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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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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1 章

棺材是空的。

任如初的大腦一片空白,秦秋韻去了哪兒?

梁惜月問,“人呢?”

“我不知道。”任如初臉色煞白。

只見姬九思走進棺材,平穩躺下,抱緊雙臂。

任如初不懂就問,“你在幹嘛?”

“噓,別吵,讓我想想。”姬九思閉上雙眼,也不知她在感受些什麽。

過了一會兒,姬九思爬了出來,叫任如初躺進去。

“我?你確定是我?”任如初有點不敢躺。

活人躺死人的棺材,未免有點太不禮貌。

“快點,時間不多了,照我剛才那樣做。”

任如初轉頭望梁惜月,梁惜月居然也說,“你聽她的,她不會坑我們。”

問題是,躺棺材的人是她。

但她有得選嗎?

她還是照做了。

任如初躺上去的那一刻,身下的棺材板發出異樣的響動,像是有人在另一邊拉開一扇破門。

姬九思突然喊了一聲,“抓住她!”

緊接著,棺材板消失了,任如初往下掉,姬九思和梁惜月都拉著她的手,也隨著她掉下去。

三人最終掉在一片柔軟的草地上,毫發無傷。

任如初率先爬了起來,環顧陌生的四周,成片的樹林與草地,灰蒙蒙的天空,發灰的綠葉,毫無生機可言,她從來沒來過這兒。

姬九思和梁惜月攙扶著站了起來。

梁惜月猜測道,“秦秋韻該不會是掉進這裏了吧?”

任如初說,“有可能。”

很快,四周彌漫著濃霧,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

姬九思趕忙將任如初拉了回來,“一起走。”

三人手拉著手朝前走,盡管什麽也看不見,她們還是堅定地走下去。

因為除此之外,她們沒有別的選擇。

總不可能爬回去吧?可這裏又沒有通天的線,她們還不知道是從哪兒掉下來的。

迷霧中,任如初聽到不少熟悉的聲音,有兒時投河自盡的隔壁家妹妹,有常愛念叨她的外婆,還有二傻子的咿咿呀呀......

這些都是死人吶!

“快看,不盡村!”梁惜月興奮地指著不遠處的村莊。

任如初順著她指的方向望過去,真就是不盡村,不過是灰白色的不盡村。

“我們來到了死人的世界。”姬九思的語氣淡淡的,卻更令任如初的心裏發毛。

任如初遲疑了,“回去嗎?”

“當然不,我們得找人問清楚。”

“找誰?”

“二傻子、黃寡婦,還有秦秋韻。”

秦秋韻正站在不盡村的村頭向她們揮手。

梁惜月揉揉眼睛,再揉揉眼睛,似乎是不敢相信她看到了誰。

“這不是馮姨嗎?”

“我沒看錯吧?姬九思。”

秦秋韻和馮安平雖共享同一張臉,但她們的眼神卻有著細微的差別,秦秋韻的眼神更堅定。

姬九思說,“沒看錯,但她是秦秋韻,她穿的是喜服。”

任如初迫不及待地向秦秋韻奔去,又在離她一步遠的地方停下。

“表姐,是我。”

秦秋韻已變成紙人,薄薄的一片,似乎風一吹,她就倒了。

秦秋韻說,“我知道,我在這兒等你們很久了。”

“等我們?”

“對,你們快跟我來。”

三人跟著秦秋韻往村裏走,越往裏走,紙人越多,多到裝不下。

秦秋韻一吹氣,紙人就跑別處去,但她一停下,紙人又跑回三人身邊圍觀,像是見著了什麽稀罕貨一樣。

終於,三人到達秦秋韻的家,秦秋韻一關門,那些人也都散了。

房子、桌子、凳子全是拿黑筆白紙糊的,怪不得她見到的是灰白色的不盡村,任如初想通了。

秦秋韻端出三個板凳,放在她們面前,“都坐吧。”

梁惜月小聲地說了一句,也沒指望秦秋韻能聽見,“能坐嗎?”

秦秋韻還真聽見了,“能!不要緊。”

三人這才敢坐下,但沒敢放松,怕的是把紙凳坐壞了,賠不起,要拿命賠。

任如初有很多問題想問,但不知道該先問哪一個,因為她覺得每個問題都很重要,分不出上下。

任如初不問,姬九思便先問了,“你不是馮安平?”

秦秋韻說,“可以說不是,也可以說是。”

梁惜月聽得迷糊,“什麽意思?”

“大概是十年前吧,我發現我的體內住了兩個人,有些時候我是秦秋韻,而有些時候我是馮安平。”

姬九思又問,“是你在夢裏找我?”

秦秋韻搖頭,“是馮安平找你。”

“她找我想幹什麽?”

秦秋韻又搖頭,“她沒告訴我,你得等等,等她自己跳出來說話。”

姬九思背過身去,似在思考問題。

任如初趁機發起提問,“你為什麽不在棺材裏?”

