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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出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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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出宮

除夕夜裏,皇宮裏所有的燭燈都要徹夜燃燒,碎金的光撒在這些金磚玉瓦、亭臺樓閣之上,鑄就長夜裏的星星點點。

謝盈春和虞寧坐在回廊的木欄上,就著屋檐上的宮燈,能清晰看見承歡殿門口的情形。

“李尚宮走了一刻鐘了,估摸等她回來,這裏也晚了,反正今夜我是派不上用場了,與其幹看著,不如早些回去睡覺。”謝盈春幸災樂禍地笑著,擡眼看向虞寧,道:“三姐,咱們回吧。”

她起身要走,但身畔的人卻一直盯著承歡殿的大門處,目光未曾挪動半分。

“三姐?”

好端端的怎麽發起呆了?

虞寧起身,對謝盈春身後的幾個小宮女說:“這都過去一刻鐘了,陛下都沒從承歡殿出來,你們快去將這個消息送回祥安宮吧,替我們問問李尚宮,要不要現在回去。”

幾個小宮女面面相覷,不肯全部離開,虞寧又吩咐了幾句,一會送口信一會要宮燈披風的,事情一件件吩咐下去,這才將她們都打發走。

等身側沒有了旁人,虞寧才起身往承歡殿門口走去。

“三姐?等等我,你要幹什麽去?”謝盈春小跑地追上去,面上震驚。

她一個不註意,三姐就往承歡殿那邊去了,直奔殿門,要知道陛下可還在承歡殿中呢,這要是過去了,不得治一個不敬君上的罪名?

承歡殿外,梁德見到虞寧過來,他面色一凜,立馬恭敬行禮,“謝三娘子怎麽來了,您……誒誒,這使不得啊,陛下在裏面呢,三娘子可否容奴才通報一聲再進去?”

“通報?那不是打攪了陛下的好事麽。”虞寧瞪了梁德一眼,不顧梁德的勸阻,直接往承歡殿裏走。

梁德哪敢使勁攔著呢,別人不知道謝三娘子和陛下是什麽關系,他還能不知道麽,那佑明小姐可是天子血脈啊,謝三娘子身份貴重,他恭敬都來不及,壓根不敢用力拉扯。

沒有梁大監發話,其餘的小太監就更不敢攔著了,一群人就眼睜睜地看著虞寧闖了進去。

跟在後面謝盈春站在石階下,已然傻眼了。

天子身邊的太監和侍衛都是擺設嗎?三姐說闖進去就闖進去了?

這樣輕松簡單?!

這種掉腦袋的行為若是放在別人身上,當然不輕松,但若是換成虞寧,那就另當別論了。

殿中燈火搖曳,宮燈一盞接一盞,寬敞明亮。

虞寧走進內殿,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跪在地上梨花帶雨的李昀青。

美人垂淚,衣裙松散不整,任誰看了,很難不對這一場面想入非非。

她擰起柳眉,目光上移,正好與好以閑暇靠在軟榻上的沈拓四目相對。

這是什麽情況?什麽也沒發生嗎?

虞寧眨了眨眼,滿目疑惑。

沈拓挑眉,神色坦蕩,輕輕笑了下,揚聲道:“外面幾個跑哪去了,竟然擅離職守,隨意讓人進來。”

“不關他們的事,是我……”

沈拓擡手打斷虞寧的話,沒讓她說下去。

此時,李昀青也發現了突如其來的闖入者,她臉上表情凝固,迅速擦了擦淚,攏了下衣裳,窘迫地僵在原地。

虞寧屈身行了個不太工整的禮,垂眸道:“臣女誤闖,望陛下恕罪。”

沈拓沒理她,只是瞧了瞧背後的窗框,喚梁德帶人進來將李昀青帶走。

“李娘子殿前失儀,念其初犯,將其送回長公府,讓長公主自行管教侄女。”

