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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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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顧斟真用力一拍面前的案臺, 這個舉動不會讓她擺脫眼前的痛苦,卻能令無數暗器自飛舟前後左右幾個方位同時飛出。

“!”

漫天的暗器,原本只是木材廢料制作, 此時落入賈道魁眼中,卻是無比恐怖的存在,因為這些“暗器”自帶殺意, 像是從久遠時代就沈浸下來的殺意。

人的速度總是要比自己制作的傀儡要快許多,賈道魁當然躲了過去,他放出的剩下那些傀儡自然就成了馬蜂窩。

這一點也從另一個方面刺激了賈道魁。

他立刻就發現, 絕大部分“暗器”所用的材料, 跟飛舟本身的材料相同,這是作為傀儡師長期接觸各種材料才有的敏銳感知。

因此, 對於飛舟的覬覦就更加明顯。自認為已經掌握全局的賈道魁更不願意損壞飛舟,於是反倒小心起來。

就這麽一瞬間的喘息功夫,顧斟真估摸著方位,再度一拍案臺, 無數的飛箭便直接朝賈道魁飛去。

賈道魁一揚手,支起一道無形光幕, 他原本害怕顧斟真架著飛舟跑了, 所以時刻關註著顧斟真那個方向的情況,這個舉動不過是下意識的行為, 也沒有用全力,然而飛箭的威力卻是大大出乎他的預料,光幕根本擋不住, 倉促之餘又丟出數件法t寶, 同時往高處退避。

就像是早就算好了方向,飛舟也在這個時候撞過來。

“不自量力!”

在賈道魁灃怒吼之中, 飛舟最外層的防禦也就是光陣在激烈的法力碰撞之中消散,第二層以船體為核心的防禦法陣發出強烈的白光,照亮方圓數裏之地。

飛舟以全部力量正面對上賈道魁,賈道魁進不得、退不得,只好全力抵擋,也多虧了飛舟在設計時就考慮過極端狀況之下,顧斟真可以不用靈力操縱,所以才能在此時奮力一擊。

一鼓作氣,再而衰,伴隨著“哢嚓”的稀碎響聲,防禦法陣形成的光幕如同蜘蛛網一般碎裂,而賈道魁則將靈力全部灌註到拳頭上,一拳朝飛舟砸過來。

在“轟隆”巨響中,靈力碰撞的巨大威力傳到很遠的地方,飛舟猛地晃動著,顧斟真勉強靠木劍支撐身形。

一擊之後,賈道魁又驚又喜,驚的是這飛舟竟然憑借表面的材料硬生生抗住了一擊,說明當真不同尋常,喜的是飛舟完好無損,而顧斟真的能耐不過如此,只要繼續將她的意識逼到替身傀儡之外,就可以收獲這架幾乎完美的飛舟。

就是這樣!

口腔裏已經有血腥味,顧斟真把心一橫,忽然再度操縱飛舟撞向賈道魁,這次同樣是“撞”,但卻有那麽一絲絲不同。

在賈道魁意識到究竟是何不同之後,他已經來不及退開,只能罵罵咧咧地原地結陣,無數法寶在這一瞬間化為灰燼,法器爆裂的聲音傳到很遠的地方,驚動了附近巡邏的修士,也驚動了臨近的營地。

“好你個顧斟真,竟然舍得自爆!”

憤怒的聲音自爆裂中心傳出,然而發出聲音的人已經到了爆裂範圍邊緣,頭發胡子都焦了、身上法袍也燒了大半、手臂上露出焦黑的皮肉,一臉狼狽的賈道魁怒不可遏。

關鍵時刻,顧斟真竟然令飛舟撞向賈道魁並且自爆,這種暴殄天物的行為,在賈道魁看來當然不可理解,因此言語都有些紊亂了。

顧斟真卻不覺得有什麽不肯的,飛舟是她的心血,本質上也是一件法寶,她又不是肉身自爆?如今靠著逃生艙,人已經到了數裏之外,正全速向流石川靈石礦脈遺跡方向進發。

本能地,顧斟真放棄了向任何天逯山的人求救,在潛意識裏,她並不認為這樣會有什麽好結果。

遵循本心作出選擇。

有些事情不是今天才有苗頭的。

“找死!”

