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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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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不缺課的“孟秋”同學請假了。

她帶著孟秋回家了。

“孟秋”打開其中一間臥室的房門, 讓開位置:“這是你的房間。一開始穿來時,我住了一段時間,後來和爸媽坦白後, 我就搬去了另一個房間。”

她指了指自己房間的方向。

孟秋恍然,難怪之前她回來進的是那個房間,那間之前是書房,她還以為她是去書房有事。

孟秋的房間朝南, 有一扇大大的窗戶,陽光照進來, 房間裏溫暖又明亮。

被子攤開, 地毯上散落著毛絨娃娃,還有她看了一半,隨手蓋在一邊的書。書桌上放著寫了幾筆的草稿紙、沒有合上的水筆、攤開的筆記本、靠墻堆著的淩亂的書籍……

一切都沒有變化,還是她離開時的樣子,仿佛她只是出門一趟,很快就會回來。

風吹進來,書桌上的草稿紙嘩啦啦響動, “孟秋”走過去, 將窗戶關上。

她道:“天氣好的時候, 我們會把窗戶打開通風。房間……爸媽每周都會打掃。”

孟秋看著屋裏的一切, 喃喃道:“難怪這麽幹凈。”

看完自己的房間, “孟秋”又帶她去了她的房間, 然後是爸媽的房間、家裏的其他地方。

每一個地方, 她都細細看過。

墻角幼稚的畫、展示櫃裏她從小到大的各種獎狀、客廳裏她第一次做的奇形怪狀的陶瓷花瓶……

孟秋的眼神裏充滿懷念。

參觀完,兩人坐在沙發上閑聊。

孟秋好奇:“你是改學法律了嗎?”

“是。我不擅長理科……”

一開始在偽裝成她的時候, “孟秋”努力學了,但她發現, 不擅長就是不擅長,即便她有她的記憶。

而且她對物理也不是很感興趣,上輩子就是。

之後,經歷過迷茫、害怕,和孟爸葉媽開誠布公地談過之後,他們看出來了她的為難,說如果她對其他方面感興趣,可以選擇學其他的,不必刻意模仿他們的女兒,可以選擇過自己的人生。

“孟秋”心裏一直很愧疚,孟爸葉媽太好了,他們愛屋及烏,因為愛自己的女兒,所以連帶著對她這個占據了他們女兒身體的卑劣者都如此溫柔。

“起先我也不知道自己對什麽感興趣……”這個世界對她來說太陌生,有太多的東西值得探索。

“有一次在電視上看到了一檔節目,馬背上的法庭……我希望成為一名法官,一名騎著馬翻山越嶺,為偏僻地區的人民主持正義的法官。”

孟秋拍手叫好:“哇!很棒!這是一個很有意義的理想!”

“孟秋”臉上飛上兩朵紅雲,她有些不好意思:“你……你呢?你在那邊怎麽樣?”

她心裏有隱隱的擔憂,二姐接了媽的班,那她呢?她該怎麽辦?

孟秋驕傲臉:“我嘛,我做的事也很有意義!”

她故意賣關子:“你猜我現在是什麽身份?”

“什麽身份?”

“咳咳……區區不才,也就是被大家稱呼一聲‘孟所長’!”

“所長?”

“嗯!研究所的所長!”

“孟秋”抱以崇拜的眼神,從記憶中,她就知道,她很厲害!

轉專業後,還有教授找她聊天,在確定她真的要轉後,說很可惜。若是沒有穿越,在這個世界,她一定也會活得很精彩。

想到此,“孟秋”心裏越發覺得歉疚。

孟秋虛虛地摟著她的肩膀:“哎呀,放心啦,我過得很好,認識了很多人,有疼愛我的師長,有志同道合的夥伴,還有親密的愛人!”

“你結婚了?”“孟秋”連連追問:“他是誰?他對你好嗎?”

孟秋說:“好!”