梁德領命,示意身後幾個小太監將李昀青拉出去。

李昀青楞楞地望著天子,嘴唇蠕動幾下,但到底是顧及著身邊有人,沒好意思給自己求情。

出去時,她掃了眼在一旁看戲的虞寧,咬牙瞪了虞寧一眼。

狼狽姿態被不對付的人看見,當真是雪上加霜,更上一層陰霾。

她不敢怨恨天子,便只能咒怨虞寧,讓她也受到懲戒。

片刻後,無關緊要的人都出去,殿中安靜下來。

沈拓眼底藏著一層暗色,直直地盯著面前的人,勾了勾手指。

虞寧蹙眉:“……”

勾手指是什麽意思,叫狗呢。

看見沈拓還算老實,什麽也沒有發生,虞寧心中安定,後退一步說:“臣女不打攪陛下歇息了,這就告退。”

她轉身就走,根本不理會渾身上下散發著引誘氣息的某人。

就算再好看,吃再多吃也有點膩了,區區男色,勾勾手指就要她過去?還真把她當小貓小狗了!

沈拓動作很快,三步並作兩步地追上虞寧,扯住纖細白皙的手腕,一把推在旁邊的紅柱上,緊緊握住她的腰,低頭吻下去。

唇齒交纏間,氣息交融,離得不能再近了。

虞寧推了兩下推不開,最後漸漸被他花樣百出的逗弄帶著走,沈迷在無邊的春色中。

不一會,他終於舍得松開嬌嫩的唇瓣,垂眸看著懷中人迷離沈浸的雙眼。

“走什麽,不是來捉奸的,怎麽,這個結果你不滿意嗎?”

“誰來捉奸了,我說了是誤闖,陛下好會自作多情。”

“哦?是與不是你自己心裏清楚。”

他趴在她耳邊說話,熱氣都噴灑在耳垂上,激起一片漣漪。

虞寧受不住,將他推開些,“不鬧了,我真的要走了,再不回去,一會李尚宮來找我了。”

她本欲做菩薩,奈何男妖精太勾人。

火熱的手扣著細腰,另一只手則是順著腰線往上,鉆進交領開合處。

“長公主送來的人,身上有些異香,這香太折磨人……”沈拓親吻虞寧的額頭,輕聲說:“寧兒,留下來幫我好不好?”

床笫之間親密無間,他往常難控時,也會一聲聲地喚她小名。但那都是在雲雨時。

虞寧望進這雙黑眸中,覺得自己仿佛站在懸崖邊上,深淵深不見底,她稍有不慎,就要墜入其中,萬劫不覆。

她擡手撫上沈拓的下巴,張了張口,但又在答應之前清醒過來。

不行,李尚宮還在等她和盈春回去,見不到人,一會要怎麽解釋。

“那也不行……我真的要回去了。”

“那我怎麽辦,我好難受。”

他彎腰靠在虞寧肩頭,語氣是難得的輕柔祈求。

如此身份,怎麽能撒嬌呢。

這當真是……讓人無法拒絕。

虞寧吃軟不吃硬,說不出拒絕的話,但又不想將這段關系暴露,只好取個折中的法子,“你去長秋殿等我,我去回了太後娘娘,然後偷偷去尋你。”

偷偷?又是偷偷。

這詞用得真好啊。

沈拓看了虞寧一會,最後緩緩點頭,“記得快一些。”

出了承歡殿,虞寧忙不疊地拉著謝盈春走了。

一路上,謝盈春頻頻看向虞寧,欲言又止。

“三姐……這倒底是怎麽一回事?你剛剛進去做什麽?”

“先別問了,有空給你解釋。”

虞寧腳步匆匆,緊趕慢趕回了祥安宮。

但太後娘娘並沒有見她和謝盈春,李尚宮也只是長嘆一口氣,讓她們回偏殿歇著了。

虞寧答應了沈拓要去長秋殿,等祥安宮熄了燈,她便往外走。

她回頭看了一眼,發現謝盈春還沒睡,瞪著一雙迷茫的大眼睛看著她。

謝盈春揮揮手,轉頭倒在床榻裏,“三姐,早去早回啊。”

