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見家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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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見家長！
淩恒再睜開眼時，自己正躺在床上。葉星奕整個欺壓過來，一臉見了鬼:“你怎麽笑得這麽滲人？”
淩恒一楞，嗓音發啞:“……幾點了？”
葉星奕抿著唇，還是狐疑:“八點多了，我尿尿完回來就見你一個勁在笑。”
確實已經有陽光透過窗簾底下的縫隙溜進來了。
葉星奕繼續控訴:“我怎麽喊你，你都不搭理我，只顧閉著眼睛笑。”
“你還說夢話了。”葉星奕道:“但我湊著耳朵聽了半天都沒聽清楚。”
淩恒沒出聲，葉星奕更加強硬地欺壓過來，虎視眈眈，菜刀眼一橫:“到底夢到什麽了？！”
淩恒張了張嘴，想來也實在好笑。他將右手手背放在自己額頭下面，擋著眼睛:“……不告訴你。”
“又笑！又笑！”
他哥今天實在太玄乎了，葉星奕氣得發悶，一口咬住了淩恒的手。
手背傳來陣陣尖銳的刺感，倒是和夢裏對應上了，淩恒長舒一口氣:“真想知道啊？”
葉星奕立刻:“你快點說！快點的！”
“我夢到你真變成小狗了。”淩恒幹咳了一聲:“小狼狗，大概四五個月那麽大。”
葉星奕的關註點很容易就歪了:“為什麽是小狼狗？我要當德牧大狼狗！多威風啊！”
淩恒勾著唇，將手背移開，望向葉星奕:“你長大就是了。”
淩恒的眼神溫柔純凈，還帶了些晨起時的霧霭，他認真地說:“我真的從來沒見過這麽喜歡狗狗的男孩子。”
無論是星星、蝦餃，還是Lidio，葉星奕都極其溺愛，一天見不到就想，出趟家門總想給弟弟打獵、帶點好吃的回來，天天把星星抱在懷裏一起睡覺，不僅一點不嫌棄它亂飛的狗毛，跟小狗待在一塊時簡直整個人都軟和了。
葉星奕特別爽快地承認了:“我就是喜歡狗狗，狗狗多可愛啊！”
少年盤腿坐在床上，笑著說:“可能是受我爸的影響，他特別喜歡小狗，我媽也是。”
“我以前就想養狗狗的，但是老房子不方便，怕它受委屈。”葉星奕說:“後來我就想，要是能遇到流浪狗就好了，這樣它不會嫌棄我家的條件，不會嫌我沒能力，而且我還能給它一個家。”
小白狗已經醒了，不知道鉆哪去玩了，並沒在臥室。葉星奕大嗓門，喊了句:“星星！”
兩秒過後，小白狗從門縫裏探出頭來，跟葉星奕對視上的那一眼，尾巴就快搖斷了，樂顛顛的。
葉星奕往自己身邊拍了下，小白狗直接跳上床來，極其通人性。
葉星奕將它抱進懷裏，笑著舉高:“弟弟！”
他這才無奈地說:“莘城這幾年抓流浪狗抓得特別嚴，路上流浪貓倒是很多，但我一直沒碰到流浪狗，所以也就沒機會了。”
小白狗一歲半了，正是盡力旺盛的時候，可它卻乖得出奇，從沒拆過家，大概是因為曾經流浪過又被人丟棄在垃圾桶裏的特殊經歷。
星星將自己無害的肚皮袒露在外，狗爪子舒服得蜷了蜷。
它確實已經被淩恒和葉星奕養得很好了，兩人如出一轍的溺愛孩子。
淩恒攬著兩個小家夥，柔聲:“時間還早，再睡會嗎？咱們中午吃過飯再出發。”
今年過年葉星奕仍然回莘城過，只是不同點在於，淩恒也回去。
葉星奕其實已經睡不著了，他躺在淩恒臂彎裏，咧開嘴笑:“半年沒見到我爸了。”
淩恒能明顯感覺到小家夥的這股興奮勁，於是說:“那不睡了，我們吃完早飯就出發？你上了車再睡。”
葉星奕胳膊水平垂直，他高聲:“不睡了！出發！”
小家夥興奮勁上來連吃飯都不香了，沒吃幾口就放下調羹:“我飽了。”
淩恒了然，並不強迫:“好。”
高三學業緊張，總共回莘城也待不了幾天，除了幾身換洗衣服，葉星奕只帶了個書包，再然後就全是星星的狗糧、零食了。
淩恒提前準備過，左一箱石斛右一箱魚油，原本極其寬敞的後備箱硬生生被塞得滿滿當當了。
葉星奕站在旁邊看得瞠目結舌，心虛地摸了下鼻子，幹咳:“……這麽一比，我這個兒子簡直像假的，我只給我爸買了盒老年鈣片。”
淩恒關上後備箱的車門，笑著:“我們還分彼此麽？主要是第一次陪叔叔過年，我必須得表現合格。”
才十點不到，早上的陽光很好。葉星奕將車窗往下搖了些:“你這已經不是合格，完全是優秀了，大大的滿分！”
淩恒車向來開得很穩，跟他的性格一樣，車裏還有檸檬的清香，特別好聞。