她剛要給她介紹,“咯吱”一聲,門開了,說話聲戛然而止,孟秋迫不及待地轉頭,一對男女走進來。

幾年不見,爸媽還是記憶裏的模樣,除了爸爸發絲間藏著的幾根白發,媽媽眼角多了的細紋……

孟秋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像是要把他們的面容鐫刻在心裏。

這或許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面。

她在心裏默默道:爸媽,我好想你們。

孟家的餐桌是方形的,吃飯的時候,孟長青與葉錦坐在一邊,“孟秋”坐在對面。她隨手拿起一樣東西放在旁邊的椅子上,借口要放東西,將椅子往外拉了拉。

孟秋飄了過去,“坐”了下來,仿佛是他們四個人一起吃飯。

葉錦夾了一筷子菠蘿咕咾肉給“孟秋”,讓她多吃點,問她:“今天怎麽在家?今天不是有課嗎?”

“孟秋”不敢看她,垂眼道:“上午有點不舒服,請了假。”

“不舒服?看醫生了嗎?”

“睡了一覺,已經好了……”

“還是讓醫生看看放心,下午讓你爸送你去醫院。”

孟長青道:“行,剛好我下午沒課。”

“不用,真的不用……”“孟秋”再三表示沒事,兩人才放下心。

孟秋捧著下巴道:“看來你以前一定是個愛學習的好孩子,所以偶爾請一次假,爸媽才會覺得你肯定是很不舒服。”

“孟秋”聽她說話,眼神不由往那邊瞟了瞟,有別人在,她沒有開口。

孟秋就沒有這麽多顧慮了,反正其他人看不到她。

“快吃呀,咕咾肉可是爸的拿手好菜,酸酸甜甜,可好吃了,多吃點……啊!”

肉入口的瞬間,孟秋叫了一聲,眼睛瞪得溜圓,“孟秋”著急,用眼神詢問:怎麽了?

孟秋表情驚喜;“我嘗到味道了,就剛剛……”

她的手指在兩人之間比劃。

“孟秋”:?

孟秋催促道:“再試試,再試試,你夾一個這個,茄汁大蝦,還有時蔬,不要胡蘿蔔,不愛吃胡蘿蔔……”

“孟秋”按照她說的,夾了幾筷子菜,她吃的時候,孟秋真的能夠感受到味道。

這是什麽?共感嗎?

這樣的話,她豈不是也能吃到家裏的菜了?還有這個時代的各種美食!

孟秋高興地“哇哇”叫,“孟秋”用手擋住嘴,用口型問她:“還想吃什麽?”

“咕咾肉!”

“好。”

“孟秋”一個人吃了半盤子咕咾肉,孟長青和葉錦對視一眼,都發現了不對勁。

她以前也吃這道菜,卻並不偏好,尤其不習慣裏面菠蘿的口感,今天卻挑著菠蘿吃。

這更像是他們親生女兒的口味。

葉錦握緊筷子,張了張口:“小蟬,是你嗎?”

“孟秋”手裏的筷子“啪”地掉了,在她旁邊,孟秋同樣震驚臉,她還沒想好怎麽跟爸媽說,他們怎麽就發現她了?

爸媽也能看見她了嗎?

並沒有,大約是直覺,又或是心靈感應,“孟秋”轉頭看向一邊,孟長青、葉錦也看了過去,對著空空的椅子,眼中閃過期盼。

“小蟬,是你嗎?”

片刻後,一家人移步沙發處,孟秋依偎在爸媽中間,頭枕在她媽的腿上,腳翹在她爸的膝蓋上,像她小時候常愛幹的那樣。

孟秋敘述,“孟秋”幫她轉述。

她道:“爸,媽,你們都不知道我有多厲害!所長哦,我可是所長,我們研究所有幾百人呢,都歸我管!”

“爸,你猜我見到誰了?你肯定猜不到,我還有他的親筆信哦,可惜沒能帶回來,要不然送給爺爺,他肯定美死!”

“對了,爺爺奶奶身體怎麽樣?姑姑姑父呢?表哥表姐他們呢……”

“媽,你們公司怎麽樣了?有沒有上市?你以前還說要帶我去納斯達克敲鐘呢……”

靈魂狀態的孟秋沒有重量,兩人卻仿佛能夠感受到她,葉錦輕輕地撫摸她頭的位置。

“好,一定帶你去……”

這一天,他們聊了很久,中間得知女兒在那邊已t經結婚了,孟長青暴跳如雷:“誰誰誰?哪個癟犢子,竟敢拐走我女兒!”

