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事
關燈
小
中
大
舊事
淩恒勾起嘴角，眼裏含笑:“下回起來再不肯穿鞋，你就等著的。”
“反正高三打手影響你學習，打腳不會。”淩恒故意說。
葉星奕頭頂冒煙:“你沒素質！”
淩恒點頭:“嗯，我沒素質。”
吃完午飯休息了會後，葉星奕還是罔顧葉瀚的叮囑，跟淩恒一塊回醫院了。
小家夥身上有傷，其實淩恒的本意也是想讓他再休息一天，奈何小崽子態度非常強硬。
等直梯時，葉星奕再三確認:“我老爸不知道你揍我了吧？”
“膽子多大，”淩恒挑眉，“還會擔心被叔叔訓麽？”
葉星奕側身給路人讓位置，皺著臉:“當然啊！小學有一次，我怕水想逃游泳課，最後想去想來實在沒辦法，幹脆就自己從斜坡上跳下去，想把膝蓋摔破。好死不死被鄰居奶奶看到了，然後立刻到家裏跟我爸媽告狀。”
淩恒真的心梗:“……”
葉星奕歪著嘴:“我平時犯事我爸都會或多或少護著點，唯獨那次，我挨打時一直張嘴哀嚎，哭得窗戶都在發顫。我爸卻從頭到尾一點反應沒有，他甚至還上手幫我媽按住我。”
淩恒瞇眼，強忍道:“你確實很該揍。”
葉星奕不知死活，繼續說:“我本來是覺得磕破一個膝蓋就夠了，結果沒把握好高度，順著斜坡摔下去然後剎不住車，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最後撞到石墩才停住。兩個膝蓋血色糊喇的不說，都差點磕成腦震蕩了。”
淩恒深吸一口氣，用力在他後脖頸上捏了捏:“我看叔叔跟阿姨當年還是揍輕了，現在不僅死性不改，都已經進階到改玩針了？不幹不凈沒消過毒就敢亂用。”
電梯門緩慢打開，葉星奕小聲討好:“我真的知道錯了，而且你昨天已經收拾過我了，所以不許再跟我爸告狀。”
葉瀚還在休養身體，淩恒本來確實沒打算告狀，但他沒直接答應，只道:“我不保證。”
葉星奕縮在電梯一角陪笑，屁股每走一步都會扯著疼，軟聲:“哥。”
“小皮狗。”淩恒無奈。
……
淩恒提前調過課，在醫院待了好幾天，一直陪到葉瀚病情完全穩定。
眼看葉瀚身體狀況日漸好轉，葉星奕稍微放下些心，但還有一個相對棘手的問題急需解決。
葉瀚現在租的房子在莘城遠郊，都已經快跟鄰省接壤了，屬實不方便，除了房租便宜再找不出其他優點。
何況經過這次腦梗，他真的是從鬼門關闖了一遭，身體狀態差了很多。
葉星奕實在沒法放心，跟淩恒商量過後，打算給老爸重新租個房子，先暫時住著，等明年高考結束再另做打算。
什麽都商量得好好的，但臨出院前跟老爸溝通，他聽都沒聽直接一口拒絕，非說在這住就很好，怎麽勸都不肯。
老房子賣掉分到一百多萬，家裏手頭其實寬裕，但葉瀚想把那些錢全部都留給兒子，這次生病實在是沒辦法了才用掉些。
那天在醫院，葉星奕眼睛都急紅了，偏偏葉瀚就是堅決不松口。
父子倆大眼瞪小眼，一個靠在病床頭，一個站在病床尾，相互對峙。
少年氣鼓鼓的，威脅:“你信不信我拿你身份證直接去辦手續，都已經跟中介和房東商量好了！”
葉瀚難得沈下臉:“那是你去商量的，沒有經過爸爸同意。”
小崽子死死抿唇，望著老爸:“你再這樣我書都不讀了，我不回琓縣了，你信不信？”
高三功課最緊張，已經因為腦梗耽誤兒子快一個月時間，葉瀚本就愧疚，現在更是被他一句話堵得差點腦梗覆發:“是不是給你慣壞了？現在什麽話都敢說！”
葉星奕犟著頭，一字一頓:“我說我不讀了！明年高考我也不參加！”
葉瀚舉起手，巴掌高高揚起:“想吃耳光是吧？”
葉星奕不退反進，直接站在床頭，梗著臉:“我讓你打。”
病房裏還有許多人在，或多或少聽到動靜都望了過來。
淩恒伸手將小孩往自己這邊帶，柔聲:“星奕。”
葉星奕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被老爸訓本來就掛不住臉，何況淩恒也在，他更覺得丟面子了。
淩恒不著痕跡地護著小孩:“聽話，先跟哥出來。”
護工大叔也勸:“病房太悶了，快跟淩老師出去透透氣。”
葉星奕置若罔聞，依舊毫不退讓地站在原地。
等被淩恒牽出來，小家夥悶聲不響，只是手發顫。
十七八歲的男孩子總是很要面子，葉星奕都從病房出來到走廊了，還總覺得有人在看他。
小狼崽子的臉跟真挨了掌摑那樣煞紅，只差在沒有指痕。
他一句話不說，默然賭氣。
