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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相辭欲離坦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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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中,又恢覆如常。

蘇仁在此時,向景宜帝提出告老還鄉,景宜帝幾次相留,蘇仁儼然去意已定,景宜帝無奈之下,也只得恩準。

蘇仁要離開了,那孟槿青呢?想來,蘇仁應當是和孟槿青他們一道走吧?慕容玨明苦笑了一聲。

自從那日,孟槿青假死後,她就已經離開了太子府,原來是孟槿青自己服用假死丸,奈何慕容絡不答應,最後只是找了一個身形想象的做了易容術來頂替,至於孟槿青,不知去向。

慕容玨明沒有去追問,也沒有去查,或許是在蘇府,或許是和羅謝他們在一道,也有可能是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總歸,日後和他再無關系。

慕容玨明沒想到的是,在蘇仁辭官的這一日晚,他回到書房時,卻見書房立著兩個人,一男一女,相稱的很,自是慕容絡與孟槿青兩人。

“皇叔,槿青。”慕容玨明上前,同兩人微微頷首,心中不知該是何滋味,“這會怎麽過來了?”

慕容絡牽著孟槿青的手,聞言,笑道:“如今慕容延衡已除,朝堂之上也無人再能與你相比,皇位於你而言,已是囊中之物,如今諸事皆了,我和槿青打算離開京城了。”

“你們何時離開?”慕容玨明問。

“三日後。”孟槿青笑道,“我們和師叔一道走,師叔那裏好多東西舍不下,這會正忙著呢,再逗留三日。”

“你們……準備去哪裏?”慕容玨明問,問的有些艱難,卻又覺得是多此一問。

“說不好,先前和槿青說了想去草原看看,不過眼下日子都冷了,想要往江南走,準備在那邊成親,之後再看,天下之大,總歸都是去處。”慕容絡笑道,以慕容絡的心性,做什麽事都是胸有成竹,計劃得當,可是這次,慕容絡卻是全無計劃,儼然是打算走到哪就是哪了。

慕容玨明聽後,點了點頭,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麽。

孟槿青和慕容絡過來,也只是和慕容玨明說一聲罷了,既然已經說了,也是時候該走了。

“離開那日,應當沒法與你告別,今日先來同你們說一聲,若是無事,我和槿青便先離開了。”說著,慕容絡上前,將孟槿青身上的鬥篷遮好,隨後便牽著孟槿青的手離去。

待到了門口,慕容玨明方才開口:“眼下朝中沒有了慕容延衡,我一人獨大,當日皇叔為我頂罪,是我有愧於皇叔,皇叔之恩,我沒齒難忘,有朝一日,定當為皇叔正名。”

慕容絡聞言,回頭,失笑道:“玨明,我從不在乎這些身外之名,皇家慕容絡已死,名聲如何,又有何妨?你如今的確勝券在握,可卻也不能就此大意,若是皇兄知曉,難保不會有所疑慮,而日後,你當登基,史書上又如何能夠留下這汙名?這事,也不算是你欠我,為孟家平反,你我已經兩清。”言罷,慕容絡望向孟槿青,說:“走吧。”

兩人相攜離開,慕容玨明在原地苦笑,心緒萬千。

兩人在夜色中,緩緩離開,孟槿青想起了什麽,忽然問:“當日孟家一事,我總覺得有些奇怪,你是不是在其中做了什麽手腳?”

慕容絡聞言,笑道:“慕容延衡在查你的身份,原先我是想幫你瞞著,不過我發現良安候暗中似乎一直在收集證據,我想了想,倒是差不多能夠翻案,於是給慕容延衡那邊透了一個消息。那會你有免死金牌在身,我也不怕皇兄會要了你的命。”

“果然。”說著,孟槿青又瞪了慕容絡一眼,道:“你可真夠狡猾的。”

兩人有說有笑,很快離去,而慕容玨明在書房中,卻陷入了沈思。

慕容絡不在乎,可是不代表慕容玨明真的沒有心懷愧疚。慕容絡替他做的太多,若是沒有他們兩人相助,他與慕容延衡之間,到底誰勝誰負,還尚且不能定論,而這兩個有恩於自己的人,卻背上了汙名。縱然孟槿青被百姓津津樂道,可是慕容絡卻是謀逆之輩。

然而,慕容絡的話也有道理,他倘若要登基,怎能留下這些汙名讓人詬病?可即便如此,慕容玨明想,景宜帝有權知道真相。

慕容絡所作所為,雖說後來只是為了假死同孟槿青離開,可是未曾辜負這天下一分一毫,為了景宜帝做了那麽多,他應當得到景宜帝的一句歉意和一句謝意。不錯,一切不到最後,風起雲湧,不能就此定論,但是慕容玨明想,他還是要告知景宜帝,就算景宜帝選擇了其他皇子,他也可以憑著自己的本事去將皇位搶回來。

這個決定做得任性又沖動,可是慕容玨明想,慕容延衡都能奮起謀逆,為何他卻要躲躲藏藏,還要慕容絡來替他背負罵名?

