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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同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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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同志

樓上,孟母等在門口,一見到女兒回來,就把她拽進屋,門一關,追問:“怎麽樣?怎麽樣?”

孟秋裝傻:“什麽怎麽樣?”

“蔣超啊!他怎麽說?是不是要去跟廠長、廠長夫人說?”

“媽你以前不是讓我少跟他來往嗎?”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蔣超可是蔣廠長的獨生子,她以前不是想著兩家差距太大,人家家裏估計不會答應,來往太多,不是影響不好嗎?

現在是什麽時候?就今天相親的那兩個來看,還不如跟蔣超呢。

蔣家就這麽一個孩子,萬一當父母的拗不過孩子呢?

孟母看著小女兒的表情,估計這事沒成,恨鐵不成鋼,戳戳她的額頭:“你這丫頭,是不是要氣死我?”

孟秋捂著額頭,沒說話,戳就戳吧,反正答應是不可能答應的。

晚上飯桌上,家裏其他人問起今天相親的情況。孟母憋了一下午,終於能吐槽出來了,她滔滔不絕,說了個夠。

最後氣憤地總結:“不行,都不行!”

孟秋默默扒飯,等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碗筷,咳嗽了兩聲,舉手。

“其實我覺得……下鄉也不是不行。”

桌上靜了一靜。

“不行!!”

異口同聲的兩道聲音,一道是孟母,另一道是孟夏。

孟秋在心裏嘆了一口氣,她就知道,肯定不行。

之後的幾天,孟母發動身邊的全部力量,擴大範圍,繼續給她相親。

孟秋的拒絕被無情鎮壓,只得老老實實去,只不過私下裏,她也打算做一些準備,下鄉的準備。

她選擇下鄉,並不是拍腦門拍出來的,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除了不想當保姆、當後媽,還有一點,她和原身畢竟不是同一個人。

雖然她們同名同姓,甚至相貌年齡都有七八分相似,但所處環境以及人生經歷的不同,必然導致她們具有不同的性格。

這幾天或許是因為孟家在為下鄉的事著急,以及她努力降低存在感,孟家人才沒有發現異樣。可之後長久地生活在一起,萬一被人發現不對勁呢?

不如離開這個熟悉的圈子,哪怕過幾年再回來,性情有了變化,也說得過去。

再者,下鄉也不代表永遠留在鄉下,她可是知道歷史的人!

孟秋:叉腰,驕傲臉jpg.

現在已經是1970年了,再過六年,高考恢覆,到時候就可以考回來。六年後她才二十四,正是上大學的好時候。

不晚,一點兒都不晚。

綜合考慮,孟秋覺得比起相親嫁人,還是下鄉更適合她。

不過考慮到自己四體不勤,五谷不分,要想下鄉之後過得輕松一些,就要提前做好準備。

首先,最好能打聽出下鄉的可能地點;

華國太大了,不同的地方,自然環境、地理景觀、當地的風俗習慣等等有很大的差異。

要是知道自己會被分配到哪裏,就可以找去過的人打聽打聽,再根據當地的情況,提前了解當地農作物種植相關知識。

如果能找到一些農學書籍就更好了,書要是沒有,去農技站咨詢咨詢也可以。

體力上比不上別人,那就爭取靠技術吃飯!

其次,錢票不能少;

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日難,手裏有錢票,在鄉下萬一缺什麽東西,還可以再置辦。

再者,常用藥物、基礎藥物都得備上;

後世鄉下的醫療條件和城裏都有差別,更別提現在了。藥物能帶上的最好都帶上,多多益善。

最後就是高考覆習資料了。

她高考畢業已經兩年了,高中的知識還記得一些,但還有六年呢,提前準備好高中的書籍資料,空閑的時候還可以覆習覆習。

相當於她比別人多覆習六年,占大便宜了!

孟秋在心裏“緊急且重要”事項上加上這四件事,目前要做的就是這些了。

除了被拉去相親,其他時候她還挺閑的,孟秋就暗暗準備起來。然後她就發現,要把這四件事完成,少不了一個前提條件——有錢。

買書要錢,買藥要錢,甚至打聽消息也少不了錢。

而原身的私房錢,她翻遍了所有角落,一共只有一塊七。

孟秋嘆氣,惆悵!