直到被淩恒攬進懷裏，葉星奕才拋掉所有偽裝，把頭紮在他哥身上:“我爸他不講道理！老頑固！”
淩恒完全沒有一點要責備小家夥的意思，只是放柔聲音講道理:“爸爸也是為你在考慮，星奕。”
葉星奕臉燙得厲害，悶頭:“可他住這交通根本不方便，出去買個菜都要坐公交。我又不在身邊，萬一哪天再摔跤……”
楊爺爺去世時家屬聲嘶力竭的痛哭仿佛就在耳畔，少年哽咽:“哥……我之前騙了你，楊爺爺不是出院回家了，他……他沒等到。”
葉星奕摒了又摒，還是沒法將話說全，只帶著哭腔，一聲一聲無措喚:“哥我真的……”
淩恒蹙眉一怔，反應過來後眼也泛紅，不忍:“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小孩好端端的會往自己腿上紮針，他一直以為小家夥單純只是為了避免犯困，卻不想，緣由比他窺見的要更殘忍。
淩恒瞬時心疼得發澀:“我該陪在你身邊的。”
葉星奕踮起腳，攬住淩恒的脖頸，整個掛在他身上，輕聲:“你已經為我做了很多很多了。”
淩恒下意識慶幸，還好葉瀚剛才只是一時氣急，心裏畢竟有數，如果那一記耳光真的落在小孩臉上，他不知道會心疼成什麽樣。
樓梯間裏，淩恒擡手，捧著葉星奕的臉，用指腹替他將淚擦凈:“叔叔很愛你，我們先別急，哥這兩天找機會再跟叔叔溝通下，好嗎？”
葉星奕眼眶通紅，終於點頭:“嗯。”
他看中的出租屋在市中心，離原來老房子距離才不到兩公裏。公交地鐵都有，出行特別方便，菜場超市就在鄰街，醫院也不過百米之距。唯獨價格稍微差了些，一室一廳一廚一衛加起來總共21個平方，租金卻快一萬五。
其實價格很正常，畢竟地段實在太好，在市區最中間那塊兒。
接到電話時，淩恒跟葉星奕剛取了車從醫院出來，他按了免提:“您好。”
那頭有點無可置信:“還真是你啊！”
淩恒扶著方向盤的手一頓:“什麽？”
微信足夠方便，手機號碼又太多，所以備註沒全都存。
他盯著那串數字，緩慢勾唇:“璟成？”
葉星奕雖然已經跟老爸道了歉，但問題畢竟沒解決，他還是在為剛才的事焦心，垂著頭沒表情。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成熟，男人明顯訝異，故意打趣:“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也不說聲，四年舍友情就這麽淺薄嗎？”
淩恒笑了聲:“上周才回來的，沒來得及。”
電話那頭，宋璟成說:“你是在租房子吧？襄陽南路12號。”
淩恒一楞:“嗯。”
“那就沒錯了，”宋璟成笑著說，“我愛人這套房子一直空著，他都快忘記了，最近好不容易才想起來。”
他道:“小家夥玩心重，直接把這事甩給我了，我這幾天又正好忙。今天中介跟我說，然後我掃了眼聯系方式，怎麽看怎麽覺得熟悉。”
宋璟成話裏寵溺意味很濃，相較從前稱呼也略微有些不一樣，淩恒皺起眉:“是宴書先生嗎？”
宋璟成話音停滯幾秒，才出聲:“我跟宴書分開挺久了，不過他現在過得很好。”
淩恒無言:“抱歉。”
“是我自己的問題，”宋璟成話音戛然而止，又掉轉過頭，“五年多了，還以為你不會再回莘城了。”
他繼續先前的話題，朗聲:“那房子你一個人住大小正合適，地段也好。”
“不是我住。”淩恒莞爾。
……
中間經過就變得很簡單了，葉瀚也終於被勸動。
交房那天他還在醫院休養，是淩恒帶著葉星奕去的。
兩人到時宋璟成已經在了，笑著打招呼:“淩哥，星奕。”
沙發上坐著個大男孩，立刻蹦下來，直接伸手就捏葉星奕的臉:“淩哥！星奕！”
葉星奕有點懵，站著沒動，但身體肉眼可見僵硬:“您好。”
南卿抱住宋璟成的胳膊，笑得極燦爛:“你好呀！我把這房子甩給我哥，本來都準備當甩手掌櫃了，結果聽說租客是個超級無敵可愛的弟弟，我就立刻來啦！”
……租客本人從來沒覺得自己什麽時候可愛過。
南卿跟葉星奕差不多高，但親和很多，不比小狼崽子每根發絲都露著桀驁。
南卿捏完臉還不罷休，轉而又想去摸葉星奕的頭。宋璟成及時將人拽回來了，很無奈:“我聽淩哥說星奕才剛滿十八呢，你別總欺負人家。”
眼前這個哥哥既好看得嚇人，也熱情得嚇人，葉星奕稍微有點無措，但不抗拒:“沒事。”
南卿眼睛亮了，立刻甩開宋璟成，伸手就在葉星奕頭上揉了一把:“這麽軟！”
葉星奕眨了眨眼，宋璟成語塞:“你再逗星奕，小心淩哥揍你。”
淩恒忍笑:“南卿今年讀大四吧？”
