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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王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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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王歸位

風悄悄的,雲不知何時散開,天上露出幾顆星子。

舒卷擡頭,便對上一雙比星子還亮的眸。

她一顆懸到嗓子眼的心,陡然落回胸腔,撞得整個人發懵,四肢顫抖著,使不上力氣,再也顧不得旁的,哇地一聲哭了出來:“雲漸,你怎麽才來!”

“卷卷。”雲漸橫抱著懷裏的人,聲音亦有些難以控制的顫抖。他眼睜睜見著她從風鈴鶴上跳下來,那刀就要刺入她的腦袋。

若是……若是……

雲漸不敢想,他盯著她哭得皺在一起的小臉,後怕道:“對不起卷卷,我來晚了。”

這邊的杜若左顧右盼,見他的手下都被徐空山打得跌到地面,死的死,殘的殘。到了此刻,杜若自知已經失了先機,如今只能拼個魚死網破,或有逃脫之機。

他也不再留後手,當即化作了原形。

“馮漸!杜某今日與你不死不休!”

那是一條體型碩大身長十丈的森白蛇骨,蛇骨間穿繞著開滿白色小花,一時間令人分不清,是蛇骨載著花,還是花在駕馭蛇骨,只見蛇骨在空中蜿蜒出詭異的痕跡,轉眼間就朝著雲漸這邊襲來。

雲漸連連後退,與蛇骨拉開距離。

招來蠃魚,將舒卷放在魚背上,對旁邊的涯姜吩咐了一句,轉身面對這比自己高大數倍的怪物,嗤笑一聲:“這就是被你吸收的蛇魔?死到臨頭,又何必在我面前虛張聲勢。”

“你!”杜若似被人踩到了尾巴,乍然仰著蛇首,張口亮出尖銳的牙,朝雲漸撕咬過來。他身上的小白花,一齊離開枝頭,飄散開去,宛如千萬只白色的蝴蝶,翩翩起舞。

“雲漸,他想逃!”徐空山眼眸一凝,大喝一聲,他眼神極好,自漫天花雨中,一眼就看出杜若的真身來,手指掐著禦劍訣,飛劍疾刺向漸漸飄遠的一朵白花。

雲漸手中紫微戟,在虛空中一杵,以戟尾為中心,蕩開一層一層的餘波,餘波所蔓延之處,白花紛紛跌落。

就在赤焰劍的劍尖將要碰到那朵白花時,一只紅色負勞子冷不丁飛了過來,擋在了白花前。

劍尖燃著熾烈的火焰,轉瞬將負勞子燒成焦灰。

“那是……絳三娘?”徐空山楞了一瞬,劍勢稍減,慢了下來。

那朵白花卻片刻也沒有停頓,反而以更快的速度,朝著遠處逃離,在空中劃出一條白線。

雲漸倏地出現在半空中,擋住了白花的去路。

他擡手,虛空一抓,將白花困在手心。電光在他五指間流動,織出一個無法突破的牢籠來。

杜若歇斯底裏地怒喝:“馮漸,你——”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雲漸手指驟然合攏,將整朵花捏碎。

雲漸將手攤開,花瓣殘留的碎片,拼出杜若的臉來。

他臉上有震驚,有瘋狂,最後都化作了遺憾和不甘:“憑什麽,我都已經那麽強了,我才是十萬大山的妖王!你明明都死了,憑什麽活到最後……”

雲漸面無表情地撚起手上的花瓣碎屑,隨手扔掉,他道:“杜若,因你的緣故,我已死過一次了,這一回輪到你,入那閻王殿,你若有什麽不甘,去地下訴,如你這般冷心薄情,尚且有絳三娘與你一路,你也該知足。”

