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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渾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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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渾球

比起這會,方才的那些甚至連毛毛雨都算不上。

少年的淚水還來不及順著臉頰淌下,就徑直砸落,大滴大滴。

他肩膀直顫,只覺得像被人活生生放在一堆炭火中烤炙,不用碰便知滾燙。

XXX的威力完全不似尋常小打小鬧那般,甩在肉上,每一記都勢要葉星奕好看。

他疼得崩潰,大口喘息:“哥……嗚嗚……”

淩恒總算再度出聲:“這就受不了了?”他狠厲質問:“誰給你的膽子,一而再再而三挑戰我的底線!”

葉星奕哭得哽咽:“我再也不敢了……哥!”

清秀俊郎的少年聲嘶竭力,小臉上滿是眼淚,深紅發脹。他艱難憋氣,可疼痛並未因此而減輕一星半點。

葉星奕疼得夠嗆,肩膀一抖一抖,小聲啜泣。

小孩的手還被淩恒抓著,他只能把胸膛緊緊貼在沙發靠背,恨不得用身體活活拱開一個豁口,立刻躲進去。

淩恒幾乎是將小東西整個拎起,他攥著細瘦的手腕高舉。葉星奕邊哭邊喊,急促搖頭:“哥!哥……”

小少年終於明白,涉及一些事時,他哥根本不止是難纏,簡直完全半點情面都不留。

眼下站在自己身後不斷揮著數據線的人極度陌生,一絲一毫的心疼都感受不到。

少年大腦發麻,轟一聲,耳邊亂糟糟鳴響。

淚珠還沾在睫毛間,葉星奕閉上眼,背對著淩恒,肩膀劇烈起伏:“哥……”

淩恒青筋暴起,眼底盡是紅血絲,火氣大到根本壓不住:“你是成年人了,得為自己的沖動負責,自殘算怎麽回事?”

淩晨夜半雖然不至於冷,但還是有些涼意的。

葉星奕所有衣服都被淩恒脫掉了,他全身皮膚暴露在空氣裏,毛孔擴張,寒毛倒豎,雞皮疙瘩疊了一層又一層。

他嗚咽:“哥……我真的不會了……下次再不敢了!”

淩恒聲音從未這麽陰冷:“你上次已經保證過了。”

“哥……”葉星奕小幅度戰栗,“對不起……”

淩恒實在是不明白,這小東西今天打了好幾場架,明明已經渾身是傷,怎麽還能下得去手。

無數句訓話都堵在喉嚨深處,末了只堪堪化作一句:“我看你根本不知道什麽是疼,不知道什麽是後果。”

“阿姨在天上看到你這樣會有多難受?你才多大?遇到點事就——”淩恒攥著數據線的手抑制不住發抖,他顫聲,“那以後呢,碰到更大的困難,怎麽?不活了?”

“包括我在內,沒有任何人比你自己重要。”淩恒說。

他終於松開葉星奕的手腕:“舉高!”

少年顫顫巍巍地將手臂平舉在胸前,閉眼,淚流不止。

淩恒知道梁穎對於小孩來說是永遠無法釋懷的痛,可還是硬著心道:“阿姨今天要是在,輪不到我訓你。她自己一身傷病把你養大,你就是這麽報答她的?”

“葉星奕,能不能給她爭點氣?”淩恒說,“有什麽是扛不過來的?”

淩恒比任何人都有資格這麽發問,他咬牙切齒:“我真想把你頭剁下來,好好看看裏面都裝的是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淩恒搖頭,重重吐出一口濁氣:“我認真疼愛、養了足足一年多的孩子,絕對不應該是現在這副頹廢樣!”