葉星奕盯著前方路況，眼睛一眨都不眨。淩恒掰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今天醒這麽早，還不困嗎？”
葉星奕搖了搖頭:“一點都不，跟你在一起做什麽我都覺得特別有意思。”
整整一排後座都被狗弟弟占領了，它一只狗想怎麽躺就怎麽躺，四仰八叉的相當愜意。
葉星奕咂嘴:“希望不堵。”
“應該不會。”淩恒勾唇:“還沒帶星星出過遠門呢，幸好它不暈車。”
經過第一個服務區時，兩人一狗下去逛了一圈，解決過後，拎著一兜還在冒熱氣的吃食回來了:一盒臭豆腐、一盒關東煮、三根烤腸、兩個糯米肉粽、一根冰糖草莓、一個梅幹菜鍋盔以及兩杯水果茶。
去年暑假臨時回莘城是因為接到了醫院的電話，那會葉瀚生命垂危，葉星奕著急忙慌的，一點時間都不敢耽誤，生怕遲了一步。
可今天的情景大不相同了。
葉星奕書包夾層裏放著紙質的一模成績單，他暫時什麽煩惱都沒有了，不僅時間充裕，情緒也特別激昂。
不止是星星，葉星奕都很少有機會跟淩恒出一趟遠門。他實在感覺新奇，以至於幾乎每個服務區，淩恒都停車，帶著兩個小家夥下去轉悠了一圈，再滿載而歸。
等真的從高速下來，葉星奕已經撐得有點反胃了，動作都遲鈍些:“我真是，太飽了，嗝——”
小狼崽子哼著歌說:“晚飯感覺都不用吃了——嗝——我爸還說要給我做松鼠桂魚的——”
淩恒人是在開車騰不出手來，可架不住副駕坐了個精力旺盛的小崽子。
左一口臭豆腐右一口烤腸地投餵，淩恒確實也吃了不少，就連星星肚子都明顯鼓了起來。
葉星奕一面說“好撐”，一面把車裏的垃圾打掃幹凈了，統一歸到袋子裏。
他擦了擦嘴，然後低頭看了眼手表:“還有十五公裏，夠我消化了，到家再炫波大的！”
兩人都沒告訴葉瀚，後者還當他們是中午出發，回來吃晚飯的。
門鈴響時，葉老爹正好從菜場回來，他先把草蝦全倒進水池裏，再擦幹凈手去開門。
門外，自家兒子抱著只小白狗，笑得熱烈:“老爸！”
淩恒站在他身旁，溫和地笑:“叔叔。”
葉瀚眨了眨眼，樂得要命，先一人給了一個結結實實的熊抱，然後才說:“老爸不是老眼昏花吧？不是說回來吃晚飯嗎？現在兩點還不到呢！”
淩恒笑著解釋:“小家夥一早就醒了，催我快點出門。”
葉星奕故意道:“你倆能不能進去再聊？這一堆東西還堵在門口呢，擋道！”
葉瀚虎了虎臉:“又買這麽多東西。”
葉星奕飛速指向淩恒，抱起一箱西洋參片就進屋了，只丟下一句:“都是哥買的，你訓他，別訓我！”
葉瀚好笑:“個臭小子，又沒大沒小的。”
電話也好，發微信也好，葉瀚其實還是習慣稱呼“淩老師”。淩恒主動提過數次，葉老爹仍然沒改口。
故而見了面，葉瀚才張嘴，淩恒無奈地笑:“叔叔要是再喊我淩老師，我現在就回去了。”
葉瀚終於改口:“阿恒。”
淩恒立刻應聲:“誒。”
葉瀚還是有點別扭:“是老頭子占你便宜了。”
淩恒笑著說:“您比我年長這麽多，本來也應該的。”
葉瀚擡手，又放下，嘆了口氣:“我家這個渾小子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能遇到這麽好的老師，是他不知道幾輩子才修來的福氣，也是我們全家的福氣，這臭小子還不知道知足。”
葉星奕探出頭來，打斷:“我才回來就在背後蛐蛐我！”
這會功夫，小狼崽子已經搬了兩趟東西了，他歪著嘴:“而且我怎麽不知足？我待會給哥五體投地磕一個，可以了吧？”
葉瀚笑著在他頭上輕拍了一下:“你小子。”
葉星奕站在玄關，眨了眨眼:“老爸。”
葉瀚一點脾氣沒有了，他再次張開懷抱:“好兒子。”
為了兩人這趟回家，葉瀚提前準備了不少東西，不止床單被套洗了，連拖鞋都一並是重新買的。
玄關的鞋架有顆螺絲松了，淩恒眼尖看見，已經默不作聲在擰了。
“怎麽才來就幹活？”葉瀚連忙示意自己兒子:“快點給阿恒把鞋換了，歇歇腳。”
葉星奕飛速捧著拖鞋湊過去了，蹲在淩恒旁邊，直接上手扒他的腿，單膝跪地:“哥！我幫你換鞋！”
淩恒猝不及防，一把將小家夥扶起來，無奈道:“打住，你消停點。”
葉星奕鼓著腮幫子，任由淩恒幫他拍褲腿的灰，聽淩恒笑著:“小崽子。”
折騰完淩恒，葉星奕抱著小狗弟弟晃悠到廚房，瞠然:“這麽多菜？放冰箱吧，今天肯定吃不完。”
水池裏有草蝦、鮑魚、梭子蟹，還都活蹦亂跳的，菜板上躺著十幾塊方方正正的五花肉，再旁邊的菜籃裝了滿滿一簍青菜苔，其實寒冬臘月根本不是吃菜苔的季節。不銹鋼盆裏是裹了澱粉、面糊的大桂魚。
葉瀚笑著看向兒子，耐心地說:“老爸慢慢做，你慢慢吃，放到明天就不新鮮了。”