孟秋為二哥辯解:“爸,他才不是癟犢子……”

孟長青:拳頭硬了!

要不是隔著一個時空,他一定要讓對方嘗嘗什麽叫老父親的鐵拳!

晚上,一家人擠在一個房間,母女三人睡床,當爹的打地鋪,有一茬沒一茬,一直聊到深夜。

第二天,孟長青和葉錦也請假了,帶著兩個女兒出門溜達,在“孟秋”同學的幫助下,孟秋如願以償地嘗到了她很久沒有吃過的東西的味道。

一家人轉了一天才回來。

孟長青擼袖子,說:“你們去沙發上看電視,洗點水果吃,爸去做飯,想吃什麽?紅燒肉,獅子頭,還是豆花魚?要不然都做……”

他正安排著,孟秋頓住了,“孟秋”轉頭看她,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有些難看的笑容。

“我好像……要走了。”

“孟秋”臉上的笑容消失,孟長青和葉錦看著她的表情,心重重地跳了一下:“怎麽了?是不是……”

“小蟬姐姐……要走了。”

“這麽快?我還沒有做你愛吃的,怎麽就……”

孟秋不知道自己回來的,也不知道自己會怎麽離開,冥冥之中有種預感,時間不多了。

孟秋眨了眨眼睛:“小秋,你能幫我抱一抱爸媽嗎?”

“孟秋”毫不猶豫,通過共感,孟秋最後一次感受到爸媽溫暖的懷抱。

離別在即,不想讓女兒擔心,有再多的不舍,孟長青和葉錦也只能咽回去。

“小蟬,在那邊要好好的。”

“不管你在哪裏,永遠都是我們的女兒。”

“爸媽永遠為你驕傲,寶貝女兒……”

孟秋點頭:“好……”

她看向“孟秋”:“請照顧好爸媽,小秋妹妹。”

“孟秋”保證道:“我會的,我一定照顧好爸媽!”

“謝謝。”孟秋忍住眼淚,露出燦爛的笑容,“再見,爸,媽。再見,小秋妹妹。”

話音未落,虛幻的身影化為流光,幾秒後,徹底消失。

“孟秋”在心裏衷心地祝願,小蟬姐姐,希望你平安順遂,萬事如意。

孟秋像做了一個夢,一個美夢。

睜開眼睛時,頭頂的光刺眼,睫毛顫了顫,她又合上眼,卻已經被別人發現。

“小蟬?小蟬?”

聲音輕柔又熟悉。

“二哥?”

近一年的時間沒見,二哥的面容憔悴,眼窩凹陷,越發顯得眉眼銳利不好惹,只是看著她的眼神微微顫動。

孟秋笑了笑:“二哥。”

季嶼俯身抱住了她,動作很輕,沒有將重量壓在她身上,只是虛虛地抱著,毛刺一樣的頭發紮在她的頸窩,有些癢。

下一秒,孟秋仿佛感受到了什麽濕潤,她試圖擡手,卻沒有力氣,只好用腦袋蹭了蹭他:“二哥,我回來了……”

特護病房的病人醒來,整層樓都震動起來,醫生急匆匆地趕來。

孟秋做了整整一天的檢查,先是一兩個,然後是四五個,接著又有醫生過來,前前後後給她做檢查的醫生估計有十幾個。

她還看到了認識的人:“柳大夫,又見面了。”

柳大夫搖頭道:“嗯,我可不想總見到你。”

柳大夫輩分高,雖然是中醫一派的,但西醫這邊也很尊敬他,見他過來,便將檢查結果告訴他,柳大夫又給孟秋診了診。

“暫時沒什麽大礙了,之前給你動了個手術,雖是小手術,到底傷了元氣,接下來的日子要好好休息,註意調養,不要勞神。”

他在後四個字上加重了讀音,瞅了瞅孟秋:“知道你不聽話,有人看著你。”

孟秋心虛地笑笑,舉手保證:“這次我一定聽話!”

