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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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來未來
沒時間傷感耽擱，我們忙順著S7來時候的路，爬出圖書館。
外面一片狼藉。
走廊上到處都是殘肢斷臂，橙檸說的沒錯，這裏也確實有很多冷兵器，有她的鏟子，也有我的刀，還有烏蘭的戰術棍。
原來真的是量產的，原來真是給士兵用的。
我們沒時間思考。只是我們現在並不知道該往哪兒走。
海葵傳給我們的地圖上，也確實表明，在地下一層的方向，有車站。
可是現在我們不知道怎麽下去。
面前全是走廊，也全是屍體，有怪物的，也有人的。
只得順著路跑，哪兒有路就走哪。
只是還沒走兩步，我就看到了圖書館的大門。
本來我就有點懵，這下完全想不起來圖書館的構造，我一開始好像完全沒看到圖書館的大門啊？
哦也是。現在仔細想想，我沒往圖書館那畫著標志的大門後看過去，現在想來，那扇門，應該就是圖書館大門，這裏是正面，我看到的是背面。
畢竟目的是開鎖，鎖就在大門背面而已，門在地下呢，又不是開眼前的門。
我兵荒馬亂的思維，顛三倒四。
圖書館大門前，倒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背靠著門坐著，血水蜿蜒。
是塔菲。只是她的腹部還插著一把刀，和我的刀一樣，上面刻著“X”。
她還活著，只是氣息很微弱，她頭發散著，擋住大部分的表情。
我們沒敢動，安陸探頭看了看：“傷口不深，問題不大。”
橙檸震驚：“woc你能救？”
安陸：“我又不是神仙，現在什麽補給都沒有，我吹口仙氣嗎！”
橙檸警惕著耍嘴皮子：“我還有點營養液，美女用嗎？”
安陸很正經地跟她說到：“你不如跟我說，讓我赤手空拳跟閻羅打一架？”
她倆胡說八道著，眼看著塔菲的手指抽了一下。
“不必了。她們一向喜歡用最原始的東西，但沒想到這種老古董居然真的有用。”
若不仔細聽，幾乎是聽不到塔菲的聲音，她低著頭，也看不到她的臉。
烏蘭瞇起眼睛看向她的傷口：“S7不會是在刀上塗了毒吧？”
塔菲沒有回答她。
橙檸驚訝道：“這都能行？”
安陸若有所思：“不對啊，看她身手，明顯是用了病毒強化劑——人類徒手戰改造人的案例可不多啊，按說不能被毒翻？”
烏蘭漫不經心看她一眼：“你知道的還真多。”
塔菲擡起眼睛，深深看了安陸一眼。
安陸驚道：“還真是塗了毒？”
塔菲的眼睛，又垂下去。烏蘭則是眼神涼涼地在她們兩個身上瞄來瞄去。
橙檸無奈道：“得，還有時間全員謎語人吶？我說姐兒幾個，咱再不走，可就一起跟基地被埋了啊！”
烏蘭沒理她這句話，只是走到塔菲面前，半蹲下去問道。
“為什麽恨我們呢？”
“都是因為你們這個小鎮才會被摧毀。”塔菲嘆道，“全毀了，什麽都沒有剩下。”
烏蘭搖頭道：“我們也是犧牲品。”
安陸插嘴：“別說那麽難聽，你們可是神跡。”
“什麽神跡。別高擡自己。一群人造的東西，”塔菲擡起頭，眼神穿過烏蘭看向後面的安陸——眼裏卻全是恨意。
“進化的盡頭無非是兩種，人類走了下坡路。而你們卻神化了，成為神明，高高在上，冠冕堂皇，有什麽用，全是用人命墊出來的。這樣的位置，你們也能坐的踏實。”
塔菲的聲音有些嗚咽，只是她沒有任何悲傷情緒，聽上去分外怪異。
我突然有些異樣的感覺。
好像哪兒不太對。
按說我這個廢物，一路走來什麽事都沒有，那是因為我是試驗品，一路上 有這樣那樣的組織，各種各樣的保護，可是安陸呢？
