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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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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偌大的寢殿變得靜悄悄, 樂意下意識屏住呼吸,眼睛一錯不錯地停在帝江臉上,看著他從冰冷的盛怒到微微驚訝, 再從驚訝到火氣消散, 然後是重新慵懶從容, 閑適地靠在椅子上。

她還是第一次在這麽短的時間裏, 看到帝江臉上出現這麽多情緒變化,如果情緒有顏色的話, 現在的他應該就是理發店門口掛著的那種七彩燈柱。

樂歸不合時宜地笑了一聲, 帝江不緊不慢地開口:“想說什麽就直接說,別總在心裏鬼鬼祟祟。”t

樂歸看著他大貓一樣懶洋洋的模樣,原本只是不太確定的念頭,突然猶如蟄伏地下的竹筍,轉眼便破土而出。

【我要把這個人帶回家。】

帝江眼眸微動。

“尊上,跟我一起回家吧, ”樂歸撫著可以帶她回家的無量渡,隱約覺得重量不對, 但也沒有當回事, 隨手放在桌上專心說服帝江, “我爸做的紅燒魚可好吃了, 你一定會喜歡的, 我們那裏雖然沒有特別玄幻的東西, 但是手機平板什麽的還挺好玩的, 我到時候可以教你玩游戲追劇,還可以一起去看電影, 總之是不會讓你無聊的。”

“也不是讓你在那邊待一輩子,就……幾十年而已, 對你來說也就是閉關幾次的事,你你你要是不想去的話,在這裏等著我也行,等我回去陪完家人的後半生,我就……”

“好。”帝江打斷她。

樂歸大腦飛速運轉:“我們還有很多……好?好什麽?是是是讓我自己回去,還是你跟我一起回去?”

說著話,一顆心幾乎懸到了嗓子眼。

帝江吊了她許久,直到她快要忍不住再次追問時,唇角才泛起星點笑意:“我跟你回去。”

“真的嗎?!”樂歸驚喜到幾乎破音,一會兒想笑一會兒想哭,像一個發了瘋的木偶娃娃,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表達此刻的心情。

最後是帝江朝她伸出一只手,才讓她洶湧的情緒得到出口,她嗷嗚一聲撲上去,像只八爪魚一樣攀在帝江身上,用盡全力地纏緊了他。

“謝謝,謝謝尊上嗚嗚嗚……”樂歸紅著眼圈,胡亂地又抱又親,帝江靠在椅背上,任由她胡作非為。

樂歸一個人折騰夠了,又從他腿上跳下來:“我我我們是不是得準備一下了,最好是換上現代的衣服,免得回去之後被當成異類……啊,其實也不會被當成異類,就是容易吸引別人的目光,你又是剛去,還是低調點好。”

“對了尊上,現實世界是個講法律講文明的地方,你去了之後可不能殺人了,打人也不行,我們要做遵紀守法好公民,也不知道你去了那邊修為還在不在,要是在的話可得瞞著點,千萬別被人知道了,我怕你被人抓起來研究,你可別小看現代武器,法力再高也怕大炮,所以一定不能被人發現你來自小說世界。”

“啊啊啊啊對,你還是個黑戶,連身份證都沒有,這可怎麽辦,沒有身份證是不能找工……算了,你這脾氣也不適合工作,到時候還是我打工養你吧,幸好你平時不怎麽吃飯,應該是挺好養的。”

樂歸激動地暢想未來,越說唇角的笑意越深,她下意識找尋帝江的視線,發現他的眉眼也掛著淺笑後才松一口氣。

“你不會以為我在發瘋吧?”她有點不好意思。

帝江掃了她一眼:“沒有。”

雖然所謂的現實世界,聽起來還是匪夷所思,但她條理分明思緒清晰,不像是得了癔癥幻想出來的。

沒想到他只聽了她幾句解釋,就這麽容易推翻了之前的觀點,樂歸越看他越覺得可愛,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唇。

帝江今晚實在是被她輕薄太多次了,這次也是懶得推開,任由她胡亂折騰。

“我奶奶肯定會喜歡你的。”她認真道。

帝江擡眸:“為何?”