南卿只顧嘿嘿傻樂，完全看不出一點少爺驕矜:“對！”
宋璟成打趣:“你是清閑自在了，星奕還在讀高三呢。”
“你跟淩哥都是莘大的，”南卿突然覺出不對勁，“但你學的經管，淩哥是生物系的，怎麽會湊到一塊啊？”
宋璟成解釋:“混寢，我學號靠後。”
南卿立刻反應過來:“哦，這樣啊。”
他視線一轉，又落在葉星奕身上:“你能不能喊我聲哥哥啊？”
小狼崽子徹底傻了:“什麽？”
宋璟成忍俊不禁，實在受不了這小家夥，沒好氣:“你覺得星奕看著像是不會打架的樣子嗎？”
他在南卿腦袋上點了點，朝淩恒跟葉星奕致歉:“南卿在家一直都是最小，也沒個弟弟妹妹的，整天就想占別人家孩子便宜，見諒星奕。”
葉星奕有點樂，南卿看他表情松動，覺得逮住可乘之機了，於是:“這樣，你喊一聲哥哥，我直接給你把房租對半砍。”
葉星奕抿唇，無措望向淩恒:“不用。”
南卿垮著臉，兩人個頭本來也差不多，現在更是看不出誰年長幾歲了，他繼續:“就喊一聲嘛～你真的很可愛，五折不行三折也行啊，一折都可以的！”
葉星奕實在迷茫，對上他真誠的眼，又不忍拒絕，於是硬著頭皮:“……哥哥。”
聲音很小很低，但南卿還是聽見了，他眼睛發光，活像要把葉星奕拖回家剝皮吃了:“再喊一聲好哥哥吧，就再喊一聲吧～”
葉星奕從沒見過這種人，學藝術的果然瘋些麽？
他差點就想拉著淩恒轉身出門，說一句:我不租了，你放我走。
淩恒也有點沒料到，笑意甚是明顯:“星奕其實臉皮很薄的，平時叫我都只肯單字喊哥。”
宋璟成使壞:“聽到沒？你別得寸進尺，等回家我就跟宴書告狀，他才不會允許你這麽欺負小朋友。”
過來路上，淩恒已經把情況差不多講給葉星奕聽了，小崽子抿唇，也繃不住笑。
他以為南卿是玩鬧話，可等聊了半天都不見簽字，葉星奕便主動問:“我們要不先把合同簽了？”
南卿鄭重其事點頭:“好！”
他往身上亂摸，摸了一圈後又去找包，鼓鼓咚咚半天。
正以為終於要找到時，南卿捧著六板巧克力，塞到葉星奕手裏:“吃這個！”
小狼崽子平時自詡腦子好用，但進屋後一直跟不太上他的腦回路，張大嘴:“啊？”
南卿笑:“合同沒有，只有巧克力。”
“這是朋友給的，”他有點委屈，“但我最近長胖了，都被專業課老師罵了好幾回，請你幫我吃吧，別浪費。”
葉星奕拿著巧克力，還是沒恍過神。
等他又被南卿帶進新節奏裏閑扯了會後，後者一拍大腿:“我靠啊，怎麽都一點多了？我下午要拍定妝照，真得走了，下回聊啊星奕！”
葉星奕忙問:“合同是我後續找中介簽嗎？”
南卿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閃人了，答非所問:“我給中介已經打過招呼啦，給了他個大紅包，算這趟沒讓他白忙活。”
葉星奕不解:“那房租——”
南卿聲音裏都透露著開心:“當然不用給啊，我這房子都記不起來什麽時候買的了，空好多年都一直沒住過人，接下來就麻煩叔叔幫我照看啦！”
大男孩五官清秀，氣質卻明媚:“要不是物業給我打電話說窗戶生銹，進小偷了，我都根本沒想起來還有這麽塊地，但你放心現在已經修好了，絕對安全，讓叔叔放心住！什麽問題都不用操心，有事直接聯系物業！電話我回頭發你！”
他慌裏慌張加了葉星奕微信，然後立刻推搡著宋璟成出門，語速飛快:“我真得走了，再不走我要人頭落地了，天天挨導演罵！”
南卿按了電梯，用右手食指跟中指比了個大大的耶:“下回再見記得陪我吃飯啊，星奕弟弟！高三一定加油！”
直到南卿跟宋璟成進了電梯，電梯門再關上，葉星奕都沒恍過神，茫然:“哥？！”
淩恒其實也有點懵，柔聲:“我發微信問問璟成。”
兩分鐘後，他晃了晃手機，失笑。
【淩恒:房租還按原來跟中介談好的，一萬四。叔叔後面要是問起，你就說急租四千五。】
【淩恒:謝了兄弟。】
【璟成:邊去，房子的主人是南卿，所以就按小家夥說的來。我現在在家地位可低了，只配當傳話工具，做不了主。】
【璟成:南卿說，他很喜歡星奕，所以讓你一定把他看好，千萬不能被別人拐走。】
【璟成:舍長，拋下兄弟這麽久，等再回來的時候必須請我喝一頓。】
【璟成:我還是覺得，你應該待在更大的地方，應該有屬於自己的天地。】
淩恒望著最後那句話，出神時，葉星奕也咋呼了一句，他舉著自己的手機給淩恒看。
兩個小家夥之間的好友申請已經通過。
【南卿哥:你讓叔叔安心住！星奕弟弟！】