她可是個普通人類，可是她好像什麽都知道，一路上安然無恙，我這樣被強化過的試驗品尚且吃不消，而她，悄無聲息跟我們一路。
我想起維克給我的那個戒指，慌亂之下也不知道被我丟到哪兒去，可安陸真的就是一個團夥的首領而已嘛？
烏蘭一怔，隨後她不動聲色道：“但你真正的敵人不是我們。”
塔菲輕聲道：“你們的出現，就是在提醒著所有人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小鎮被摧毀，你們才會誕生。”
“你們沒商量，將我們帶到這個世上，憑什麽我們就沒有生存的權利？”烏蘭冷道，站起身，居高臨下看她：“你恨錯人了。”
塔菲一聲苦笑。
“往那邊走——是你們要去的地方。”塔菲指了路。
“我們該信你嗎？”烏蘭道。
“你們不該信我，直至此刻，我仍想殺了你們——你們該信的是你們自己。”塔菲目光落到我的項鏈上，項鏈開始閃著光。
我光聽她們說話，都沒在註意到從什麽時候起，我的項鏈開始閃光。
“人類總有泛濫的同情心。”
地面仍然在微微震動，警報聲響起，這裏開始自毀了。
烏蘭沒在說別的，起身拽著我：“快走！”
我被她拽著，只能繼續向前。
基地在緩慢塌陷，沒有人看到，塔菲和S7，只隔著一堵墻，鮮血淋漓地，背對而坐。
就像神話裏，女神像和那座墓碑背對而立。
塔菲握著傷口，彌留之際，目送我們離開，我沒有回頭看，隱約聽到身後面，仿佛有個陌生聲音，似乎在跟塔菲說話——
“誒呀，抓到你啦！”
是個女性聲音，聽著年紀還很小，有些吊兒郎當的樣子。
我下意識回頭的時候，只來得及看到一抹紅色，這時走廊突然啟動封閉程序，走廊上緊急封閉大門轟然關閉，什麽都看不到了。
……
走廊很多岔路，密密麻麻仿佛迷宮，一扇扇消防門在落下。
整個工廠和醫院都震動的愈發厲害，烏蘭拽著我狂奔，一面觀察我的項鏈。
項鏈似乎只在對的道路上能閃爍起來，看到項鏈閃爍，我們就走對了路。
我實在是沒有任何體力在跑，到最後，她們三個幾乎是每個人輪流背起我。
多少有點丟面子。
也顧不得什麽了。
項鏈指示我們到一處很不起眼的電梯之中，電梯下降，終於帶我們來到這個空曠的地下世界。
只是那裏沒有列車，而是一架長相奇特的飛行器，猶如一顆子弓單，正安靜的臥在一側軌道之上，軌道延伸，裏面無盡漆黑。
這裏空無一人，四周老舊的厲害，墻壁斑駁，像是刻上去的古老文字，地面上也是塵土飛揚。
飛行器嶄新，本應該在天空的飛行器卻停在地下的軌道上，散發著一種怪異美感。
我的項鏈閃爍的也愈發厲害，四周也抖動的厲害。
我們幾個踏上飛行器，裏面依舊空蕩蕩，也沒有啟動。
烏蘭扯著我到駕駛艙，儀器上，所有燈都是亮的。
只有一個凹槽是空的，似乎只少一把鑰匙。
烏蘭一把扯下我的項鏈，直接懟進去。
“認證成功。”
飛行器緩緩啟動，在基地塌陷的最後一刻，飛行器沿著隧道，向未來飛去。
……
在飛行器上，烏蘭笑道：“你也該告訴我們你的真實身份了吧？”
安陸也回笑道：“從前我確實是神跡的研究員。主要成就也是制作發現反向S毒坯，也就是專門殺普通喪屍病毒的殺毒劑。只是被人截胡了。現在大概被研究成了疫苗了吧。”
橙檸拍了她肩膀一巴掌：“你這個研究員怎麽流裏流氣的。”
安陸哈哈一笑，麥色肌膚被飛行器裏的燈照的有些光澤感，她整個人仿佛被鍍一層光。
“我背叛神跡也是因為如此——還沒研究出成品這項成果就被搶了，我的級別很低，被搶了成果只能敢怒不敢言。藥劑還未研發成功，神跡的人就開始投入實驗，那藥物的副作用頓顯。至於我的戀人的過去，就像我們剛認識的時候說的，經歷都是真的。她是個優秀的研究員，本來是可以制造出完美的解毒劑的。可惜她被毀掉了，最後死體用於實驗，就是死在我制作的藥劑上。藥劑原坯早就被我毀掉，看來有人想方設法留下了一批藥劑，你們的那個塔菲，大概率就是被這種未成功的藥劑毒殺。”