地震裝置項目結束,眼下並沒有什麽著急的事了,可以慢慢來。

柳大夫“哼”了她一聲,給了她一個以觀後效的眼神。

雖然沒什麽事了,但孟秋在醫院躺了三個月,身體虛弱,還需要休養一段時間。

是的,三個月,得知這一點,孟秋驚了一下,她在另一個時空滿打滿算才過了三天,這邊竟然已經過去三個月了。

兩邊時空流速不一樣?不,她問過小秋妹妹,從她穿過去,也過了六年多,說明兩邊時空流速是一比一的。

唯一可以解釋的大概就是在穿越的過程中耗費了時間。

孟秋休養期間,陸續來了不少人探望,有幾位首長,還有在京城的101研究中心的夥伴們。

何教授和朱教授就說她:“你小小年紀,怎麽比我們兩個老家夥身體還差?是不是在那邊受罪了?”

朱教授自問自答:“肯定是!那個王文峰,科研上的事一竅不通,就知道指手畫腳,彰顯自己的權威,實則就是一坨狗屎!”

這話連一向溫和儒雅的何教授都沒反駁,看著仿佛還頗為讚同。

朱教授道:“聽說你這次就是被他推的?”

並不記得有這事的孟秋:“啊?”

朱教授義憤填膺:“這狗東西!”

“應該不是……”

“怎麽不是了?他那一推就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要不是他,你說不定還不會出事!”

朱教授有自己的道理,何教授表示讚成:“明知道你在搞研究,他不予支持就算了,還在後面拖後腿,打壓你,精神傷害就不是傷害了?”

孟秋:兩位教授說得好有道理。

朱教授唾罵了一番不是東西的王某人,告訴了孟秋一個好消息:“以後不用擔心了,這位王大領導已經被打倒了。”

“啊?”孟秋發現她這一躺,好像錯過了很多事。

“王文峰的上位本來就不正,若非特殊時期,他怎麽可能爬上那個位置?眼下不過是撥亂反正罷了。”

“對了,上面預計年底在京城召開科學與教育座談會。”

這是一個預兆。

孟秋道:“太好了!”

何教授和朱教授也笑:“是啊,太好了。”

朱教授和何教授離開後,病房中陷入安靜,孟秋坐在床上,默然不語。

季嶼問:“怎麽了?”

孟秋的聲音很輕:“突然想起一件事,現在已經是十一月了……”

季嶼點點頭,知道她說的是什麽,他道:“終有一別。”

“我知道,只是……”依然會難受,在短短的時間裏,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又告別了一位長輩。

季嶼坐在床邊,孟秋將頭埋進了他的懷裏。

在醫院住了一段時間,孟秋終於被允許出院,他們暫時回了季家。

季首長是知情人之一,如果說以前他拿孟秋當驕傲的晚輩,現在就是“咱們家八輩祖墳冒青煙才迎回來這麽一位”。

葉女士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激動,他也不說,只是快把人供起來了。

吃飯時——

“小秋啊,多吃點,多吃點,還有沒有什麽想吃的啊?想吃什麽就讓季嶼給你做什麽?”

看見孟秋從樓上下來——

“哎呦餵,你身體還沒恢覆,季嶼呢?怎麽不叫季嶼扶你?”

季明月、季明遠表達親近往孟秋身上撲——

季首長眼疾手快,一手一個拎開:“幹嘛呢?幹嘛呢?這麽大個人了,別往你們小嬸身上撲!”

季明月、季明遠:“嗷——”

孟秋哭笑不得。

在季家住了幾天,季嶼有事要離開,孟秋便也一起。他們在機場分開,季嶼回訓練基地,孟秋回研究所。

幾個月不見,919所鳥槍換炮,煥然一新。

外面一圈圍墻,下面磚石,上面鐵絲網,裏面的面積擴大了一倍,多了好幾棟新建築,主幹道上一應的水泥路,兩邊種著樹,幹凈整潔。

變化最大的是現在的安保,說一句五步一哨十步一崗毫不誇張,安保等級堪比首都領導人辦公地點。

研究所的保衛處也增加了不少人手,一個個精壯幹練,目光如炬。

車輛等在門口,將證件遞過去,檢查完,對方敬了個禮,讓開了通道。

孟秋不由咂舌:“所裏的防衛現在這麽嚴格嗎?”