“我現在還肯管你,”男人滿眼失望,“但如果自殘有第三次。”

淩恒語滯,終究還是沒舍得再刺激小孩,只道:“我愛的星奕,可以折騰,可以發脾氣。”

“但唯獨不能自怨自艾,”淩恒說,“你怎麽折騰我都沒關系,哥願意寵著。”

葉星奕本來就在小聲哽咽,聞言淚更是頃刻奪眶而出,他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哥……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因為情緒失控,淩恒被自己潑了整整十三瓶酒,拿他撒氣拿他發洩,已經放肆到這個份上了,他哥卻都不曾這麽動怒。

僅僅只一瞬,理智就崩塌得徹徹底底,所有桀驁偽裝片甲不留。

葉星奕滿是傷痕的手臂再撐不住,他雙手劇烈發抖,可沒淩恒允許,終歸不敢落下:“哥……”

小家夥一聲又一聲“哥”宛若割在淩恒心頭,胸口疼得喘不上來氣。他聲音終於放柔了些:“……你就是想活活氣死我。”

葉星奕哭到大腦缺氧,他沒聽出淩恒話裏話外的心疼,只著急:“我不氣你了!哥……”

少年轉過頭,一雙狗狗眼幾近失神:“不能丟下我……”

淩恒心中一窒,還是接住了往自己懷裏撲的小孩:“你啊。”

在確認淩恒語氣沒有那麽兇了之後,葉星奕大著膽子將手環在他腰間,碰到胳膊上的血痕,疼得一哆嗦:“嗚……”

刀片鋒利,即便有兩道看上去只是劃破表皮,實則傷口已經很深了。

何況葉星奕那時情緒失控,下手全然沒分寸,比之前用針紮出來的傷還要嚴重數倍。

自初遇那天,淩恒滿心滿眼都是面前這個毛毛躁躁的小孩,用力在他臉上掐了一把:“你還會怕疼啊?”

葉星奕手舉得酸透,他下意識捂住自己滾燙的身後,點頭:“錯了。”

淩恒剜了他一眼:“知道錯也沒用。”

稍微哄了小孩兩分鐘,淩恒又道:“轉過去。”

葉星奕疼得快要當場去世,他本來以為這場訓話早就結束了:“嗚嗚嗚嗚嗚嗚……”

“把嘴閉上,再敢嚎一個?”淩恒眼神淩厲。

見小孩身後確實已經腫得發亮,他改口:“四十。”

他哥一點要商量的意思都沒有,葉星奕抽噎,不敢辯駁:“是。”

等他從淩恒懷裏起來,轉過身重新趴在沙發上,疼痛就像甩不掉的響尾蛇粘死。

“啊!哥……我疼……”

葉星奕簡直一下都撐不住,轉眼間又哭開了,眼淚嘩啦嘩啦往外猛流。

淩恒板著臉:“疼也給老子忍著!”

他哥素質高從來不爆粗,葉星奕心知自己有多該揍,終於閉嘴。

可乖還沒賣上兩秒,小兔崽子就又哭得地裂天崩。

皮肉組織肉眼可見變薄,淩恒的心也跟著灼燒起來。他咬牙,眨了眨眼按捺下濕潤。

聲音再響,數據線再落,卻默不作聲地換了地方。

小崽子感念他哥憐惜,也知道淩恒其實不比自己好受任何一絲一毫,故而沒再喊出聲。

葉星奕頭發有些長了,被淚水一熏就垂下來耷在額頭上,顯得倔強又狼狽:“嗚嗚嗚嗚嗚……”

淩恒握著數據線,實在有點下不去手,但絕對不能就此輕縱:“不聽話!”

淩恒口是心非:“之前就警告過你,還敢再犯的話我幹脆打到你下不來床為止!”

“現在滿意了?挨了揍才高興?”

葉星奕疼得撕心裂肺,火辣辣地灼燒起來:“哥……”

葉星奕臉紅得快要滴血:“嗚……”

剛罰完所有數目,小崽子就急著爬起來,但他沒使好勁,一個扭腰的功夫,別到筋了:“啊!”

淩恒丟掉浸滿手汗的數據線,攬著人放趴在自己懷裏。

淩恒捏著他的小腿往上找:“這裏嗎?”