【南卿哥:不允許有任何負擔，這房子放著沒人住才浪費！而且你南卿哥哥掙的都是大錢，相信我！】
【南卿哥:剛才忘了說了嘿嘿，你看上去真的好乖！我可以為了你一腳把宋璟成蹬了的，嘿嘿嘿！年下也很香哦～】
【南卿哥:就是見到你太開心啦哈哈，逗你玩的，別被嚇到！】
葉星奕臉色又紅又白，隔著屏幕被撩了，握著鑰匙，神情從來沒這麽豐富過。
南卿坐在副駕，樂呵呵還在回味:“星奕弟弟真的好帥哦，我看別讀高三了，幹脆跟我混得了。”
大男孩望著手機屏幕傻笑，宋璟成逗他:“淩哥揍你的時候我可不攔。”
“淩哥也好帥，”南卿有點好奇，“他畢業之後怎麽沒留在莘城？誒，你們是舍友，那上大學的時候，他是不是也見過小書哥啊？”
宋璟成沈默片刻:“嗯，我們一屆，先後談的戀愛，我先他後。”
“我死纏爛打追宴書的時候，他們系裏一個男孩也在追他，叫陳燦。”車裏光線較差，南卿總覺得，宋璟成說這話時眼神晦澀，黯了黯。
男人沈聲:“那小子跳級上來的，比我們都小好幾歲，長得好性格也好，模樣用我見猶憐來形容都不為過，才一米七幾嬌小一個，特別會撒嬌，也很粘人。”
南卿的關註點不自覺就偏了:“比我還會嗎？”
宋璟成已經習慣時不時被這小家夥梗一句了，神色自若:“沒有你這麽會，但也差不了多少。”
“淩恒性子沈穩，一開始完全不理，但架不住陳燦死纏爛打，每天都無時無刻粘著，又嬌又媚，後面淩哥確實招架不住，還就真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宋璟成道。
經過路口，宋璟成看著不遠處的紅燈，緩了緩才說:“淩哥只是性子冷了點，但心很軟，對陳燦要有多好就有多好，比我——”
他壓抑著:“比我當年對宴書還好，陳燦經常不願動，淩恒就一日三餐把飯送到他宿舍，明明隔了兩棟樓，但淩哥兼職再累也送，實在沒空還會花錢找人幫忙。”
南卿無意識地皺起眉頭，很敏感:“後來這人作啥妖了？”
紅燈跳轉綠燈，宋璟成一腳油門踩到底:“19年兩月底的時候，陳燦已經找到工作了，淩哥陪著他去枃山區面試。”
南卿脫口而出:“這麽遠？都快出莘城了。”
宋璟成“嗯”了聲，繼續:“面試那天，淩哥一直等了快倆個小時，都沒見陳燦出來。”
“陳燦手機也打不通，”他斂眸，臉色愈沈，“道貌岸然的，後面才知道人早都被公司老板從側門帶出去了。淩哥找到酒店去的時候，陳燦已經被灌了藥，那男的海綿體還在他身體裏。”
南卿深深皺起眉，極其厭惡:“這年頭畜生怎麽還沒死光？”
“疼了四年的戀人被這麽對待，是個人都沒法忍，”宋璟成嘆了口氣，“淩哥下手很重，把那人肋骨打斷十幾根，直接偏癱了。”
雖然僅僅只有一面之緣，但南卿早已把淩恒跟葉星奕當成朋友了，他咂舌:“啊……”
宋璟成嗤笑一聲:“那男的不肯和解，淩哥也硬氣，所以被判坐了半年牢。”
“但這都不算什麽，最關鍵的是，”宋璟成咬牙，“開始的時候陳燦還算好，裝模作樣的，每隔半個月按時去探望淩哥。”
他深吸一口氣:“但後來不知怎麽，陳燦跟那男的搞得不清不楚，最後竟然還幹脆混到一塊去了，真就是這麽嘲諷。”
“淩恒前途大好，本來是已經板上釘釘拿到保研資格了，結果臨畢業出了這麽個破事，院裏都很痛心。最他媽惡心的是，他為陳燦坐了半年牢，出獄才發現自己男朋友早就跟別人跑了，只因為那人比他有錢，比他有勢。”
“日他血媽的，”宋璟成重重地呼出一口濁氣，“那逼比陳燦大了快二十歲啊，真夠可以的。”
南卿眼睛泛紅，拳頭緊握:“這逼人怎麽還活著！我就不信那男的公司開在枃山能有多少錢啊？比逾白大哥還有錢嗎？”
宋璟成相當幹脆地搖頭，睨著眼刻薄道:“完全沒法比，窮鄉僻壤跑出來的暴發戶，肚子裏一點墨水沒有，小學估計都沒讀完。也不知道陳燦圖什麽，按理也是莘大高材生，跳級考上來的，就這麽點眼光。”
南卿緊緊抿唇，半響後問:“我可以跟小書哥說嗎，讓逾白大哥收拾他。”
沒等宋璟成發表意見，南卿立刻提高音量，高聲:“不對！是他倆！那對狗男男現在做什麽生意啊？哎，逾白大哥是賣車的，但也不過一句話的事，肯定能管！非得把他倆搞停，再全拖到地下拳館裏好好收拾。”
“我也是這麽想的，”宋璟成笑，“但要是讓你逾白大哥知道，世界五百強企業，他的SAIC在你嘴裏變成了賣車的，應該會先考慮收拾你。”
南卿共情能力很強，聽宋璟成說了這些話後，甚至覺得當年鋃鐺入獄的是自己。他起了殺心，兇狠道:“小書哥會護我，不怕！非得讓這倆逼知道什麽是公道！”