“她顏控呀,她可喜歡長得好的孩子了。”樂歸得意。

帝江不覺得被一個凡人喜歡是多值得驕傲的事,但看到她這副與有榮焉的樣子,又覺得能討她奶奶的喜歡,似乎還挺不錯。

帝江擡起手,輕輕點在她的額頭上,樂歸不明所以地擡眼去看,神情有點傻傻的。帝江愉悅勾唇,將人推開了。

樂歸往後退了兩步,站穩後便看到他已經起身了。

“那便走吧,看究竟能不能討得她的歡心。”帝江仗著比她高了一頭,大貓一樣垂眸看她。

樂歸一楞:“現、現在就走?”

“不然呢?”帝江揚眉,“你還等什麽?”

“等……”樂歸默默回頭,看向仍在空中飄著的婚服和王冠。

帝江雖然沒說這兩件寶貝來得有多不易,但看到他耳朵上的豁口也知道肯定九死一生,說不定比三界試煉大會那次還要驚險。

這是他花費二十個日夜……不,或許還要更久,親手給她打造的一場幻夢,現在離開,就等於棄這場夢於不顧。

“晚走一日,其實也沒什麽。”帝江突然開口。

樂歸下意識看向他。

“還是說你一日也等不了了,就想現在回去和親人團聚?”帝江又問。

剛穿越過來那會兒,她每時每刻都在思念家人,後來意識到自己可能這輩子都回不去了,便強行壓抑思念,假裝自己其實也沒那麽想家,只要能長久地活著就好了,再後來又有了希望,她又一次開始想家,想爸爸媽媽,只是因為怕擔心露出破綻,也會時時克制,直到今天目標終於要實現了,積壓了許久的思念終於在這一刻爆發。

她當然恨不得下一秒就能回到自己的世界,見到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但仔細想想……

【也確實不差這一天。】

“那便這麽定了,明日大婚之後再走。”沒等她糾結完,帝江便已經替她做了決定,等樂歸回過神時,他已經除去外衣去了床上躺下。

那張床,看起來還真是又大又軟。

樂歸眨了眨眼睛,故作矜持:“那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床上的男人不應聲,似乎已經睡著。

“我真走了啊。”樂歸裝模作樣往外走,結果走到門口了還沒等來挽留。

屋子裏靜了下來,帝江淡定地翻個身,騰出一大片位置,下一瞬某人便撲了上來,咬牙切齒地從背後抱住他的腰:“尊上,你怎麽能不挽留我?”

“挽留什麽?”帝江雙眸緊閉,“大婚之前不是不宜多見面?”

樂歸沒想到他今晚都主動表白了,竟然還在計較之前的事,當即在心裏罵了幾句:【小肚雞腸!斤斤計較!睚眥必報!】

“樂歸。”黑暗中,帝江的聲音透著一分沈靜。

樂歸:“嗯?”

“我聽得見。”

“……哦。”

說人壞話被發現還怪尷尬的,樂歸清了清嗓子,突然有些好奇:“尊上,如果我剛才選了無量渡,也不說帶你一起的話,你真的會放我離開嗎?”

黑暗中,帝江突然睜開眼睛。

樂歸遲遲等不到回答,剛要追問,就聽到他反問:“你要一個人走?”

“當然不是,”樂歸趕緊抱緊他,“我要帶著尊上一起,我們一起回去。”

帝江唇角勾起一點弧度:“那還問什麽。”

【也是,都確定要一起回去了,還糾結這些沒用的問題幹什麽。】

樂歸意識到自己又不小心暴露了心聲,頓時臉頰一紅,趕緊問另一件事:“尊上,我鐲子呢?”

她得趕緊把那個可以屏蔽心聲的鐲子戴上,免得在他面前總跟個透明人似的。

帝江沒有回答。

樂歸以為他不想給了,當即撐起身子要找他理論,卻意外看到一張沈靜的睡顏。

他睡著了。

他竟然真的睡著了。

他似乎只有受傷的時候才會偶爾睡覺,但每次睡也都是淺眠,外頭什麽動靜都一清二楚,而今天……樂歸湊近一些,勉強在黑暗中分辨出他臉上的疲憊,一時間心臟都柔軟了。

她重新躺下,身體陷入被褥,就像陷進了棉花裏。

一切發生的都太順利了,她所設想的被拒絕被阻止全都沒有發生,直到此刻,她仍覺得像做夢一般,想再摸摸無量渡,但又怕吵醒帝江。

【真的要回家了啊……】

樂歸擡手蓋住微微濕熱的眼睛,覺得在這樣驚喜頻生的夜晚,不應該輕易掉眼淚。

她這段時間也一直因為心裏那點糾結吃不好睡不好,如今所有的問題都不再是問題,香甜的睡眠總算如期而至,以至於連個夢都沒做一個,直到翌日被震天的禮樂聲吵醒,才猛地從床上坐起來。

