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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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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

新年尹始,霧的俱樂部開門了。以前一起拍過視頻的能來的都來捧場作客了,可人還是寥寥無幾。

甚至霧也沒來。

茵無奈地嘆口氣。好不容易裝完了,客人卻這麽少,不過——裝修不錯。

推開門,出示身份證,走一步,兩步,三步,推開玻璃門就能進。一側是吧臺,一整面,四排全是酒,酒櫃安了燈,照亮酒瓶。吧臺前面放了十個座位,桌子上還有臺燈微微亮。

另一側擺了桌子和椅子,後面還有個舞臺,現在被隱藏了,空間顯得比較小。茵不懂這個。

茵剛進門的時候先註意到了正面的一墻藍色方塊琉璃,然後放了一個矮魚缸。琉璃墻後有光,光透過藍色琉璃,就像月光透過玻璃,被切割成小塊小塊,撒在地上。後來才註意到兩邊裝的有些單調。

琉璃墻一邊是電梯,一邊是廁所。

電梯能到二樓,二樓放著幾個半圓形桌子。二樓能看到一樓的動靜。再往上是房間,最頂樓是VIP房間。

茵無聊到發呆,抱臂靠在桌邊,註意到面前的墻面被折疊,像一張紙被折疊又放手的紙。

霍衣聽說他沒去,掛了電話就給霧打電話問他怎麽回事?

“第一天又不熱鬧,我去幹什麽?”

霍衣從上次算是徹底明白了他到底怎麽想的:“還有呢?”

霧正躺在沙發上看電視,“外面那麽冷,幹嘛要出門啊?”

“嘶——”霍衣猛吸一口氣。

“還有嗎?”

“沒有我的沙發,躺著不舒服。”

“二樓不是有嗎?”絕對夠躺。

霧笑起來,帶著商量的意思說:“一樓放一個。”

他剛掛電話,又來一個。茵:“老板,生意好差啊,你再不來,來的人也跑了。”

“無聊嗎?”

“嗯。”

“那你把你正對面的墻的按鈕開關打開。”