宋璟成勾起唇，眼裏九分戾氣:“我覺得很可以。”
……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淩恒勾起嘴角，眼裏含笑:“下回起來再不肯穿鞋，你就等著的。”
“反正高三打手影響你學習，打腳不會。”淩恒故意說。
葉星奕頭頂冒煙:“你沒素質！”
淩恒點頭:“嗯，我沒素質。”
吃完午飯休息了會後，葉星奕還是罔顧葉瀚的叮囑，跟淩恒一塊回醫院了。
小家夥身上有傷，其實淩恒的本意也是想讓他再休息一天，奈何小崽子態度非常強硬。
等直梯時，葉星奕再三確認:“我老爸不知道你揍我了吧？”
“膽子多大，”淩恒挑眉，“還會擔心被叔叔訓麽？”
葉星奕側身給路人讓位置，皺著臉:“當然啊！小學有一次，我怕水想逃游泳課，最後想去想來實在沒辦法，幹脆就自己從斜坡上跳下去，想把膝蓋摔破。好死不死被鄰居奶奶看到了，然後立刻到家裏跟我爸媽告狀。”
淩恒真的心梗:“……”
葉星奕歪著嘴:“我平時犯事我爸都會或多或少護著點，唯獨那次，我挨打時一直張嘴哀嚎，哭得窗戶都在發顫。我爸卻從頭到尾一點反應沒有，他甚至還上手幫我媽按住我。”
淩恒瞇眼，強忍道:“你確實很該揍。”
葉星奕不知死活，繼續說:“我本來是覺得磕破一個膝蓋就夠了，結果沒把握好高度，順著斜坡摔下去然後剎不住車，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最後撞到石墩才停住。兩個膝蓋血色糊喇的不說，都差點磕成腦震蕩了。”
淩恒深吸一口氣，用力在他後脖頸上捏了捏:“我看叔叔跟阿姨當年還是揍輕了，現在不僅死性不改，都已經進階到改玩針了？不幹不凈沒消過毒就敢亂用。”
電梯門緩慢打開，葉星奕小聲討好:“我真的知道錯了，而且你昨天已經收拾過我了，所以不許再跟我爸告狀。”
葉瀚還在休養身體，淩恒本來確實沒打算告狀，但他沒直接答應，只道:“我不保證。”
葉星奕縮在電梯一角陪笑，屁股每走一步都會扯著疼，軟聲:“哥。”
“小皮狗。”淩恒無奈。
……
淩恒提前調過課，在醫院待了好幾天，一直陪到葉瀚病情完全穩定。
眼看葉瀚身體狀況日漸好轉，葉星奕稍微放下些心，但還有一個相對棘手的問題急需解決。
葉瀚現在租的房子在莘城遠郊，都已經快跟鄰省接壤了，屬實不方便，除了房租便宜再找不出其他優點。
何況經過這次腦梗，他真的是從鬼門關闖了一遭，身體狀態差了很多。
葉星奕實在沒法放心，跟淩恒商量過後，打算給老爸重新租個房子，先暫時住著，等明年高考結束再另做打算。
什麽都商量得好好的，但臨出院前跟老爸溝通，他聽都沒聽直接一口拒絕，非說在這住就很好，怎麽勸都不肯。
老房子賣掉分到一百多萬，家裏手頭其實寬裕，但葉瀚想把那些錢全部都留給兒子，這次生病實在是沒辦法了才用掉些。
那天在醫院，葉星奕眼睛都急紅了，偏偏葉瀚就是堅決不松口。
父子倆大眼瞪小眼，一個靠在病床頭，一個站在病床尾，相互對峙。
少年氣鼓鼓的，威脅:“你信不信我拿你身份證直接去辦手續，都已經跟中介和房東商量好了！”
葉瀚難得沈下臉:“那是你去商量的，沒有經過爸爸同意。”
小崽子死死抿唇，望著老爸:“你再這樣我書都不讀了，我不回琓縣了，你信不信？”
高三功課最緊張，已經因為腦梗耽誤兒子快一個月時間，葉瀚本就愧疚，現在更是被他一句話堵得差點腦梗覆發:“是不是給你慣壞了？現在什麽話都敢說！”
葉星奕犟著頭，一字一頓:“我說我不讀了！明年高考我也不參加！”
葉瀚舉起手，巴掌高高揚起:“想吃耳光是吧？”
葉星奕不退反進，直接站在床頭，梗著臉:“我讓你打。”
病房裏還有許多人在，或多或少聽到動靜都望了過來。
淩恒伸手將小孩往自己這邊帶，柔聲:“星奕。”
葉星奕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被老爸訓本來就掛不住臉，何況淩恒也在，他更覺得丟面子了。
淩恒不著痕跡地護著小孩:“聽話，先跟哥出來。”
護工大叔也勸:“病房太悶了，快跟淩老師出去透透氣。”
葉星奕置若罔聞，依舊毫不退讓地站在原地。
等被淩恒牽出來，小家夥悶聲不響，只是手發顫。
十七八歲的男孩子總是很要面子，葉星奕都從病房出來到走廊了，還總覺得有人在看他。
小狼崽子的臉跟真挨了掌摑那樣煞紅，只差在沒有指痕。