葉老爹開油鍋準備炸魚的姿勢一如既往嫻熟，葉星奕感慨地說:“還好去年腦梗沒留下什麽後遺癥……”
“退後一點。”大桂魚順著鍋邊滑下去，刺揦一聲，油煙四起。葉瀚說:“老爸必須爭氣。”
這頓晚飯全是葉星奕從小就喜歡吃的本幫菜，甜得發膩，但小狼崽子卻渾然不覺，拿紅燒肉的湯汁澆在飯上，一口松鼠桂魚一口紅燒肉吃得鮮美。
葉瀚嗔笑地說:“阿恒別管星奕，你吃你的，讓這小子自己動手。”
葉星奕皺了皺鼻子，朝葉瀚擠眉弄眼:“你又挑撥離間。”
“小混球。”葉瀚笑著罵了一句:“我這是挑撥離間嗎？吃個飯還要人伺候。”
草蝦又大又紅，足足有三四斤，裝了一大盆，每只都有手掌那麽大。
春節將近，海鮮水產價格都翻了好幾倍，更不提在物價上天的莘城。
葉瀚買回來是給哪只小崽子吃的，不言而喻。
因而葉星奕眨著眼睛，故作委屈:“我沒說要讓哥幫我剝。”
淩恒一笑，立刻點頭:“對，我自願的。”
草蝦清甜，蝦仁剝出來比手指頭蜷起來還大。淩恒一個不落地放在葉星奕碗裏，就見小家夥歪著頭朝自己笑。
葉瀚搖了搖頭，溺愛地說:“慣的。”
昨天在梁紜那鬧了點不愉快，葉星奕本來沒準備主動提的，但葉瀚先提了一句，他也就不遮掩了，實話實說。
自家老爸一開始皺著眉，後來眉頭卻逐漸舒展開了，反過來問:“真考了縣裏第一名啊？快給老爸看看。”
葉星奕揚著嘴角，咽下嘴裏的紅燒肉後起身，他單膝跪在沙發上，翻了翻，把成績單遞給葉瀚。
葉瀚的眼睛都瞪大了，隨即驟然收縮，笑得眼角皺紋全出來了:“好小子！不愧是我的種！”
葉星奕三兩下把碗裏的飯扒幹凈，伸長胳膊，咂巴著嘴:“第一名申請再多吃一碗米飯。”
葉瀚沒舍得將成績單放下，湊在自己嘴邊連著親了好幾口，大聲:“吃！這一鍋飯都是你的，吃完老爸再蒸！”
葉星奕樂得差點一腳把電飯鍋掀翻了，樂完又道:“我昨天大話已經放出去了，回頭要是沒考進莘大，那可真太丟臉了。”
葉瀚擡起左手，往下壓了壓:“不許說喪氣話。”
葉老爹百看不厭:“這個放在老爸這，我替你保管。”
“沒問題。”
葉星奕並無異議，淩恒剝了卯十分鐘才剝出來這麽一盤蟹肉，都是梭子蟹肚子上的精華。小狼崽子脖頸一仰，狼吞虎咽地幹了個底朝天，末了瀟灑地一抹嘴。
這樣親昵的相處在以往的三百多天裏已經極其自然了，葉星奕與淩恒都沒覺出不對。葉瀚張望了一眼，緩了一會後，嘴角還是再次掛上笑容，將玻璃杯裏的啤酒飲盡。
這頓晚飯吃到八點半才算完事兒，葉星奕特意不好好坐，他身體往後仰，將椅子的兩個角翹起，騰空晃悠。
淩恒在幫葉瀚收拾碗筷，無奈地叮囑:“別玩摔跤了。”
葉星奕豎起右手食指，來回擺了擺:“哥們技術絕對高超——”
太久沒見到老爸，小家夥眼睛亮得驚人。淩恒沒忍心打擾他的興致，只再次強調了句“註意安全”，就端著盤子回廚房了。
半分鐘後，淩恒正在將吃剩的蟹殼垃圾分類，就聽客廳哐當一聲，他眉心一跳，立刻中斷手裏的活:“星奕——”
小狼崽子已經跟椅子陷在了一塊，整個翻倒。他側躺在地上，無力地扶著腰:“啊！艹了……”
這動靜把葉瀚嚇著了，淩恒也是一驚，他兩步跑過來，緊張地問:“摔到腰椎了？還是磕到尾骨了？”
葉星奕齜牙咧嘴，手一直沒放下來，喘了一會才結巴:“尾骨和腰椎，都沒磕到。”
他丟臉又埋汰地說:“就是屁股疼……撞在凳子角上了……”
淩恒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沒吐出，剜了眼小崽子:“我進廚房前說什麽來著？”
葉瀚也萬分無奈:“小皮猴，還跟小時候一樣，總讓老爸擔心。”
葉星奕捂著額頭，確實沒眼看，任由淩恒把自己撈起來，才說:“我是躲星星，它突然過來，我沒看見，怕壓到它，然後一個措手不及——”
見家裏兩個大人的臉漆黑，葉星奕識時務地閉上嘴:“……我不說了。”
淩恒又好氣又心疼，原地拖了把椅子過來。他坐下，將葉星奕按在自己腿上，自然而然地將小家夥的褲子往下脫了些，腰間底下有一塊已經明顯青了，還擦破了點皮。
葉星奕左手放在自己屁股上，不著痕跡地揉了揉，實在沒忍住:“疼死我了……”
葉瀚幹脆將兒子的外褲整個往下脫，見葉星奕想攔，沈聲說:“讓爸爸看一下，聽話。”
葉星奕還是羞，他扭捏道:“我都十八了……”
葉瀚無奈:“再大也是爸爸的兒子。”
小崽子老老實實:“嗯。”
兩團軟肉靠上的位置一大塊都赫然紅了，還有點要腫的意思。葉瀚伸手按了按:“幸虧沒傷到骨頭。”
他嚴肅唬道:“下回還拿椅子當秋千玩嗎？小皮猴，剛回來就給老爸耍把戲。”
