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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空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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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空河流

雖然舒卷在這個世界呆的時間並不是很久,但她遇見了這麽多人,也不是全然沒有感情的。要讓他們不管不顧直接一走了之,就算雲漸答應,她也不會樂意。更何況,雲漸早就深陷局中,根本無法不痛不癢地抽身事外。

雲漸低頭垂眸看著她,抿了抿唇,開口道:“卷卷,杜若雖死,十萬大山若想回歸安寧,還需一些時日,想必易長生此時已知曉這邊的動靜,他不可能冷眼旁觀,任由我施為,我與他,終要做一個決斷。”

說到此處,他又想起那夜杜若追殺舒卷的畫面。只差一寸,杜若的刀就要劈入她的眉心,若不是她機靈過人,若不是徐空山拼死相護,他只怕趕不上出手相救。他每每想起,都心驚肉跳,後悔不已。

若不是因為他,她哪裏需要面對這些刀光劍影,險惡心機。

“卷卷,易長生比杜若更難對付,更懂人心,他手中尚有偌大一個鎮妖司,又掌控著鐵血大獄內生靈的生死,只需招招手,鐵血大獄裏的妖也為他賣命,若他要來害你……我不敢想。”他話音裏,又是後怕,又是擔心,最後都化作了不舍:“我不願你再面臨任何險境,卻又不知要將你藏在何處才安心……”

舒卷從他懷裏爬起來坐正,一掀身上的被子,身板繃得筆直:“你、你是不是打算將我先送走?”

雲漸沈默一瞬,點頭笑了笑:“你放心,待這邊事了,我就去找你。”

她心中忐忑不安,又有些氣惱,頓時覺得這日出也不美了:“我不放心,雲漸,我不是累贅,我可以幫你,還是說在你心裏,我就是個一無是處惹人嫌的拖油瓶?”

雲漸伸手將她攏進懷裏,撫著她的後腦勺,由衷道:“我們卷卷機敏勇敢,縱無法力,卻有急智,屢次身處險境,皆是憑本事化險為夷。”

舒卷只當他在嘲笑自己,伸出雙手試圖推開他,他卻牢牢地將她禁錮在懷裏,不讓她動彈。

“雲漸!”她氣急敗壞。

“卷卷,我說的都是真心話,絕無半分虛言。”雲漸聲音低沈,說罷長嘆一聲,只因珍而重之,方才患得患失,他是驚弓之鳥,不願讓她面對任何一支射過來的箭羽。

“那我更不能丟下你一個人走了,我既然要和你……和你在一起,總不能風險全都你一個人擔著,我躲在後面坐享其成。”舒卷從他懷裏探出頭來,眼巴巴望著他:“雲漸——”

她倔強執著,一臉沖鋒陷陣英勇無畏的硬氣,雲漸看著她的模樣,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頰,輕笑出聲。

“你笑什麽?”

“我笑你傻,火坑也跳。”

舒卷瞪他:“這不是傻,這是同甘共苦。”

雲漸俯身親了親她的唇:“我們卷卷比糖桂花還甜,我嘗的甘多一些,吃的苦自然也該多一些,這很公平。”

她臉上火燒火燎的,心中亂作一團,大聲辯駁:“同甘共苦不是這個意思!”

他看穿她虛張聲勢,五指撫住她的後頸,將下頜放在她頭頂。到底舍不得她真的受苦,雲漸喃喃道:“好好好,大不了到時候把你藏起來就是,免得被人找著,叫我難以安心。”

她聽出來了,他沒被說動,仍想將她送走。

她知道,他說得不無道理。就算跟著他身邊,真要打起架來,她也使不出幾分力,打不了那鎮妖司的易長生,說不定還得他分心來救。

如果她回到自己的世界,又能照從前一樣,用手機玩游戲,還能氪金給他買些厲害的裝備秘籍,真到了和易長生一戰的時候,有她在那邊用手機助力,豈不是更容易更妥當一些。

到時候他這邊收拾妥當,再來找她也一樣。理性想來確實如此,但是,她還是有些不情不願。頭一遭談戀愛,她以為是一出鴛鴦蝴蝶仗劍行俠共退強敵的劇本,她怎麽能見他危險,扭頭就走?

真是越想越郁悶,不禁有些頭疼,她擡起頭來,仰面望向雲漸:“我想吃魚——”

雲漸摸了一把她亂糟糟的發絲:“嗯,待會兒捉魚給你吃。來,先把頭發梳一梳。”

他似乎很喜歡給她梳頭,舒卷也樂得悠閑,背過身去乖乖坐好,任由他梳。

雲漸動作輕柔,他梳罷,又為她編了兩個松散的麻花辮,用流光綺麗的絹帶綁住發尾。

她的發絲又軟又細,前日雲漸為她挽了發髻,又插了一根他親手雕琢的桃花木簪,她美滋滋戴著發簪,晃悠了一整天,結果到了晚上,她就痛心疾首地跟他說,發髻扯著頭皮疼,頭發本就不多,再扯一扯只怕就要禿了。

她生怕他會傷心,但又要挽救頭發的壽命,小臉皺到一起,令他此時想起,仍是會心一笑。

蠃魚飛了一段,二人從上面下來,又換了靈龍轉,飛入崇山峻嶺,落在一處山谷中。溪流清澈見底,蜿蜒奔流入林。

雲漸生了篝火,利落地下河抓魚。

其實他只需凝空往河裏劈一掌,就能將魚震到岸上來,但舒卷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他也就樂得在她面前表演空手抓魚的花招。

他手疾眼快,出手幾乎不會空手而歸,很快就抓了四條活蹦亂跳的魚上岸,找了個角落將魚處理幹凈,架在篝火上烤制。

舒卷蹲地上看了一會兒,想起淩雲山莊的鯉魚來。只怕雲少春至今不知道,那些魚是被她給撈幹凈的。

對了,當時還得了一個成就獎勵來著。

她摸出手機,登上游戲,在背包裏翻翻找找,將那根名叫一江秋的魚竿,從背包裏拖了出來。

魚竿由一桿青竹制成,纖長輕巧,入手溫潤,青竹上暗暗流動著光暈,魚線連著的魚勾上,墜著一條活靈活現的五彩琉璃小魚做餌。

雲漸挑眉:“青玉竹,這竹竿你從何處得來的?”