“不,我不要死……”杜若的殘魂漸漸變淡,消失不見。

蛇骨在雲漸身後轟然頹倒,砸向地面,卻又在快落到地上時,化作了齏粉,飄散在夜風裏。

舒卷坐在蠃魚背上,睜大眼睛看著面前的一幕,無端打了個哆嗦。

徐空山再也撐不住,一頭從半空中栽了下去,舒卷連忙招呼風鈴鶴去接,就見涯姜手疾眼快飛了出去,將徐空山一把撈住,扶了起來。

涯姜將他放平在蠃魚背上,草草看了一眼橫七豎八的傷勢道:“這人可真堅強。”他說完,就專心為徐空山愈合傷口,不再多言。

雲漸收斂了一身的煞氣,這才轉身飛到舒卷跟前。

見她瑟縮呆坐著,灰塵撲撲的臉上,留下幾道明顯的淚痕,不由心中一痛,溫聲細語道:“卷卷,別怕,沒事了,是不是身子還沒好利索?今日又讓你受了驚嚇,是我的錯,以後不會了。”

他擡手,覆上她的額頭。

他的手很涼,觸感似冰,舒卷陡然一驚,這些天發生的事,莫不是一場大夢,她是不是快要夢醒。

“卷卷?”雲漸見她發楞,從包羅萬象囊中,取了一件黑金織錦披風,披在她身上,又拉起她的手,喚了一聲:“卷卷,我們回家。”

回……回家?

是哦,她要回家的。

她看著雲漸的臉,半晌,抿了抿唇,沒有吱聲。

十萬大山深處,七星嶺山谷,燈火通明,隱隱綽綽映照著亭臺樓閣,周圍的屋子院落,亦是星星點點,匯成一片,將夜都點亮。

待到近了,便聽見人聲鼎沸,鑼鼓喧天。

舒卷訝異地看著下面的動靜,又茫然地看了看雲漸:“怎麽這麽熱鬧?”

“卷卷,我們到了。”雲漸攔著她的腰,縱身飛了下去。

二人一落地,舒卷才站穩,放眼望去,就見無數小妖鞠躬拱手,站在最前面的暮紫率先道:“恭迎妖王大人歸位!”

“恭迎妖王大人歸位!”聲音通達天際,將夜幕都震碎。

天邊泛起魚肚白,第一道光,越過飛檐,落在雲漸的身後,他一擡手,延綿不斷的聲音就靜止下來。

舒卷豁然扭頭看他,這一刻,她深刻地意識到,他不是淩雲山莊那個任人欺淩的小小少年,他是所向披靡,威震八方的妖王,他身上,凝聚了如此多的目光,背負著這麽多的期望。

“諸位,經年未見,別來無恙。”雲漸輕輕笑,他似閑閑打了個招呼,卻叫所有人歡呼起來,載歌載舞,一派歡騰。

這邊的戰場,早已打掃幹凈,大家迫不及待地將家中的酒肉蔬果擡出來,一起慶祝他們心中妖王的歸來。

通宵達旦地逃命,令舒卷十分困頓,但她又餓又渴,撒開雲漸的手,湊到旁邊的桌子邊上,也去找吃的去。

淩霄不知從哪裏冒出來,一個嬌小的人兒坐在他肩頭上,用力地揮手:“舒姐姐,舒姐姐,是我呀!”

“螢袖!”舒卷啃了一口手裏的青棗,展顏一笑:“是你啊,你也在這裏哦。”

“是啊,我們本來一直住在七星嶺附近的山谷裏,不過之前杜若在位時,我們都被驅趕到西靈山那一片去了,是妖王大人回歸,我們才搬回來的!”螢袖撲到舒卷臉上,親了親她的臉頰:“舒姐姐,你早就來十萬大山了是不是,你怎麽都不來找我們玩兒!”

她……一路逃命,倒是真的沒法來。

“說來話長,說來話長。”舒卷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忽然她想到什麽:“對了螢袖,我想介紹一個小夥伴給你認識,是一個和你一樣大小的小姑娘。咦,玲瓏呢。”

她呆住——完了,好像從醒來以後,就沒見到玲瓏。

舒卷左右看了看,正想尋個熟人問問,就見自天上飛下來兩個白衣飄飄的人兒,正是雲英和沐雪。

玲瓏自雲英肩頭飛下來,落在舒卷面前:“舒姐姐,你好啦!”