葉星奕努了努嘴，臉和屁股同樣紅，無力辯解:“我是零六年的，要皮也是小皮狗。”
“你啊！”葉瀚氣笑了:“什麽時候磕到後腦勺你就知道好看了。”
這一跤摔得後勁稍微有點大，葉星奕澡都沒洗，就回被窩縮著了。
淩恒洗了澡回來，柔聲:“屁股還疼嗎？我前面看有點腫了。”
“還好。”葉星奕抱著腦袋。
小狼崽子突然坐直身體，靠在床頭看向淩恒。
老爸在跟大伯打電話，一時半會肯定進不來。葉星奕語速飛快:“親一口，好久沒親了。”
淩恒笑著在床邊坐下:“早上起床才親過，黏黏糊糊的。”
葉星奕歪著頭，不依不饒:“晚安吻。”
淩恒望了一眼臥室門口，然後迅速偏過身體，在小家夥嘴上咬了一下:“乖。”
自家老爸還在，葉星奕實在沒法不顧及，淺嘗輒止的一個吻過後，他終於收斂地躺了下來。
家裏只有一張床，淩恒本來想去睡客廳，卻被小狼崽子抱住手臂:“你再跑呢？”
太長時間沒見面，淩恒想給父子倆留獨處時間，於是笑:“我去沙發上睡，聽話，你可以和叔叔聊會天。”
說到底，淩恒最後也沒能跑掉。
臥室雖然只有一張床，不過勝在夠大，躺三個人完全綽綽有餘。
葉星奕大搖大擺地睡在床中間，右邊是老爸，左邊是淩恒。
他難得老老實實穿了睡褲，但腦袋一會左轉一會右轉，動個不停。
淩恒寵溺地笑，就聽葉瀚打探:“這臭小子平時也這麽折騰你嗎？睡個覺都不安分。”
葉星奕垮下臉，瞪著葉瀚。
淩恒很給面子，掩護道:“沒有，星奕一直都特別乖。”
某只小狼崽子眨了眨眼，腿在被子裏小幅度挪了挪，架在了淩恒身上，然後克制地沒再動了。
只是他現在清醒時能控制住，到了晚上真正熟睡，那股親昵的勁就暴露無遺了。
兒子難得回來一趟，大半年沒見了，葉瀚壓抑不住激動，他一直都沒睡踏實。
臥室的燈已經關了，但葉瀚還是能看見，自己兒子不知何時離他遠了些，留了巨大無比的一塊空隙出來，然後不偏不倚地睡在淩恒臂彎裏。
兩秒過後，葉星奕翻了個身，幹脆全轉過去了。他把手搭在淩恒腹部，又將頭埋進了淩恒脖頸，抖了抖自己的脖子，睡得更熟了。
黑暗裏，淩恒沒睜眼，動作卻幾乎是出於本能。他擡手將葉星奕整個攬進懷裏，是完全保護的姿勢。
雖然去年夏天就有所預料，白天裏兩人之間的親密舉止也比比皆是，但葉瀚不得不承認，他稍微還是有些別扭，不過——只別扭了半分鐘，葉老爹就愉快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兒婿如此，夫覆何求。
葉老爹笑著搖了搖頭，而後背過身去。
只要這臭小子能高興，隨便他折騰吧！
安慰自己歸安慰自己，葉老爹這宿確實沒怎麽睡。他一邊豎著耳朵在聽旁邊動靜，一邊發自肺腑地感嘆。自家臭小子確實長大了，竟然都已經發展到談情說愛的年紀了。
黑暗裏不知幾時，葉星奕呢喃了句什麽，並不真切。
“臭小子。”葉老爹摸了一把自己頭頂的白發，雖然年紀上來了，但他頭發還是旺盛。
這夜註定無眠。
葉瀚假寐休息，過了會後又重新轉了過來，只因自己家這熊孩子睡覺壓根就沒老實過，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不出所料，葉星奕睡著了小動作也一大堆，時不時蹬個被子伸個胳膊或者腿的，但是不出半分鐘，他又會被淩恒逮回去，全須全尾都在被窩裏。
小家夥呢喃一聲，又往淩恒懷裏鉆了鉆。無論他怎麽折騰，被子都能原封不動地裹在身上。
葉老爹回憶完無數往事時，天已經破曉，他一點睡意也無，披上厚棉襖就從臥室出來了。
臨出臥室時，葉瀚回頭望了一眼。晨曦的白晝之間，自己兒子已經一頭紮進淩恒懷裏了，連腦袋都差點瞧不到了。
輾轉一宿，葉瀚已經想通了。他相當滿意自己這個兒婿，於是哼著歌，開了冰箱的門。
葉星奕直接就睡在淩恒懷裏了，全然不知自己老爸這整整一夜的思想鬥爭。
睡覺之前，睡褲還老老實實穿在身上，可等他睡了一覺起來，又只剩條內褲了，光著兩條修長的腿。
葉星奕茫然地坐起身，終於發現淩恒已經被他擠到床邊了。
小狼崽子一驚，抿著唇糾結，想抱淩恒又怕弄醒他。
察覺到懷裏空了，沒等葉星奕出聲，淩恒先睜開了眼:“……什麽時候醒的？”
“你要掉下去了。”葉星奕連忙往旁邊讓:“剛醒。”
淩恒稍微挪了挪，說:“可以了。”
淩恒拍了拍自己身邊，示意葉星奕躺下來:“要著涼了。”
其實才五點多，淩恒柔聲:“還早，困就再睡一會。”
大概有點父子間心靈感應的緣故，加之葉星奕心裏藏了事，他依言乖巧地躺下，卻沒睡意。