所以,她還要想辦法掙錢?

可是在這裏……怎麽掙啊?

孟秋想了又想,發現目前來說,以她的情況,最合理且最有可能的一個渠道就是——稿費!

前提是她能夠寫出被報紙采納的稿子。

不管怎麽說,先試試吧。不嘗試,就永遠不會成功。

孟秋t打算先買一些往期報紙回來研究研究,新的她買不起,只能去廢品站淘,順帶還可以找找有沒有高中相關書籍。

原身雖然念完了高中,可書籍實在太少,除了課本,幾乎沒有其他書。

家裏面上班的上班,上學的上學,連孟夏也出去了,只有她一個人在家,正好方便她行動。

孟秋帶上全部家底——一塊七,直奔目的地,一下午,連跑三家廢品站,收獲頗豐。

傍晚,她抱著一沓書和舊報紙,心滿意足地從最後一家廢品站出來。

孟秋擡頭看了看天空,藍天白雲,今天天氣可真好。

因為幾乎花光了所有錢,回去的路上,孟秋不得不步行,這家廢品站離機械廠家屬院有些遠,走路大概要一個多小時,再加上懷裏的書,並不是一件輕松的事。

但即便如此,也沒有破壞她的好心情。

孟秋抱著書,一路走走停停,很快就到了公園。穿過這個公園,再走大約十幾分鐘就能到機械廠。

她進了公園,走了一段路,感覺身體疲憊,四肢沈重,便停下來休息。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明明她們都才十八歲,正值青春的年紀,原身的身體素質好像比她差多了,沒走一會兒,就累得不行。

三月春暖花開,小河水聲潺潺,幾只鳥飛過,落在河邊的柳樹上,嘰嘰喳喳。

孟秋看著小鳥,一邊捶著酸痛的胳膊,一邊漫無目的地想,到了該放風箏的季節了。

要是在家裏,她應該會帶上她的蝴蝶風箏,去郊外野炊、露營。天空中密密麻麻,有蝴蝶風箏,有老鷹,有孔雀,有大雁,有長龍,還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樣式,一定很熱鬧。

不知道“孟秋”會不會放風箏?

她那麽聰明,學一學應該就會了。

希望小孟同志好好放她的蝴蝶風箏。

休息好,孟秋抱起書,她得趕在吃晚飯前回家,最好在孟母他們下班前,不然很大概率又會被罵。

才走了幾步,孟秋就不由停下腳步。

那是什麽?

錢,包?

孟秋歪了歪頭,果然是錢包。

孟秋前後左右看了一圈,也沒找到疑似失主,她猶豫了一下,將錢包撿了起來。

這個時代,撿到錢包應該送到哪裏?派出所?廠裏保衛科?或者公園的工作人員?

話說,公園有工作人員嗎?

正猶豫間,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

“同志,請問你有看到一只錢包嗎?”

聲音清朗,語氣溫和。

孟秋轉過身。

說話的人很高,他穿著一身綠軍裝,身姿挺拔,眉眼近乎銳利,但臉上卻帶著笑,笑容沖淡了相貌上帶給人的壓迫感。

看到這身衣服,孟秋的心便放下了五六成。

不過以防萬一,還是得核實清楚。

她悄悄地把錢包藏到身後,問道:“你好,方便說一下你丟的錢包是什麽樣式的嗎?”

對方描述了一番,孟秋暗暗點頭,和她撿的這只外表確實一樣。

“你還記得裏面有什麽東西嗎?”

“一些錢票,如果沒記錯的話,還有我的證件,上面……”說到這裏,他笑了笑,“應該有我的照片。”

孟秋睜大了眼睛:“!”

這麽關鍵的信息竟然不早說?