葉星奕疼得腳趾都在痙攣,喊破了音:“哥……不要碰……”

小腿肚上明顯有一個小鼓包,筋絡紊亂,淩恒蹙眉:“忍著點。”

他稍微添了些力,按下去。

葉星奕立刻就想把小腿收回來,但被他哥攥著腳踝不讓亂動:“很快。”

半秒後,疼痛驟增又銳減。

葉星奕已經分辨不出是哪裏在作祟了,渾身上下從頭到腳沒有一處是不痛的:“哥……”

他弓起身,蜷縮在淩恒懷裏,整個人還在不住發抖,卻只關心:“你原諒我了,好不好?”

“就會裝乖,”淩恒環抱著他,“什麽時候能真的聽話?嗯?”

葉星奕身體發燙,跟高燒時也不差了,他豎起三根手指:“我發誓,真的再也不會了。”

“你就折騰吧,”淩恒沈聲,“等我哪天被你氣得吐血身亡,英年早逝了才好。”

葉星奕不知該說什麽,只能緊緊貼著淩恒的胸膛,感受他心臟一聲聲起伏跳動。

僵持數秒後,淩恒嘆了口氣,捏著他的小腿肚:“這裏還疼不疼?”

葉星奕狂點頭:“巨疼!”

“廢話,”淩恒甚少這般沒好氣,“我自己打的我會不知道嗎?”

葉星奕性格桀驁又冷冽,其實不太愛笑,任誰看了都要給他叩上頂問題少年的帽子。

往日撒嬌次數一只手就能數過來的小狼崽子,唯有對著親近的人,才肯把柔軟無害的肚皮徹底袒露在外。

見慣了小家夥平時在人前面無表情的冷傲模樣,所以私下相處時,淩恒才會格外把持不住。

葉星奕幾乎每回撒嬌、使殺手鐧時,效果都立竿見影。

被兇了後小家夥也不惱,只軟聲,拖長尾音:“哥哥。”

淩恒身邊只他一個,三百多天來都在完全溺愛的環境下被寵著長大,就連葉星奕自己都沒意識到其實變化有多大。

初識逗得狠了,他才會小聲喊一句“哥哥”,而現在卻不費一點功夫,撒嬌討饒簡直信手拈來。

淩恒整個人都肉眼可見地軟和下來:“嗯,不兇你了。”

“我是問你還抽筋麽?”他很耐心,“這樣揉有沒有好一點?”

淩恒說:“現在學習任務重,營養必須得跟上。以後每天一盒純牛奶,喝完才可以喝其他飲料。”

葉星奕其實心裏還是有點醋勁,很想問:你以前也會給他買牛奶喝嗎?

但小崽子暫時不想再刺激淩恒,於是轉而沈默,將頭悶悶靠在他哥肩上:“哦。”

淩恒本就敏銳,何況把這小家夥放在心尖結結實實疼了三百多天,再不明白就有鬼了。

於是淩恒掰過他淚痕未幹的小臉,極其認真,再次重申:“沒能早點陪在你身邊是哥的遺憾,但我只愛你,不能胡思亂想,知道嗎?”

葉星奕心思被戳穿,點頭又搖頭,還不肯出聲。

淩恒吻上他的唇,含著唇瓣,不輕不重地咬了咬:“只會親你,明白嗎?”

葉星奕這才終於被哄好,他想用手背去遮通紅腫起的嘴,被淩恒先一步抓著手腕搭在肩頸:“看來有時候是有必要對你稍微狠一點,不然還不知道要闖多大禍。”

嘴唇燙得發麻,又癢又疼,葉星奕羞得頭頂冒煙,咬牙:“不夠……”

淩恒挑眉,環在他腰間的手用力,直接將人撈過來:“個小崽子。”

被叩著後腦勺按在懷裏深吻時,葉星奕雙腿分開,跪在淩恒身上,呼吸急促:“唔……”

“前面都敢在浴室裏那麽調戲我了,”淩恒笑著,“還以為你無師自通,怎麽連換氣都不會?”

葉星奕有些局促,梗著頭斬釘截鐵:“我會!”

淩恒笑得更燦爛了:“那試試?”

“來!”