六點還差十分時，兩人幹脆一塊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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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恒再睜開眼時，自己正躺在床上。葉星奕整個欺壓過來，一臉見了鬼:“你怎麽笑得這麽滲人？”
淩恒一楞，嗓音發啞:“……幾點了？”
葉星奕抿著唇，還是狐疑:“八點多了，我尿尿完回來就見你一個勁在笑。”
確實已經有陽光透過窗簾底下的縫隙溜進來了。
葉星奕繼續控訴:“我怎麽喊你，你都不搭理我，只顧閉著眼睛笑。”
“你還說夢話了。”葉星奕道:“但我湊著耳朵聽了半天都沒聽清楚。”
淩恒沒出聲，葉星奕更加強硬地欺壓過來，虎視眈眈，菜刀眼一橫:“到底夢到什麽了？！”
淩恒張了張嘴，想來也實在好笑。他將右手手背放在自己額頭下面，擋著眼睛:“……不告訴你。”
“又笑！又笑！”
他哥今天實在太玄乎了，葉星奕氣得發悶，一口咬住了淩恒的手。
手背傳來陣陣尖銳的刺感，倒是和夢裏對應上了，淩恒長舒一口氣:“真想知道啊？”
葉星奕立刻:“你快點說！快點的！”
“我夢到你真變成小狗了。”淩恒幹咳了一聲:“小狼狗，大概四五個月那麽大。”
葉星奕的關註點很容易就歪了:“為什麽是小狼狗？我要當德牧大狼狗！多威風啊！”
淩恒勾著唇，將手背移開，望向葉星奕:“你長大就是了。”
淩恒的眼神溫柔純凈，還帶了些晨起時的霧霭，他認真地說:“我真的從來沒見過這麽喜歡狗狗的男孩子。”
無論是星星、蝦餃，還是Lidio，葉星奕都極其溺愛，一天見不到就想，出趟家門總想給弟弟打獵、帶點好吃的回來，天天把星星抱在懷裏一起睡覺，不僅一點不嫌棄它亂飛的狗毛，跟小狗待在一塊時簡直整個人都軟和了。
葉星奕特別爽快地承認了:“我就是喜歡狗狗，狗狗多可愛啊！”
少年盤腿坐在床上，笑著說:“可能是受我爸的影響，他特別喜歡小狗，我媽也是。”
“我以前就想養狗狗的，但是老房子不方便，怕它受委屈。”葉星奕說:“後來我就想，要是能遇到流浪狗就好了，這樣它不會嫌棄我家的條件，不會嫌我沒能力，而且我還能給它一個家。”
小白狗已經醒了，不知道鉆哪去玩了，並沒在臥室。葉星奕大嗓門，喊了句:“星星！”
兩秒過後，小白狗從門縫裏探出頭來，跟葉星奕對視上的那一眼，尾巴就快搖斷了，樂顛顛的。
葉星奕往自己身邊拍了下，小白狗直接跳上床來，極其通人性。
葉星奕將它抱進懷裏，笑著舉高:“弟弟！”
他這才無奈地說:“莘城這幾年抓流浪狗抓得特別嚴，路上流浪貓倒是很多，但我一直沒碰到流浪狗，所以也就沒機會了。”
小白狗一歲半了，正是盡力旺盛的時候，可它卻乖得出奇，從沒拆過家，大概是因為曾經流浪過又被人丟棄在垃圾桶裏的特殊經歷。
星星將自己無害的肚皮袒露在外，狗爪子舒服得蜷了蜷。
它確實已經被淩恒和葉星奕養得很好了，兩人如出一轍的溺愛孩子。
淩恒攬著兩個小家夥，柔聲:“時間還早，再睡會嗎？咱們中午吃過飯再出發。”
今年過年葉星奕仍然回莘城過，只是不同點在於，淩恒也回去。
葉星奕其實已經睡不著了，他躺在淩恒臂彎裏，咧開嘴笑:“半年沒見到我爸了。”
淩恒能明顯感覺到小家夥的這股興奮勁，於是說:“那不睡了，我們吃完早飯就出發？你上了車再睡。”
葉星奕胳膊水平垂直，他高聲:“不睡了！出發！”
小家夥興奮勁上來連吃飯都不香了，沒吃幾口就放下調羹:“我飽了。”
淩恒了然，並不強迫:“好。”
高三學業緊張，總共回莘城也待不了幾天，除了幾身換洗衣服，葉星奕只帶了個書包，再然後就全是星星的狗糧、零食了。
淩恒提前準備過，左一箱石斛右一箱魚油，原本極其寬敞的後備箱硬生生被塞得滿滿當當了。
葉星奕站在旁邊看得瞠目結舌，心虛地摸了下鼻子，幹咳:“……這麽一比，我這個兒子簡直像假的，我只給我爸買了盒老年鈣片。”
淩恒關上後備箱的車門，笑著:“我們還分彼此麽？主要是第一次陪叔叔過年，我必須得表現合格。”
才十點不到，早上的陽光很好。葉星奕將車窗往下搖了些:“你這已經不是合格，完全是優秀了，大大的滿分！”
淩恒車向來開得很穩，跟他的性格一樣，車裏還有檸檬的清香，特別好聞。
葉星奕盯著前方路況，眼睛一眨都不眨。淩恒掰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今天醒這麽早，還不困嗎？”
