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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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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樂歸多少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當然知道帝江長著那樣一張臉,是絕對不會莫名其妙就愛上她這樣一張臉,只是她就是這樣的性格,越緊張就越忍不住在心裏吐槽。

比如此刻,隨便在心裏口嗨一句後,憑借小動物的本能察覺到帝江看自己的眼神發生了微妙的、不太好的變化,內心立刻開始土撥鼠尖叫:【啊!啊!啊!好可怕!】

帝江:“??”

雖然心裏瘋狂尖叫,但面上依然保持平靜的樂歸放下酒壇,低垂著眉眼往合歡宗‘八’字隊的其中一個尾巴尖走,剛走了兩米遠,身後的人突然淡淡開口:“站住。”

【誰站住?】

樂歸一頓,瞄見師姐們齊刷刷的視線後,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不會是在叫我吧?】

她遲疑地轉過頭,猝不及防又一次和帝江對視。

【啊啊啊啊還真是叫我!啊啊啊救命!】

帝江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白得沒有人色的修長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酒壇,每一下都好像敲在人的心臟上。

樂歸目光游移,正糾結要不要開口說話,就聽到他又用沒什麽起伏的語氣道:“往前一步。”

【往前一步?為什麽要往前一步?是為了方便瞄準嗎?】

樂歸老老實實往前一步。

帝江又開始盯著她看。

【啊啊啊啊他到底在看什麽啊!他眼神好可怕,他為什麽要盯著我看?!】

樂歸手心都快濕了。

帝江唇角勾起一點弧度:“往後一步。”

【為什麽!這到底是為什麽!他到底想幹什麽!總不會是滿漢全席吃多了,真覺得我這種清粥小菜秀色可餐吧!】

樂歸後退。

帝江:“往前。”

樂歸:“……”

帝江:“後退。”

樂歸:“……”

全場人莫名其妙,不懂他到底想幹什麽,帝江卻仿佛找到了比喝酒更有趣的事,不斷讓樂歸重覆向前向後,樂歸起初還內心驚恐尖叫,到後面已經麻木了。

【累了,毀滅吧。】

雖然來之前說好誰得尊上青眼,其他人就助攻一二,但說好的人裏絕對不包括樂歸這個臨到魔界才被收入宗門的凡人。

如果這個長相平平的凡人都可以,那深谙魅惑之術的她們也一定可以。麗師姐自信滿滿,巧笑盼兮地朝著帝江行了一禮,試圖吸引他的註意:“尊上……噗!”

突然吐血,她臉上的自信剎那間變成驚恐,想也不想地撲通往地上一跪:“尊上饒命……噗!”

合歡宗眾人因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面露驚慌,蠢蠢欲動的心思剎那間滅個幹凈。

樂歸也同樣驚恐,正不知所措時,帝江無視跪在那裏吐血的麗師姐,饒有興致地朝她勾了勾手指:“過來侍酒。”

【救大命,為什麽讓我去。】

“不樂意?”帝江眉頭微挑,一副好說話的樣子,狹長的眼眸裏卻閃爍著危險的微光。

【鬼才樂意。】

樂歸立刻跪坐在桌案一側,滿臉真誠:“能侍奉尊上,是弟子的榮幸。”

帝江近距離看她,像在看什麽沒見過的珍稀動物。

平心而論,帝江確實生得很好看,可惜整體氣質太像一條艷麗的毒蛇,頭發絲都能毒死人那種,任誰被這麽盯著都會覺得窒息。

樂歸拿起酒壇,手指越來越抖,費了不少力氣才平穩倒完一杯酒。

桃花樹下清風怡人,簌簌落下的花瓣很快鋪了樂歸一身,她低著頭給帝江侍酒,一開始還有點怕,慢慢的意識到帝江沒有殺她的意思後,又開始忍不住犯嘀咕。

【怎麽還不動手,不會是真看上我了吧?】

像是在印證她的話,帝江果然又看了她一眼。

樂歸眨了眨眼睛,默默挺直了後背。

【我果然小有姿色。】

帝江神情變得有些微妙。

桌案上十八壇酒,每一壇能倒十盅,她倒一盅,帝江就喝一盅,等倒到第三壇時,樂歸的手腕開始泛酸,第五壇時,胳膊有點擡不起來了,再看桌上還有這麽多,她漸漸感到絕望,等倒到第十壇時,已經從絕望變成了麻木,徹底不再思考老板是不是看上自己了這種蠢問題。

