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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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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長老!別激動啊!”

趙曄見她怒不可遏的模樣,臉色都白了幾度,湊上前急忙拉住了她衣袖一角。

竟然連禮數都顧不得了。

譚昭嫻想要暴力破門的行動被他扼殺,顯然沒什麽好臉色,臭著一張臉反譏。

“怎麽,不是琢玉宗的弟子也能指點長老了?或者說,你現在不想出去了?”

“不是不是,”趙曄連忙擺手,“我只是覺得應當從長計議。”

“從長?從哪門子長?”

譚昭嫻瞇著眼睛嗤笑,扇柄有一搭沒一搭地打在手心。

“這兄弟不錯啊,這麽有定力,還敢硬剛譚昭嫻!”

阮銜月在內心由衷讚美。

“現在趙雲簫正在這建築裏頭茍著,準備把鈴鐺升級了,這會去可不是個好時候,容易被她失誤波及到。”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她失敗已經八回了?天材地寶和修為丸都浪費了一堆了!”

心聲吃了一驚。

“好菜。啊不對,好有毅力啊!”

趙曄拉扯著譚昭嫻衣袖的手慢慢縮了回去。

後者似笑非笑地看過來。

趙曄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

“長老,我認為您說得對,現在攻破其防守正是良策,定能將這歹人殺個措手不及!”

阮銜月:?

那是你妹啊。

歹人?

還有,這哥們怎麽這麽不禁誇,剛誇完就變卦了。

真是墻頭草,能不能堅定一點!

譚昭嫻笑容七分假三分真,慢悠悠開口。

“英雄所見略同。”

“不過,謝仙君意下如何呀?”

謝無淵投去目光,過了片刻又收回,聚焦在一處坍塌石磚上。

“問她。”

很顯然,這個“她”指的正是阮銜月。

突然被cue到,阮銜月措手不及,有種上課開小差被老師逮個正著的無措。

“我?”

她攏了攏袖子,組織語言時面露無措。

“弟子覺得……”

突然,一段枯枝直直朝她砸來。

阮銜月匆忙偏頭躲閃,卻怔怔看向遠處。

狂風大作,遠處的天幕如同拼圖散落,紛紛墜落,自地平線的盡頭開始塌陷。

遒勁的樹幹歪斜,倒進漆黑的碎隙裏,剎那就被吞沒,消失得無影無蹤。

那是一種她無法形容的漆黑,如同深淵般難尋盡頭。黑得令人恐懼,幾乎所有的光都會被扼殺在它的懷中,煙消雲散。

她的話語被生生打斷,硬轉了個調。

“那是……”

她急中生智,迅速翻閱起瓜條。

“不好,趙雲簫這是靈力不足要借用陣法之力了!剩餘的靈力不足以支撐這麽龐大的幻境,要開始塌了!”

“是……是要塌了!快跑!”

趙曄瞳孔驟縮,不知是被景象震撼到了,還是被阮銜月的os嚇到了,慘敗著臉搶先號召。

不必他說,兩只存在感很低的狐貍已經跑了出去,目標正是遠處的小樓。

阮銜月不敢怠慢,也立即跟上。

按幻境縮小的方向和位置來算,建築所在之處應該是此陣法的中心,也就是他們所說的陣眼所在。

更何況,根據她掌握的一手瓜,趙雲簫現在大概率還在這裏邊。

坑人總不能把自己折進去。

謝無淵聽著她的一段分析,默不作聲。

的確。

甚至據他推斷,這房舍是整座陣法唯一安全之處。

無論是螳螂、魔鼠,還是那個蹊蹺的粉色石頭,看似毫無關系,指向性卻很明顯。

螳螂捕獵,往往吃得幹凈;魔鼠啃食,亦只會留下一具白骨。

至於那塊粉色石頭,據他所知,恐怕是返夢咒。

此三者,皆能讓人死得悄無聲息。

再結合這個陣法來看,布局之人的不軌之心昭然若揭。

謝無淵瞇起眼睛,嘴角繃得很緊。

局勢已有隱約脈絡,卻仍然隱在迷霧之下。

他倒是有幾分好奇了。

經歷這一番波折,煞費苦心地將他們幾人聚集在這一方秘境裏,究竟意在何處?是否與預言的浩劫有關?

待趙雲簫伏誅,定要旁敲側擊問出來。

“系統,返夢咒是什麽?”

阮銜月覆盤著自己新鮮熱乎的瓜,突然察覺到了陌生詞匯。

系統貼心地標高亮了幾個用到返夢咒的瓜。

阮銜月摸著下巴看完,若有所思。

“我好像明白了。”

“這個返夢咒,應該是可以制造一個受害者剛剛經歷的場景的吧?”

“讓受害者以為自己回到了不久前,從而下意識按熟悉的路徑再走一遭。”

“但是只要場景推進到未來,就會覆蓋現實,從而永久性困死在這個幻境裏,一輩子逃不出去。”

阮銜月自己說著,不覺脊背發寒。

“破解的方法……要麽像我那樣,找到破綻摧毀幻境,要麽自殺。”

“我說的,對嗎?”