葉星奕搖了搖頭:“一點都不，跟你在一起做什麽我都覺得特別有意思。”
整整一排後座都被狗弟弟占領了，它一只狗想怎麽躺就怎麽躺，四仰八叉的相當愜意。
葉星奕咂嘴:“希望不堵。”
“應該不會。”淩恒勾唇:“還沒帶星星出過遠門呢，幸好它不暈車。”
經過第一個服務區時，兩人一狗下去逛了一圈，解決過後，拎著一兜還在冒熱氣的吃食回來了:一盒臭豆腐、一盒關東煮、三根烤腸、兩個糯米肉粽、一根冰糖草莓、一個梅幹菜鍋盔以及兩杯水果茶。
去年暑假臨時回莘城是因為接到了醫院的電話，那會葉瀚生命垂危，葉星奕著急忙慌的，一點時間都不敢耽誤，生怕遲了一步。
可今天的情景大不相同了。
葉星奕書包夾層裏放著紙質的一模成績單，他暫時什麽煩惱都沒有了，不僅時間充裕，情緒也特別激昂。
不止是星星，葉星奕都很少有機會跟淩恒出一趟遠門。他實在感覺新奇，以至於幾乎每個服務區，淩恒都停車，帶著兩個小家夥下去轉悠了一圈，再滿載而歸。
等真的從高速下來，葉星奕已經撐得有點反胃了，動作都遲鈍些:“我真是，太飽了，嗝——”
小狼崽子哼著歌說:“晚飯感覺都不用吃了——嗝——我爸還說要給我做松鼠桂魚的——”
淩恒人是在開車騰不出手來，可架不住副駕坐了個精力旺盛的小崽子。
左一口臭豆腐右一口烤腸地投餵，淩恒確實也吃了不少，就連星星肚子都明顯鼓了起來。
葉星奕一面說“好撐”，一面把車裏的垃圾打掃幹凈了，統一歸到袋子裏。
他擦了擦嘴，然後低頭看了眼手表:“還有十五公裏，夠我消化了，到家再炫波大的！”
兩人都沒告訴葉瀚，後者還當他們是中午出發，回來吃晚飯的。
門鈴響時，葉老爹正好從菜場回來，他先把草蝦全倒進水池裏，再擦幹凈手去開門。
門外，自家兒子抱著只小白狗，笑得熱烈:“老爸！”
淩恒站在他身旁，溫和地笑:“叔叔。”
葉瀚眨了眨眼，樂得要命，先一人給了一個結結實實的熊抱，然後才說:“老爸不是老眼昏花吧？不是說回來吃晚飯嗎？現在兩點還不到呢！”
淩恒笑著解釋:“小家夥一早就醒了，催我快點出門。”
葉星奕故意道:“你倆能不能進去再聊？這一堆東西還堵在門口呢，擋道！”
葉瀚虎了虎臉:“又買這麽多東西。”
葉星奕飛速指向淩恒，抱起一箱西洋參片就進屋了，只丟下一句:“都是哥買的，你訓他，別訓我！”
葉瀚好笑:“個臭小子，又沒大沒小的。”
電話也好，發微信也好，葉瀚其實還是習慣稱呼“淩老師”。淩恒主動提過數次，葉老爹仍然沒改口。
故而見了面，葉瀚才張嘴，淩恒無奈地笑:“叔叔要是再喊我淩老師，我現在就回去了。”
葉瀚終於改口:“阿恒。”
淩恒立刻應聲:“誒。”
葉瀚還是有點別扭:“是老頭子占你便宜了。”
淩恒笑著說:“您比我年長這麽多，本來也應該的。”
葉瀚擡手，又放下，嘆了口氣:“我家這個渾小子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能遇到這麽好的老師，是他不知道幾輩子才修來的福氣，也是我們全家的福氣，這臭小子還不知道知足。”
葉星奕探出頭來，打斷:“我才回來就在背後蛐蛐我！”
這會功夫，小狼崽子已經搬了兩趟東西了，他歪著嘴:“而且我怎麽不知足？我待會給哥五體投地磕一個，可以了吧？”
葉瀚笑著在他頭上輕拍了一下:“你小子。”
葉星奕站在玄關，眨了眨眼:“老爸。”
葉瀚一點脾氣沒有了，他再次張開懷抱:“好兒子。”
為了兩人這趟回家，葉瀚提前準備了不少東西，不止床單被套洗了，連拖鞋都一並是重新買的。
玄關的鞋架有顆螺絲松了，淩恒眼尖看見，已經默不作聲在擰了。
“怎麽才來就幹活？”葉瀚連忙示意自己兒子:“快點給阿恒把鞋換了，歇歇腳。”
葉星奕飛速捧著拖鞋湊過去了，蹲在淩恒旁邊，直接上手扒他的腿，單膝跪地:“哥！我幫你換鞋！”
淩恒猝不及防，一把將小家夥扶起來，無奈道:“打住，你消停點。”
葉星奕鼓著腮幫子，任由淩恒幫他拍褲腿的灰，聽淩恒笑著:“小崽子。”
折騰完淩恒，葉星奕抱著小狗弟弟晃悠到廚房，瞠然:“這麽多菜？放冰箱吧，今天肯定吃不完。”
水池裏有草蝦、鮑魚、梭子蟹，還都活蹦亂跳的，菜板上躺著十幾塊方方正正的五花肉，再旁邊的菜籃裝了滿滿一簍青菜苔，其實寒冬臘月根本不是吃菜苔的季節。不銹鋼盆裏是裹了澱粉、面糊的大桂魚。
葉瀚笑著看向兒子，耐心地說:“老爸慢慢做，你慢慢吃，放到明天就不新鮮了。”
葉老爹開油鍋準備炸魚的姿勢一如既往嫻熟，葉星奕感慨地說:“還好去年腦梗沒留下什麽後遺癥……”
