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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楓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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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楓林

秦召卿抱著顧南亦走了有一段路,中午的日頭有些毒辣秦召卿鬢間浮出汗珠,顧南亦擡手用指尖將那些汗珠沾染去暗暗嘆口氣跳下來。

“南哥這是作甚?”秦召卿不解,加上突然空去的懷中一涼,眼神也跟著冷下來。“南哥此次回來,與我……與孤疏離了。”他的語氣多少帶著不悅,抿住唇角一步步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不過半步的距離,秦召卿卻覺得那是道萬丈溝壑。

“不不不,陛下臣不是那個意思,臣是怕陛下累著。”

“累著?嗯?”秦召卿帶著些譏笑,他說:“在南哥眼裏孤就是這般弱不禁風……罷了!”

“陛下,臣其實無礙,臣裝的!宮裏都在傳臣昨個侍寢的事,臣就是……”

想著演一回虛弱不堪這後半句他說不出口,心虛的瞥過眼把目光放在秦召卿的鞋尖上。

“就是什麽?”秦召卿雙手背後絞在一塊握著拳。“南哥,孤再說最後一遍,南哥不必如此委屈自個,也不必再在孤面前演著些什麽,元起任你行,你若是不走孤真的會留!”

“臣為何要走?!請陛下先息怒,臣真的只是怕陛下累著。”畢竟,吾君!柔弱!

“陛下啊~”顧南亦瞇起眼歪頭笑著,他去拽了拽秦召卿的衣袖。

“撒開!”秦召卿瞪了他一眼抽出被拽住的衣袖。“南哥與我之間,有何事需要遮遮掩掩,南哥自小貪涼什麽時候穿著浴袍泡澡過,昨個的事我不想提,今個你還在我面前演,你身上哪有傷我會不知?傷成何樣我會不知?當年南哥垂死之間……”

顧南亦微微挑起眉頭,捂住秦召卿的嘴另一只手做出個噤聲的手勢,輕聲說著:“都過去了,再不會了。”他紅了眼,也是自那次起他做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夢,夢裏是那麽真實,那兩個人啊甚至長得與他兩無差。

只不過,他的卿兒是三月拂面風,那個人的卿兒是三月沾身雪,一個暖,一個寒。

他緩緩松開捂住人嘴的手,輕輕刮一下那人的鼻尖。“都過去了,臣回來了不是。”

秦召卿垂下眼簾,顧南亦回不來的事情他從未想過,也不敢想,沈默好一會才說出:“嗯,南哥吉人天相。”

“是吾君保佑。”顧南亦憋著氣手張張合合幾次才伸出去謹慎的拉來秦召卿背在身後的手。“別氣,陛下別氣。”

秦召卿身子僵住,被握住的手發燙可也不想抽回來,反倒是鬼使神差的反握過去,盯著握在一塊的手出神。“南哥,南哥說什麽我都是會信的,可別誆我。”

“好,臣倒是真要去欽天監求樸爺挑個成婚的好日子,陛下可要與臣一塊去?”

“嗯……”秦召卿還在猶豫,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就那般呆站著。

顧南亦看出他的心思,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後拿出被握住的那只手道聲告退便去了。

秦召卿低下頭,待顧南亦腳步聲漸息他還在發楞。

……

欽天監是一間建在湖中的小榭,長長的回廊蜿蜒曲折,湖面泛著波光眨眼一看像是映出許些個日頭,樸爺就在小榭門頭躺在搖椅上哼曲,手裏端著個茶壺翹上二郎腿指尖撚著茶壺蓋輕輕磕著聽響。

“樸老頭別磕了,這好好的茶壺蓋再被你這樣磕下去非出來豁口不成。”顧南亦一個箭步沖上去,奪來茶壺仰頭往嘴裏灌,茶水的溫度正正好,他飲完又說:“樸老頭算出我會來不成,這茶剛好。”

“嗯哼,顧後覺得呢?”樸爺本是合上的眼半擡起一只,他接著說:“下月初三,好日子。”

“是何好日子?可是黃道吉日,還得是大吉那種不是皆不行。”顧南亦說罷回味起樸爺的那聲顧後,揚起嘴角傻笑,真是好稱呼。

“大吉,萬事皆宜。”樸爺雙手一攤撐住扶手起身,對著顧南亦擺頭讓他跟著一道進小榭裏頭,把他引去案前坐定伸手要給他號脈。

顧南亦有些不自在揉揉鼻尖,道:“樸老頭,我與陛下清白著,不用不用!”