敝犴臺得天獨厚,釀出的酒天然要比其他地方更醇香濃烈,加上這些酒已經存放千年之久,樂歸只是嗅到味道,便已經有些飄飄然。

單調且重覆的勞動容易讓人提不起精神,加上馬上就要離職的松弛和酒精作祟,適應了亂七八糟震天響奏樂聲的樂歸,一邊頂著那張無害老實的臉倒酒,一邊不受控地發散思維。

【這人乍一看挺好看,仔細看更好看,堂堂三界第一強者,長得像建模一樣,在這兒當什麽尊上可惜了,不如去現實世界當愛豆,肯定能掙很多錢……唔,他自己好像就挺有錢的,我剛才偷的那塊紅寶石,現實世界都夠換一套房了。】

【……皮膚真白啊,比我還白,跟白雪公主似的,如果身上沒有色差的話,那他的嗶嗶豈不是也這麽白?這酒的勁兒也太大了,光是聞幾下都覺得暈,也不知道他喝這麽多,待會兒有沒有興趣跟我亂一下性。】

【好緊張好激動好害怕,要不要適當反抗一下呢?按照常理來說,大魔王是沒有短板的,所以那方面應該也厲害,就是不知道有沒有羞恥心,萬一獸谷欠上來了當著這麽多人的面要……算了,只要能睡到他,被人看又算什麽!】

樂歸思緒越來越發散,完全沒註意到男人漸漸詭異的眼神。

低雲峰的清晨好像永遠不會結束,樂歸倒酒倒得頭腦發昏,在思維發散到帝江拂開桌案上的酒壇把她強行按在上面時,終於撐不住撲通倒在一堆空酒壇上。

死了?合歡宗眾人餘光瞥見她倒下的身影t心中一驚,卻不敢隨意往這邊看。

三秒之後,仿若死了的樂歸突然坐起來大聲道:“蘿蔔幹就是比蘿蔔好吃!”

撲通,再次倒下。

眾人:“……”

樂歸做了長長的一個夢,夢裏的她學會了飛天的法術,她就這麽飛呀飛呀,飛到低雲峰頂突然聽到一陣雜亂的樂器聲。

驚醒,坐起,入目所及,還是她在無憂宮的小房間,耳邊極為清靜。

【幸好只是個夢,不然真要被吵死……等等,我不是在給帝江侍酒嗎?怎麽突然跑回住處了?!】

睡著前的記憶漸漸回攏,樂歸趕緊把自己全身摸一遍,確定沒有缺胳膊少腿後震驚了,立刻掀開被子要去找同事問問情況,結果雙腳剛碰到地面,就感覺膝蓋一軟,撲通就直接跪了。

麗師姐一進門,就看到她給自己行了跪拜大禮,一時間有些驚訝:“跪我幹嘛?”

“……沒什麽,就是想感謝一下師姐這段時間對我的照顧。”面對領導,樂歸就像春天般溫暖,“順便還有點事想跟麗師姐說。”

“那你還真是有心了。”麗師姐擡了一下手,示意她趕緊起來。

樂歸還在腿軟,但在她的註視下,到底還是堅強地站了起來:“師姐,你身體怎麽樣了?”

職場第一準則,談話之前先關心領導身體,伸手不打笑臉人嘛,領導吐血的事她可還記得。

可惜領導因為這事兒成了不少人眼中的笑柄,聞言立刻警惕地看向她,確定她沒有嘲笑的意思後才敷衍:“已經痊愈了。”

“那就好那就好……”先表示關心,再順理成章提出疑問,“我不是在給尊上侍酒嗎?怎麽會出現在自己房間裏?”

“還說呢,”麗師姐掃了她一眼,一雙美眸自帶風情,“不過是聞了幾口酒味,便直接醉死過去了,也是尊上仁慈,才沒要你的小命,你可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樂歸隨便猜個答案:“一天?”

“五天了!”麗師姐輕嗤。

樂歸恍然:“難怪這麽餓。”

麗師姐笑了一聲,再看向她時多了幾分探究:“你那日究竟做了什麽,能讓尊上對你如此青眼?”