孟秋看了他一眼,將書往上抱了抱,打開錢包,果然找到一張證件,右上角附著一張一寸大小的照片。

她將證件舉起來,看看前面,又看看後面,看看後面,又看看前面。

照片上的人和面前的人五官是挺像的,但是氣質迥然不同。

面前的人嘴角含笑,眉眼自然地舒展開,氣質沈靜溫和,雖然長得有些兇,但一點兒都不讓人害怕。

而照片上的人,面無表情,眼神平靜、冷淡,就……很不好接近的樣子。

像是看出來她的疑惑,面前人主動開口:“季嶼,我的名字。”

孟秋看向證件上的名字,眉頭一松,露出笑容來:“那就沒錯啦!”

她將錢包和證件交還給他,季嶼接過東西,再三道謝,孟秋擺擺手:“不用謝,舉手之勞。”

“不,對你來說是舉手之勞,對我來說卻不是。”季嶼的神情很認真,他道,“錢包裏的證件對我很重要,如果遺失,輕則受處分,重則被開除隊伍。”

這麽嚴重?

季嶼點點頭,嚴肅道:“是的。群眾中還藏著一些敵特分子,如果證件被那些人利用,說不定會對人民造成傷害,對國家造成損失。”

“所以,同志,你幫了我大忙。”

孟秋撓頭:她……有嗎?

“當然有。”季嶼再次肯定。

孟秋的嘴角忍不住翹了翹,在心裏表揚了自己一秒。

她可真是個好同志!

“為了表達感謝,同志,不如我請你吃飯吧?”

“不,不用了……”

不管怎麽樣,對她來說,就是撿個錢包而已,哪裏用得著吃飯?這個時代在外面吃飯,不僅要錢,還要票呢!

季嶼又說:“那這個請收下,這是我一個戰友送的,只是兩包糕點。”

孟秋連連後退,還是不肯要。

她道:“季同志,你的謝意我已經收到了,東西就不用啦!”

“那……”季嶼的眉頭皺了起來,仿佛有些苦惱,看了看孟秋懷裏的書,提議道,“我送你吧?”

孟秋想了想,或許季同志就是那種特別講究知恩圖報的人,她幫了忙,卻不讓他回報,他心裏過不去,於是便點頭答應了。

季同志長臂一伸,書便到了他手裏。她抱著很有份量的書,在他手裏,仿佛什麽都沒拿一樣。

孟秋在心裏暗暗感嘆,真是令人羨慕,要是她有這樣的力氣就好了,說不定下鄉還能當種地標兵。

“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季嶼問。

孟秋這才想起來,還沒自我介紹呢,“孟秋,我叫孟秋。”

“一葉知秋的秋嗎?”

孟秋眼睛一亮,一般人聽到她的名字,會問“是秋天的秋嗎”,雖然這兩個是同一個字,但是對她的意義卻不同。

孟秋的名字是她爸取的,一方面是希望她能有“一葉知秋”這樣敏銳的洞察力,另一方面卻是她爸促狹,因為她媽姓葉。

一葉知秋,她的名字也代表著老孟同志對葉女士的愛。

“你怎麽知道?”孟秋有些驚喜。

季嶼笑了笑:“聽說過這個詞……”

兩人就此聊了起來,到家屬院門口的時候,孟秋還有些驚訝,這麽快就到了?

季嶼同志實在是個聊天的好夥伴,她說的話他都能接得上,還總能說起一些她感興趣的話題。

孟秋莫名有些不舍,但千裏相送,終有一別,她接過書:“謝謝。”

“不客氣。”季嶼指了指她的胳膊,“書有些重,回去之後,胳膊要是酸的話,像這樣,捏一會,會緩解一些酸痛。”

說著,他在自己的胳膊上演示了一遍。

“好的,我知道了。”孟秋心說,不愧是軍人同志啊,就是好。

“我進去了,再見。”她揮了揮手,走了幾步,季嶼突然叫住了她,孟秋疑惑地回頭。

季嶼忽然一笑:“孟秋同志,很高興認識你。”

時至傍晚,金烏西垂,大片大片的晚霞像打翻的顏料傾灑在蔚藍色的幕布上,金色、紅色、藍色交相輝映,形成絢麗的畫卷。

燦金的霞光中,身材高大的男人笑容燦爛,隱隱顯出幾分溫柔。

孟秋也笑了起來,眼睛像月牙:“季嶼同志,我也很高興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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