明明是自己先主導的,掌控權也在自己手裏,可不知兜了幾圈,葉星奕已經被吻得腰酸腿軟,大腿根又明顯打顫,哆嗦起來。

淩恒避開傷處將小孩打橫抱起,調笑:“怎麽不說話了?不是挺耀武揚威的嗎?”

葉星奕雙手摟住他的脖頸,嗚咽:“哥哥……”

淩恒失笑:“誒。”

他停下腳步,稍微低一點頭就能吻到葉星奕:“寶貝。”

少年一直都很喜歡被他哥抱,淩恒個子高身材健碩,抱他時也會特意抱得很高,根本不用費勁向上夠。

待雙腳離開地面,少年的世界滿心滿眼只剩淩恒。

原地給先前的吻續了餘韻,淩恒才將小孩放在床上,一舉一動皆是憐惜。

葉星奕早就被淩恒寵得肆無忌憚,他捂著臉囁聲:“還只是接吻就這麽要命,我都不敢想象以後要是真的……了。”

淩恒在他腰間掐了一把,板臉:“不許整天想東想西,好好學習。”

葉星奕轉過頭來,朝他吐舌,疼得一動也不想動,咋咋呼呼扮演屍體:“大清已經亡了!亡了!”

淩恒從抽屜裏找了藥膏,冷哼:“年紀不大,想法挺多。”

“減數分裂、基因工程、遺傳定理、生物多樣性,你哪一個研究透徹了?”

淩恒說:“等期中考之後,對你的要求就恢覆到跟原來一樣了。”

葉星奕身上蓋著條毛毯,他小幅度往旁邊挪,逃避的意味極其明顯。

淩恒忍笑:“我是善意提醒。”

從暑假補課那會,各科要求都已經提上來了:語文135、數學140、英語140、理綜280。

動作之間,腰上的毯子滑落,葉星奕長嘆一口氣,壓力簡直望不到頭。

小家夥胳膊上的傷痕刺眼,且每一道都很深,剛沾上碘伏就疼得鉆心:“啊……”

刀尖銳利,大部分還沒完全結痂,深紅褐色,光是看著就驚心觸目。

淩恒火氣又有點上來了,訓道:“再疼也給我忍著,不知天高地厚。”

這個天氣溫還是很高,傷口但凡處理不當就很棘手,每一道血痕都是看著會隨時發炎、感染破傷風的樣子。

淩恒氣極又後怕,隔著毯子在葉星奕屁股上拍了兩下:“我看還是打輕了。”

小狼崽子疼得面目扭曲:“啊……哥……”

“就往你哥心上紮刀子吧,”淩恒啞聲,“哪天我也劃,讓你知道是什麽感受。”

脾氣再好的人還是會有自己的軟肋,淩恒咬牙切齒,總覺得這小崽但凡幹點什麽就能輕輕松松讓自己被他勾著走:“你平時再怎麽折騰,我都不忍心下這麽重手。你倒好,一點不知道愛惜!留疤了怎麽辦?”

“留疤就留疤,”葉星奕耷拉著腦袋,無所謂,“我一個大男生怕什麽?”

輕描淡寫一句話堵得他哥差點背過去,小狼崽子隨即又陷入魔爪。

葉星奕疼得直嚎:“啊!哥!哥!臥槽!”

少年犟得歪七扭八,卻還是躲不過被狠狠制裁的命運,出十件反甲都無濟於事。

“還不長記性?再敢頂嘴!”

“你這吊兒郎當的態度是給誰看?”

“還沒被收拾好,”淩恒急火攻心,“再犟嘴一個試試!”

淩恒將人按在床上,小崽子身後像油炸過的大號奶油饅頭。

星星本來待在狗窩睡得香甜,都被這動靜嚇醒了,哼哼唧唧跑到床邊:“嗷嗚……”

淩恒真的是恨鐵不成鋼:“星星都比你知道乖!”

葉星奕卡在臺階中間,上不來下不去的,哀嚎遍野:“我乖的!”

