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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單純的想,想念的想(200票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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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單純的想,想念的想(200票加更)

第二天下午,黎灣再次來到生活樓一樓大廳時,人已經少了大半。

站內的醫生們連夜奮戰,及時將傷員病患診療處理完善,傷情不嚴重的已被進步站派車接回。

黎灣還在樓梯上,就一眼瞄見了坐在長沙發上的花臉帥哥。

明顯已經洗漱過,黑色針織帽蓋住了淩亂的頭發,襯得臉龐冷峻而疏離。

但黎灣鎖定他的原因,是來自他手裏拿著的那個長瓶。

“伊萬!你怎麽在喝酒?!”

她不可思議的小跑過去,正欲奪過他手裏的瓶子,被他敏捷的躲過。

“拜托,這是快樂的飲料,我現在需要它。”

盡管昨天黎灣已經重三遍四的叮囑過近幾日的忌口,可伊萬對此毫不在意,自有一套歪理,“床都燒沒了,再不喝點,我一無所有。”

“你這樣傷口會一直發炎!”

黎灣有種恨鐵不成鋼的無奈,瞥了眼瓶子,果然是伏特加。

這種高度數烈性酒,他居然就這麽抱著瓶子喝。這兄弟年紀輕輕,光長個子不長腦子嗎?

她連忙叫祁影過來幫忙檢查傷口。

“你的傷口不算嚴重,但是你應該多喝水,而不是酒精。”

祁影看著半露肩膀的伊萬,扭頭用中文跟黎灣調侃,“這人年紀輕輕的就活得這麽粗糙?皮膚都幹起皮了,藥塗上去,瞬間吸收得幹幹凈凈,結的膜都快把傷口封死了。”

她想起昨晚處理的幾個傷患,基本都有這個問題。

燙傷創口需要保持濕潤,除了可以緩和疼痛,濕潤環境也有利於細胞活性和分解維持,幫助促進細胞再生和燙傷創面愈合。

可南極這氣候,幹燥程度在地球上都名列前茅,這實在無益恢覆。

“別說他了,我塗了身體乳一樣每天都是靜電,劈裏啪啦的,要不是房間有加濕器,我估計天天都得流鼻血。”

言到此處,黎灣忽然想起還有加濕器,轉頭跟祁影提議,“要不咱們把宿舍的兩臺加濕器搬下來?看看能不能幫忙緩解下?”

“你還帶了兩臺加濕器?”

祁影一臉的意外,“可以啊,過得這麽精致?”

“不是站裏發的勞保嗎?”

“哪兒來的勞保?我怎麽沒有?”

遠在南極內陸山區的某人突然連續打了兩個噴嚏。

旁邊隨行的毛醫生反應敏銳,當即詢問他,“周延你是感冒了?”

“沒有。”李周延吸吸鼻子,隔著面罩用手蹭鼻尖,“就是鼻腔突然有點癢。”

“千萬別是感冒,我這一路擔驚受怕的,就怕你們生病。”

毛醫生瞧了眼身後正在測血壓的王和泰,“年紀大的怕你們心臟血壓出問題,年紀小的怕你們凍感冒。”

他這兩天真是緊張的不行,進入內陸以後,隨著海拔升高,年紀大的隊員身體難免會有心血管之類的不爽利。但目前他們所處的山區完全沒有達到高原海拔的水準,就已經出現這樣的情況,實屬讓他難安。

畢竟後面要去到的昆侖站,那邊情況只會更惡劣。

“你別一驚一乍,周延年紀輕輕,那身體看起來也不像病秧子。”王和泰在旁邊絮叨,“感個冒都上綱上線,瞧你那點出息。”

毛醫生覺得自己血壓也要跟上來了,昨天他千叮嚀萬囑咐王和泰晚上別喝酒,他非不聽,這下好了,這血壓低壓都快到 110 了,嘴上還要給他添堵。

“你以為在這地方感冒是小事?這是南極,沒有人類感染源,憑空感染病毒那可不是小事。真要追溯起來是算生態環境被入侵?還是遠古病毒覆蘇?”

“毛醫生,我真不是感冒。”

李周延又連著打了兩個,含糊著解釋,“估計是誰碰巧罵了我兩句。”

“一個噴嚏是有人想,兩個噴嚏是有人罵。”

王和泰拆下手臂上的綁帶,“你說你都跑南極來了,還有人惦記著罵你,怕不是惹哪個姑娘傷心了吧?”

“我上哪兒去惹姑娘傷心?都是姑娘傷我心。”

李周延就這麽隨口自嘲了一句,這下好了,正愁趕路無聊的叔叔伯伯們終於找到聊機了。

“你這樣的還能被姑娘傷心?那這姑娘厲害啊。來跟哥哥們好好嘮嘮,都是過來人,出個主意什麽的還是有經驗的。”

“沒啥厲害的,純粹就是沒良心而已。”

黎灣沒什麽良心,這印象從認識開始,在李周延心裏就是一個逐漸被板上釘釘的過程。

平心而論,她在談戀愛這方面完全沒什麽段位可言,喜歡不喜歡,高興不高興都寫在臉上。屬於小毛孩兒似的表達,愛你就抱著你不撒手,生氣了就胖揍你一頓,決定離開了...平靜的通知你別再去找她,從此銷聲匿跡。

在國外這些年,身邊多少姑娘比她有能耐、有手段。

但為什麽沒能入他眼?