茵來興趣了,立馬站好,聽著霧的指揮找到按鈕。

他按下按鈕,墻應聲而動,緩緩拉動,內有乾坤。他朝著門的相反方向倒退。

墻打開,露出幾個臺階高的舞臺。

他登上臺面,實木地板,兩邊疊放了方形大燈,後面是拱形的墻面。

茵的皮鞋踩在地板上,發出價值不菲的實木聲響。他擡頭輕易地看到二樓,再低頭和面前的客人面面相覷,好像自己下一秒就要表演一樣。

他不明白,但是有的人明白。

霧戴上耳機,平躺在沙發上,把身邊的靠枕放腦袋下面,伸手在桌子上夠到煙,打火機和煙灰缸。

他戴上耳機,抱住電腦,煙灰缸壓在肚子上,熟練地從煙盒裏掏出一根煙放嘴裏,咬住,然後按動打火機,點燃煙,把打火機,煙盒放桌子上。

他吸了一口,在煙灰缸邊點了點,呼出煙,兩指夾煙,三指抓住煙灰缸,放桌子上。

他的眼睛一直盯著屏幕,他在寫日記。

終於離開了棉,他需要整理一下,所以寫了和棉認識的點點滴滴,然後思考反省,像糾錯一樣。

萬事如流水,在他身後奔波咆哮。有一個聲音在喊:你應該還錢,這些都不是你自己的,你就像個給錢就能玩的東西。

可是,這是最優選,他的心理素質不能讓自己從頭開始奮鬥。

霧苦笑一瞬,煩躁地將煙直直的按在煙灰缸裏,緩緩地吐出煙霧,合上電腦,摘掉耳機掛脖子上,領著xy上樓睡覺。

因為故事的開始是:試一試。

就像他說的,不能後悔,應該及時止損。不過現在阿棉失憶了,不知道會不會想起來。他還撒謊了,迫不及待地想遠離她。等她一切想起來之後肯定又會生氣。

現在就像是被天氣預報告知不久之後有颶風,可他哪都躲不了。

他寫了一點,不想寫了,就開始看,看著看著覺得搞笑。他每天不是在摔東西就是在想摔東西,然後和別人說他很正常。

上帝啊,他哪正常了

他認識到了這一點,笑起來,側躺著發楞,嘴角勾著一定的弧度,她活該,我也活該。

她就是生活過得太好了。好到讓人嫉妒。

他覺得恨更有意思。恨是恨別人彌補自己,愛是犧牲自己幸福他人。真是兩個極端。

或許是愛這個名詞給的自信不夠,所以他選擇恨一個人,那麽這個人就要和自己在一起。

霧是個精神病人,他恨某人,那麽他就願意某人和他在一起,一起待在地獄裏。

哈哈哈。

他對今晚很滿意,選了一部電影看起來。

愛太虛偽了,就像父母也會對孩子不耐煩。還是恨好,恨就是動輒打罵。接受恨比接受愛簡單。

你愛我,我怎麽感受不到呢?

像他這樣的人就應該恨,虛偽的恨,有計劃的恨。

好吧,就先這樣吧。

茵每天按時上班,俱樂部的客人有時候多,有時候少,還有的問問會長在哪。

笑死,茵就沒見他來過一天。來的人知道霧的不知道霧的都知道了會長很神秘。知道的本來就是想著能見他,可沒想到來了也見不到。

好在俱樂部裝修的不錯,而且封閉性很好,普通人進不來,需要申請,審核通過了才能進。

既然見不到人,那好好享受這裏的氛圍也行。

可偏偏有些人太賤,不遵守這裏的規則,帶了大麻。

眾人知道有人帶了大麻之後很興奮,不是為了能吸一口,而是——有人問茵,有人違反了規則,會長會不會出現

或許是對方的眼神太過懇切,茵縮著肩膀給霧打電話問他怎麽處理。

霧剛吃完飯,耳朵壓著手機,邊擦嘴邊說:“我一會就到。”掛了電話,他拿起旁邊的眼鏡戴上。

他在家穿了一件黑色高領緊身衣。但現在要出門,於是就套了個白襯衫,拿著外套就出門了。

外面冷,他剛出門,就把外套穿上了,口袋裏有口罩,掏口袋的時候順便戴上。

自從知道霧會來,在座的都略微保持沈默,看手表,看時間,看那個吸大麻的人。來這的人非富即貴,他是什麽人來這的人多少知道點規矩,或許是獵艷,嘗試新奇,他是什麽人故意的嗎?那就有好戲看了。

霧一進門,摘下耳機,推下眼鏡,看了一眼茵,他反應過來指了指後面獨坐的男人。

男人仰著脖子,靠在椅背,霧走到他身邊,搶了早就滅掉的煙,握在手心,伸出一根手指扒拉他的臉,皺眉。

吸嗨了,那移動他就像是移動一個醉漢一樣。他掏出手機打電話,讓保安過來。

眾人就看著霧打開一面墻,讓保安把人拖到這。他上電梯,又下來的時候手裏拿了一條繩子和一根馬鞭。

觀眾笑笑,有戲看了。

霧問茵要了一瓶水,他摸摸,很冰,握住,走上臺,澆在男人的臉上,蓋上蓋子,扔一邊,用繩子把男人捆起來,用吊繩把他吊起來。他特意在繩子上打了個粗結,刺激男人。

人沒醒,他就等著,坐在茵面前,用手玩桌子上的臺燈,問:“我的沙發呢?”他怎麽沒看到。

“在那。”茵指向門的方向,在門對面。

“怎麽在那。”

“那你想在哪?”

“算了。”他戴上耳機,將椅子轉圈,背對著茵,看被吊著的人醒了沒。

有人走過來,問茵要了杯雞尾酒果汁,轉動椅子坐下,面對霧,說:“你終於來了,會長。”他把酒遞給霧,“請你喝。”

霧摘掉耳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對方見到霧沒有按自己的意摘掉口罩,笑意更濃。

“不好意思,我長得並不好看。”霧拿出口袋裏的打火機,一下亮,一下暗的按動,雙眼看著舞臺上被吊著的男人。

有節奏的按動聲就像是演唱會裏喧賓奪主的觀眾,吸引了其他人的註意。

火光照亮霧的眼睛,霧的頭發,霧的皮膚,霧的衣服,霧的手。

對方單手撐著頭,聽到他願意和自己說話,很驚訝,說:“怎麽會。”然後自己喝起那杯果汁。

進來的人不少,誰是老板卻一目了然,人和人的氣質就不一樣,有錢人有有錢人的氣質,那霧的氣質就是很神秘,可能一大部分原因是這燈光比較暗。

“聽的什麽歌?”