“我什麽都沒做啊。”想起帝江那天抽風一樣的行為,樂歸這回是真迷茫。

麗師姐卻不信:“少來糊弄我,我也是凡人出身,知道凡人動起鬼心思來,就是十個修者也比不了,此處沒有外人,你且直說就是。”

自己這幾天親自守著這個凡人,為的就是能避開其他人單獨知曉她引起尊上註意的秘籍,如果樂歸不說,那自己不就白辛苦了。

“真的什麽都沒做。”樂歸無奈。

麗師姐瞇起眼眸,明顯開始不高興了。

鑒於她的心情直接關乎自己離職順不順利,樂歸立刻哄人:“我是真不知道尊上那天為何如此反常,要是知道的話,就憑麗師姐對我這麽好,我怎麽可能不告訴您,再說了現在尊上已去,許多事還有再提的必要嗎?”

“尊上已去?”麗師姐頓了一下,“去哪?”

【去死啊,還能去哪。】

四目相對,樂歸看到她眼底一閃而過的不解,突然生出一個不好的預感。

當然了,她沒有蠢到直接問‘尊上不是死了嗎’這種話,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師姐,我昏睡的這幾日,尊上他老人家可還安好?”

“你從前只顧著幹活兒,何時也會主動關心尊上了?”麗師姐警惕,“不會是覺得獻酒那日尊上讓你在側侍奉,你便有機會就此進入低雲峰吧?”

【不好意思,我就沒想過去低雲峰。】

樂歸一看她這表情,就知道帝江還好端端地活著。

【……不對啊,原文裏明明是桃花樹下一場酒就死了啊,為什麽他還活著?難道我穿越的是同人文?】

本來就對小說了解不深,現在該死的男配又沒死,樂歸腦子都糊塗了,怎麽也想不通劇情為什麽會發生變化。

麗師姐看到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最後一點耐心也耗盡了,神色淡淡地提醒她:“樂歸,我記得你一直是個聽話的孩子,如今不會因為尊上多跟你說了兩句話,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了吧?”

“嗯?”還在沈思樂歸迷茫擡頭,和她對視的瞬間仿佛看到了大師姐。

麗師姐:“你可還記得,當初是誰為你說話,才讓你有機會來無憂宮侍奉的?”

“當然是麗師姐您了,當初合歡宗選定十名弟子前來魔界,結果入境那日有一個弟子擅自逃走了,大師姐本想回宗門再選一名,是您!您選中了平平無奇的我臨時加入宗門,我才有機會來無憂宮這麽好的公司……不是,這麽好的地方,”樂歸一秒切換打工人狀態,“您對我的恩情,我沒齒難忘。”

麗師姐對她的回答還算滿意,正要再敲打幾句,樂歸突然苦了臉:“可惜我就是個扶不上墻的爛泥,身在無憂宮這麽好的平臺,心裏卻總想著回家種田,所以我思考很久,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師姐……我要辭職!”

“辭……職?”麗師姐遲疑地重覆一遍這兩個字。

樂歸立刻點頭:“去低雲峰之前,我跟您說過的呀,我那時候就想走了。”

麗師姐微微一頓,想起那天她被自己打斷幾次的事,終於反應過來:“你想離開無憂宮?”

“嗯!”樂歸盡可能克制即將離職的喜悅,“麗師姐,我想離開無憂宮,回凡間去。”

咣——咣——

低雲峰的鐘鳴再次響起,風雲變幻,恰是逢魔。

峰頂之上,一夕之間恢覆如初的宮殿裏,一面半人高銅鏡懸浮於半空,帝江慵懶地靠在王座上,任由銅鏡貪婪地汲取他指尖溢出的靈力,直到鏡中散發淡淡的紫光,他才切斷靈力輸入。

鏡子上的紫光如水一樣波動片刻,逐漸凝結成一朵模糊的繡球花:“主人,您剛才說,只要相距兩米之內,就能聽到那女子的心聲?”

帝江不語,只是閑散地看著它。

銅鏡中的繡球花一瞬散成紫光,又轉眼重新凝聚成繡球:“那個女子是一介凡人,沒有對您使用任何術法,您所聽到的,皆是她真實的心聲。”

“真實的心聲?”帝江勾起唇角,狹長的眼眸裏透著幾分邪肆,“本尊為何能聽到她真實的心聲?”

“這是第二個問題,需要您重新支付靈力。”紫光逐漸變淡,繡球花蠢蠢欲動。

帝江指尖一彈,銅鏡上剎那間崩出三道裂痕,繡球花頓時發出怨毒的慘叫。

“心聲,”淒厲的叫聲中,帝江興致頗高,“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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