他不是沒想過這問題,為什麽黎灣能傷他到這種程度,除了自己執念深,剩下的或許就是因為她足夠沒良心。

不是狼心狗肺的沒良心,而是單純的...沒那麽愛他。

所以過去拋棄他,像丟袋垃圾一樣,隨手一扔,頭都不回。

“那要是這個情況,哥哥們還真是沒法勸。”王和泰有些惋惜,“雖說好女怕纏男,但人家姑娘要心裏沒你,再鼓勵你去追也沒多大意義。”

“就是,這感情講究兩情相悅,互相心裏都有對方,這才有滋有味。”毛醫生附和,“守著一個不愛你的姑娘,時間久了,再熱烈的感情都會涼下來,自個兒心裏難受啊。”

“我以前也這麽認為。”

李周延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半晌,他忽而一笑,“但現在不這樣想了。”

細密的水霧從加濕器淡藍的光帶中噴薄飄散,水分子在肉眼看不見的地方四下蔓延,做無序運動。

亦如黎灣此刻腦子裏的腦細胞們。

伊萬把臉湊近,享受著水霧給皮膚做 SPA 舒緩,見她出神,主動邀請她一起來。

“one,我終於明白你名字為什麽叫“一”,你很會享受,是第一名!”

他昨天問起黎灣的中文名,灣字的發音與英文“one”發音相似,他誤解,對此調侃你們中國人真是喜歡爭第一,連名字都要叫一。

他深吸一口清涼濕潤,湧入肺腑,帶著淡淡的水蜜桃甜息。忍不住豎起大拇指,“這太舒服了,我感覺毛孔都打開了。你要來試試嗎?”

黎灣搖頭,走到伊萬身旁坐下,“我能喝你的酒嗎?我想我也需要酒精。”

她拿起他身旁的伏特加,給自己倒了大半杯,仰起頭就是咕嚕咕嚕一口悶。

“哇!酷!”

伊萬被她這豪爽的飲酒模樣驚艷到,東亞黃種人在他們眼裏本身就屬於幼態長相,加上黎灣的娃娃臉,昨天第一面時,他還以為黎灣是個沒成年的學生。

“你喝酒不比我們俄羅斯的女人弱!”

酒精灼燒著喉嚨,穿過食道一路向胃,沿途擴散到五臟六腑,灼得人難受。等到酒氣反沖回上時,鼻腔、耳道、眼眶都在發熱。

她剛剛去後勤組確認了,站內是有加濕器,但勞保品牌不同,聽到黎灣自己帶的加濕器,紛紛調侃還是女同志精致,舍得為皮膚花大價錢。

這消息比酒精還刺激人。

黎灣擡手擦擦嘴,想起那個半瓶啤酒就扶墻走不動路的男人,“你喝酒比我們中國的男人強。”

或許是酒精的麻痹,這晚的黎灣有種久違的飄忽。

她摒棄了自己認知裏長鳴的警鐘,六年來,第一次放縱了自己的想念。

沒有加濕器,沒有圍巾,沒有護目雪鏡,沒有那一堆巖石樣品。

她有好多話想問問他,可她腦子轉不動了。

她只是單純的想,想念的想,想念李周延這個人。

南極與世隔絕的孤苦總是無孔不入的作祟,她和伊萬兩個同齡人,像兩座互通信號的孤島,隔著恰到好處的安全距離,收到了彼此的訊息。

同是為情所困,伊萬和她境況卻大不相同。

他暗戀中學同學多年,這次出發前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跟她告白,那女生當場感動的擁吻回應。臨走時送了他一床自己的被子和枕頭,南極遙遠,讓他在想她時,能裹在她的氣息裏入睡。

這樣的濃情蜜意,卻在前兩天上網時得到那女生變卦的消息——她跟他另一位同學官宣,已經一個多月了。

給伊萬的理由是,你離我太遠,而我只需要一個能陪伴在我身邊的男人。

然而善變的豈止是人心,這世事都是這麽瞬息萬變。還來不及等他為失戀痛心,一場大火就將她給他的最後一點惦念瞬間化為灰燼。

他像一個孤兒,連為自己多年的感情守孝哭喪都找不到地方。

“說真的,one,愛情太他媽混蛋了,我以為從俄羅斯到美國有時差,沒想到愛情也有。”

“從杭州到倫敦也有。”

黎灣聽得斷續,恍惚著答非所問的用中文念叨,“倫敦的四到十月是夏令時,比中國晚七個小時,十月後就是冬令時,比中國晚八個小時。”

伊萬:“南極太遠了,在這裏呆著真孤獨,我討厭時差。”

黎灣:“我每天起床的時候,他應該才睡下,他睡醒的時候,我大概還在實驗室。”

伊萬:“她真的很漂亮,你不知道她笑起來多迷人,像天使一樣。”

黎灣:“晚安永遠對不上早安,大雨永遠對不上天晴。”

......

兩人雞同鴨講,像是只顧著要將積壓在心房已久的崩潰洩閘,好讓自己能喘口氣。

伊萬操著蹩腳的英文絮叨,黎灣含糊的說著中文,誰也不聽誰,誰都不忘和對方碰杯。

直到某一刻,兩人同時說出了那句:

“我真的很想她。”

“我其實很想他。”

短暫的沈默像是某種默契,提醒著聽不懂中文的伊萬,黎灣不對勁。

她聽懂了,他沒聽懂。

伊萬終於從半醉半醒間抽空清醒片刻,“你說什麽?你喝了酒就不會說英文了嗎?”

黎灣這才切換成英文,“I said...me too”

“那為什麽不告訴他?”

比起自己,黎灣的感情好像還有回轉的餘地。

“one,你知道嗎?我很後悔,後悔應該早點告白,後悔沒讓她了解我有多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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