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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9章 第 9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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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9章 第 99 章

鬼佛自身, 是沒有不近女色這項操守的,或者說佛本來就沒有這規矩,大多數中下等文明所見到的都是些苦行僧, 連一日三餐都要乞討的,也就談不上找人睡覺了。

他之所以不近女色,原因很樸素,那就是沒緣分。

他是修到了極致的佛, 也是厲到了極致的鬼。和神魔命運混沌可以輕易更改不同, 他是後天強者,強到了巔峰的那種,他的實力不足以更改宇宙命數, 但他可以窺見宇宙命數。

就如他那日見到龍魂元照渾渾噩噩來到枉死城,就知道這條小龍會成為他的弟子,在諸多信眾門下裏脫穎而出,成為第二任枉死城之主。這不是誰定下的,而是他見到元照就動了收徒的心思, 然後念頭一起, 便知結果。

正如他第一次見到趕來枉死城會見舊友的王二妮,就……窺見了日後。

當日那一眼看去,諸鬼繚繞之下, 有蓮燈光照,有佳人低吟,有兩人在臥榻上鴛鴦交頸, 另一人赫然是他自己。佛只來得及閉目不看, 鬼卻在心中滋生邪念。

而此時再看王二妮手捧蓮燈笑著走過來, 鬼佛雙目忽然窺到了更深的東西:三夜因緣,第七帝子。

他靜靜地打量著王二妮, 這是個年紀很輕的小仙人,命數之中冥冥之間已經天機模糊,這代表她與昊天結緣極深,並非只這一時因果,而最清晰的能夠窺看到的只剩下很少的一部分,就是她會在和自己三夜因緣之後,懷上第七個孩子。倘若他不動這個念頭,那個他窺見到的活潑可愛,最討喜的小七就不會存在。

鬼佛今夜可以避開的,畢竟和她還不是很熟悉,即便同根同源,他也只是未來會融入本體的一部分,而非她所熟知的那個張仁,可……何必避開呢?或早或晚,總會存在的,他從未見過這樣清晰的命數,甚至能窺看到某一日,手短腳短的小七午後睡在瑤池邊上,淺淡的日光照見她臉上細小的絨毛。

王二妮伸手摸了摸鬼佛的頭,這是張仁的軀體,藥性還在體內冒氣,鬼佛不動彈,只是因為他能壓得住罷了,啞著嗓子拉住王二妮的手,心中的鬼慢慢占據上風,開始鬼迷人竅,極熟練地做出平日張仁的姿態,“夫人……我吃多了藥。”

是的,直接把張仁賣掉了。

王二妮又氣又急,順手把蓮燈擱置一旁,伸手就要用靈氣給他疏導藥性,鬼佛喉嚨發緊,把王二妮按住,輕聲道:“不必這樣,我們不是有更好的法子……”

正要覆身而下,王二妮眼圈都紅了,一巴掌打在他臉上,氣惱道:“張仁!你不是一次兩次了,你非要把身子折騰壞嗎?”

她翻身坐起來,又搗了鬼佛胸口一拳,拍了一把他的脊背,“坐直了,別有多餘的想頭,我給你把藥性排出來!還有這藥誰給你的?是不是我大哥?他也是個沒成算的!”

鬼佛有些迷茫地被王二妮按著疏導藥性,這、這和他窺見的好像不太一樣,難道是因為坦白吃藥的緣故嗎?做夫妻的不該坦誠嗎?

神魔之下的二代最強者,諸多上古大佛之師,坐鎮地府無數劫的佛門世尊,被訓得頭都擡不起來,不止佛羞愧縮頭,鬼也老老實實的。鬼佛倒不是神魔雙子那個分離狀態,鬼和佛是他的兩個性格極端。

王二妮見他不說話,更氣了,一邊給他排藥性,一邊又給了他一下,氣道:“老夫老妻的,你逞強給誰看?吃藥有什麽用?多折騰個幾炷香把你能耐死了是不是?我是貪這點時辰的人嗎?出去外邊比你能的不知多少!我圖你這個?等吃出事來你就知道好歹!”

鬼佛低著頭默默挨訓,其實這時候藥性紓解大半,他已經可以離開這軀殼讓張仁自己來挨罵了,可不知為何,偏是不想走。

雖然沒什麽蓮燈光照,佳人低吟,只有母虎在咆哮,可這般被人打罵訓斥的經歷……悠悠三千萬劫,還從未有過。尤其鬼佛看得出來,眼前人是真的又氣又急,打罵他是為了警示他,這本質上是一種愛憐。

愛憐著他嗎?

縱橫星空的絕世強者,不怕你毀天滅地,不怕你強大無敵,怕只怕這叫金身化作繞指柔的愛憐。

王二妮還在惱呢,斥道:“今天你說了一回實話,還不知從前撒過多少謊!吃死你得了!往後半年都不許了,沒有了,聽見沒有?”

鬼佛老老實實地點頭,不許了,沒有了,說的必是張仁這個吃藥的家夥,和他又有什麽關系呢?