“你個小渾球!”淩恒根本不信。

小崽子現在信譽值為零,有一還敢有二。

淩恒氣得呼吸都不順暢,甩出狠話:“我今天非得把你這臭毛病一次性治好!”

被從床上拎起來的那一刻,葉星奕已經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雖然每一頓都挨得有理有據,雖然每一頓都是他自己主動招來的,可是!怎麽會有人表白第一天連挨四頓揍的!嘭嘭嘭嘭!

葉星奕分神:哦,已經過零點了。

小崽子這會算真的踢到鐵板上了,滾燙滿是指痕的臀與冰涼堅硬結實的椅子接觸,他疼得腰直扭,條件反射噌的就想站起來。

“還是對你心太軟。”淩恒牢牢箍住小家夥的肩,一字一頓,“給我坐滿半個小時,明天課不用去上了。”

在最親近的人面前,葉星奕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半點臉皮不要:“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淩恒對小孩好得無話可說,平常幾乎是有求必應,舍不得他累,舍不得他受委屈,更舍不得他失望。可真當觸及底線時,也堅決不容置喙。

實話實說,對於完全沈下臉來的淩恒,葉星奕其實是有些怕的。

可淩恒有多好,小崽子比任何人都清楚,心知肚明。他明明能燒得一手好菜,可在家時淩恒總堅持不讓他進廚房,一點家務不許他幹——淩恒笑著:“你該幹嘛幹嘛去,玩或者休息都可以,別老過來搶我的活。”

他哥耐心極好,在班裏上課時也總好聲好氣的,同一道題講一萬遍都不見發火,有問必答。

相處時也很註意細節,自己去五樓找淩恒時,偶爾辦公室只有他跟女孩子在,門絕對是大敞著的。

這麽好的男朋友,這麽好的哥哥。偏偏自己有時候還老愛耍脾氣,就像剛才那樣話沒過腦就直接脫口而出了,非得惹他生氣。

淩恒將毛毯裹在小家夥身上,明明是怕他著涼:“敢掉下來你就等著屁股再開花的!”

葉星奕臉皺巴巴,脖頸通紅冒著熱氣,他甚至不敢去看淩恒,只一個勁嗚咽,強忍淚意。

淩恒被他哭得心都亂了,可這小孩實在該教訓,憤懣:“自己在這坐著好好反省!”

上一回罰坐已經是大半年之前了,葉星奕被淩恒寵到現在一點苦頭都吃不了。他將頭埋在書桌裏,肩膀不停抖動——他哥耍賴,怎麽還能殺回馬槍。

這樣的姿勢更加使得臀部成為唯一的受力點,小崽子拼命忍住不哭,眼淚卻不停地往下掉:“哥……”

等他再擡頭時,淩恒已經轉身抱著星星從臥室出去了。

陽臺上的檸檬盆栽又掛了新的果,個頭勻稱,香氣四溢。

淩恒極其難得點了根煙,背繃得很直,小孩壓抑不住的哭聲怎麽都回蕩不去。前天晚上,葉星奕還眼睛發亮,湊在就要熟透的那顆檸檬旁邊:“等熟了我來摘啊哥,你不許亂動!”

說是罰他坐半個小時,可淩恒其實想:這根煙抽完就回去——不過他實際擡腳時,手裏的煙才僅僅燃了三分之一。

總共在板凳上坐了三五分鐘,淩恒卻覺得心已經被攪得稀巴爛,就剩個外殼堪堪兜著。

葉星奕聽到開門聲立刻回頭,想喊人卻不敢出聲,嘴唇灰白。

終於跌入久違的溫暖懷抱後,小家夥才徹底嚎啕大哭:“我以後不會那麽說了……對不起……”

淩恒摟著小孩的背,一下一下輕拍安撫,再不舍得兇他:“這才是我的星奕。”

葉星奕哭得三眼皮都出來了,眼睛腫得睜不開,他一個勁瘋狂點頭,所有委屈瞬間浮上心尖:“哥……”

彼時責罰連六分之一的時間都沒到,淩恒對著葉星奕向來沒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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