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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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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馮蝦妹走到姬九思右邊坐下,捏緊她的雙肩,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捏碎。

“你怎麽了?”姬九思心裏七上八下。

愧疚又決絕的眼神,姬九思在很多人的眼睛裏看到過。

她們朝姬九思剛鋪好的床上潑冷水時、當著眾人的面撕碎姬九思的課本作業時、嬉笑著推姬九思滾下樓梯時,都是那樣的眼神,她們往往會在幹完壞事後向姬九思解釋,“對不起,是他們逼我這麽做,我沒得選。”

她們不想成為被孤立的人,所以她們選擇做倀鬼。

她們真的沒得選嗎?她們真的理應被原諒嗎?就憑她們是被逼的?

馮蝦妹說,“對不起。”

下一秒,姬九思落入水中,海水迅速占據她的身體。

會死嗎?死了也好,再也不會做噩夢,更不會整天擔驚受怕了。

*

“醒醒,姬九思。”

誰在叫我?姬九思努力擡起眼皮,失敗,再嘗試一次,還是失敗,最後嘗試一次,依舊失敗。

放棄也是一種美德,姬九思徹底擺爛,“我都死了,還不能讓我睡個好覺?放過我吧。”

“你沒死,我是梁惜月。”

姬九思強制喚醒身體,一睜眼,是從來沒見過的純白房子,還帶肉呢,再看看,像是蚌殼。

如果沒死,那這一定是夢!

梁惜月讀懂姬九思詫異眼神下的潛臺詞,“你不是在做夢,這就是蚌殼。”

說起來,梁惜月也是第一次帶人來她的另一個“家”,在此之前,梁惜月從來沒有想過蚌能容納得下第二個人,更沒有想過定水珠能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

“可我不會水,我怎麽可能在深海呼吸?你別騙我了。”

梁惜月掏出頸下的項鏈,指著定水珠,“因為這個。”

一顆極為圓潤、接近透明的珍珠,靠近它,水流速度明顯變緩,仿佛時間暫停。

“如果沒有定水珠,我也救不了你。”梁惜月之前覺得定水珠沒什麽用,直到遇見姬九思。每救姬九思一回,梁惜月就發現定水珠的一個妙用。

這回嘛,梁惜月發現定水珠能使不會水的人在水下來去自如,怪不得李睦年對她的寶貝念念不忘。

“定水珠?”

盡管和姬九思只認識幾天,但梁惜月對姬九思異常信任,她也說不上來為什麽,硬要說原因就是直覺,直覺告訴她,姬九思不會傷害她,她們以後會成為過命的朋友。

“嗯,這是疍家人祖傳的寶貝。”

再聽下去好像不太合適,姬九思轉移話題,“對了,是馮蝦妹推我下水。”

“她也騙了我。”梁惜月無奈地笑。

“為什麽?”馮蝦妹圖什麽?梁惜月是她的朋友,騙她有什麽好處?是不想梁惜月救我?姬九思暫時想不通。

馮蝦妹從來不愛惹是生非,更不會受人唆使,但這次她害姬九思是不爭的事實,梁惜月親眼所見,她不會因為馮蝦妹是她的朋友對她有所偏袒,壞事做了就是做了。可馮蝦妹最近的確精神狀態不太好,很難維持平常的清醒。

“唯一合理的解釋是水鬼,水鬼從中作梗,借她的手取你的命。”

姬九思同意梁惜月的推理。

但真正的原因得問馮蝦妹本人才知道,她們在這兒想是想不出答案的。

姬九思指著上面問,“上去?”

“再等會兒,現在是真有人追我。”梁惜月逃了真正的婚禮,梁瑤珠絕對不會放過她。

眾所周知,梁瑤珠的面子比什麽都重要。

還記得上初中那會兒,梁惜月回回考年級第一,成了別人口中的別人家孩子,小孩兒都不樂意跟她玩。因為只要和梁惜月走得近,但凡拿著成績單回家的日子,她們必定受家裏人一番羞辱。

“你怎麽那麽笨?梁惜月跟你一起玩,一起上學,人家怎麽就考的那麽好,你考個零光蛋,丟不丟人?”

一想到父母的辱罵,再看到對她們極好的梁惜月,她們的心裏很難平衡。梁惜月是好,可她好到太耀眼傷到她們了,梁惜月就變成了不好。

眼見小夥伴越來越少,喜歡熱鬧的梁惜月著急了,故意在期末考試考差,考了個年級第50名,這可把梁瑤珠氣暈了。

曾經遠離她的小夥伴不僅一個沒回來,還嘲笑梁惜月不過如此。梁瑤珠直接將梁惜月關禁閉,什麽時候考回年級第一了,梁惜月才能恢覆正常社交。

“為什麽追你?”

梁惜月眨眨眼,“因為我逃婚了。”

幹得漂亮!姬九思豎起一個大拇指。

“你不覺得奇怪嗎?”

姬九思搖頭,“人不結婚不會死。”

“也就你這麽說,其他人都不支持我,她們都覺得我是瘋子,因為她們覺得每個人必須結婚,不結婚就是異類、怪物。”

“強迫別人變得和她們一樣的人才是瘋子,地上有錢,誰不知道撿?”

