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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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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譚昭嫻倒是相信謝無淵的為人,此刻只餘好笑。

細細品夠謝無淵陰沈如烏雲的臉色,譚昭嫻終於放下手。

她清了清嗓子,面露和善微笑:“在這秘境中忽然見到生人,恐怕驚恐的該是我們才對吧。”

“姑娘不妨冷靜一下,若果真有什麽事情,也先說清楚才是。”

恍惚間,趙雲簫哆哆嗦嗦地擡起頭,顫抖著擡起手指著謝無淵。

“他……他輕薄我!”

“輕薄?”

謝無淵氣得笑出聲。

“那你說,我如何輕薄你了?”

趙雲簫見他忽然出聲質疑,身形略一搖晃,卻還是揚起滿面淚痕的臉,倔強地怒視幾人。

“就在上年那場仙道大會,我同你表明心意,你在人前故作矜持,對我不屑一顧,卻在偏殿的後園裏……而我有了身孕,誰知不過幾月孩子也沒留住。”

她說得有鼻子有眼,此刻呼吸急促,衣衫微亂,眼眶泛著紅,倒果真是有副堅韌不拔的小白花模樣。

“謝,謝無淵,你過錯在先,卻不願意承認。我本已不想追究,你為何還要找過來!”

“哦,你如此一說,我倒是有幾分印象了,”譚昭嫻偏過頭去,神態了然,“那次大會,似乎我也在。”

趙雲簫投去感激的目光,增添了不少信心。

“既然有前輩支持,那我今日必將真相盡數揭露!”

聞言,譚昭嫻卻面露疑惑。

“姑娘此言是何意,你誤會了,我並沒有支持你的意思。”

趙雲簫喜悅的神色剎那間無影無蹤,她蜷縮起身體,低聲細語。

“我早該……早該知道你們是一丘之貉。”

阮銜月站在一旁瞧著,卻瞧不出孰是孰非。

論理來說,她該對趙雲簫這番言論嗤之以鼻,畢竟從最基礎的經過來看,他們幾人皆是被迫卷入這秘境,一路經歷,處處奪人性命,設計狠辣,很是僥幸才勉強脫身。

但趙雲簫卻說謝無淵是不依不饒地去找她。

從這一點上,她就不該相信趙雲簫。

而同時,趙雲簫半年前失蹤,又被親爹下了癡情蠱,孩子是不是謝無淵的都死無對證。

可她說得實在是太細致了,句句不似作偽。

阮銜月不由自主地向身後挪了半步,餘光看向謝無淵挺拔的身影。

“她的話漏洞百出,不可信。”

謝無淵感受到那道目光,略微偏過頭,低聲對阮銜月解釋。

她本就思緒雜亂,此刻更甚。

“系統,快,瓜條端上來!讓我好好看看。”

在場之人都能聽到阮銜月的心聲,此刻皆是一言不發,只有趙曄抓住這片空暇,飛快地走過去,心疼地握住妹妹雙手。

“你要是為了報覆誰,何苦如此作踐自己。”

趙雲簫卻沈下臉,狠狠甩開趙曄雙手,趁著後者錯愕之時忍無可忍地開口。

“趙曄,我的事不用你管,我今日就是要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你是父親眼前風光無限的兒子,是前途無量的師兄,卻唯獨不是我的哥哥了!”

場面眼見淩亂,阮銜月的心聲再次眾望所歸地開口。

“我的天……謊言大師啊,真是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

“這姐嘴裏除了仙道大會四個字,壓根沒一句實話。”

“仙道大會是她買通下人混入的,表白的也另有其人,不過確實在小花園遇到謝無淵了。”

她歇息片刻。

“但是謝無淵和她擦肩而過,連個眼神也沒有給。”

“甚至孩子都不知道是誰的。”

阮銜月震驚難抑,外顯在面上,一雙明眸瞪得渾圓。

“她套路這麽低級,無腦詆毀謝無淵是為啥啊。”

阮銜月的思路還要接著發散,趙雲簫卻忽然叫住她。

“阮銜月。”

趙雲簫掙紮著爬起來,跌跌撞撞地向前走了幾步,她剛要靠近,卻被謝無淵雪亮的劍鋒擋下,便只能隔著幾尺遠。

她躊躇片刻,還是鼓足勇氣般,直直盯著阮銜月的眼睛。

“其實,我自前日初見,便已經心悅於你,如今我受南疆癡情蠱反噬,已經不知還有幾日可活。”

“往日種種,唯有這一句話,是我不肯獨自帶入墳塋的。”

她對著阮銜月扯出一個極為難看的微笑,裙擺衣袂皆染上灰塵,卻有三分不易察覺的癲狂。

阮銜月呼吸一滯,雖已知趙雲簫有前科,卻不免還是受到她情緒幹擾。

幹什麽幹什麽,她是直女啊!

不要以為她最善良心軟就能被輕易打動。

“哇哦宿主,艷福不淺啊。”

系統聲音賤賤地飄了過來,打趣道。

“你再亂講話我就讓你下崗,這輩子跟著我困死在這個破世界!”