“因為我下來了呀。”秦秋韻說。

“那個棺材板是什麽機關?為什麽你之前沒告訴過我?但是姬九思卻知道如何進來,你們之前認識?”

秦秋韻挨個回答,“你說的棺材板叫陰陽門,由大桃木所制,可通往地下世界,你現在所處的是紙世界,所以你見到的都是紙人。”

梁惜月好奇地問,“意思是地下世界不止這一個?”

“對!有的是靈世界,那裏的人都是飄著的,是一團氣,只有輪廓,沒有細節。”

秦秋韻又說,“我不告訴你,是因為這是我和馮安平的約定,是我們倆的事,姬九思知道是因為馮安平通過夢告訴了她,至於什麽夢,那是她們倆之間的事,跟我們沒有任何關系。”

霎那間,任如初的腦海裏自動浮現了一些畫面。

秦秋韻曾扛回一棵大桃木,親手制成一張長方形木板,看著平平無奇。

她問過秦秋韻,這桃木拿來有何用。

秦秋韻只是笑笑,說那是她們吃飯的家夥。

她沒聽懂,秦秋韻也沒再往深了解釋,她便不再追問。

某一天,她發現院中的桃木板子消失了,秦秋韻絲毫不著急。

再後來,每每暮色降臨,秦秋韻就會出門,並囑咐她不要到處亂跑,早點睡覺。

那時,任如初從沒有思考過秦秋韻為什麽會出門、秦秋韻究竟去了哪裏。

現在,她好像明白了什麽。

“你是陰差?”

“不是,我不為地府辦事,我只給死人和活人辦事,活人付錢。”

“你會為不盡村的人辦事嗎?”

“會啊。”

任如初想到了那些造謠秦秋韻的錢來得不幹凈的人,“那為什麽村裏沒傳開?”

“我為活人辦事,那些活人大多幹了不光彩的虧心事,又怎麽好意思傳開?他們最在乎的是面子啊。”

見任如初一臉失望,秦秋韻解釋道,“話又說了回來,我不是替他們幹壞事,我只是替他們帶話,找我的活人越壞,我收的錢就越多,這是他們應得的。”

“那死人呢?”姬九思轉了過來。

秦秋韻說,“不盡村死的人都在這裏,你們想問誰、問什麽,我直接帶你們去找。”

姬九思說,“我們要找二傻子和黃寡婦。”

黃寡婦的家大門緊閉,大晚上房裏的燈也沒點亮,一看就不歡迎她們的到來。

迎面跑來一個光頭的小紙人,差點撞上任如初,幸好秦秋韻擋在了前面。

秦秋韻俯下身問那小紙人,“黃大智,這有三個姐姐要問你一些事,你可以回答她們一些問題嗎?”

“可以。”小紙人擡起頭來。

任如初嚇了一跳,這不二傻子嘛。

也是,叫二傻子叫順口了,都快忘記他的本名叫黃大智。

任如初問他,“你還記得是誰給你吃的無條葉嗎?”

“無條葉是什麽呀?”二傻子的眼睛透著清澈的愚蠢。

“就是紅紅的葉子。”

“哦,我記得,吃起來甜甜的,然後還麻麻的。”

“對!就是那個,是誰給你吃的呀?”

“周哥哥。”

“哪個周哥哥呢?”

“周......”

二傻子話沒說完,黃寡婦閃現到二傻子身前,捂住他的嘴,又閃回她的家。

房裏傳出二傻子的哭聲,“媽,媽,我錯了,我再也不跟陌生人說話了,你別打我,我知錯了。”

此時,答案已經擺在眼前。

除了周念秦,二傻子還會叫誰周哥哥?他只認識周念秦這一個姓周的男人。

任如初壓根沒打算走,她還沒問黃寡婦,殺她的人又是誰。

她認為周念秦是兇手是一回事,黃寡婦親口說周念秦是兇手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必須從黃寡婦口中得到實話。

任如初朝裏面大喊,“我們就在這裏等著你出來哦,你不出來,我們就在這守著。”

三人將就在黃家門前坐下,也不管地臟不臟。

反正在紙世界,她們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也不用睡覺什麽的。

趕過來湊熱鬧的人也越來越多,畢竟活人在死人門前守著是一件稀奇事,一般都是死人在活人的屋裏打轉。

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圍觀群眾開始拱火。

“黃寡婦,有什麽事出來說唄,何必藏著掩著?”

“是啊,人都到你門口賴著不走了,是你欠了人錢才不好意思出來嗎?”

“不做虧心事,不怕人敲門哦。”

“黃寡婦,你不敢出來,說明你心裏有鬼!”

任如初見著這些熟悉的鄰裏街坊很是感嘆,他們活著的時候就愛和稀泥、沒事挑事,死了也一樣,死不悔改這詞仿佛是為他們量身定做。

黃寡婦越不敢出來,任如初越篤定她的死藏著一個大秘密,還是有關周念秦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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