梁惜月越來越確定姬九思是她命定的朋友。

*

梁家,張燈結彩,幾十張桌子坐滿客人,桌上全是好酒好菜,卻無一人敢動。

因為,新娘不在,結不成婚。

穿著喜服的李睦年跑進來時,梁瑤珠才擡起頭,“找到了嗎?”

梁惜月折騰人是在行的,梁瑤珠已經被梁惜月折磨得精疲力盡,她怎麽也想不通自己親手帶大的乖女兒會變成如今的叛逆頭子,早知今日,她一定不會讓她念那麽多書。

“沒有。”李睦年不好意思地低下頭,梁惜月這是把他架在火上烤,偏他沒有梁惜月那樣與生俱來的能力,奈何不了她。

梁瑤珠揮手,“再派人去找。”

走到門口時,李睦年的餘光瞟到李睦素和盧南枝、馮蝦妹坐在一起,她們都是梁惜月的朋友,梁惜月逃婚的事,她們不可能什麽都不知道,李睦素果斷轉身走向她們。

李睦素心疼他哥,入贅梁家不說,結婚的日子新娘跑了,他還得自己找回來,“哥,辛苦你了。”

“沒什麽,”李睦年摸摸李睦素的頭,又問她們,“梁惜月走之前,見的最後一個人是誰?”

三人一同擺頭,“不知道。”

李睦素和盧南枝或許真不知道,馮蝦妹就不一定了,李睦年把馮蝦妹叫出去單獨聊聊,有些事在廳裏不方便說。

“昨晚我去了歸心居,看到你在岸邊......”

李睦年後面的話沒說完,馮蝦妹跳起來捂住李睦年的嘴,“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

“那你告訴我,梁惜月走之前見的最後一個人是誰。”

“不是你麽?你來歸心居一定是找她吧。”

見李睦年不說話,馮蝦妹猜到她說準了。

“那你應該問你自己啊,你才是最後見到她的人,你肯定是說了什麽話,激怒了她,她才會不來的。”馮蝦妹飛快說著胡話。

李睦年絞盡腦汁也記不起他到底說了什麽難聽話,只不過是提醒梁惜月結婚的日子外加定水珠,這很過分嗎?

等等,明明是來盤問馮蝦妹,怎麽反倒在思考?李睦年險些被馮蝦妹繞進圈子出不來,威脅她,“難道你不怕我把你的事說出去?”

“你再問一萬遍,依舊是不知道,倘若你不信,我們可以去族長面前說說。”馮蝦妹底氣十足,搞得原本理直氣壯的李睦年有些害怕。

“算了,不知道就不知道,我會憑自己找到她的。”

馮蝦妹看著李睦年離去的背影笑而不語,就憑你?還想找到梁惜月?做夢吧,除非她自個兒願意出來,你永遠也找不到她。

*

梁惜月忽然想起馮安平,“其實,馮姨才是第一個支持我不婚的人。”

馮安平?她不是生了兩個孩子?她怎麽會......姬九思沒有說出自己的疑問,等著梁惜月說下去。

“應該是在我上初一的時候吧,我身邊很多朋友都在談戀愛,但是我沒有談,她們會問我有沒有喜歡的男生,我說沒有,她們不信,她們又問我是不是喜歡女生,我說不是,她們依然不信,還說我不正常,人人都會喜歡人。”

說到這裏,梁惜月突然笑了一聲,笑以前的自己很傻,傻到為了合群去學習喜歡人,好在最後失敗了。

“馮姨是我當時的好朋友,我就跑去問她,我不喜歡任何人是不是有問題,她說沒有問題,我可以喜歡人,也可以不喜歡人。我又問她,我不想結婚可以嗎,馮姨說,當然可以。我就納悶了,為什麽我對那些朋友說我不想結婚,她們當場罵我有病,好像我犯了什麽天大的錯一樣,馮姨告訴我,不必把自己的決定告訴別人,藏在心裏就好,有些人不能接受別人的與眾不同,學會隱藏自己等同於保護自己。”

“但最奇怪的是,馮姨聽完我的碎碎念後,長嘆一口氣,她說,愛情是假的,結婚也就那樣,不婚其實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我有點不太理解她的話,便問她為什麽,她笑著遞給我糖吃,說我長大了就懂了。”

“後來我長大了,我覺得我好像明白了她當年說的話。”梁惜月見到了女人的犧牲,更加堅定不做任何人奴隸的決心。

姬九思捕捉到關鍵線索,“我感覺馮姨的傷心跟馮伯有關系。”

“我也這麽想過,但我不敢說,我怕馮蝦妹生氣。人人都誇馮伯是老實人,我不這麽認為,倘若他真的是老實人,馮姨怎麽會說出那樣的話?”

“還有誰知道馮伯?”

“馮伯很少和外人接觸,他平時和馮蝦妹、馮佬狗說的話最多。”

馮佬狗已死,唯一了解馮伯的途徑是馮蝦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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