“醒了啊。”

耳邊傳來阿花幽幽的聲音,樂歸一扭頭,就對上一雙黑咚咚的血窟窿。

【真是久違的血窟窿啊。】

樂歸沈默三秒,快準狠地戳了過去。

阿花尖叫一聲,一個翻滾從床上掉了下去,再擡頭又是正常模樣了:“樂歸你是不是人,我好心叫你起床,你怎麽□□的眼!”

“你是好心叫我起床,還是故意嚇唬我?”樂歸冷眼看她。

被拆穿的阿花t依然理直氣壯,揉了揉眼睛從地上爬起來:“我要不這麽搞,你還得賴半個時辰的床,現在是不是精神多了?”

樂歸對她胡攪蠻纏的說辭嗤之以鼻:“你怎麽在這兒?”

阿花只能在先知鏡方圓十米內游逛,即便鏡子被她親自抱著,也會被這十米的規則限制,從前殿到寢殿遠超十米,除非有人帶她進來,否則單憑她自己肯定是不行的。

“自然是主人讓我來的,”阿花四下打量一圈,面露嫌棄,“好好一個魔王的寢宮,怎麽搞得好像凡人的臥房一般,俗,太俗了。”

“……你少廢話,他讓你來幹嘛?”樂歸可沒忘今天是他們成婚的日子,現在眼看著日上三竿了,她還穿著寢衣坐在床上,帝江也不在屋裏,無量渡也沒了,要不是外面多了禮樂聲,她真以為大婚取消了,昨晚的一切只是她的錯覺。

阿花斜了她一眼:“自然是來守著你,等你醒了再叫人進來給你梳洗打扮,放心吧,魔界的婚事都在晚上辦,你這會兒開始收拾完全來得及。”

要不說是好姐妹呢,阿花總是精準地猜出她心裏的焦慮。

一聽是晚上才開始,樂歸的焦慮瞬間沒了,直接懶洋洋地倒回床上:“那我再睡會兒。”

“……你趕緊給我起來!我都等你一個時辰了!”要不是主人走之前警告她不能吵醒樂歸,她早在來的第一時間就把人喊起來了。

樂歸把臉埋進枕頭裏:“我不要,我想再睡會兒……”

“你睡個屁!尊上已經因為你睡懶覺獨自去祭天了,所有人一大早就忙得團團轉,我一個鏡子都得出面幫忙,你作為新娘子憑什麽這麽安逸!”阿花挽起袖子,強行把人從枕頭裏薅起來。

“死鏡子你放手!”

“小畜生,再不起床我殺了你!”

早就在門外等著的合歡宗一眾人聽著裏面的雞飛狗跳,一時間面面相覷。

許久,有人小聲問:“師姐,咱們是不是應該進去看看?”

“看什麽,”麗師姐面無表情,“未得王後允許就擅闖寢殿,你知道是什麽罪嗎?”

那人也是因為自覺對樂歸知根知底,才會一時間失了分寸,被她這麽一提醒,頓時不敢吱聲了。

屋裏鬧了一會兒,緊閉的房門總算開了,阿花眉眼森冷地現形在眾人面前,雖然還是孩子模樣,但周身的氣場卻叫任何人都不敢將她當做孩子。

“弟子拜見尊者。”

無憂宮裏三千魔山雖然相距甚遠,但消息依然傳得像風一樣快,加上阿花沒有刻意隱瞞,如今人人皆知她的身份,就是尊上那面先知鏡的魂體。

面對這位無所不知的尊者,每個人都面露敬畏,尤其是麗師姐,一不小心對上她的視線,便感覺二十餘日前留下的內傷隱隱作痛,趕緊將頭低得更深。

“……尊者,弟子們奉尊上之命,前來為王後梳洗。”麗師姐恭敬道。

阿花掃了眾人一眼,不怒自威:“嗯,進來吧。”

“是。”

樂歸早已經在梳妝臺前坐等,正慢悠悠打哈欠時,身後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弟子拜見王後。”

樂歸的哈欠打到一半停下,轉過身時眼底還透著迷茫:“師姐……們?”