“退後一點。”大桂魚順著鍋邊滑下去，刺揦一聲，油煙四起。葉瀚說:“老爸必須爭氣。”
這頓晚飯全是葉星奕從小就喜歡吃的本幫菜，甜得發膩，但小狼崽子卻渾然不覺，拿紅燒肉的湯汁澆在飯上，一口松鼠桂魚一口紅燒肉吃得鮮美。
葉瀚嗔笑地說:“阿恒別管星奕，你吃你的，讓這小子自己動手。”
葉星奕皺了皺鼻子，朝葉瀚擠眉弄眼:“你又挑撥離間。”
“小混球。”葉瀚笑著罵了一句:“我這是挑撥離間嗎？吃個飯還要人伺候。”
草蝦又大又紅，足足有三四斤，裝了一大盆，每只都有手掌那麽大。
春節將近，海鮮水產價格都翻了好幾倍，更不提在物價上天的莘城。
葉瀚買回來是給哪只小崽子吃的，不言而喻。
因而葉星奕眨著眼睛，故作委屈:“我沒說要讓哥幫我剝。”
淩恒一笑，立刻點頭:“對，我自願的。”
草蝦清甜，蝦仁剝出來比手指頭蜷起來還大。淩恒一個不落地放在葉星奕碗裏，就見小家夥歪著頭朝自己笑。
葉瀚搖了搖頭，溺愛地說:“慣的。”
昨天在梁紜那鬧了點不愉快，葉星奕本來沒準備主動提的，但葉瀚先提了一句，他也就不遮掩了，實話實說。
自家老爸一開始皺著眉，後來眉頭卻逐漸舒展開了，反過來問:“真考了縣裏第一名啊？快給老爸看看。”
葉星奕揚著嘴角，咽下嘴裏的紅燒肉後起身，他單膝跪在沙發上，翻了翻，把成績單遞給葉瀚。
葉瀚的眼睛都瞪大了，隨即驟然收縮，笑得眼角皺紋全出來了:“好小子！不愧是我的種！”
葉星奕三兩下把碗裏的飯扒幹凈，伸長胳膊，咂巴著嘴:“第一名申請再多吃一碗米飯。”
葉瀚沒舍得將成績單放下，湊在自己嘴邊連著親了好幾口，大聲:“吃！這一鍋飯都是你的，吃完老爸再蒸！”
葉星奕樂得差點一腳把電飯鍋掀翻了，樂完又道:“我昨天大話已經放出去了，回頭要是沒考進莘大，那可真太丟臉了。”
葉瀚擡起左手，往下壓了壓:“不許說喪氣話。”
葉老爹百看不厭:“這個放在老爸這，我替你保管。”
“沒問題。”
葉星奕並無異議，淩恒剝了卯十分鐘才剝出來這麽一盤蟹肉，都是梭子蟹肚子上的精華。小狼崽子脖頸一仰，狼吞虎咽地幹了個底朝天，末了瀟灑地一抹嘴。
這樣親昵的相處在以往的三百多天裏已經極其自然了，葉星奕與淩恒都沒覺出不對。葉瀚張望了一眼，緩了一會後，嘴角還是再次掛上笑容，將玻璃杯裏的啤酒飲盡。
這頓晚飯吃到八點半才算完事兒，葉星奕特意不好好坐，他身體往後仰，將椅子的兩個角翹起，騰空晃悠。
淩恒在幫葉瀚收拾碗筷，無奈地叮囑:“別玩摔跤了。”
葉星奕豎起右手食指，來回擺了擺:“哥們技術絕對高超——”
太久沒見到老爸，小家夥眼睛亮得驚人。淩恒沒忍心打擾他的興致，只再次強調了句“註意安全”，就端著盤子回廚房了。
半分鐘後，淩恒正在將吃剩的蟹殼垃圾分類，就聽客廳哐當一聲，他眉心一跳，立刻中斷手裏的活:“星奕——”
小狼崽子已經跟椅子陷在了一塊，整個翻倒。他側躺在地上，無力地扶著腰:“啊！艹了……”
這動靜把葉瀚嚇著了，淩恒也是一驚，他兩步跑過來，緊張地問:“摔到腰椎了？還是磕到尾骨了？”
葉星奕齜牙咧嘴，手一直沒放下來，喘了一會才結巴:“尾骨和腰椎，都沒磕到。”
他丟臉又埋汰地說:“就是屁股疼……撞在凳子角上了……”
淩恒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沒吐出，剜了眼小崽子:“我進廚房前說什麽來著？”
葉瀚也萬分無奈:“小皮猴，還跟小時候一樣，總讓老爸擔心。”
葉星奕捂著額頭，確實沒眼看，任由淩恒把自己撈起來，才說:“我是躲星星，它突然過來，我沒看見，怕壓到它，然後一個措手不及——”
見家裏兩個大人的臉漆黑，葉星奕識時務地閉上嘴:“……我不說了。”
淩恒又好氣又心疼，原地拖了把椅子過來。他坐下，將葉星奕按在自己腿上，自然而然地將小家夥的褲子往下脫了些，腰間底下有一塊已經明顯青了，還擦破了點皮。
葉星奕左手放在自己屁股上，不著痕跡地揉了揉，實在沒忍住:“疼死我了……”
葉瀚幹脆將兒子的外褲整個往下脫，見葉星奕想攔，沈聲說:“讓爸爸看一下，聽話。”
葉星奕還是羞，他扭捏道:“我都十八了……”
葉瀚無奈:“再大也是爸爸的兒子。”
小崽子老老實實:“嗯。”
兩團軟肉靠上的位置一大塊都赫然紅了，還有點要腫的意思。葉瀚伸手按了按:“幸虧沒傷到骨頭。”
他嚴肅唬道:“下回還拿椅子當秋千玩嗎？小皮猴，剛回來就給老爸耍把戲。”
葉星奕努了努嘴，臉和屁股同樣紅，無力辯解:“我是零六年的，要皮也是小皮狗。”
“你啊！”葉瀚氣笑了:“什麽時候磕到後腦勺你就知道好看了。”
