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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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抉擇

敖溪拿著她的畫像,在長安微服私訪,悄悄找人。

之前聽白虎說紅鸞在洛陽,他去洛陽打聽才知道紅鸞早已離開,又一路在洛陽周邊進行地毯式搜索,結果找不到人。

玄武又提出建議,覺得她可能在長安,恰逢四聖獸下令鎮守人間,正好他就跟著來了這裏。

長安繁華,每日都有來自五湖四海的生面孔,這家茶館生意熱鬧。敖溪覺得就算紅鸞真的來了,那掌櫃的不見得能記得,這家沒打聽到有用的消息,他就得去下一家茶館繼續找。

敖溪走著走著,不知道拐了多少個彎,問了多少條街道,回頭時就發現自己忘了出去的路了。

敖溪:“……”

“夫君。”

敖溪聽到來人聲音,尤為不滿,一整日的好心情都在此刻消散:“你怎麽來了?”

珠兒並不在意他的態度,聽聞他在這裏找紅鸞,她來找他,本也是為了此事。

“你還在找他們嗎?”

“不然你以為我來玩兒?”

敖溪不喜珠兒管他的事,珠兒平時也不愛管,今日也不知為何。

珠兒:“能不能別找了?”

敖溪側身轉過去,背對她冷哼道:“這話你跟四位仙君說。”

珠兒又繞到敖溪面前,望著他,不滿道:“他們不欠你們也不欠天界!憑什麽要犧牲他們?夫君,你當知道,他們是西海的恩人,沒有他們倆,西海早就沒了!”

“你懂什麽?!”

敖溪心裏何嘗不知道,他只是奉命辦事,有些事不是他能決定的。

“我是不懂,可我知道什麽是知恩圖報,什麽是恩將仇報。”珠兒說了這些,察覺到自己可能說得太急會惹他不高興,又只好壓下心裏的不適。

珠兒挽上敖溪的手臂,耐心勸他:“夫君,她好歹幫過我們,如今你在找她,找不到得到全在你一念之間。”

敖溪冷冷瞥她一眼:“婦人之見!我懶得和你說。”

“你!”

珠兒還是沒能說服他。

敖溪繞過她,徑直離開,只留下珠兒一人在風中,冬日冷風呼嘯,珠兒只覺得這風吹得心都涼了半截。

怎麽辦?

一邊是西海,一邊是恩人。

珠兒陷入兩難抉擇中。

當年她為了鮫人族,放棄自己的幸福,自由,選擇留在西海嫁給敖溪,可結果呢?他們成婚後並不幸福,敖溪不愛他,她也不愛敖溪。

兩人的婚姻更像是一場合作,合作完了,彼此之間也沒有什麽瓜葛,依舊是各過各的。

敖溪會給她應有的體面,她也努力當好西海王後的身份。

其他的,一概按規矩辦事。

珠兒愁眉不展,在這條小巷子裏走了許久,最後還險些迷路,等到她找出去時,敖溪早已不見人影。

珠兒沒地方去,只好在長安街上找個客棧歇息,順便暗中找一下紅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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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找我?哼!才不理你們!”

紅鸞坐在房間裏看“監控”,她手裏拿著一顆空間小球,裏面正是敖溪和珠兒相見時所說的話。

畫面很快又切換到敖溪那邊,他手裏還拿著她的畫像,在街上四處找人,畫像上的人是“紅鸞”,而不是林酒。

紅鸞雖說還用著“紅鸞”這個名字,容貌早已恢覆成“林酒”。

“你要是能找到我,那就真的見鬼了。”紅鸞望著畫面裏的人嘲笑。

除了冰蕊,白虎,玄武,都見過她“林酒”的模樣,那日他們從妖王手下逃出來時,她留了個心眼,把“林酒”的形象從他們心裏徹底抹掉。

他們大概還以為自己頂著“紅鸞”的模樣活著。

紅鸞收回空間球,對著鏡子看自己。

“阿酒!”

白無心的聲音從樓下響起。

接著是一串腳步聲,“咚咚”兩聲敲門聲,他來得那般著急。

紅鸞頭也不回,只輕輕勾了一下一下,房間門隨之打開,白無心心急如焚奔進屋內,神色分外慌張。

“阿酒!”

紅鸞神態自若,坐在窗邊微微回頭:“怎麽了?”

白無心又不知從何說起,他今天偶然經過一間茶樓,聽見敖溪正在到處打聽紅鸞,他擔心紅鸞出事,這才火急火燎跑回家裏。

他此時看見紅鸞後,心裏反而覺得踏實,又覺得自己草木皆兵。

紅鸞現今這張臉,就是敖溪來到她面前也不見得能認出來。反倒是他,敖溪要是看到他,肯定一眼認出來。

“我看見敖溪了。”

“我知道。”

紅鸞起身來到白無心跟前,擡頭看了看他的儀容,幫他理了理吹亂的頭發:“你看看你,頭發衣服都亂了。”

“敖溪他在找你,我擔心你。”白無心焦急不已。

紅鸞若無其事道:“我知道,我不會跟他們走,也不許他們帶走你。”

白無心心裏不踏實,紅鸞對待這些事太過淡定,她越淡定,他越覺得事情不是看上去那麽簡單。

“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沒有告訴我?”

紅鸞牽起白無心的手,兩人面對面坐下。

她點了下頭,決定不再瞞著白無心,事到如今,實在沒必要再瞞著。

“嗯,是關於你和妖王的事。”

白無心:“我和妖王?”