“你現在應該不在神跡工作了吧？”
“現在我是人類反抗軍領袖，致力於反抗神跡公司濫用職權做實驗，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們也想推翻神跡。當時還是低級安保人員的維克，給我幫了不少忙。而我跟著你們到這裏，是來找原始病毒，想繼續開發藥劑——我的戀人一生都在致力於做出解毒劑，我不想忘掉她的希望。不過我現在也得知是假消息了，也……不是那麽想找了。或許病毒也能通過一些其他辦法治療，只是我還需要研究。”
烏蘭笑道：“難怪塔菲會那麽看你。她殺紅了眼，任何跟神跡有關的人都不想放過。”
“神跡公司其實已經四分五裂，實際已經分成四派。一派決定抓捕你們，打算繼續研究病毒和疫苗，他們堅信這個可以造福且拯救人類，並且可能會用於時空穿越等研究。這種自信來自於以前他們確實成功創造出一個女神，雖然那個實驗品失控，他們依舊相信自己可以成功，是神跡的本派。一派已經放棄所有，並打算殺死所有喪屍，包括所有人類，就希望、且致力於全都毀滅，就是你們塔菲那一派。還有一派，跟我出來，打算另辟蹊徑，自己拯救人類文明。而最後一派，她們自稱遺跡組織，就目前而言，還不知道她們具體陣營。我們猜測，她們和最初的女神一樣，已經神化，就目前發現的資料，猜測她們應該是理論上不死的存在，而且理論上她們應該也已經進行過所謂的穿越了。沒人知道她們究竟想做什麽，她們已經跳出這個世界的範疇，似乎也不太關心人類究竟如何，不過也不用太擔心。她們不想救世，好像也不想毀滅人類，也就隨她們高興了。”
安陸的話音，在飛行器的小空間裏散落，聽的人一時間有些迷惘。
“你的名字。”烏蘭認真看著她道，“應該是個假名吧。”
安陸哈哈一笑：“是的。那個傳說中的女神失控事件，傳說裏失控的女神最後是用也一個名字鎮壓下來的，名字是最短的咒語嘛。我找個假名，是想討個吉利。”
橙檸嘖了一聲：“封建迷信要不得啊，同志。”
安陸無奈笑著搖頭：“有沒有用試過才知道——比如你們現在什麽打算，願意跟我們合作嗎？”
烏蘭也有些無奈，反問道：“這就是你名字的目的吧——其實你找到原始病毒了，對嗎？”
安陸目光灼灼，落到我身上，嘴上卻把問題向踢皮球一樣的問回去：“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海葵來開門的時候。如果真像你說的，她們已經神化，對此世界不聞不問，那就不會來幫我們的忙，就算有交易，她們應該也不在乎。就為了給我們開個門，專門跑一趟，那不值當。我猜我們三個人之中，應該是有個很重要的存在，所以她們才會來幫忙。”
安陸一聲長嘆：“是的。”
橙檸驚呼：“woc啊，小雷達其實就是最原始的病毒？！”
“嗯哼。”安陸笑道。
說實話，我並沒有感覺到有多震驚。
根本上的麻木，情緒什麽的不重要了。
我抱著早就變成廢品的那些芯片，靜靜聽她們用波瀾不驚的語氣，說著驚天真相。
我不在乎我究竟是什麽。
我只知道，項鏈啟動飛行器的那一刻，他們就是我的家人。
坐在飛行器的座位上，我只感覺，仿佛回到那一天，和爸爸媽媽一起吃飯的那天——
“帶著這個。這個是咱們家的家庭電子相冊，可惜，只有你小時候的照片。一定要帶好，千萬別丟！”——我還記得他們這樣跟我說過。
我知道我可以搬回去住了。
這就夠了。
飛行器裏一時有點安靜，過了一會兒，見我沒說話，安陸又問道：“如何啊？要跟我們反抗軍一起合作嗎？”
我現在不想去想找個問題，手裏作廢的芯片，變得有些溫熱。