系統沒有答覆。

謝無淵垂下眼。

全中。

他本以為阮銜月能成為輯熙的弟子,全靠這全知的神異術法。

卻沒想到,還是有幾分才思的。

沒有答覆就是最好的答覆。

阮銜月深深呼進一口氣,慢慢吐出,同時腳步不停。

為什麽?

她想不到趙雲簫要這麽做的理由。

很快,高強度的腦力活動和體力活動讓她感到吃力。

雙腿逐漸沈重起來,似乎下一步就要邁不出去。

但出人意料的,那建築卻似乎仍在遠處,並未靠近分毫。

她在匆忙中回過頭,瞳孔中倒映出遠處的景象。

坍塌並未停止,甚至隨著速度的加快,正在逐漸逼近。

“又來!沒完沒了了!”趙曄蹭掉額頭的汗水,咒罵一句。

阮銜月內心麻木。

果然又是蠱。

隨著她分神,不覺腳下一軟,踉蹌著側撞在一旁的樹幹上。

裸露的小臂頓時擦破了大片,血肉模糊。

她下意識護住傷口,“嘶”地低喘一聲。

塌落的天穹掉進虛空裏,濺起幾乎齊肩高的星屑,層層疊疊、你擁我擠,竟有如排山倒海,又如同吞噬萬物的野獸,肆意露出猙獰的面相。

她身後的土地“哢嚓”碎裂開,不規則的形狀墜落進漆黑。

這樣的逃竄,真的有盡頭嗎?

或者說,這是正確的解題思路嗎?

阮銜月靠在樹幹上,面對著深淵不動聲色。

她聽見趙曄在回頭叫她,聲音似乎很焦急。

“阮銜月,快跑啊!”

譚昭嫻動動手,也許是想要將她拉過來,卻露出懊惱的神色。

——她沒有靈力了。

謝無淵生生停住腳,快步朝她走過來。

他從未走得這樣快,和初見時那種從容出塵的步伐全然不同,幾乎稱得上是焦急。

來不及了。

她扶著的樹半數根離了土,向前傾倒。

離近了,她才發現,那片一望無際的黑暗原來並不是純色。

它像一片海洋,洶湧蕩漾著覆蓋著黑霧的光粒。

光粒桎梏在其中,順從地流動著。

可是只要有什麽物體掉進去,撞開一片霓虹的光暈,她才能看見,海洋的背面有金色的陽光。

阮銜月閉上眼睛,自邊緣一躍而下。

時間在這一瞬間長得幾乎永恒。

除去呼嘯的風聲,她聽到了許多人交談的聲音,歡喜的、哭喊的,被拉伸成模糊的噪聲。

她閉著眼,什麽也看不到,身體被深淵包裹著,冰涼的觸覺無限放大,像漂浮在萬裏高空,又像在水上。

阮銜月模模糊糊地有所感覺,這是一淵怨憎愛欲。

聲音越來越大,充斥著耳朵,嗡嗡如同耳鳴,令人難以忍受。

聲音愈發聚合在一起,飽含著情緒,仿佛要撕裂阮銜月的耳膜。

她卻不能動分毫,連動手捂住耳朵的願望都實現不了。

“砰。”

是鼓錘敲在鼓面上的聲音,並不大,卻穿透了霧霭,擴散八方,帶著隱約神性。

“砰。”

又是一聲。

剎那間,靈臺清明。

“宿主宿主,維護仙道和平的進度已經超過20%了!”系統突然出現,音色很是喜悅,聽著仿佛要笑出聲。

阮銜月顧不得思考任務和秘境兩者間的關系,只是趁機奮力一掙,手掌狠狠打在屏障上。

黑暗被猛然打散碎裂,露出其後本來的面貌。

“哎喲!”

是趙曄的哀嚎。

她下意識睜眼,心中警鈴大作。

難道蠱又卷土重來了?她剛剛的掙紮什麽用都沒有?

趙曄捂著眼睛,聲音無比委屈。

“道友,你看到什麽了,下手這麽狠!”

他松開左手,掏出小藥瓶,仔仔細細地把淡綠色的藥膏抹在眼眶上。

阮銜月這才感覺右手的骨頭有些痛。

她尷尬目移。

“不好意思。”

“是啊,銜月,你在夢魘中可有看到什麽?”

“你跳進那罅隙之後,我們就沖破了幻境,只有你昏迷不醒,剛剛還突然掙紮起來,嚇人一跳。”

譚昭嫻面露擔憂。

“看到什麽?”阮銜月默默覆讀了一遍,神情認真。

“弟子說的,長老不要笑話啊。”

譚昭嫻寬慰:“你且說。”

“弟子閉著眼,出現了什麽沒有看到。”

“但我聽到了鼓聲,很清亮。”

譚昭嫻面色忽然凝重。

“你確定是鼓聲嗎?”

她很肯定地點點頭。

謝無淵猛然擡眼,用銳利的目光看過來,對譚昭嫻動了動嘴唇,後者面露震驚。

難道是,盈清鼓?

趙曄也不可思議。

只有阮銜月面露疑惑。

好好好,說小話背著她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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