霧直接分他一只耳朵,順便幫他戴好,然後沖他微笑。主動來搭訕的他的,大多數都是對自己很自信的人,這種人願意說話,有領導能力,而且還有很多朋友。

他瞇起眼睛,仔細看被吊著的男人醒了。

他收回自己的耳機,伸下脖子在他耳邊說:“幫我照顧一下他。謝謝。”

“誰?”

霧看一眼茵,問:“現在你應該知道這是幹什麽的吧?”

男人被吊的不高,繃緊身體著重點只有一個腳尖,而且有一個粗結在,繃著身體非常的不舒服。

霧站在男人面前,他竟然還要仰著臉才能和霧對視。

“長得真矮。”他掏出大麻遞到他面前,問:“你怎麽進來的?”

他用手帕綁著他的嘴,他怎麽說話。

“我找其他人查了你的身份,發現你吸毒的經歷清清楚楚的出現在你的履歷上。你賄賂的這個人還真是懶,只騙了我也不知道改了你的履歷。”

霧低頭的瞬間看到了男人眼中的慌亂,“沒關系,我把他辭了。你既然進來了,就別想好好出去了。”他滿意的笑起來,“進來的時候就已經簽了協議,不能退貨,好好享用我吧。”

他一般會手下留情,但是現在不一般,第一鞭就把他的襯衫抽爛了,第二鞭還是那個位置,相同的力度,在他的背上留下一道傷口。

十五鞭之後,男人背後的襯衫變成了破爛,讓他正面衣冠整齊,後背血肉泥濘。

霧把手機舉到他面前,是他的信息。說:“不要違反我的規矩,你以後都不要來了。”他聲音裏的情緒不多,甚至帶著商量。

他降低繩子,讓他能著地,然後轉動繩子,讓其他人看他的後背。他重新點燃他的煙,送他嘴邊,男人疼的要死,大麻能緩解傷痛,吸上一口,至少能□□。

霧呵呵一笑,松開手,擡腳踩住,蹍滅。

“我幫你叫了救護車。你能原諒我嗎?”

俱樂部是他的,私人的,一般人進不來,進來了也沒證據。

把人送上救護車,霧坐在霍衣給他買的沙發上,聽歌。

剛剛搭話的人一直面帶微笑,覺得真的沒來錯,太好玩了,比電影都精彩。他從吧臺椅上下來,走到霧面前問:“那你知道我嗎?”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一屁股坐在他的桌子上,表明自己對霧很感興趣。

霧喜歡瘋子,“你是瘋子嗎?”

“我這麽正常的一個人——怎麽能說我是瘋子呢?”

“你應該有很多朋友吧?”霧盯著他看了一會,歪頭問他。

“對。也不對。”

“我的醫生告訴我要多和人類接觸——那你有沒有玩計算機的朋友,就像黑客。我需要一個黑客。”

“我有,但是不是黑客。他對這種的不感興趣。”

“嗯,只是找個兼職吧,費不了多少時間。能介紹給我嗎?”

“你不要我要我的朋友”

“嗯。”

“那我怎麽聯系你呢?”

“我在論壇裏找你。”

霧收腿,嘆氣,誇他說:“這世界上還是好人多。”

他累了,回家洗洗就睡了。

霧知道他的名字,也知道他玩金融,估計他哥認識他。他在第二天中午加到了他的朋友。

因為他在家的時候,黑不了霧。

霧知道以後捂住臉,棉一定會知道。

他打開和棉的聊天界面,還不知道她出事的時候手機有沒有出事,但是出事了也能恢覆啊。

煩死了,他一個打挺,坐起來,切換界面和這位黑客朋友聊天。

[你工作的時候我能黑入你的手機,但是在家的時候我進不來。]

[然後呢?]霧現在被恐懼包裹,他掃視房間一圈,感覺安全感扭曲,人變鬼,更恐怖了。

他抱著電腦下樓,睡沙發。

[你有這麽厲害的人護著你,還需要我?]

[是的。]他煩到死,點根煙,長長地吸一口。

外邊下雪了,霧不打算睡了,關掉手機,打開電視,拉開窗簾賞雪,看電視。看了一會,他又不想看電視了,上樓換衣服,出門。

有人打電話,他接了。

是個陌生人:“你出門了?”

