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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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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回家

徐空山上下打量著扶風的骷髏身體,指了指舒卷:“你和她呢,還是有些區別,你如今乃是血骨骷髏,離不開這身骨頭,我只能設法將喚靈黃紙只能勉強附著在骨頭上,充當你的血肉,一開始骨肉可能不太合拍,並且無法靠近水火,你可明白?”

扶風點頭。

舒卷啃完蔥油餅時,徐空山也剪好了紙片人。

她意猶未盡地摸了摸肚子,只覺得有些口幹。屋裏的茶壺不知道多久沒用過了,裏面一滴水都沒有。

舒卷有點發愁,在這個世界上,想喝上一口水,看樣子挑水劈柴燒火,很是麻煩,就是不知道,她用手機操作可不可以?

她摸出手機,登上游戲,扒拉著視角,找到了院子裏的小廚房。原先她布置這座小院的時候,為了顯得更加有生活氣息,她也是精心布置過廚房,添置了很多用具的。

在廚房旁邊的墻邊,找到了一堆柴火,舒卷戳了戳,移動到爐竈裏,又找來一個水桶,去水井裏打了水,倒入黃銅水壺,點火,燒水。

做完這些,她便興沖沖往廚房跑去,想看看自己在游戲裏的一番操作,是不是真的有在這個世界上實施。

只可惜手機還剩下5%的電量,用來燒水未免有些奢侈,她想到這裏,嘆了口氣,將手機關機。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實現手機用電自由啊!

還沒走進廚房,舒卷就聽見了幹柴燃燒的“劈裏啪啦”聲,這座往日冷清的,雜草叢生的小院,此時飄出了裊裊炊煙。

爐子上的銅壺,很快沸騰,正咕嘟咕嘟冒著熱氣,她用衣袖包住手掌,將銅壺提拎起來,往屋裏走去。

還沒進正屋,裏面就走出來一個人。

他仍穿著黑衣,只是將罩住腦袋的鬥篷都放了下來,舒卷一楞,看著面前的扶風。

扶風生得面堂方正,濃眉大眼,身形高大,他的神情十分古怪,紅暈一直從臉頰蔓延到脖頸。

他似乎還不習慣這樣的自己,有些羞怯,眼巴巴看著舒卷,想要得到一個肯定。

舒卷張了張嘴,半晌憋出來一句:“扶風你好高啊,嗯……是個有血有肉的漢子。”

和之前的骷髏相比,如今可不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漢子麽。

徐空山走過來,在他胳膊上拍了一掌:“我就說吧,這樣很好!”

“真的?”扶風原本黑洞一般的眼眶,如今生著一雙黑褐色的眸子,眼中發出的光,難掩他的激動。

舒卷和徐空山一齊朝他點頭。

“……多謝你們,我、我先出去一趟。”扶風拱手深深一揖,便要往外走去。

徐空山“哎”了一聲,還想叮囑他什麽。

舒卷一把拉住扶風:“你等等。”

她一溜煙跑回屋裏,翻箱倒櫃找出來一盒銀錠,在櫃子裏隨便找了塊布,將銀錠一股腦都倒出來,用布裹好,這才跑出來遞給扶風。

“你出門順便幫我再買兩個蔥油餅回來吧,我沒吃飽,錢給你。”見扶風發楞,舒卷便將包裹塞到他手裏:“我知道你要回家去,你這麽多年沒回去,總不能空著手吧,你妹妹楊桃應該也長大了,給她買幾身衣裳,小姑娘會很高興。”

徐空山看著那一大包鼓鼓囊囊的銀子,長大了嘴巴,朋友都很富,只有他貧窮是一種什麽體驗?

扶風怔怔地接住包裹,喉嚨有些發堵,他深深看了舒卷一眼,這才往外跑去。

看著扶風急匆匆離開的背影,舒卷輕輕地,發出一聲嘆息。之前她玩游戲的時候,只將這些角色,當成NPC而已,以為是游戲劇情策劃在發刀子。可是不是的,他們也有自己的故事,是活生生的生命,有著,迫不及待要去見的人。

扶風一直不敢見家人,如今有了血肉,終於可以回去與家人團聚。而她,又要什麽時候才能回家呢?

徐空山扭頭看她:“你好端端的,怎麽嘆起氣來了?”

舒卷的鼻頭吸了吸:“徐空山,我們去找雲漸吧,我想回家!”

“這裏不是你的家嗎?”徐空山撓了撓腦袋,好奇地問:“不是吧,你找雲漸難道是要和他說清楚,從此和他分道揚鑣?”

舒卷白了徐空山一眼:“哎,一兩句說不清楚,這裏也……算是我家吧,但是我家人沒在這裏。我找他,是想讓他送我回去!”

徐空山聳了聳肩:“我以為你和雲漸是一家人來著。”

舒卷一楞,她和雲漸,是一家人?

她和雲漸怎麽會是……一家人?

她連雲漸的面都還沒見過好不好!