烏蘭見我沒回答，岔開話題：“這個容我們考慮——那個H城，就是你們建立的安全區對嗎？”
安陸點頭道：“當然。總得有個地方，讓人活著。我們也會掙紮，反抗，人類，不就一直是這樣的嗎？我也只是，想給她一個最安靜的墓地而已。”
“那先到H城再說吧。那你的打算是什麽呢？”烏蘭問道。
安陸笑道：“就算有打算，也有心無力，走一步看一步。比如這裏，火星這裏沒了維護，也不知道能撐多久。也確實有一顆類地行星，不過要探索，也需要大量支持，地上的神跡公司，應該也不會給予援助了，目前我們無能為力。看樣子，遺跡組織是想要插手，只是不知道她們的條件是什麽，如果她們願意談判的話，或許還有希望。目前，我想回到H城，給她獻束花，快到她生日了。”
“不打算暴力將我們帶走研究嗎？”橙檸道。
安陸擺擺手：“有賊心沒賊膽，就海葵去專門給你們開門這件事來看，估計她們也想問你們的歸屬，我們還不想招惹遺跡組織，打不過打不過。——更何況還想跟她們談判呢。”
“姐們兒。”橙檸由衷道，“您可真實誠。”
“過獎過獎。”安陸笑道：“我們還想賣個好給你們——你們失散的隊員，好像已經抵達了H城，目前一切安好。”
橙檸咋咋呼呼：“大飛他們還活著？！”
“活著。還好好的。”安陸的目光，漫不經心看著我手裏的那些芯片：“好歹希望是一層一層沈澱下來的，哪能輕而易舉的就噶掉呢。”
烏蘭若有所思。
好久之後，她靠過來，輕聲問我：“小七有什麽想說的嗎？”
我握著那些芯片，這些空白的芯片，像是一具具軀殼。
心中依然是迷茫。
“或許，我想見一下海葵她們，她們能給我們很好的建議。”
許久之後，飛行器的速度減緩。
下飛行器，外面一片明亮。
居然還有人接站。是個好久不見的熟悉面孔。
那本早就被橙檸送出的本子，被翻得嘩啦作響。
“好久不見。”
【正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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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時間傷感耽擱，我們忙順著S7來時候的路，爬出圖書館。
外面一片狼藉。
走廊上到處都是殘肢斷臂，橙檸說的沒錯，這裏也確實有很多冷兵器，有她的鏟子，也有我的刀，還有烏蘭的戰術棍。
原來真的是量產的，原來真是給士兵用的。
我們沒時間思考。只是我們現在並不知道該往哪兒走。
海葵傳給我們的地圖上，也確實表明，在地下一層的方向，有車站。
可是現在我們不知道怎麽下去。
面前全是走廊，也全是屍體，有怪物的，也有人的。
只得順著路跑，哪兒有路就走哪。
只是還沒走兩步，我就看到了圖書館的大門。
本來我就有點懵，這下完全想不起來圖書館的構造，我一開始好像完全沒看到圖書館的大門啊？
哦也是。現在仔細想想，我沒往圖書館那畫著標志的大門後看過去，現在想來，那扇門，應該就是圖書館大門，這裏是正面，我看到的是背面。
畢竟目的是開鎖，鎖就在大門背面而已，門在地下呢，又不是開眼前的門。
我兵荒馬亂的思維，顛三倒四。
圖書館大門前，倒著那個熟悉的身影。
她背靠著門坐著，血水蜿蜒。
是塔菲。只是她的腹部還插著一把刀，和我的刀一樣，上面刻著“X”。
她還活著，只是氣息很微弱，她頭發散著，擋住大部分的表情。
我們沒敢動，安陸探頭看了看：“傷口不深，問題不大。”
橙檸震驚：“woc你能救？”
安陸：“我又不是神仙，現在什麽補給都沒有，我吹口仙氣嗎！”
橙檸警惕著耍嘴皮子：“我還有點營養液，美女用嗎？”
安陸很正經地跟她說到：“你不如跟我說，讓我赤手空拳跟閻羅打一架？”