紅鸞:“你的身軀乃是聖土所化,是女媧娘娘親手所造,也是這世間最後一個原始人族。妖王吸收那團黑氣,他的力量也會越來越強,但他有一個致命的弱點。”

“是我。”白無心已經恢覆記憶,以前的事他已全部想起,對於數萬年前那些痛徹心扉的痛苦,全都在他的腦海裏。

他曾生祭玉凈瓶,用的是凡人之軀。

“我,我是重啟玉凈瓶唯一的鑰匙,對嗎?”

“是。”

紅鸞當初為了救白無心就想到過這種事,那時她甚至覺得必要時可以犧牲掉白無心,那時她覺得,為了拯救眾生任何犧牲都是值得的,可現在她後悔了。

白無心又想起敖溪。

“所以敖溪真正在找的人是我,他們想重啟玉凈瓶,把妖王就此封印?那他為何要拿著你的畫像到處找你。”

“或許他也不想那麽快找到我們。”

白無心苦笑,只覺他們好諷刺,早點晚點又有什麽區別,不過是惺惺作態罷了。等到天兵來時,他還能跑了不成?

“你想跟他們走嗎?”紅鸞想聽聽白無心的想法。

當年他自願犧牲,現在是否也願意?

白無心看著紅鸞的眼睛,她的眼睛很好看,亮晶晶的像天上的星星,幽深的目光裏充滿了未知的神秘感。

“我有選擇的權利嗎?”

“有。”

白無心的態度不置可否:“沒有人會想死。”

“那你就不用死。”紅鸞聽到他的回答,心裏已有盤算,只要他不願意,只要她還在這裏,就沒有人可以帶走白無心。

即使在找他的人是四聖獸,即使三界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刻,就算是天帝來了,也不可以帶走他。

“真的嗎?”

“你不欠任何人的。”紅鸞說話輕輕的,像柔軟的羽毛,刮過柔軟的心房。

白無心握緊紅鸞的手,他害怕分離,又不想連累紅鸞:“我想活,可我會連累你。”

“有我在,你不會死。”

紅鸞反握住他的手,輕輕拍了拍手背想讓他安心:“前些日子我想了很多事,你想聽聽嗎?”

“嗯。”

他們成親已有數月之餘,但相識的時間已經很多年。

紅鸞和白無心曾朝夕相處長達三年,白無心自認自己很了解紅鸞,可是紅鸞很喜歡藏心事,她不愛跟別人說心裏話,這樣總是無形中拉遠了他們之間的距離。

難得今日她想敞開心扉,白無心自當洗耳恭聽。

紅鸞:“我以前總想做一個稱職的朱雀仙君,為此我把自己弄得筋疲力盡,甚至犧牲自己成全白虎和玄武的救世之心。可結果呢?如論我做了多少,都沒有人會記得,沒有人會感恩。”紅鸞眼睛裏滿含委屈的淚水,想起過去的事情心裏泛起無數辛酸苦澀。

“其實,我也不需要他們感謝!”

她苦笑,眼前泛起水霧模糊視線,她眨了眨眼睛,仰起頭,想讓淚水回到眼眶裏。

“我從另一個世界孤身一人來到這裏,當時我身上背著一個註定的死局,我特別害怕,所以我希望能成為他們其中的一員,我希望我能和他們一起並肩作戰,可結果你也看到了,他們一開始就看出我不是真的朱雀,然後我一次次被拋棄被欺騙被利用。”

“你不需要任何人的肯定,你始終都是你。”白無心抱緊她。

“我知道。”紅鸞伏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邊小聲呢喃:“可我就是不甘心,這條路我歷經千辛萬苦即將走到終點時,突然有人站出來告訴我,我根本不配走這條路。”

“得到時空之力後,我試圖改變歷史幫助白虎,挽救冰蕊,卻被他利用害死如今的白虎,玄武也因為我在時空隧道中魂飛魄散,再也回不來了。”

白無心在她耳邊,小聲安慰:“這不是你的錯,他原本就死了,本來就是要魂飛魄散的。”

“不是的,如果他在本時空死去,用本時空的特殊秘術可以重塑魂魄,可是他在時空隧道裏死去,就算是我也無法召喚回來。為了彌補過錯,我強行逆轉時間,救回白虎和壽媱。直到這裏我都天真的以為我可以做好朱雀,成為四聖獸的一員,如果天界眾仙不願意接受我,我可以走遠一點不在他們面前晃蕩。”

“於是我又錯了,是我癡心妄想,妄想得到不屬於我的東西。”

紅鸞放開白無心,走到窗戶前,爽朗一笑:“現在我想通了,他們不接納我,我也不再遷就他們。”

她將窗戶打開,任由外面的風雪灌進屋內,她卻一點也不覺得冷。

她指著窗外的天空,大聲道:“去他的朱雀!去他的三界眾生!”

紅鸞利落地轉過頭,下定決心要和白無心一起:“我原本想等你死後,我就帶你回時空雲海,我把你葬在樹下,永遠守著你。可眼下我們不能繼續住在這裏,你可願意跟我離開長安,雲游四海?”

其實不用她問,白無心的答案也早就告訴她了。

他上去把她擁入懷中:“只要有你,去哪裏都可以。”

紅鸞反握住他:“那我們現在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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