來接他們的喬副所道:“是的,所有進出919所的人都要有出入證,沒有出入證,不管是誰,都不會放進來。”

除此以外,不同人出入證的權限也是不一樣的。比如所長,她的證件可以進出所裏的任何地方。

但是一般人員,像是後勤,就不能進出實驗室的區域,研究人員也不能進出保密等級更高的實驗室。

車輛開進去,喬副所指路:“前面左轉。”

並不是往宿舍樓的方向。

他道:“原先的宿舍人員混雜t,為了安全考慮,這邊新建了單獨的宿舍,所長以後就住這邊。”

一排三個,一共兩排,獨棟小樓樣式的建築。

喬副所指揮著車子開到了最裏頭的一棟:“這棟就是所長你的新宿舍。”

孟秋看著面前的兩層小樓:“我一個人,住這麽大地方嗎?”

喬副所笑道:“不是一個人,許同志、何同志負責保護你,你的助手,還有——”

他朝屋裏喊:“聶師傅,杜大夫,許嬸子!”

屋裏走出來三個人,其中兩個孟秋都認識,一個是101中心那位很會煲湯的食堂大師傅,另一個正是柳大夫的小徒弟——杜仲。

她驚訝:“你們怎麽在這兒?”

聶師傅笑呵呵道:“孟同志,除了煲湯,我還會做藥膳咧!”

孟秋的病,當時雖然做了手術,卻只是緊急情況下進行搶救,實則並沒有解決根本性問題。

醫生團隊會診後,一致的結論是,她的心臟除非換心,否則沒有辦法徹底痊愈。而換心手術,別說現在的技術條件達不到,她的身體狀況也不允許。

因此,如今之計只有先保守治療,再尋求新的治療方法。

保守治療上,中醫是行家,孟秋已經吃過太多藥,柳大夫就給孟秋開了食補的方子。

會做藥膳、擅長煲湯,且身家清白、思想經過考察的聶師傅就被派了過來。

杜仲也差不多。

他道:“以後我就是你的保健醫生了,師父可跟我說了,要我好好看著你。”

孟秋道:“原來柳大夫說的有人會看著我是這個意思啊!”

喬副所介紹剩下的一位:“這位是許慧心同志,組織上安排來照顧你的日常起居。”

“如果你還有其他需要,也可以再安排其他人住進來,不過組織上要先進行審查。”

孟秋連連擺手:“沒有了,沒有了……”

她一個人,圍著她轉的就有五個人,是不是太誇張了?

喬副所要是知道她的想法,肯定會說:“哪有?一點兒都不誇張!”

所長有這個待遇是理所應當的。

地震預測裝置的重大意義顯而易見。所長出事後,起初也有人打過裝置的主意,最危急的一次,差一點接管919所。

然而,東西就在那裏,所有的研究資料也在那裏,那些人卻看都看不懂。他們不得不把地下實驗室的其他參與人員請回去,想從他們這裏入手,其他參與人員卻直接道他們也不知道,核心技術只有所長知道。

他們也不算說假話,事實就是如此。

據他們所說,研發過程中,所長沒有刻意隱瞞他們,但同樣的一個東西,所長能做出來,他們卻未必。

讓喬副所說,只憑著一個地震預測裝置,所長享受什麽待遇都是應該的。

孟秋的回歸,讓所裏人很激動。

“所長,所長,你終於回來了!”

“所長,你身體怎麽樣了?還好嗎?醫生怎麽說……”

“所長,你沒事就太好了……”

三個學生亦是如此,越霖背過身,偷偷抹眼淚,孟秋拍拍他的胳膊:“放心,我沒事了。”

越霖吸了吸鼻子,轉過身來。

大家笑他這麽大還哭鼻子,越霖不承認:“誰哭了?誰哭了?別胡說啊!”

李懷瑾道:“當然是我們眼窩子淺的越霖同志!”

越霖道:“你還說我?那天晚上,藏在被子裏偷偷哭的是誰?”

