嫂子在,我只要安心打仗就好了,阿雋放心。”

還是這幅樣子,一點沒變,陳聽宋無奈一笑,“有大哥在邊疆看顧,我自是放心的。”

長歲領著一個道人進來,“陛下,這便是方才為您施針的蘇玄春道長。”

陳聽宋說道:“世外之人不行俗禮,看座。”

“這不是......”陳非琉欲言又止。

“大哥認識他?”

陳非琉解釋道:“你那時還未出生,這是幾十年前常勝軍中的軍醫,父皇曾因其功勞卓著而專門召見過他,我與他在慶功宴上有一面之緣......”

陳聽宋瞇了瞇眼睛,“道長是如何得知朕的情況並進入宮中的?”

“前緣未了,小道無法仙解,”蘇玄春一揚拂塵,“小道掐指一算,發現紫微星不時閃爍,周身黯淡,便鬥膽進宮。”

“荒謬!這兩者有什麽關系,還不如實道來!”陳聽宋詰問道。

“等等,”陳非琉瞇眼想了許久,“他好像當年是林娘娘的下屬。”

蘇玄春眉心一顫,拂塵掉到了地上。

陳聽宋不耐煩地閉了閉眼,“餘歡——”

“撲通——”

餘歡跪下,“陛下息怒,蘇道長是奴才帶入宮中的,您要怪就怪奴才吧。”

“嘖,”陳聽宋吐出口濁氣,“你們還有什麽關於母妃的事瞞著我。”

蘇玄春說道:“我自小在道觀中長大,和師父學了些醫術和卦術,後來偷偷跑去邊關當軍醫,後來機緣巧合之下,我到了小昭將軍的手下做事。娘子軍作戰驍勇,連帶著我也撿了些軍功。慶功宴後,小昭將軍找到了我,讓我給她算一卦。不過我還未來得及將結果告訴她,她便進宮當了貴妃。”

陳聽宋雙睫顫抖,“那個結果是什麽?”

“戎馬一生,終於沙場。已知之事,何苦再問。”

陳聽宋訥訥不能言,只能用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她進宮後,娘子軍名存實亡,又逢師父病重,我便辭去軍醫之職,回了白雲觀。又過了十多年,小昭將軍讓人送來一張信箋,囑咐了我一些事情,包括今日進宮和之後的剿滅反賊。我在那時才知道,她在進宮的那日便安排好了以後的一切。唉,變故可防,情感莫測。”

陳非琉捕捉到重點,問道:“剿滅反賊,你養了私兵?”

“我只是個道士,就算有將軍的授意也是決計不敢這麽做的,”他遞給陳聽宋一張名單,“這是娘娘讓我交給您的。”

陳聽宋掃了一眼那些熟悉的名字,小部分在當年的科舉舞弊案中落馬,剩下那些都在京中身居各部要職,與他讓人查的大差不差。

他收好名單,“母妃給你的那張紙箋呢?”

“這......”蘇玄春有些猶疑不定,“娘娘沒說可以把這個給您。”

“假道士,”陳聽宋笑得隨和,“那朕便讓人燒了白雲觀。”

蘇玄春看他模樣不似作假,嘆了口氣後將紙箋遞給他。不料陳聽宋在接過紙箋的一瞬間將它撕得粉碎,“餘歡私自帶人入宮,蘇玄春私闖寢殿,來人,將餘歡、蘇玄春押入天牢,三日後問斬。”

餘歡痛哭流涕,跪下求情:“陛下,老奴伺候了先皇後幾十年,之後又一直貼身伺候您,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求您看在先皇後的面上饒了老奴吧......陛下!”

陳聽宋眸色深沈,不覆平時的溫和平淡,“你是在拿母妃要挾朕嗎?”

“老奴不敢,老奴錯了,老奴再也不敢了......”

蘇玄春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聲,“咱們知道了這種秘辛肯定是沒有活路了,你有這求人的功夫還不如好好想想斷頭飯吃什麽好。知遇之恩已報,我不欠小昭將軍的了。”

侍衛將二人拖了出去。

陳聽宋揉了揉被吵得疼的耳朵,“朕最恨被人欺騙算計,就算是母妃也不行。”

“阿雋,我有事同你說。”陳非琉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陳聽宋點點頭,示意其餘侍從出去,“大哥但說無妨。”

陳非琉說道:“許雲晦帶著太後的手信找過我,但我其實沒那個心思,你知道的,坐在那個位置上想想就很累,我在北疆打打仗、練練兵就很開心了。”

陳聽宋點點頭,“我知道。”

“你知道?!”陳非琉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早知道你知道這些,我就不用擔驚受怕地睡不著了。對了,其實齊楓那臭小子也來過,不過我給他趕出去了,他算什麽東西,敢覬覦我們家的皇位。就算我們不要,也輪不到他。”

陳聽宋笑了笑,“皇位正統在你我之間,他們想推翻我,擁立你是最好的辦法。”

“你嫂子也這麽說來著,”陳非琉溫柔一笑,“她說只要兄弟齊心,就沒有邁不過去的坎。所以我這次帶了些兵回來,就在京城外駐紮。只要那幫孫子敢來,看我不給他們打得哭爹喊娘。”

陳聽宋讚同道:“長嫂說得在理,我們身陷局中多年,是時候破局了。大哥,晚上記得帶長嫂和侄兒們來前殿吃餐團圓飯。”

“好,”陳非琉想了想,說道,“太後不待見我們,連帶著對我們的婚事也不上心。你嫂子是父皇生前替我定下的,你是國君,你的婚事可不能讓太後隨便禍害了,你要是有喜歡的姑娘,就讓你嫂子幫著相看相看。”

“知道了,暫時還沒有喜歡的姑娘,”陳聽宋失笑,“大哥,這幾日動蕩,要不你們先住在宮裏,侄兒們的課業也好有師傅們幫著考校一二。”

“也好,等下讓人把你嫂子接進宮,你隨便讓人收拾一間空的臥房出來就好。”陳非琉沒多想,立時答應下來,“如果沒猜錯的話,他們行動便是今夜或明夜了吧。”

“不錯,”陳聽宋點點頭,“依舊是按照原定的計劃來,誘敵深入,兩相夾擊,甕中捉鱉。”

陳非琉看著錦被上的宣紙碎屑,問道:“那我們不用林娘娘給的這張紙嗎?”

“這些人在計劃中不可或缺,”陳聽宋說道,“但這並不代表我會輕易放過他們,這張名單留著秋後算賬。”

“好,”陳非琉笑笑,“嘿嘿,你比我聰明,我都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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