“玲瓏,你們去哪裏了?”舒卷一楞,是哦,昨夜雲英也不在,他們去哪裏了?怎麽感覺她發了個燒,睡了一覺,就錯過了好多事情。

玲瓏抱著手臂:“我呢,去幫雲英公子尋了個法寶,喏,就是那個。”

順著玲瓏的視線看去,舒卷瞧見沐雪懷裏抱著的一柄劍。

沐雪顧不上青絲散亂,她小心翼翼將劍從懷中捧出來,給雲漸看。

“雲漸,這劍鞘中,果然還存了一縷峟哥的殘魂,我帶他來,叫他親自看你一眼。”

雲漸點頭,沈聲道:“這樁恩怨已了,沐前輩不必掛懷。”

“此番多謝你,我要回去了。”沐雪輕輕頷首。

雲英神情覆雜,亦多了幾分沈靜,他朝雲漸一拱手:“大哥,我先護送娘親和阿爹的殘魂回家,改日再來找你。”

說著,二人又飄然離去。

玲瓏幽幽嘆息一聲:“哎,真是造化弄人啊。”

舒卷看著她一本正經的模樣,只覺得有些好笑:“你呢,有什麽打算?”

玲瓏一楞,旋即叉腰道:“我不走了,要跟著暮紫老師修行!”

“那我給你介紹幾個同學……唔,他們也是跟著暮紫修行的。”舒卷將螢袖從肩膀上扒拉下來,這螢火蟲,怎麽這麽愛粘在人身上。

幾人一邊吃吃喝喝,一邊說著玩笑話,就連剛經過一番治療,堪堪醒轉的徐空山,也被人擡了出來,坐在桌邊,吃著舒卷給他端的魚肉粥。

淩霄笑瞇瞇遞給舒卷一壺果酒:“舒姐姐,你嘗嘗這個,這叫百香果酒,是我們自己釀的。”

舒卷從來滴酒不沾,她猶猶豫豫端著酒杯,聞見一股清香,忍不住抿了一口,果然香甜清洌,一點都不辣口。

一股腦都喝了,感覺很是爽口,一連喝了兩杯,舒卷的臉就燒了起來。

“舒姐姐,你是不是醉了?”螢袖扒拉著她的臉,扭頭責怪淩霄:“淩霄,百香果酒後勁很大的,你是不是故意的!”

淩霄攤手:“我哪知道她這麽不能喝啊?我們十萬大山的妖精,這種果酒都是當水喝的。”

“舒姐姐,你喝點水緩緩酒勁。”螢袖擡起一杯比她人還高的清水,湊到舒卷嘴巴。

舒卷眼前有點花,她感覺暈乎乎的,晃了晃腦袋,剛喝了一口,就見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走到自己面前。

“你就是大人看中的雌性?”

噗——舒卷剛喝的一口清水,全噴了出來。她瞇著眼睛,看著面前這個額頭上有老虎斑紋的漢子,沒有搭話。

一個綠衣銀發的女子,擋在了舒卷面前,厲聲道:“這位姑娘是十萬大山的貴客,王璽,你不得無禮。”

舒卷呆了一呆,模模糊糊間想起來了,她是在手機游戲屏幕上,看到過這個人來著,當時她還沖鋒陷陣,救了暮紫和扶風。

她從斷片兒的狀態回過神來,“蹭”地一下從地上站起:“你好,我叫舒卷,我不是你們大人看中的雌性!嗝~要說看中,也是我先看中了他!”

眾人一齊停了下來,聲音一時有些安靜,沒想到他們個說個的,其實都豎著耳朵,聽著這邊的八卦。

雲漸端著一盤烤好的鹿肉,尋著她的人影過來,還未走近,就聽見她的聲音。

他挑眉,看著舒卷,眼角眉梢都是隱藏不住的雀躍,連聲音也分外溫柔:“卷卷,說出口的話,可不能收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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