阮銜月惡狠狠威脅亂講話的系統,適時的,內心情緒也被沖淡不少。

系統悻悻地閉嘴。

她頂著趙雲簫深情款款的目光,把瓜條刷了回來。

“讓我看看你葫蘆裏賣的究竟是什麽藥!”

她神色一凜。

“不對!”

趙曄緊張地拉過妹妹,把她攔在身後,用自己的身體對上劍鋒。

“謝仙君,求您高擡貴手,放過我妹妹吧。”

“她只是腦子不太好使,絕無惡意啊!”

趙雲簫並不買賬,甚至更加憤怒,奮力將他推到一旁。

“你說誰腦子不好使,誰用你管!”

謝無淵收起劍,面無表情,並不為幾人表現而奇怪。

“我不與她計較。你也看好她,莫要再惹是生非。”

阮銜月在靈境一拍大腿。

“這鈴鐺升級的進度條怎麽一直沒停,她這是在替別人拖延時間啊!”

趙曄絕望地閉上眼睛,頃刻間頹廢下來,上身也幾乎直不起來。

這個妹妹,或許是保不住了,他只能盡力去恕罪了。

“謝前輩,這種等階的法器若是進階成功,會有什麽後果。”

謝無淵不著痕跡地向緊閉的大門瞧一眼。

門外,他們這處一地雞毛,門內,也不知是怎樣一副光景了。

“結界的靈力被盡數吸納,便不可挽回;你我皆會被碾作微塵,成為養分。”

他言簡意賅。

只此時,身後轟然巨響,刺得人耳鳴不止。

那沈重的聲音似有重物傾塌,將磚砌的地面砸得盡數崩裂,塵土飛揚,碎石連連。

連同趙雲簫剛剛靠著的盆景,也是四分五裂的狼藉模樣。

絲毫不會有人懷疑,若是那力道砸在頭頂,便會叫那倒黴人頭破血流,以至當場歸西。

一切言語戛然而止,所有人皆是驚疑不定地回過頭。

身披繁覆花紋的灰色巨象俯下頭,將布滿褶皺的象鼻遞到身旁女人手裏。

它黃褐色的眼睛卻緊緊盯著幾人。

“你,你應該是沒有靈力的,怎麽還能從靈器中取出靈獸!”

趙雲簫愕然。

“你說它?”

譚昭嫻笑得不屑,很是狂放。

碎石擦過臉頰,一抹殷紅綴在她眼下,襯得眼瞳也愈發詭秘。

“誰告訴你,它是靈獸了?”

趙雲簫挫敗,神經質地自言自語。

“不可能,怎麽可能,你怎麽可能!”

“你征服了它?怎麽可能!你才有幾年修為!”

巨象柱子粗細的四肢從廢墟中邁過,溫馴地等待著主人跟上。

譚昭嫻沒有動身的意願,也並不理會她的質問。

“既然情況如此危機,幾位要處理倫理家常的話,還是換個時段吧。”

阮銜月深吸一口氣,恐懼又好奇。

那是真的大象啊!雖然不知道譚昭嫻是用何種手段馴服的,但是真的好厲害。

她上次看見大象,還是在看動物世界。

至於真實的大象,倒是葉公好龍般敬而遠之了。

她不敢磨蹭,見謝無淵已經動身,便也快步跟上。

趙曄攥著趙雲簫的手腕,強行拉著她向前走。

“你拉我幹什麽,我不要過去!”

“哥哥!”

趙雲簫往回抽手臂,卻沒有抽出來。

她鼻尖上冷汗涔涔。

她忘了,在這個秘境中,沒了鈴鐺,她自然也沒有靈力。

這一次,趙曄卻罕見沒有縱容妹妹。

他並不轉頭,脖頸像是鐵鑄般硬。

“你的所作所為,你要自己承擔。”

巨象的尾巴一甩一甩,慢悠悠走在最前。

“你不是說,不喜歡象嗎,怎的還是馴服了?”

謝無淵打量一番。

譚昭嫻撫摸它粗糙的皮膚,不覺露出笑容。

就在幾月之前,它還不是這副模樣。

“本是不要的。此物有靈,與我蠱道之人血脈共生,其實並無益處。”

“可是那日我自中原再至,它卻被無恥散修聯手傷得遍體鱗傷,我實在看不下去。”

阮銜月神情微動。

謝無淵不被她的情緒打動,冷笑一聲。

“這就是你被那些下界無名宗門通緝的原因?”

“為了一只象重傷‘烽火十一客’,你難道不知其害?”

譚昭嫻偏過頭,全當耳旁風。

阮銜月不敢接話,卻很是奇怪。

“按理來說不應該啊,謝無淵不會因為這點小事生氣吧。”

“等等,罰款怎麽是他交的啊,沈鈺呢?”

“所以謝無淵生氣的原因是……譚昭嫻闖禍花了他的錢,還絕口不提還錢之事?”

她恍然大悟。

難怪說劍修窮,原來真的不是刻板印象啊!

劍修,即使是大佬,也是窮得只剩下本命劍的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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