李懷瑾臉一紅。

大家哈哈大笑。

*

在孟秋昏迷的這段時間,華國豐城發生大地震的事也傳到了國外。

毫無例外,國外一片唱衰。

有說華國這樣的落後國家,一定不知道怎麽科學地救援,華國這次恐怕要死不少人。

還有的更離譜,說豐城這次的地震是因為華國在該地進行秘密研究,因能力不夠,操作不當,這才造成這麽大的災害。

也不知道從哪兒開始的謠言,傳的有鼻子有眼的。

最令人生氣的是那些叛逃出國的人,聽聞這次災難,他們非但不為祖國擔憂,反而幸災樂禍。

“看吧,幸虧我們逃出來了!”

實際上,他們的老家跟豐城隔著十萬八千裏,就算受本次地震影響,也影響不到他們老家。

當外國人問到他們跟前時:“聽說華國這次大地震是他們自己造成的,是不是真的?”

他們不僅不反駁,還像模像樣地分析可能是什麽實驗造成的,最後得出結論,華國果然是個落後愚昧未開化的國家。

謠言傳得太離譜,華國不得不公布本次地震中的傷亡數據。

結果,一石激起千層浪,華國公布的數據卻讓國外炸開了鍋。

傷亡人數僅數千人?

怎麽可能?

據國際地震組織估計,華國的這次地震強度接近8級。這麽大的地震,傷亡人數僅千人?

1923年,R國發生7.9級的大地震,超過14萬人喪生;

1939年,T國發生8.0級地震,傷亡人數約13.67萬;

1970年,P國發生7.7級地震,傷亡人數約16.7萬。

同樣級別的地震,華國怎麽可能只傷亡數千人?把他們當傻子嗎?

國外出現了更多嘲諷的聲音,說華國為了面子,連國民的生命都不重視,還說什麽人民當家做主的國家,簡直就是個笑話!

又嘲笑華國愚蠢,就是想隱瞞真正的傷亡情況,也編個合適的數據。這麽離譜的數字,一看就知道是假的。

還有人說,唉,那些受災地區的人民真可憐啊,他們的國家只知道面子工程,還不知道會不會救他們。

唉,還是他們國家強大民主啊!

說什麽的都有,但無疑,都是一邊倒的罵聲。

在這種情況下,正義使者出現了。

Y國《泰晤士報》的一位滿腔熱血的年輕編輯巴裏,認為作為一名媒體人,他們應當有職業精神,將真相傳遞給民眾。

他打算親自去一趟華國,發掘華國大地震的真相,發誓如果華國真的對數據進行造假,他一定要向全世界揭露他們的真面目!

與此同時,遠在M國的《M國郵報》的蓋倫也盯上了華國大地震。

和巴裏不一樣的是,蓋倫不是為了發掘真相,他只想尋找爆點,最好做一個引起全世界關註的大新聞,好讓他蓋倫名揚天下。

抱著不同的目的,兩人先後踏上華國的土地。得知有外國記者要來報道豐城地震的真相,華國表示歡迎,還特地為他們安排了住宿及翻譯。

“這裏就是豐城。”翻譯道。

巴裏和蓋倫看著面前倒塌的房屋和建築,拿起相機哢哢一頓拍。

走近之後卻發現,似乎和他們想象中的場景不一樣,這裏的人們雖然穿著樸素的服裝,精神卻意外地飽滿,看到他們,甚至還新奇地打量。

經歷過這麽大災難的人,一般都有嚴重的心理創傷,怎麽會有這樣的閑心?

穿著普通衣服的民眾和華國軍人混合在一起,不分彼此,喊著口號,將石板擡到小車上,運到遠方。

時不時有挑著擔子的女人送水過來,讓他們歇一歇,喝口水。

有孩子不知道從哪兒躥出來,撞到了一個華國軍人,被對方一把抓住,說:“這誰家孩子?怎麽跑這兒來了?這邊在幹活,危險!”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一個女人追過來,轉頭就給了孩子幾巴掌,“再敢逃課,我揍死你!”

巴裏和蓋倫皺眉:“她怎麽打孩子?”