“對。”

“為什麽?”

“因為不自由。”

“那何為自由”

“那你為什麽不睡覺呢?已經很晚了。”淩晨了。

“我找到了你的醫院記錄。”

“然後呢?”

“我有些好奇。”

“自由對於我來說就是——”他卡住。

下大雪,下白雪,在地球的任何地方都一樣,不過就是一層一層的白雪蓋住街道,車,樹,房子,人。夜裏下雪,雪在下宇宙裏的物質,白天下雪,雪就在下雲。

霧掛斷電話,他渾身的黑衣粘上雪。

“自由自由本來就是個感性的詞,因為在理性方面自由在就有了答案。

理性認為,沒有絕對的自由,只有相對的自由。所以對你來說,自由就是凈化掉血液裏的HIV病毒。”他面對著今天來俱樂部的正在抗艾的客人說道。

對方偽裝了身份,而且沒有提前申請。

等發現的真實身份之後,他已經進去了。霧知道HIV,允許他在酒吧喝酒,和人聊天,但是不能允許他可能會報覆社會傳播病毒。至少,傳播的舞臺不會是他的俱樂部。

霧剛從超市回來,餓了一天了,已經想好了要做什麽飯了,沒想到一通電話,把計劃搗亂了。

“我看著監控,既然他沒什麽大動作,那就先讓我吃個飯,至少讓我吃掉三明治。”

“那你可以把他關在房間裏等著你。”

“怕嚇到他。”霧從袋子裏掏出一片吐司,放生菜,擠沙拉醬,放煎好的培根和雞蛋,擠番茄醬,放面包,對半切開。他直接站在廚房吃完,從冰箱裏拿瓶水,邊喝邊漱口,拿上外套和鑰匙就出門了。

他用圍巾把頭裹起來,只露出眼睛。所以他剛進來的時候茵差點沒認出來。霧沖他點點頭,直直地走到今晚的主角身邊,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他伸手要握手問:“能不能賞臉和我上樓上玩玩”

“啊?”對方還在遲疑,霧搭著他的肩膀帶著他上電梯,對方不矮,只是比霧矮了一個腦袋。

他從霧的懷裏逃脫,站在電梯的另一邊。霧無奈松開圍巾,他依舊戴著口罩,對方微微楞神,跟著霧走,進入房間。

霧鎖上門,拉過椅子,坐下,面對他,翹腿,手裏在整理圍巾,疊好放腿上。

“你為什麽要隱瞞你的病?”

“你知道這裏的規矩嗎?”

“你知道上一個不守規矩的人的下場嗎?”他原本大大的眼睛被眼皮遮擋一半,不再親切,變得冰冷,釘著對方無法逃避,仿佛開了結界。

對方低下頭,吞吞吐吐:“我知道,可是我沒有違反規則呀。”

霧捏捏鼻梁,“確實。”都不知道拿他怎麽辦了。

“你先坐。如果你想試試,我可以和你玩一次。我找到你主要是怕別人沒輕沒重把你抽出血。”

他不是擡眼瞟霧,覺得他這麽年輕怎麽可能會控制好力道,就覺得自己有了底氣,擡起頭和他說話:“那按你這麽說你就是這的會長。你看著也很年輕呀,能控制好力道嗎?”

他經常自殘怎麽會不知道。

“先脫衣服。”霧把外套脫掉,“留一件襯衫,現在還有點冷。”

他聽了兩次話之後就開始不聽話了。

霧盯著他,眼珠轉動,像掃描儀一樣,不放過他的任何動作。

“我只是讓你跪一會就跪不好嗎?不想玩就走。”

他撅起嘴,按霧的要求跪好。

霧點點頭,從桌子上拿本書放他腦袋上,順道打開櫃子挑了根鞭子,不同的鞭子會根據不同的力度打出不同的效果和痛感。

“十分鐘。我給你念一會說明書,你聽聽。”

他們好像老師和學生,不過學生總發呆楞神。他覺得霧對自己像對其他人一樣,再說他也不是真的要玩這個游戲。

這樣想著,他閉眼,低頭,頂著的書摔地上。霧念書的聲音戛然而止,房間只剩回音後的沈默。

“怎麽了?”