她倆胡說八道著，眼看著塔菲的手指抽了一下。
“不必了。她們一向喜歡用最原始的東西，但沒想到這種老古董居然真的有用。”
若不仔細聽，幾乎是聽不到塔菲的聲音，她低著頭，也看不到她的臉。
烏蘭瞇起眼睛看向她的傷口：“S7不會是在刀上塗了毒吧？”
塔菲沒有回答她。
橙檸驚訝道：“這都能行？”
安陸若有所思：“不對啊，看她身手，明顯是用了病毒強化劑——人類徒手戰改造人的案例可不多啊，按說不能被毒翻？”
烏蘭漫不經心看她一眼：“你知道的還真多。”
塔菲擡起眼睛，深深看了安陸一眼。
安陸驚道：“還真是塗了毒？”
塔菲的眼睛，又垂下去。烏蘭則是眼神涼涼地在她們兩個身上瞄來瞄去。
橙檸無奈道：“得，還有時間全員謎語人吶？我說姐兒幾個，咱再不走，可就一起跟基地被埋了啊！”
烏蘭沒理她這句話，只是走到塔菲面前，半蹲下去問道。
“為什麽恨我們呢？”
“都是因為你們這個小鎮才會被摧毀。”塔菲嘆道，“全毀了，什麽都沒有剩下。”
烏蘭搖頭道：“我們也是犧牲品。”
安陸插嘴：“別說那麽難聽，你們可是神跡。”
“什麽神跡。別高擡自己。一群人造的東西，”塔菲擡起頭，眼神穿過烏蘭看向後面的安陸——眼裏卻全是恨意。
“進化的盡頭無非是兩種，人類走了下坡路。而你們卻神化了，成為神明，高高在上，冠冕堂皇，有什麽用，全是用人命墊出來的。這樣的位置，你們也能坐的踏實。”
塔菲的聲音有些嗚咽，只是她沒有任何悲傷情緒，聽上去分外怪異。
我突然有些異樣的感覺。
好像哪兒不太對。
按說我這個廢物，一路走來什麽事都沒有，那是因為我是試驗品，一路上 有這樣那樣的組織，各種各樣的保護，可是安陸呢？
她可是個普通人類，可是她好像什麽都知道，一路上安然無恙，我這樣被強化過的試驗品尚且吃不消，而她，悄無聲息跟我們一路。
我想起維克給我的那個戒指，慌亂之下也不知道被我丟到哪兒去，可安陸真的就是一個團夥的首領而已嘛？
烏蘭一怔，隨後她不動聲色道：“但你真正的敵人不是我們。”
塔菲輕聲道：“你們的出現，就是在提醒著所有人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小鎮被摧毀，你們才會誕生。”
“你們沒商量，將我們帶到這個世上，憑什麽我們就沒有生存的權利？”烏蘭冷道，站起身，居高臨下看她：“你恨錯人了。”
塔菲一聲苦笑。
“往那邊走——是你們要去的地方。”塔菲指了路。
“我們該信你嗎？”烏蘭道。
“你們不該信我，直至此刻，我仍想殺了你們——你們該信的是你們自己。”塔菲目光落到我的項鏈上，項鏈開始閃著光。
我光聽她們說話，都沒在註意到從什麽時候起，我的項鏈開始閃光。
“人類總有泛濫的同情心。”
地面仍然在微微震動，警報聲響起，這裏開始自毀了。
烏蘭沒在說別的，起身拽著我：“快走！”
我被她拽著，只能繼續向前。
基地在緩慢塌陷，沒有人看到，塔菲和S7，只隔著一堵墻，鮮血淋漓地，背對而坐。
就像神話裏，女神像和那座墓碑背對而立。
塔菲握著傷口，彌留之際，目送我們離開，我沒有回頭看，隱約聽到身後面，仿佛有個陌生聲音，似乎在跟塔菲說話——
“誒呀，抓到你啦！”
是個女性聲音，聽著年紀還很小，有些吊兒郎當的樣子。
我下意識回頭的時候，只來得及看到一抹紅色，這時走廊突然啟動封閉程序，走廊上緊急封閉大門轟然關閉，什麽都看不到了。
……
走廊很多岔路，密密麻麻仿佛迷宮，一扇扇消防門在落下。
整個工廠和醫院都震動的愈發厲害，烏蘭拽著我狂奔，一面觀察我的項鏈。
項鏈似乎只在對的道路上能閃爍起來，看到項鏈閃爍，我們就走對了路。
我實在是沒有任何體力在跑，到最後，她們三個幾乎是每個人輪流背起我。
多少有點丟面子。