他一句話不說，默然賭氣。
直到被淩恒攬進懷裏，葉星奕才拋掉所有偽裝，把頭紮在他哥身上:“我爸他不講道理！老頑固！”
淩恒完全沒有一點要責備小家夥的意思，只是放柔聲音講道理:“爸爸也是為你在考慮，星奕。”
葉星奕臉燙得厲害，悶頭:“可他住這交通根本不方便，出去買個菜都要坐公交。我又不在身邊，萬一哪天再摔跤……”
楊爺爺去世時家屬聲嘶力竭的痛哭仿佛就在耳畔，少年哽咽:“哥……我之前騙了你，楊爺爺不是出院回家了，他……他沒等到。”
葉星奕摒了又摒，還是沒法將話說全，只帶著哭腔，一聲一聲無措喚:“哥我真的……”
淩恒蹙眉一怔，反應過來後眼也泛紅，不忍:“原來是這樣。”
怪不得小孩好端端的會往自己腿上紮針，他一直以為小家夥單純只是為了避免犯困，卻不想，緣由比他窺見的要更殘忍。
淩恒瞬時心疼得發澀:“我該陪在你身邊的。”
葉星奕踮起腳，攬住淩恒的脖頸，整個掛在他身上，輕聲:“你已經為我做了很多很多了。”
淩恒下意識慶幸，還好葉瀚剛才只是一時氣急，心裏畢竟有數，如果那一記耳光真的落在小孩臉上，他不知道會心疼成什麽樣。
樓梯間裏，淩恒擡手，捧著葉星奕的臉，用指腹替他將淚擦凈:“叔叔很愛你，我們先別急，哥這兩天找機會再跟叔叔溝通下，好嗎？”
葉星奕眼眶通紅，終於點頭:“嗯。”
他看中的出租屋在市中心，離原來老房子距離才不到兩公裏。公交地鐵都有，出行特別方便，菜場超市就在鄰街，醫院也不過百米之距。唯獨價格稍微差了些，一室一廳一廚一衛加起來總共21個平方，租金卻快一萬五。
其實價格很正常，畢竟地段實在太好，在市區最中間那塊兒。
接到電話時，淩恒跟葉星奕剛取了車從醫院出來，他按了免提:“您好。”
那頭有點無可置信:“還真是你啊！”
淩恒扶著方向盤的手一頓:“什麽？”
微信足夠方便，手機號碼又太多，所以備註沒全都存。
他盯著那串數字，緩慢勾唇:“璟成？”
葉星奕雖然已經跟老爸道了歉，但問題畢竟沒解決，他還是在為剛才的事焦心，垂著頭沒表情。
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成熟，男人明顯訝異，故意打趣:“你什麽時候回來的？也不說聲，四年舍友情就這麽淺薄嗎？”
淩恒笑了聲:“上周才回來的，沒來得及。”
電話那頭，宋璟成說:“你是在租房子吧？襄陽南路12號。”
淩恒一楞:“嗯。”
“那就沒錯了，”宋璟成笑著說，“我愛人這套房子一直空著，他都快忘記了，最近好不容易才想起來。”
他道:“小家夥玩心重，直接把這事甩給我了，我這幾天又正好忙。今天中介跟我說，然後我掃了眼聯系方式，怎麽看怎麽覺得熟悉。”
宋璟成話裏寵溺意味很濃，相較從前稱呼也略微有些不一樣，淩恒皺起眉:“是宴書先生嗎？”
宋璟成話音停滯幾秒，才出聲:“我跟宴書分開挺久了，不過他現在過得很好。”
淩恒無言:“抱歉。”
“是我自己的問題，”宋璟成話音戛然而止，又掉轉過頭，“五年多了，還以為你不會再回莘城了。”
他繼續先前的話題，朗聲:“那房子你一個人住大小正合適，地段也好。”
“不是我住。”淩恒莞爾。
……
中間經過就變得很簡單了，葉瀚也終於被勸動。
交房那天他還在醫院休養，是淩恒帶著葉星奕去的。
兩人到時宋璟成已經在了，笑著打招呼:“淩哥，星奕。”
沙發上坐著個大男孩，立刻蹦下來，直接伸手就捏葉星奕的臉:“淩哥！星奕！”
葉星奕有點懵，站著沒動，但身體肉眼可見僵硬:“您好。”
南卿抱住宋璟成的胳膊，笑得極燦爛:“你好呀！我把這房子甩給我哥，本來都準備當甩手掌櫃了，結果聽說租客是個超級無敵可愛的弟弟，我就立刻來啦！”
……租客本人從來沒覺得自己什麽時候可愛過。
南卿跟葉星奕差不多高，但親和很多，不比小狼崽子每根發絲都露著桀驁。
南卿捏完臉還不罷休，轉而又想去摸葉星奕的頭。宋璟成及時將人拽回來了，很無奈:“我聽淩哥說星奕才剛滿十八呢，你別總欺負人家。”
眼前這個哥哥既好看得嚇人，也熱情得嚇人，葉星奕稍微有點無措，但不抗拒:“沒事。”
南卿眼睛亮了，立刻甩開宋璟成，伸手就在葉星奕頭上揉了一把:“這麽軟！”
葉星奕眨了眨眼，宋璟成語塞:“你再逗星奕，小心淩哥揍你。”
淩恒忍笑:“南卿今年讀大四吧？”
南卿只顧嘿嘿傻樂，完全看不出一點少爺驕矜:“對！”
宋璟成打趣:“你是清閑自在了，星奕還在讀高三呢。”