“我不玩這個。”

“那你走吧。”

“不——”對方扭扭捏捏,想站起來,又不想站起來,連看霧的勇氣都沒有。

“如果你不走,也不想玩,只想繼續呆在這裏,就和我做交易。”

他興奮了一下,又頹喪地低下頭,“我已經付了錢了。”

“我知道。你先站起來。”霧沒說重話,他還想著他願意玩呢。

他小小翼翼地觀察霧的臉色,然後站起來。

“你告訴我來這裏的目的。”

霧需要對比一下自己的推理。

大概就是自從被感染上這個病之後,家人朋友,同事,全對他避而遠之。自己也變得小心謹慎,換了一個居家辦公的工作,卻不是自己最喜歡的。

“我想重獲得病前的自由。”

“自由”霧挑眉,這讓他想到了一個月前,在雪地裏和人聊天的事。

那個陌生人告訴他:“人類的自由僅限於想象。人類只有相對自由。”

“我查了你的背景。我知道你能吃得起藥,你每天在吃藥嗎?”

他點點頭。

“定期檢查呢?”

他點點頭。

霧說:“那再跪一會——”有電話。霧挑眉,正好。

“啊?”

“我接個電話。”他從櫃子裏拿出來繩子,熟練地把繩子綁在人身上,讓他站著,自己掏出手機到窗邊接電話。

基本上能給他打電話就那麽幾個人,一聽聲音就知道是誰:“你今天的內褲是什麽顏色的?”

“嗯?在玩游戲嗎?”

“對。真心話大冒險。”

“哦。紫色的。”

霍衣挑眉,嘴角上揚:“給我拍張照片。”

霧走到被捆著的人面前,拉開他的褲子,俯視著拍了一張,發給他。

霍衣說:“我輸了。”

“怎麽可能。”霧笑道:“絕對的真心話,像鉆石一樣真。”真心話又不是真話。

“也是。”霍衣多問一句他在幹嘛。

霧說:“調教小狗。”

“怪不得你這麽健談。”

霧掛斷電話,手機放兜裏,幫他把褲子穿上,然後張開雙手,給了他一個擁抱。

如果讓他空著雙手的話,可能會從口袋裏掏出什麽東西。不堵著嘴的話,可能會咬他。但是給他一個擁抱的話,他會得到一絲治愈。

“以後都不要來這了。你不玩這個。LGBT群體,有他們的秘密基地。酒鬼有戒酒會。癌癥患者有互助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言之隱。

不需要犧牲自己而融入其他圈子裏。有煩惱和能聽的人說,需要擁抱,就去問大方的人要,是免費的。惡意化作魑魅魍魎,千奇百怪,唯有善良如地上雪。”

不珍惜,多泥濘。

生活平靜地緩步進行。俱樂部開始了三個月,還沒人知道會長具體長什麽樣子,只知道他是個男人很高,有一米九,說話聲音不急不躁。唯一和會長有聯系的只有那個酒保。

不過按照前兩個月來看,三月他也會來一次。

霧也很頭疼,因為溫來了。俱樂部是有很多人,甚至有中國人,還有跨性別者。

但是但是但是但是……

他想先靜觀其變。現在的情況是,如果溫不知道他是老板,那他就回家,如果知道。那還分情況,一種就是他自己查出來的,第二種就是棉告訴他的。

霧不能懷疑他們倆人的交情,畢竟有錢人的生活他根本想象不到。世界上的有錢人僅占百分之二十,隨隨便便一個聚會就能碰面。

他抱著腦袋,手機立在桌子上,靠著電腦屏幕,關註著消息。

溫就像是有讀心術一樣,發來了消息:[不來招待我嗎?]

霧翻了個白眼,不請自來的客人有什麽好招待的,可他還是回消息。

回家的路上,他邊走邊踢路邊的雪。做飯的時候,用鏟子按著牛排,牛肉尖叫,霧就痛快,邊用叉子把牛排切塊,邊罵:“自由,就是想死就死。”

他叉起一塊,送嘴裏,然後掀翻盤子。霧搞不懂,他怎麽這麽悠閑啊?啊,對了,中國新年有長假。

霧頓時沒氣了,不煩了,單膝蹲下,拾起牛肉塊,餵給xy。

xy高興地搖晃尾巴。霧噗嗤一笑,摔地上笑起來,單臂撐著腦袋撫摸xy的毛發。

“果然小狗能治愈人心。”