二日早朝之後,慕容玨明去了正勤殿,求見景宜帝。

景宜帝眼下對慕容玨明十分滿意,甚至心中已經有了心思想要傳位於他。經此一役,他的確是乏了,而這些皇子中,唯有慕容玨明最和他心意,不說慕容玨明,單是念在皇後的情分上,景宜帝也願意選擇慕容玨明。是而,見到慕容玨明時,景宜帝臉上多了些笑意。

“今日怎麽過來了,可是有什麽事?”景宜帝笑道。

慕容玨明有些沈默,雖然早已做了決定,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卻還是有些不知該從何說起,不過他還是開了口:“父皇,兒臣想同父皇說說十三皇叔的事。”說著,慕容玨明又加了一句:“只父皇於兒臣兩人。”

景宜帝雖然疑惑,不過提及慕容絡,景宜帝心中還是一軟,再加上是慕容玨明,景宜帝點了點頭,將宮人都屏退了,隨後開口:“說吧,什麽事。”

慕容玨明直直地跪了下去,直截了當,簡潔明了:“十三皇叔是無辜的,當日,皇叔乃是替兒臣頂罪。”

“你說什麽?”景宜帝大驚,竟是直接從龍椅上站了起來。

慕容玨明不知道自己這番話後會是如何景象,但還是屏著一口氣將所有的事都說了出來。從他發現淑貴妃和鎮國候的異心,他沒有主動告知景宜帝,是因為覺得景宜帝未必會信他,所有他才會設計,來除去淑貴妃,但是絕無害景宜帝之心,之後的戶部貪汙案,還有他中毒一事,包括江南的貪汙案,全部都有他的手筆,但是慕容玨明也說明,這一切只是為了和皇子相爭,從未想過陷害景宜帝。

景宜帝只覺得一切都有些混亂,呆楞地坐回龍椅上,看向慕容玨明,倒是不知道該如何說,他動了動唇,望向慕容玨明,問:“孺禮為何要替你頂罪?”

“皇叔早就知曉槿青是孟家後代,他不願讓兒臣就此與皇位失之交臂,便與兒臣打了交易,讓兒臣替孟家平反,兒臣原以為,皇叔只是替兒臣瞞下此事,沒想到皇叔會親自替兒臣頂罪,兒臣知曉後,已經無能為力。是兒臣貪慕榮華富貴,讓皇叔遭此大劫。”說著,慕容玨明竟紅了眼,隨後恭恭敬敬地行了一個大禮,額頭抵在地上,久久未曾起身。

景宜帝此刻什麽都想不起來,思緒亂糟糟的,完全無法思考。他安全沒有想到,從頭到尾,慕容絡都是無辜的,做這些事的,竟是另有他人。

若是在慕容延衡叛亂之前,景宜帝知曉後,怕是會大怒,將慕容玨明打入大牢,可是眼下,經此一役,或許是難後大徹大悟,那些疑心少了些,也或許是因為被慕容絡的事擾了心神,他根本無法去顧及慕容玨明是個什麽心思,做這些事又是如何的大逆不道,他只知道,自己親手將自己的弟弟推入了死路。

慕容絡這些年來,忠心為他,其實他該相信他的,可是他沒有,這事,不能怪慕容玨明,究其根本,還是他的疑心,是他的疑心,竟然連慕容絡都不相信,最後親手下旨,斬殺了他。

是他,親自折掉了自己的臂膀,斷了這份親緣。

“你出去吧,要朕一個人待一會。”景宜帝似乎一下子就蒼老了許多。

慕容玨明聞言,心下有些訝異,他已經做好了景宜帝震怒的準備,可是沒想到,景宜帝什麽都沒有說,慕容絡還在人間,可是慕容玨明不能說,縱然景宜帝再傷心,可一旦知曉慕容絡還活著,對慕容絡和孟槿青來說,都是一種危險。

是而,慕容玨明只是又磕了一個頭,道:“兒臣告退。”隨後,慕容玨明起身,從正勤殿出去。

從正勤殿離開之後,慕容玨明並未直接出宮,而是轉而去了慈安宮,將此事又原原本本地同太後說了一遍。

太後的面色淡然得多,聽完慕容玨明的話,也只是微微頷首,隨後笑道:“玨明,哀家知曉,你是個好孩子,既然你皇叔選擇了你,必有他的道理,哀家,相信他的眼光。”

慕容玨明有些茫然,為何景宜帝和太後,都不責怪他?

“孺禮無意江山,皇位,終究一日你父皇是要傳給你的,孺禮他只是做了一個對得起天下,對得起皇家的抉擇罷了。”太後笑道。

慕容絡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但是因為他志不在此,而在景宜帝兒子這一輩,也就慕容玨明與慕容延衡可以相比擬,兩人之中,太後私心是偏向慕容延衡,但是理智卻告訴她,慕容玨明才更合適。

慕容絡是在為天下做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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