“弟子惶恐,不敢擔王後一聲師姐,王後直呼弟子們的名字即可。”麗師姐連忙道,其他美人也趕緊再次行禮。

樂歸訕訕一笑:“大家別這麽客氣。”

眾人連忙配合地點頭。

阿花默默挪到她身側,用只有她們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問:“怎麽樣,高興吧?”

“什麽?”樂歸不解。

“看著以前欺負你的人在你面前低頭,難道不高興?”阿花說著,還有幾分得意,“其實貍君也帶了梳妝的侍女來,尊上本來想讓她們服侍你的,但被我及時勸住了,用了敝犴臺這群合歡宗弟子,你現在心裏得意壞了吧?”

樂歸:“……”合著這事兒是她搞出來的。

阿花說完就等著誇獎,結果只等來她一個無語的表情,一時間楞了楞:“你不高興?”

“……這有什麽可高興的?!”樂歸要不是顧及在場的人多,都想跟她打架了。

她在敝犴臺時一直很透明,跟誰都沒有太多交集,雖然總是分到最多的活兒,但因為一直摸魚偷懶,反而是最清閑的那個,所以離職後也沒有多餘的情緒,現在被阿花這麽一搞,她感覺自己好像突然一夜之間從恭維人的實習生變成了被恭維的老板。

理論上來說也算是人生爽文模式,但她不僅覺得不爽文,還非常尷尬,尤其是師姐們總是恭恭敬敬的,像一群和她有點交情但實在不熟的親戚。

意識到自己好心辦了壞事,阿花眼神有些虛了:“那、那我叫貍君的人來?”

樂歸頓了頓,嘆氣:“算了。”

阿花討好地笑笑,一扭頭又繃起了臉:“時候不早了,開始吧。”

麗師姐頷首:“王後,弟子們服侍您梳洗吧。”

樂歸無奈笑笑:“麻煩幾位師姐了。”

語氣和從前做合歡宗小師妹時沒有什麽不同。

麗師姐頓了一下,對上她的視線後也不自然地笑了笑。

合歡宗弟子們很快圍著樂歸忙碌起來,阿花幫不上忙,索性到門口坐著。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晌午,外頭的禮樂改了曲兒,聽起來像是換了一批人,喜氣的樂曲引得魔鶴在低雲峰上空盤旋,時不時附和著發出悅耳的高鳴。

“帝江養了這些禮樂班子幾千年,可算是找到正確的使用法子了。”

透著笑意的聲音響起,阿花站起身,隨意地行個禮:“拜見貍君。”

貍君摸摸她的頭:“多日不見,阿花似乎長高了些,人也漂亮了。”

阿花嘴角抽了抽,直接忽略這句:“貍君不是隨尊上祭天去了?”

“太無聊了,我便先回來了,”提起這事,貍君就有無數話要說,“你說他發哪門子的瘋,尋常魔族成婚祭天,是為了告祭先祖,他一個魔氣凝結而生的家夥,沒爹沒娘更沒老輩祖先,還跟著湊個什麽熱鬧。”

“自主人以前,魔界一直艱難求生,並無魔界之主一說,所以大婚的儀制沒有先例可循,有些事按照尋常魔族的來做了。”阿花攤手。

貍君輕嗤一聲:“沒有先例可循,那便自開先例就是,非要執著於那些細枝末節,浪費時間不說,在樂姑娘那兒也討不上好啊。”

阿花看著他不羈的模樣,心想這倆人雖然看起來脾性全然不同,但能做朋友這麽多年,想來骨子裏還是一樣的人。

主人沒遇到樂歸之前,也是這副萬事不放眼中的死樣子。

貍君正在發表高見,正說得盡興時,突然敏銳地察覺到一道同情的目光。他頓了一下,虛心請教:“小阿花有何指教?”