這一跤摔得後勁稍微有點大，葉星奕澡都沒洗，就回被窩縮著了。
淩恒洗了澡回來，柔聲:“屁股還疼嗎？我前面看有點腫了。”
“還好。”葉星奕抱著腦袋。
小狼崽子突然坐直身體，靠在床頭看向淩恒。
老爸在跟大伯打電話，一時半會肯定進不來。葉星奕語速飛快:“親一口，好久沒親了。”
淩恒笑著在床邊坐下:“早上起床才親過，黏黏糊糊的。”
葉星奕歪著頭，不依不饒:“晚安吻。”
淩恒望了一眼臥室門口，然後迅速偏過身體，在小家夥嘴上咬了一下:“乖。”
自家老爸還在，葉星奕實在沒法不顧及，淺嘗輒止的一個吻過後，他終於收斂地躺了下來。
家裏只有一張床，淩恒本來想去睡客廳，卻被小狼崽子抱住手臂:“你再跑呢？”
太長時間沒見面，淩恒想給父子倆留獨處時間，於是笑:“我去沙發上睡，聽話，你可以和叔叔聊會天。”
說到底，淩恒最後也沒能跑掉。
臥室雖然只有一張床，不過勝在夠大，躺三個人完全綽綽有餘。
葉星奕大搖大擺地睡在床中間，右邊是老爸，左邊是淩恒。
他難得老老實實穿了睡褲，但腦袋一會左轉一會右轉，動個不停。
淩恒寵溺地笑，就聽葉瀚打探:“這臭小子平時也這麽折騰你嗎？睡個覺都不安分。”
葉星奕垮下臉，瞪著葉瀚。
淩恒很給面子，掩護道:“沒有，星奕一直都特別乖。”
某只小狼崽子眨了眨眼，腿在被子裏小幅度挪了挪，架在了淩恒身上，然後克制地沒再動了。
只是他現在清醒時能控制住，到了晚上真正熟睡，那股親昵的勁就暴露無遺了。
兒子難得回來一趟，大半年沒見了，葉瀚壓抑不住激動，他一直都沒睡踏實。
臥室的燈已經關了，但葉瀚還是能看見，自己兒子不知何時離他遠了些，留了巨大無比的一塊空隙出來，然後不偏不倚地睡在淩恒臂彎裏。
兩秒過後，葉星奕翻了個身，幹脆全轉過去了。他把手搭在淩恒腹部，又將頭埋進了淩恒脖頸，抖了抖自己的脖子，睡得更熟了。
黑暗裏，淩恒沒睜眼，動作卻幾乎是出於本能。他擡手將葉星奕整個攬進懷裏，是完全保護的姿勢。
雖然去年夏天就有所預料，白天裏兩人之間的親密舉止也比比皆是，但葉瀚不得不承認，他稍微還是有些別扭，不過——只別扭了半分鐘，葉老爹就愉快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兒婿如此，夫覆何求。
葉老爹笑著搖了搖頭，而後背過身去。
只要這臭小子能高興，隨便他折騰吧！
安慰自己歸安慰自己，葉老爹這宿確實沒怎麽睡。他一邊豎著耳朵在聽旁邊動靜，一邊發自肺腑地感嘆。自家臭小子確實長大了，竟然都已經發展到談情說愛的年紀了。
黑暗裏不知幾時，葉星奕呢喃了句什麽，並不真切。
“臭小子。”葉老爹摸了一把自己頭頂的白發，雖然年紀上來了，但他頭發還是旺盛。
這夜註定無眠。
葉瀚假寐休息，過了會後又重新轉了過來，只因自己家這熊孩子睡覺壓根就沒老實過，從小到大都是這樣。
不出所料，葉星奕睡著了小動作也一大堆，時不時蹬個被子伸個胳膊或者腿的，但是不出半分鐘，他又會被淩恒逮回去，全須全尾都在被窩裏。
小家夥呢喃一聲，又往淩恒懷裏鉆了鉆。無論他怎麽折騰，被子都能原封不動地裹在身上。
葉老爹回憶完無數往事時，天已經破曉，他一點睡意也無，披上厚棉襖就從臥室出來了。
臨出臥室時，葉瀚回頭望了一眼。晨曦的白晝之間，自己兒子已經一頭紮進淩恒懷裏了，連腦袋都差點瞧不到了。
輾轉一宿，葉瀚已經想通了。他相當滿意自己這個兒婿，於是哼著歌，開了冰箱的門。
葉星奕直接就睡在淩恒懷裏了，全然不知自己老爸這整整一夜的思想鬥爭。
睡覺之前，睡褲還老老實實穿在身上，可等他睡了一覺起來，又只剩條內褲了，光著兩條修長的腿。
葉星奕茫然地坐起身，終於發現淩恒已經被他擠到床邊了。
小狼崽子一驚，抿著唇糾結，想抱淩恒又怕弄醒他。
察覺到懷裏空了，沒等葉星奕出聲，淩恒先睜開了眼:“……什麽時候醒的？”
“你要掉下去了。”葉星奕連忙往旁邊讓:“剛醒。”
淩恒稍微挪了挪，說:“可以了。”
淩恒拍了拍自己身邊，示意葉星奕躺下來:“要著涼了。”
其實才五點多，淩恒柔聲:“還早，困就再睡一會。”
大概有點父子間心靈感應的緣故，加之葉星奕心裏藏了事，他依言乖巧地躺下，卻沒睡意。
六點還差十分時，兩人幹脆一塊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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