“你跟淩哥都是莘大的，”南卿突然覺出不對勁，“但你學的經管，淩哥是生物系的，怎麽會湊到一塊啊？”
宋璟成解釋:“混寢，我學號靠後。”
南卿立刻反應過來:“哦，這樣啊。”
他視線一轉，又落在葉星奕身上:“你能不能喊我聲哥哥啊？”
小狼崽子徹底傻了:“什麽？”
宋璟成忍俊不禁，實在受不了這小家夥，沒好氣:“你覺得星奕看著像是不會打架的樣子嗎？”
他在南卿腦袋上點了點，朝淩恒跟葉星奕致歉:“南卿在家一直都是最小，也沒個弟弟妹妹的，整天就想占別人家孩子便宜，見諒星奕。”
葉星奕有點樂，南卿看他表情松動，覺得逮住可乘之機了，於是:“這樣，你喊一聲哥哥，我直接給你把房租對半砍。”
葉星奕抿唇，無措望向淩恒:“不用。”
南卿垮著臉，兩人個頭本來也差不多，現在更是看不出誰年長幾歲了，他繼續:“就喊一聲嘛～你真的很可愛，五折不行三折也行啊，一折都可以的！”
葉星奕實在迷茫，對上他真誠的眼，又不忍拒絕，於是硬著頭皮:“……哥哥。”
聲音很小很低，但南卿還是聽見了，他眼睛發光，活像要把葉星奕拖回家剝皮吃了:“再喊一聲好哥哥吧，就再喊一聲吧～”
葉星奕從沒見過這種人，學藝術的果然瘋些麽？
他差點就想拉著淩恒轉身出門，說一句:我不租了，你放我走。
淩恒也有點沒料到，笑意甚是明顯:“星奕其實臉皮很薄的，平時叫我都只肯單字喊哥。”
宋璟成使壞:“聽到沒？你別得寸進尺，等回家我就跟宴書告狀，他才不會允許你這麽欺負小朋友。”
過來路上，淩恒已經把情況差不多講給葉星奕聽了，小崽子抿唇，也繃不住笑。
他以為南卿是玩鬧話，可等聊了半天都不見簽字，葉星奕便主動問:“我們要不先把合同簽了？”
南卿鄭重其事點頭:“好！”
他往身上亂摸，摸了一圈後又去找包，鼓鼓咚咚半天。
正以為終於要找到時，南卿捧著六板巧克力，塞到葉星奕手裏:“吃這個！”
小狼崽子平時自詡腦子好用，但進屋後一直跟不太上他的腦回路，張大嘴:“啊？”
南卿笑:“合同沒有，只有巧克力。”
“這是朋友給的，”他有點委屈，“但我最近長胖了，都被專業課老師罵了好幾回，請你幫我吃吧，別浪費。”
葉星奕拿著巧克力，還是沒恍過神。
等他又被南卿帶進新節奏裏閑扯了會後，後者一拍大腿:“我靠啊，怎麽都一點多了？我下午要拍定妝照，真得走了，下回聊啊星奕！”
葉星奕忙問:“合同是我後續找中介簽嗎？”
南卿已經在收拾東西準備閃人了，答非所問:“我給中介已經打過招呼啦，給了他個大紅包，算這趟沒讓他白忙活。”
葉星奕不解:“那房租——”
南卿聲音裏都透露著開心:“當然不用給啊，我這房子都記不起來什麽時候買的了，空好多年都一直沒住過人，接下來就麻煩叔叔幫我照看啦！”
大男孩五官清秀，氣質卻明媚:“要不是物業給我打電話說窗戶生銹，進小偷了，我都根本沒想起來還有這麽塊地，但你放心現在已經修好了，絕對安全，讓叔叔放心住！什麽問題都不用操心，有事直接聯系物業！電話我回頭發你！”
他慌裏慌張加了葉星奕微信，然後立刻推搡著宋璟成出門，語速飛快:“我真得走了，再不走我要人頭落地了，天天挨導演罵！”
南卿按了電梯，用右手食指跟中指比了個大大的耶:“下回再見記得陪我吃飯啊，星奕弟弟！高三一定加油！”
直到南卿跟宋璟成進了電梯，電梯門再關上，葉星奕都沒恍過神，茫然:“哥？！”
淩恒其實也有點懵，柔聲:“我發微信問問璟成。”
兩分鐘後，他晃了晃手機，失笑。
【淩恒:房租還按原來跟中介談好的，一萬四。叔叔後面要是問起，你就說急租四千五。】
【淩恒:謝了兄弟。】
【璟成:邊去，房子的主人是南卿，所以就按小家夥說的來。我現在在家地位可低了，只配當傳話工具，做不了主。】
【璟成:南卿說，他很喜歡星奕，所以讓你一定把他看好，千萬不能被別人拐走。】
【璟成:舍長，拋下兄弟這麽久，等再回來的時候必須請我喝一頓。】
【璟成:我還是覺得，你應該待在更大的地方，應該有屬於自己的天地。】
淩恒望著最後那句話，出神時，葉星奕也咋呼了一句，他舉著自己的手機給淩恒看。
兩個小家夥之間的好友申請已經通過。
【南卿哥:你讓叔叔安心住！星奕弟弟！】
【南卿哥:不允許有任何負擔，這房子放著沒人住才浪費！而且你南卿哥哥掙的都是大錢，相信我！】
【南卿哥:剛才忘了說了嘿嘿，你看上去真的好乖！我可以為了你一腳把宋璟成蹬了的，嘿嘿嘿！年下也很香哦～】