“貍君,您活了這麽多年,應該沒有過心儀之人吧?”阿花反問。

貍君:“……”

“難怪呢,看起來好像很懂姑娘,連什麽衣裳配什麽首飾都知道,卻不知道主人為何執意要將禮節做透了,”阿花搖了搖頭,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個不受教的學生,“成婚結契是大事,為的可不止是在樂歸面前討好兒。”

貍君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個小姑娘教育,正無言時,阿花已經回屋去了,他想起自己來的目的,正要進去看看樂歸的妝上得如何了,房門便毫不留情地在他面前拍上了。

貍君:“……”

屋裏,樂歸問了句:“誰來了?”

“一個過路的。”阿花回答。

樂歸:“……”寢殿這兒還能有過路的?

雖然從晌午就開始梳洗,但折騰起來的時間顯然比樂歸想的要久,等好不容易將發髻和妝容弄好,已經接近兩個時辰過去了。

“王後,婚服呢?”麗師姐低聲問。

樂歸正想說她也不知道,畢竟早上醒來就沒看到了,結果話還沒說出口,婚服便好像有靈識一般浮現,一時間寢殿被火一樣的紅染透,每個人都下意識停下了手裏的動作,就連阿花也睜大了眼睛。

震撼,實在是太震撼了,一件婚服而已,竟然美得如此勾人心魄。

最後還是麗師姐先回過神來,神情覆雜地看向正捏著一只釵子把玩的樂歸,似乎盛開的衣裙不及手裏的小玩意兒半分。

她嫉妒了這個小師妹上百年,上百年裏陰暗的心思時不時就t會如滾水沸騰,直到看到這件婚服,滾水終於冷了,透出一分前所未有的平靜來。

“怎麽還有一頂王冠,”她聲音如常,拉回了其他人的神志,“幸好梳的發髻正好可以戴,不然還得重新梳。”

樂歸先是一楞,隨即露出了劫後餘生的慶幸。

麗師姐頓了頓,突然笑了一聲。

妝容繁瑣,婚服更繁瑣,等一切準備就緒,外面的天色也暗了下來。禮樂聲一整日都沒停過,此刻更為熱鬧,阿花掐指一算,擡頭對樂歸道:“尊上來了,我們出去吧。”

樂歸答應一聲,剛要起身往外走,麗師姐突然叫住她:“等等!”

樂歸停下,不解地看向她。

麗師姐笑笑:“還差最後一件事。”

她看了眼合歡宗其他弟子,眾人默契上前,每人凝出一點靈力註入她的掌心。

“合歡宗出來的弟子,鮮少有能與人結契成婚的,但凡是有,其餘人便會送上一點靈力當做祝福,”麗師姐說著後退一步,攜眾人對她行了一個合歡宗弟子禮,“師姐們願師妹今後順遂,餘生無憂。”

“願師妹今後順遂,餘生無憂。”

合歡宗不信這世上有天長地久,所以只為自家弟子祈福。

樂歸看著十餘點靈力隱入掌心,心頭頓時一熱,於是也還了一個弟子禮:“多謝各位師姐。”

“不容易啊,還是第一次沒行錯禮。”有人笑著調侃,其他人頓時也笑了。

樂歸頓了頓,這才看清自己的手指的確比出了正確的姿勢,一時間臉都紅了。

“好了,時候不早了,莫要讓尊上久等。”麗師姐催促。

樂歸答應一聲,便隨著阿花往外走。麗師姐看著她的背影,一百年以來難得覺出點輕松。

她本來想道歉的,又覺得沒必要,大喜的日子,何必把自己昔日那些陰暗的心思拿出來惡心人呢。

阿花察覺到她的目光,在扶著樂歸往外走時小聲吐槽一句:“你們這樣,搞得我好像是個壞人。”

“我待會兒出去的時候該先邁左腳還是先邁右腳?”樂歸自顧自緊張,完全沒聽到她在說什麽。

阿花白了她一眼,將關了大半日的門推開,正在外面打盹的貍君起身,一看到樂歸便笑了笑:“新娘子還真是美貌啊。”

樂歸不好意思地笑笑,下一秒才看到外頭不知何時掛起了各式的燈籠,照亮出一條通往天空的半透明階梯。

階梯之上,帝江一襲紅衣,靠在一只巨大的火鳳凰上安靜地看著她。

【真要成婚啊了。】

稀裏糊塗在屋裏關了一天的樂歸,這一刻總算有了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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