“老道可說了要替你瞧那事?手擺好,老道瞧你面無血色想看看可是氣血不足。”樸爺捋著長長的胡須語氣有些催促的意思。

“不用不用,我身子賊好!”說著還拍了拍自個胸口。

樸爺見他不肯伸手話頭一轉忽悠著:“顧後,氣血不足這腎啊~”

“樸老頭!”他慌了,手擺好不過是一眨眼的事。“請樸老……樸爺診斷!”嬉皮笑臉樣也沒了,坐的也板正動都不敢動一下。

“嗯哼。”樸爺連連眨眼還治不了他不成。

小榭內一時只聞外頭魚躍帶水之聲,樸爺臉色如常松開手指沒有直接道出他的身子狀況,反而說著:“今個早朝都是些議論立你為後的話,左相更是上了幾本折子點明此事,顧後真不換些事情謀劃?”

“旁的事,我不在乎。”顧南亦半歪著腦袋後仰靠在椅背上雙手環在胸前。

“怎得,怕我成天伴在吾君左右謀害吾君,還是怕我覬覦這江山霍亂朝綱,又或是……怕我對著吾君動手?他們要是如此不放心,明個早朝我去一遭,在他們眼前表演個自斷手腳筋,再廢個武功也不是不行。”他說的滿不在乎,香爐升起的青煙飄來他眼前,他輕輕一吹就散了。

“顧後八字。”樸爺點到即止,顧南亦的八字不是與秦召卿極合,是與這天下極合。皇家是知道這回事的,才讓他打小跟著秦召卿一塊待著,想把那雙王的命格改成一人之下,可改成這般的一人之下還真是意外。

“我八字,與吾君極合,樸爺你說呢?”顧南亦眼裏透出威脅,起身撐住書案盯住樸爺的眼。

“樸爺可算到我那會昏死半月,似是真的魂魄離身游走世外,似是看見另一個元起。”

樸爺微微頷首眼睛一轉笑說:“算不到,算不到。”

顧南亦嗤鼻哼了聲,臉上慢慢恢覆成平日裏那副嬉皮笑臉的德行。“既然有好日子,樸爺還是盡早去與太後說的好。”

“自然得與太後說,不過老道有一事想問問顧後,若,沒有夢到那兩人,顧後可還會做出此般決定。”

那兩人……顧南亦眼神一緊,看來樸老頭是算到的,他心頭微滯,咬著牙說:“我是顧南亦,吾君是秦召卿。他兩是他兩,同我與吾君毫無幹系。”

“天下也與我無關,且吾君坐於高殿便能威震天下八方來朝,央央元起何須雙王。”

樸爺問:“真到那一日呢?”

“我還沒死,他們要是敢後亦可為將,為刃。邊疆的旗幟風不可蝕,霜重不可蓋,霧濃不可遮,永立。我只是棲在心頭紅楓林,不是被囚禁在籠中。”

樸爺點頭,顧南亦既是這般說了,便沒有再接著說些什麽的道理,轉回話頭說起他身子的情況。“你這身子骨當真是好。”

“自是,對了樸爺我離都那年托您辦的事?”他對樸爺挑眉伸出雙手討要一物。

“喏,信物只此一枚,顧後可要收好。”樸爺摸出個銅板拋給他。“養些什麽暗衛,真是的。”

“旁的說我覬覦江山就算了,樸爺也有這般想法?”

“不敢不敢。”樸爺把耳朵捂住,他知道顧南亦又要說些有的沒的話,不想聽不想聽。

顧南亦非得讓他聽聽,繞去樸爺那頭俯首朝他耳邊大聲喊:“這江山就算如畫也沒何好覬覦,皆比不上吾君萬分之一,我要覬覦也只是覬覦吾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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