也顧不得什麽了。
項鏈指示我們到一處很不起眼的電梯之中，電梯下降，終於帶我們來到這個空曠的地下世界。
只是那裏沒有列車，而是一架長相奇特的飛行器，猶如一顆子弓單，正安靜的臥在一側軌道之上，軌道延伸，裏面無盡漆黑。
這裏空無一人，四周老舊的厲害，墻壁斑駁，像是刻上去的古老文字，地面上也是塵土飛揚。
飛行器嶄新，本應該在天空的飛行器卻停在地下的軌道上，散發著一種怪異美感。
我的項鏈閃爍的也愈發厲害，四周也抖動的厲害。
我們幾個踏上飛行器，裏面依舊空蕩蕩，也沒有啟動。
烏蘭扯著我到駕駛艙，儀器上，所有燈都是亮的。
只有一個凹槽是空的，似乎只少一把鑰匙。
烏蘭一把扯下我的項鏈，直接懟進去。
“認證成功。”
飛行器緩緩啟動，在基地塌陷的最後一刻，飛行器沿著隧道，向未來飛去。
……
在飛行器上，烏蘭笑道：“你也該告訴我們你的真實身份了吧？”
安陸也回笑道：“從前我確實是神跡的研究員。主要成就也是制作發現反向S毒坯，也就是專門殺普通喪屍病毒的殺毒劑。只是被人截胡了。現在大概被研究成了疫苗了吧。”
橙檸拍了她肩膀一巴掌：“你這個研究員怎麽流裏流氣的。”
安陸哈哈一笑，麥色肌膚被飛行器裏的燈照的有些光澤感，她整個人仿佛被鍍一層光。
“我背叛神跡也是因為如此——還沒研究出成品這項成果就被搶了，我的級別很低，被搶了成果只能敢怒不敢言。藥劑還未研發成功，神跡的人就開始投入實驗，那藥物的副作用頓顯。至於我的戀人的過去，就像我們剛認識的時候說的，經歷都是真的。她是個優秀的研究員，本來是可以制造出完美的解毒劑的。可惜她被毀掉了，最後死體用於實驗，就是死在我制作的藥劑上。藥劑原坯早就被我毀掉，看來有人想方設法留下了一批藥劑，你們的那個塔菲，大概率就是被這種未成功的藥劑毒殺。”
“你現在應該不在神跡工作了吧？”
“現在我是人類反抗軍領袖，致力於反抗神跡公司濫用職權做實驗，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們也想推翻神跡。當時還是低級安保人員的維克，給我幫了不少忙。而我跟著你們到這裏，是來找原始病毒，想繼續開發藥劑——我的戀人一生都在致力於做出解毒劑，我不想忘掉她的希望。不過我現在也得知是假消息了，也……不是那麽想找了。或許病毒也能通過一些其他辦法治療，只是我還需要研究。”
烏蘭笑道：“難怪塔菲會那麽看你。她殺紅了眼，任何跟神跡有關的人都不想放過。”
“神跡公司其實已經四分五裂，實際已經分成四派。一派決定抓捕你們，打算繼續研究病毒和疫苗，他們堅信這個可以造福且拯救人類，並且可能會用於時空穿越等研究。這種自信來自於以前他們確實成功創造出一個女神，雖然那個實驗品失控，他們依舊相信自己可以成功，是神跡的本派。一派已經放棄所有，並打算殺死所有喪屍，包括所有人類，就希望、且致力於全都毀滅，就是你們塔菲那一派。還有一派，跟我出來，打算另辟蹊徑，自己拯救人類文明。而最後一派，她們自稱遺跡組織，就目前而言，還不知道她們具體陣營。我們猜測，她們和最初的女神一樣，已經神化，就目前發現的資料，猜測她們應該是理論上不死的存在，而且理論上她們應該也已經進行過所謂的穿越了。沒人知道她們究竟想做什麽，她們已經跳出這個世界的範疇，似乎也不太關心人類究竟如何，不過也不用太擔心。她們不想救世，好像也不想毀滅人類，也就隨她們高興了。”
安陸的話音，在飛行器的小空間裏散落，聽的人一時間有些迷惘。
“你的名字。”烏蘭認真看著她道，“應該是個假名吧。”
安陸哈哈一笑：“是的。那個傳說中的女神失控事件，傳說裏失控的女神最後是用也一個名字鎮壓下來的，名字是最短的咒語嘛。我找個假名，是想討個吉利。”