而且,一家人是什麽概念呢?她和她媽媽是一家人嗎?和她爸爸是一家人嗎?不是,他們都有自己的一家人,她沒有一家人。

也沒有體驗過一家人。

雖然外婆是她最親近的家人,但外婆不止是她的家人,最親近的人也不是自己,往大了說,外婆和舅舅舅媽,都是一家人,這樣的一家人裏面,當然也包含了她。可一旦一家人的範圍變得寬廣,這裏面有了這麽多人,她就不自覺地想要從這個集體裏退出去。

所以……

舒卷搖了搖頭:“你怎麽會這麽想,我和雲漸是一家人不會很奇怪嗎?”

“不會啊。”徐空山一臉理所應當:“我從認識你們的時候開始,你們不就是一起的嗎?而且,你看啊,這裏是你家也是他家。”

舒卷有些錯愕,一時間竟然無法反駁,半晌才開口:“這只是因為……這是我們共同出資,合作買房,所以,是合作夥伴的關系。”

她回頭一看,徐空山正坐在屋檐下的臺階上,腦袋靠著柱子,已經睡著了,呼吸間還帶著輕微的鼾聲。

想來他這些天,奔波勞苦,也不曾睡過什麽好覺,舒卷拍醒他:“這裏地上涼,你回屋裏睡去。”

徐空山迷迷糊糊應了一聲,整個人卻往後仰倒:“我衣裳臟死了,就這兒吧,我哪兒都能睡。”

舒卷去拉他的手,僵在了原地。

眼前的徐空山,還穿著進鐵血大獄時的破爛衣裳,看他的臉和脖子,應該是洗過澡才來的,但他似乎沒衣服換洗,就仍穿在身上。

她一直以為,徐空山是那種瀟灑不羈,大大咧咧的少年人,卻沒想到,他其實也粗中有細。

他來朋友家做客,居然先洗了澡,可又擔心衣服太臟,不願意到床上去睡。

他明明是個降妖師,卻為了她這個朋友三番四次以身犯險,進了鐵血大獄。

能考進鎮妖司的人,哪個走出去不是被一堆人當成天師崇敬?什麽降妖師,會混成這樣啊?

他做事,似乎隨心所欲,全憑心意。

舒卷自愧不如,一把將他從地上拖起來。

“去床上睡!”

徐空山睜開眼,眼底一片紅血絲,他看了一眼舒卷,楞楞地從地上爬起來,往舒卷指的房間走,走了兩步,忽然回頭道:“我剛剛夢到雲漸要扒我衣服,讓我還錢,那個……舒卷啊,你覺不覺得,那個雨漸耳,和雲漸有點像啊,可惜我沒看到他的臉,但是總覺得有點像。”

他說完,又閉上了眼睛,夢游一樣進了屋子。

舒卷卻楞住了。

她想起雲漸,又想起雨漸耳,想著想著,兩個聲音相貌都不相同的身影,就重疊到一起。

雨漸耳和雲漸,看上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可是,她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覺得,他們兩個人給她的感覺,很相似,但在此之前,她從來沒有細想過。

同樣進了鐵血大獄三年,同樣用著雷系功法,同樣對符箓一道精通,又擁有一模一樣的法寶青雲蓋。

她下意識摸了摸手指上戴著的青雲蓋,這真的都是巧合嗎?雲漸有什麽要瞞著她的理由嗎?沒有吧,所以這些天,她一直沒將雲漸和雨漸耳聯系在一起。

她曾經送過雲漸一個叫做千人千面的東西,六年,一個人的聲音,又會發生多少改變呢?

想到鐵血大獄中的種種,舒卷蹙起眉頭,雨漸耳會不會就是雲漸呢?

如果是,他有沒有認出自己?

如果不是,他為什麽有這麽多,和雲漸相似的地方。

舒卷兀自在院子裏走來走去,想到這裏,頓住了腳步,算了,想這麽多,一點用處都沒有。

她回到自己的屋子裏,坐在床沿上,將自己的傳音符,和雨漸耳走之前給她的傳音符擺在一起。

兩張符箓,顏色、筆法如出一轍,幾乎一模一樣。

她拿起一張雨漸耳給她的傳音符,沈默了片刻,非常直白地開口:“雲漸,我是舒卷,你在哪裏?我想來找你。”

傳音符上的字陡然亮了一下,便從她手中消失。

不知道為什麽,舒卷發完傳音符,才覺得有些緊張。

她起身,給自己沏了一壺茶。

天上的雲自在漂浮,院子裏一片寂靜,風從外面吹進來,吹動了綠窗紗,落下一片朦朧的光影。

壺中的水已經不沸了,茶葉飄在水面上,一點一點浸潤,過了許久才舒展開。

一道金光從窗外飛了進來,落在舒卷的面前。

正瞧著茶葉出神的舒卷,猛然擡頭,抓住了面前的傳音符。

傳音符裏面傳來一個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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