虞寧已無力解釋,欲哭無淚地出了門。

*

年節第二日,過年的氣氛就散了不少,正月的皇宮更加肅穆,內侍省有條不紊地準備起今年的用度。

謝太後本想將謝盈春多留一段時間,但謝家派人來催,說二房夫妻想念女兒,又說小寶染了風寒要見虞寧,理由真切無法反駁。

思量再三,謝太後只能暫且讓謝盈春和虞寧一起出宮。

虞寧還以為霍氏上報說小寶風寒,是請求謝太後放人的說辭,但其實不是的,小寶真的病了。

回了家,她直奔霍氏的院子,一進正屋就見虞小寶裹著被子窩在羅漢床上,一副懨懨的樣子。

“怎麽還真病了呢?大夫有沒有來看過,吃什麽藥?現在有沒有好一些?”

虞寧一連串問了好些問題,虞小寶半張臉縮在錦被裏,不肯說話,霍氏耐心回答,安撫道:“放心吧,大夫已經看過了,就是尋常風寒,小孩子體弱,也是正常的,你用太緊張了。”

好幾天沒看見孩子,一見到就病殃殃的,虞寧慈母心泛濫,親力親為照顧,藥都是一勺一勺餵進去,尤其耐心。

不過霍氏看不下去,搶過虞寧手中的藥碗,讓虞寧一邊歇著去。

女兒什麽都好,就是粗心點,沒那細心的手腳,藥都餵到孩子臉上了,就這還要親手照顧呢,怕不是越照顧越嚴重。

“你呀,還是在旁邊安生看著吧,這藥不能這麽餵的。”

虞寧看著霍氏給小寶餵藥,坐在一旁努力恭維,嘴甜得跟吃了蜜似得。

“對了寧兒,娘聽說,除夕夜那晚,你不小心攪和到李家那個小娘子的事裏去了?”

“我……我就是,不小心誤闖進去了,我什麽也沒看見,一進去就看李家娘子跪在地上哭,隨後陛下就將我們一起攆出來了。”

霍氏點點頭,囑咐道:“可得小心些,算一算,你和李家那兩個娘子對上兩次了,這可是不小的仇了,她們都在你面前出了大醜,還因此得了陛下的發落,心存恨意也說不準。”

虞寧乖巧答應。

“不過也是陛下發落得太難看了,兩次都沒給姑娘家臉面……唉,連累了你了,她們可不敢怨恨天子,到頭來,說不定都要記在你頭上呢。”霍氏嘆氣,絮絮叨叨說了好多。

聞言,躲在被子裏的小寶來了精神,認真道:“阿娘不會受欺負的,皇帝叔叔會給阿娘做主,他要是不給做主,那小寶就不認他這個叔叔了。”

虞寧暗戳戳瞪了虞小寶一眼,虞小寶見狀立馬閉嘴,對虞寧討好地笑笑。

霍氏搖搖頭嘆氣,沒當著小寶的面再說了,她端著藥碗出去,去吩咐晚膳事宜。

屋中,虞寧一邊嗑瓜子,一邊盯著虞小寶。

“虞小寶,你現在可是硬氣得很吶,你知不知道,他要是想有孩子,立馬就會有很多個蹦出來,你口氣這麽大,到時候看你哭不哭。”

虞小寶立馬警惕起來,“不行,不能有很多個!只能有我!”

“再有弟弟妹妹只能是阿娘親生的!”

“阿娘你要努力呀!我以後的榮華富貴就靠你了!”

“嗯?”虞寧沒忍住笑了,“你說反了,我還想靠你呢,你認真讀書考女科,以你這靠山,仕途必定一帆風順啊!咱們以後安享榮華富貴還不是易如反掌!”

虞寧一臉認真,給目瞪口呆的虞小寶加油鼓氣,“娘就靠你了,小寶啊,你這親爹再當二十年皇帝沒問題,你可要把握機會啊!”

虞小寶沈思片刻,最後給自己蓋嚴實被子。

嗯,阿娘以後就靠她了,她要快快好起來,發奮圖強讓阿娘過上好日子!

過幾日去馬場玩,她一定得好起來,努力給親爹吹耳邊風,讓他嚴於律己,用心專一,不能搞其他小崽子出來!

不然他就要失去可愛的小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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