橙檸嘖了一聲：“封建迷信要不得啊，同志。”
安陸無奈笑著搖頭：“有沒有用試過才知道——比如你們現在什麽打算，願意跟我們合作嗎？”
烏蘭也有些無奈，反問道：“這就是你名字的目的吧——其實你找到原始病毒了，對嗎？”
安陸目光灼灼，落到我身上，嘴上卻把問題向踢皮球一樣的問回去：“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海葵來開門的時候。如果真像你說的，她們已經神化，對此世界不聞不問，那就不會來幫我們的忙，就算有交易，她們應該也不在乎。就為了給我們開個門，專門跑一趟，那不值當。我猜我們三個人之中，應該是有個很重要的存在，所以她們才會來幫忙。”
安陸一聲長嘆：“是的。”
橙檸驚呼：“woc啊，小雷達其實就是最原始的病毒？！”
“嗯哼。”安陸笑道。
說實話，我並沒有感覺到有多震驚。
根本上的麻木，情緒什麽的不重要了。
我抱著早就變成廢品的那些芯片，靜靜聽她們用波瀾不驚的語氣，說著驚天真相。
我不在乎我究竟是什麽。
我只知道，項鏈啟動飛行器的那一刻，他們就是我的家人。
坐在飛行器的座位上，我只感覺，仿佛回到那一天，和爸爸媽媽一起吃飯的那天——
“帶著這個。這個是咱們家的家庭電子相冊，可惜，只有你小時候的照片。一定要帶好，千萬別丟！”——我還記得他們這樣跟我說過。
我知道我可以搬回去住了。
這就夠了。
飛行器裏一時有點安靜，過了一會兒，見我沒說話，安陸又問道：“如何啊？要跟我們反抗軍一起合作嗎？”
我現在不想去想找個問題，手裏作廢的芯片，變得有些溫熱。
烏蘭見我沒回答，岔開話題：“這個容我們考慮——那個H城，就是你們建立的安全區對嗎？”
安陸點頭道：“當然。總得有個地方，讓人活著。我們也會掙紮，反抗，人類，不就一直是這樣的嗎？我也只是，想給她一個最安靜的墓地而已。”
“那先到H城再說吧。那你的打算是什麽呢？”烏蘭問道。
安陸笑道：“就算有打算，也有心無力，走一步看一步。比如這裏，火星這裏沒了維護，也不知道能撐多久。也確實有一顆類地行星，不過要探索，也需要大量支持，地上的神跡公司，應該也不會給予援助了，目前我們無能為力。看樣子，遺跡組織是想要插手，只是不知道她們的條件是什麽，如果她們願意談判的話，或許還有希望。目前，我想回到H城，給她獻束花，快到她生日了。”
“不打算暴力將我們帶走研究嗎？”橙檸道。
安陸擺擺手：“有賊心沒賊膽，就海葵去專門給你們開門這件事來看，估計她們也想問你們的歸屬，我們還不想招惹遺跡組織，打不過打不過。——更何況還想跟她們談判呢。”
“姐們兒。”橙檸由衷道，“您可真實誠。”
“過獎過獎。”安陸笑道：“我們還想賣個好給你們——你們失散的隊員，好像已經抵達了H城，目前一切安好。”
橙檸咋咋呼呼：“大飛他們還活著？！”
“活著。還好好的。”安陸的目光，漫不經心看著我手裏的那些芯片：“好歹希望是一層一層沈澱下來的，哪能輕而易舉的就噶掉呢。”
烏蘭若有所思。
好久之後，她靠過來，輕聲問我：“小七有什麽想說的嗎？”
我握著那些芯片，這些空白的芯片，像是一具具軀殼。
心中依然是迷茫。
“或許，我想見一下海葵她們，她們能給我們很好的建議。”
許久之後，飛行器的速度減緩。
下飛行器，外面一片明亮。
居然還有人接站。是個好久不見的熟悉面孔。
那本早就被橙檸送出的本子，被翻得嘩啦作響。
“好久不見。”
【正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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