這一夜沒能成為三夜因緣裏的一夜,鬼佛坐著挨了半夜的罵,到後半夜才悄悄掀開被褥躺在王二妮身邊入睡了,很奇怪,明明罵聲已經停歇許久了,他還是很老實地豎著耳朵,靜靜地聽著她的呼吸聲。

仿佛有些期待再挨一次罵似的,耳朵又燙又軟,連帶著臉頰都酥酥麻麻,呼出的氣都仿佛帶著火,這比先前的心跳如鼓更多了一些別的意味:從心動,到情動。

這本體張仁,命可真好啊,他想挨罵只要惹一惹夫人,這樣暧昧迷離的……一頓打罵,這張仁也不知道經歷了多少次。

次日天明,鬼佛感受到了張仁意識在逐漸清醒,有些遺憾地起身離開。張仁的記憶還停留在昨夜吃藥的時候呢,一睜眼天亮了,王二妮早都醒了,看他坐起身,餘怒未消,呵斥道:“醒了就醒了,坐起來作甚?你昨天差點給自己藥死,再歇一個早上,中午我帶你去重秋星再看看醫師。”

張仁現在最怕聽見去重秋星這四個字,他雖然怎麽也想不起來昨夜的事,但這很好猜的不是嗎?吃藥後失去意識,早起挨了一句罵,中午還要去看醫師,這很明顯是吃藥過量把自己沖暈了啊。

當然把他想破腦子也沒想到會有人昨晚上冒出頭來替他挨了一頓罵,也不止罵,還有打呢。

總之鬼佛離開後,連著好幾天都念不下經文,時不時摸摸臉,摸摸心口,回憶起那夜的打罵。他可不是喜歡被打罵,而是那種被愛憐的感覺,實在叫習慣了萬眾匍匐的強者為之迷離沈陷。

過了年關,氣候就一天比一天溫暖起來了,不過還是有些倒春寒,張府裏開著恒溫的法陣,伏林每天來上課路上裹得厚實,進了府門就要脫棉袍,這日他正在門口解棉袍,忽然身後有個清朗中帶著些忐忑的聲音響起。

“請問是伏舉人嗎?在下韓湘,可否借一步說話?”

伏林回頭,見是個容貌清正的青年書生,倒是安下了心,跟著書生走到僻靜無人處,青年書生韓湘猶豫片刻,滿臉羞色,愧問道:“韓某本是去年來龍興縣游湖的學子,不料因病倒在異鄉,盤桓年餘,錢財用盡。聽聞此地張仁老爺愛重書生,向來出手闊綽……”

伏林有些猶豫了,張仁哪裏闊綽?他雖然在張府裏吃喝拿要,可他是在教書啊,總不能把這書生介紹來和他搶活計幹,想了想,目光落在韓湘腰間的洞簫上,詢問道:“韓兄可精通樂理?”

韓湘連忙點頭,就聽伏林又問道:“可願意為小姐教課?”

伏林能來張府當西席,也不是就那麽容易的,他可不是給公子教課,學生們都是小女娃,這一般的書生就礙於名聲不願意來,他吧,窮得吃不上飯了,也就顧不得了。

等來了之後他才發現教小女娃真是順心極了,也安於待在張府教課,這會兒也是真心詢問韓湘的,既然有難處了,就放下書生架子嘛!

說實話,韓湘看著伏林俊朗面容,聽著他口中毫不在意說出小姐二字,冷汗一下子就從背後冒出來了。他在龍興縣病了年餘,也聽說了張仁資助書生考中舉人的事,這才厚著臉皮試圖打個秋風。

多的他也沒去想,至少能叫他有個地方住,找個人給家裏去信,來接他回去,可這傳聞中被資助的伏舉人……一開口就是給小姐教課!

他莫非,是幹了什麽不可說的副業,才被資助的?

韓湘這趟出門實在是不得已了,他盤纏用光不說,還欠了些藥錢,客棧的租費也好幾天沒給了,要不是看他還有個秀才功名,客棧老板已經要把他掃地出門,他硬著頭皮點了點頭,想著可以先出賣一點色相,等家裏來接立刻跑路,不叫那小姐占得真便宜。

伏林也算善心人,沒看出韓湘已經把他當成老鴇子,按著這青年書生的背,帶他進了張府裏。

張仁確實挺看重讀書人的,聽聞韓湘善於樂理,想著給孩子們陶冶情操也是好的,立刻給韓湘安排了東廂住下,又聽了一回簫,很滿意地給了一筆銀子,讓韓湘先去補齊租費藥錢,再雇人跑腿回老家讓人來接,在短時間內就負責教家裏的小學生們樂理了。

韓湘猶如大姑娘上花轎被伏林帶去學堂,本以為會是什麽放浪小姐威逼書生的戲碼,然後就和一二三四五六七個小女娃娃對上了視線。

沒數錯呢,小六還不會走,多的兩個是人形的奶牛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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