【南卿哥:就是見到你太開心啦哈哈，逗你玩的，別被嚇到！】
葉星奕臉色又紅又白，隔著屏幕被撩了，握著鑰匙，神情從來沒這麽豐富過。
南卿坐在副駕，樂呵呵還在回味:“星奕弟弟真的好帥哦，我看別讀高三了，幹脆跟我混得了。”
大男孩望著手機屏幕傻笑，宋璟成逗他:“淩哥揍你的時候我可不攔。”
“淩哥也好帥，”南卿有點好奇，“他畢業之後怎麽沒留在莘城？誒，你們是舍友，那上大學的時候，他是不是也見過小書哥啊？”
宋璟成沈默片刻:“嗯，我們一屆，先後談的戀愛，我先他後。”
“我死纏爛打追宴書的時候，他們系裏一個男孩也在追他，叫陳燦。”車裏光線較差，南卿總覺得，宋璟成說這話時眼神晦澀，黯了黯。
男人沈聲:“那小子跳級上來的，比我們都小好幾歲，長得好性格也好，模樣用我見猶憐來形容都不為過，才一米七幾嬌小一個，特別會撒嬌，也很粘人。”
南卿的關註點不自覺就偏了:“比我還會嗎？”
宋璟成已經習慣時不時被這小家夥梗一句了，神色自若:“沒有你這麽會，但也差不了多少。”
“淩恒性子沈穩，一開始完全不理，但架不住陳燦死纏爛打，每天都無時無刻粘著，又嬌又媚，後面淩哥確實招架不住，還就真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了。”宋璟成道。
經過路口，宋璟成看著不遠處的紅燈，緩了緩才說:“淩哥只是性子冷了點，但心很軟，對陳燦要有多好就有多好，比我——”
他壓抑著:“比我當年對宴書還好，陳燦經常不願動，淩恒就一日三餐把飯送到他宿舍，明明隔了兩棟樓，但淩哥兼職再累也送，實在沒空還會花錢找人幫忙。”
南卿無意識地皺起眉頭，很敏感:“後來這人作啥妖了？”
紅燈跳轉綠燈，宋璟成一腳油門踩到底:“19年兩月底的時候，陳燦已經找到工作了，淩哥陪著他去枃山區面試。”
南卿脫口而出:“這麽遠？都快出莘城了。”
宋璟成“嗯”了聲，繼續:“面試那天，淩哥一直等了快倆個小時，都沒見陳燦出來。”
“陳燦手機也打不通，”他斂眸，臉色愈沈，“道貌岸然的，後面才知道人早都被公司老板從側門帶出去了。淩哥找到酒店去的時候，陳燦已經被灌了藥，那男的海綿體還在他身體裏。”
南卿深深皺起眉，極其厭惡:“這年頭畜生怎麽還沒死光？”
“疼了四年的戀人被這麽對待，是個人都沒法忍，”宋璟成嘆了口氣，“淩哥下手很重，把那人肋骨打斷十幾根，直接偏癱了。”
雖然僅僅只有一面之緣，但南卿早已把淩恒跟葉星奕當成朋友了，他咂舌:“啊……”
宋璟成嗤笑一聲:“那男的不肯和解，淩哥也硬氣，所以被判坐了半年牢。”
“但這都不算什麽，最關鍵的是，”宋璟成咬牙，“開始的時候陳燦還算好，裝模作樣的，每隔半個月按時去探望淩哥。”
他深吸一口氣:“但後來不知怎麽，陳燦跟那男的搞得不清不楚，最後竟然還幹脆混到一塊去了，真就是這麽嘲諷。”
“淩恒前途大好，本來是已經板上釘釘拿到保研資格了，結果臨畢業出了這麽個破事，院裏都很痛心。最他媽惡心的是，他為陳燦坐了半年牢，出獄才發現自己男朋友早就跟別人跑了，只因為那人比他有錢，比他有勢。”
“日他血媽的，”宋璟成重重地呼出一口濁氣，“那逼比陳燦大了快二十歲啊，真夠可以的。”
南卿眼睛泛紅，拳頭緊握:“這逼人怎麽還活著！我就不信那男的公司開在枃山能有多少錢啊？比逾白大哥還有錢嗎？”
宋璟成相當幹脆地搖頭，睨著眼刻薄道:“完全沒法比，窮鄉僻壤跑出來的暴發戶，肚子裏一點墨水沒有，小學估計都沒讀完。也不知道陳燦圖什麽，按理也是莘大高材生，跳級考上來的，就這麽點眼光。”
南卿緊緊抿唇，半響後問:“我可以跟小書哥說嗎，讓逾白大哥收拾他。”
沒等宋璟成發表意見，南卿立刻提高音量，高聲:“不對！是他倆！那對狗男男現在做什麽生意啊？哎，逾白大哥是賣車的，但也不過一句話的事，肯定能管！非得把他倆搞停，再全拖到地下拳館裏好好收拾。”
“我也是這麽想的，”宋璟成笑，“但要是讓你逾白大哥知道，世界五百強企業，他的SAIC在你嘴裏變成了賣車的，應該會先考慮收拾你。”
南卿共情能力很強，聽宋璟成說了這些話後，甚至覺得當年鋃鐺入獄的是自己。他起了殺心，兇狠道:“小書哥會護我，不怕！非得讓這倆逼知道什麽是公道！”
宋璟成勾起唇，眼裏九分戾氣:“我覺得很可以。”
……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