霧從來都不會做虧本生意,誰為他付出,他就報答誰。飲水思源,睚眥必報。他的客廳桌子上放著買的天秤模型。

他不需要朋友。

他笑起來,面容有些癲狂,然後洗手,上樓換衣服,黑色大衣和黑棕色皮鞋。外套扣了第一個扣子,方便掛眼鏡。

他洗了頭發,吹幹,發絲飄逸柔順,遮住額頭,使他的氣質變得柔和穩重,近視的眼睛帶來的不自信能減少神秘感。

可別人不是傻子。

溫坐在他的沙發上,仰視他,有些無奈道:“你沒喝藥?”話語中帶著百分之百的肯定。

霧驚嘆一下,“怎麽?嫌棄我”

“嗯。”溫毫不留情地點了點頭。

他嘆口氣,撈起靠枕放溫大腿邊,自己在沙發上躺下,靠著靠枕,虛頂著他的腿。

霧抱住雙臂。沙發有點不夠長,他的兩條長腿掛在一端,腳尖將將踩在地板上。

“嫌棄我就走唄。把錢退你。”

“這挺安靜的。”

“直接說生意差就好。”

溫擡起胳膊,伸手摸到他的臉,然後摸到脖子,直到摸到一條梗橫的長疤。

霧隨便他動手,像躺在手術臺上的病人一樣,盯著天花板上掛著的一個亮燈問:“你怎麽知道這的”

“反正不是棉告訴我的。”

“那你去見她了嗎?”

“我們沒那麽多交集。我今天來是過來度假。”

“哦。抱歉。那你不抽我嗎?”

“你生病了。怎麽,欠抽”

霧小幅度地抽笑:“不是。”他說:“抱歉,打擾了你的好心情。”

“沒關系。”

“那你知道她失憶了嗎?”

“不知道。”溫笑起來,“真喜歡上了?”霧掙脫他的撫摸,坐起來,轉一下,面對他說:“對。”並認真地點點頭,“恨她。我就能喜歡她了。”

溫快速掐住他的脖子說:“我可不是你的老師。”

霧被人掐住脖子還依舊無所謂,攤開雙手說:“你太認真了吧?”

溫松開手,手指從左到右松開,他報覆性的在他右邊脖子上擰了一下,力氣大的要死。霧沒防備,捂著脖子,往後撤到沙發尾。

“小瘋子。”當初他根本沒有防備就被他打了一槍,之後慢慢了解,當時很膚淺的覺得他有病,幼稚,不成熟,得用愛寵著,嬌氣。他對小孩沒興趣。現在也這麽覺得。

溫站起來,換霧仰視他,頂燈照亮他一半的面龐,他簡直就像是米開朗基羅手下的雕塑,高大,面龐如精心雕塑過一般對稱,光與影在他的臉上表現。

霧的嘴角上揚。

溫的餘光瞥到旁邊人,輕微轉身,賞給他們一個可以親眼觀看他的機會,睨了他們一眼,就像是用眼神碾死幾只螞蟻一樣毫不在意。

他送溫到門口。溫評價道:“真無聊。”呼出一口白氣就走了。

霧鞠躬抱歉:“感謝光臨。”

溫和大部分人一樣,都不愛和不吃藥的精神病人玩樂,這是霧沒想到的,算是誤打誤撞。繼續,繼續讓溫明白,倫敦很無聊,霧很無聊,那麽他就再也不會來這裏煩他了。

再說,對於國際而言,英國早已日落,更加蒼老。

霧邊走邊想,溫這個人背負著整個家族,所以肩膀寬厚,下班時間躲在酒吧裏喝茶放松,釋放欲望,所以緊閉二樓房門。過年時間和朋友出國旅游。

哈——霧仰天哈一口白氣,想:自由是什麽?

自由是希望,希望自己是什麽?希望自己去哪希望自己做什麽?

自由是可以選擇。

就溫來說,他已經很有自由了,畢竟他很有錢。

有錢就有選擇,有很多錢就有很多選擇。

窮人,無上進心的窮人,懶惰的窮人,只能一再降低自己的物欲,直到死。

那麽世界上有錢人越多,窮人越少。窮人死的多了,有錢人占的比例就多了。

那現在看來精神病簡直就是癌癥,有致死率,有致死概率。

不知道霧怎麽想的,從窮人跳到精神病。兩者毫無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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