翻譯解釋:“這邊的清理工作還沒做完,有很多碎石磚塊,小孩子過來容易摔倒。這個時間也是學校上課的點,這孩子一看就是不想上課,偷跑出來的,他媽才教訓他。”

“上課?”

“學校?”

“嗯。整個豐城都有不同程度的受災,要重建的地方太多了,先把學校建好,耽誤什麽也不能耽誤孩子學習。”

幾人再往前走,果然已經有部分建築重建好了。

翻譯指著一處:“那裏就是學校。”

兩人都道想去學校看看,翻譯帶著他們進去,站在教室外,便能聽見朗朗的讀書聲。

兩人聽不懂他們在讀什麽,卻能感受到那種氣氛。

透過窗戶,看到一張張稚嫩的面孔,有認真聽講的,有頑皮小差的,還有註意到他們的,眨巴著大眼睛,眼裏充滿好奇。

如果不說,完全看不出來這群孩子幾個月前遭遇過一場大地震。

巴裏和蓋倫既驚訝,又充滿懷疑。

華國政府是不是知道他們來采訪,故意找一批人演戲給他們看?

兩t人看向旁邊的翻譯,覺得很有可能!

他們借口想參觀參觀學校,留了下來,等孩子們下課,便以自己拙劣的華國話和孩子們交流。

如果真的是演戲,孩子們一定是最容易露出破綻的!

“小朋友,你們都是封城人嗎?”

“你們還記不記得地震是什麽時候發生的?當時害不害怕……”

“你的家住在哪裏?你的爸爸媽媽呢?家裏還有沒有其他親人……”

問了一圈,卻沒有得到他們想要的回答。

難道華國政府連孩子也訓練了嗎?

兩人陷入了深深的懷疑。

第二天,他們不約而同地告訴翻譯,他們想自己去轉轉,不需要別人陪。

翻譯再三確定真的不需要,微笑:“好的,先生。”

翻譯離開,兩人對視一眼,各自回房。

片刻後,兩個穿著華國服裝,戴著帽子、圍巾的人一前一後從招待所出來,直奔他們昨天打聽到的這次的大地震中受災最嚴重的地方。

然後,他們不僅沒找到所謂被華國政府隱瞞的秘密,還被大爺大媽們註意上了。

他們自以為自己偽裝到位,為了不因口音問題洩露,還盡量用手比劃。

然而,大爺大媽那是什麽人,火眼金睛!

一看這兩人鬼鬼祟祟的,還打聽這打聽那,就知道他們不是好人!

大爺大媽們互相使了個眼神,都不用商量,一擁而上,將人拿下。

巴裏和蓋倫一頭霧水,慌忙解釋:“我是記者!記者!來你們這裏采訪的外國友人!”

大爺大媽們可聽不懂他們嘰裏呱啦在說啥,帽子圍巾一摘,好啊,還是黃頭發綠眼睛的,肯定是特務!

於是乎,幾個小時後,翻譯同志在派出所見到了兩位“想自己出去逛逛”的外國友人。

巴裏和蓋倫神情頹靡,翻譯同志微笑:“抱歉,兩位先生,我們華國人比較‘熱情’。”

這是熱情嗎?這簡直就是……就是……兩人都被大爺大媽們搞得詞窮了。

兩人被翻譯領回去,翻譯溫馨提醒:“想去哪裏最好提前打個招呼,以免再發生類似的事。”

兩人只覺得這肯定是華國的陰謀,為了心中的“正義”,他們要與華國人鬥智鬥勇!

在幾乎將整個豐城都跑了一遍後,兩人不得不承認,他們看到的似乎就是真實。

華國政府再強大,也不可能找這麽多演員來演戲,更不可能建一座假城來騙他們。

所以,華國公布的數據是真的?

幾天之後,Y國的《泰晤士報》和M國的《M國郵報》幾乎同時刊登了一篇和華國大地震有關的報道。

報道中都提到了一個詞——真相。

“編者特別前往華國調查後得出的真相”,因打出了這個標語,報紙一出來,便引起了不少人註意。

肯定要戳穿華國的假話了!

絕大多數人都這麽想,直到他們看完報紙——

“什麽?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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