額……

舒卷“嘿嘿”笑了兩聲,有點不好意思:“是成就獎勵來的,就是我跟你說過的手機游戲,烹飪鯉魚一百次,就給這個。”

“……”雲漸沈默,片刻後意味深長看她:“你日日給我做魚肉粥,就是為了這個?”

舒卷連忙擺手:“不是不是,我是看你餓得暈頭轉向,想給你補補嘛,屋裏又沒別的食物,才給你做魚肉粥的。”

雲漸似笑非笑地“哦”了一聲,尾音拉長挑高,慵懶散漫。

“真的!”舒卷一臉真誠,十分講義氣的模樣:“這魚竿是送的,就算不送我也會殺魚給你吃的。”

她說完,一揮魚竿,把魚線甩了出去。

她第一次釣魚,動作十分生疏,餌勾落在河流中,半晌沒有動靜。

奇了個怪,這小河溝裏明明魚還挺多的,難道是對她的魚餌不感興趣。她不甘心,將線拉回來,又甩出去。

烤魚的香味飄了出來,舒卷越發坐不住,頻頻回頭看去。

雲漸將一條魚從架子上取了下來,走到她身邊,遞給她道:“小心燙,這魚刺少,不過還是得慢慢吃。”

舒卷也顧不上釣魚了,連忙將魚線提了上來。她這一提,才覺得魚竿那頭,扯著個什麽東西。

莫不是有魚上鉤了?

她連忙往上一扯,一個包裹著淡淡光暈的物什,順著魚線被她提拎了上來,落在岸邊的鵝卵石上,發出“哐”的一聲。

光暈緩緩淡去,顯露出裏面的東西,居然是……她的手機?

啊?

她下意識摸了一下自己的衣兜,明明手機還在身上,並沒有掉水裏,為什麽這裏會出現一個手機呢?連手機殼都一模一樣。

舒卷連忙將地上的手機撿起來,也不知是什麽原因,機身幹燥,沒有進水,不像是從河裏撈上來的。

她心裏莫名咯噔了一下。

手機還有電,上面顯示著時間,12月7日。

雖然關於天氣和位置的UI標識,都因為沒有信號,變成了“——”,但時間依然以24小時制,往前走著,不曾停歇。

咦,今天不是才5號嗎?她從兜裏摸出手機點亮屏幕,赫然發現這一只手機上確實顯示著日期,是12月5日。

這只手機……是從未來穿越回來的?她腦子裏冷不丁冒出這麽個想法,就被自己嚇了一跳。恍惚間想起,之前在【魚竿·一江秋】物品介紹上面看到一句話“可在時空的河流中使用”,難道就是這個意思?這只魚竿,可以探入時空的河流。

怎麽會呢?

她拇指覆上屏幕,將河裏釣上來的手機解鎖,就看見手機屏幕上,還停留在錄音頁面,裏面有一段只有4秒鐘的錄音。

舒卷呼吸停滯了一瞬,擡起手指點開錄音。

“不要一個人回去,手機游戲不存在了,雲漸會死的——”聲音急促,戛然而止。

她好似被雷劈中,楞在原地。

這錄音裏的,是她自己的聲音。這句話,是未來的自己,要告訴她的。

她茫然不知所措,擡頭看向雲漸。

雲漸對兩個手機的出現不明所以,但也聽出那裏面傳來的是她的聲音,也看出來她臉上的驚慌,連忙拉住她的手:“不會的,我命硬得很,卷卷放心。”

他說著,眼底是一片沈郁。

舒卷說什麽都不願意走了,未來的她讓自己別走,說明她留下一定有留下的意義,她一定可以幫上雲漸。

“卷卷,萬一,我是說萬一一語成讖,我真難逃此劫,留下你一個人在這邊,我死也不會瞑目……”

“那就不要死。”

舒卷打斷他的話,一字一句道:“雲漸,我不允許你死,就算遇見再危險的劫難,你也要活著回到我身邊。”

她不是樂觀主義者,也害怕不好的結局:“你就想著,你要是死了,我一個人在這邊活著擔驚受怕的還會被欺負,你就不能死。不是有什麽收斂殘魂的法寶嗎?你要是死了,我就去給你收魂。”

舒卷想了想,又覺得希望不大,要是雲漸都成一縷殘魂了,她一個普通人,又不是九命貓妖,還能活到他覆活的那一天嗎?

“算了,你會不會定時開啟時空結界啊,要是你死了,我就、我就打開結界跑路……”她說到最後,聲音越來越小,蚊子嗡嗡似的,話音弱到幾乎聽不清。

“好啊,我這還沒死呢,你連退路都想好了,就不怕我變成鬼纏著你。”雲漸似笑非笑擡手,將她的臉捧在掌心,一陣揉搓。

“那你死了,我在這兒也沒意思。”舒卷嘟囔:“不對,你就是鬼變的,你死了應該變不了鬼了啊雲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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