“哪裏逃?”

……

賈道魁在後面一邊追趕一邊破口大罵,時不時就有法器靈光出現在顧斟真附近,險的時候就差一點兒撞上逃生艙。

逃生艙當然也是用海底山脈生長的樹木制造,只是重點在速度上,因此犧牲了防禦性能,正因為如此,顧斟真並沒有要跟賈道魁硬碰硬的意思。

只是從身後的追趕和攻擊來看,顧斟真判斷賈道魁受傷很重。

如果還能有元嬰期的手段,不至於連續的攻擊都出了差錯。

賈道魁很可能是硬撐。

飛舟自爆撞上賈道魁的那瞬間,爆發的靈壓是顧斟真從未見過的,她原以為就這樣能解決了賈道魁,沒想到還是差了一點點。

所以,還是得逃。

二人的距離正在不斷拉近。

逃生艙同樣考慮過極端情況下的操作,即便沒有顧斟真用靈力操縱,預設的方向,便可以按照固定的速度朝那裏進發,顧斟真因此騰出空來。

她身上可稱為法寶的東西不多,以法寶自爆的方式胡亂扔出去,反正目標是賈道魁就是了。

目的不是要阻止對方,也不指望這點東西能阻止對方,顧斟真是在試探。

果然,賈道魁的反擊說明他現在的修為相當於金丹後期,根本不是元嬰期修士該有的狀態。

顧斟真提著木劍,操縱著逃生艙陡然變換方向,直接面向賈道魁,而賈道魁就像是知道她要這麽做似的,竟然一下子變出兩個人來,一前一後形成夾擊之勢。

這便是傀儡師的手段。

賈道魁的本體和替身傀儡都在這裏,相當於兩個人,而顧斟真在這裏的只有替身傀儡,她只有一次出手的機會,選錯了,那就沒什麽以後了。

只要在這裏輸了,流石川那邊的秘密便再也瞞不住。

“你這雙眼睛不錯,看不出是什麽材質,就留下來如何?”

賈道魁冷笑著,顯然看出了顧斟真的躊躇,說話間,已然出手。

飛舟撞向一個賈道魁,而顧斟真提著木劍殺向另一個賈道魁,就在賈道魁提到“眼睛”的瞬間,顧斟真冥冥之中升起一絲明悟,那雙眼眸似乎看到了賈道魁的破綻,自然也看穿了本體和替身傀儡的把戲。

木劍擊穿靈力構成的防禦光盾,擊碎一套護甲,在靠近賈道魁肉身的瞬間受到了一縷微不足道的阻礙,然後就刺穿了元嬰期修士的法體,如同切豆腐一般。

賈道魁的頭頂冒出一陣青煙,一個形貌酷似賈道魁的小小嬰兒手捧儲物袋,滿臉的不敢置信,一刻也不敢停留,就這麽徑直飛走了。

這就是元嬰出竅。

顧斟真也沒有追擊之力,看破賈道魁破綻的瞬間,那一擊幾乎耗盡了她全部力量,她眼中倒映出逃生艙與賈道魁替身傀儡撞擊爆裂的景象,沒有本體作為支撐,傀儡自然無法再發揮多少作用。

其實,當時只要賈道魁果斷一些,出竅的元嬰直接進入替身傀儡的身體,就可以以替身傀儡的身軀發揮出金丹後期的實力,對付現在的顧斟真不在話下。

可惜的是,賈道魁大概是嚇破了膽,擔心顧斟真還有後手,竟然連替身傀儡丟丟棄了,只顧著逃命,偏偏他一時著急,慌不擇路,元嬰遁走的方向正是顧斟真本體趕來的方向。

是時候為這樁幾十年前從天逯山開始就糾纏不休的恩怨劃上句號。

……

三日後,流石川靈石礦脈遺跡。

這裏顯然已經被好幾波人搜查過,安乙弦低著頭跟在那位大乘期管事身後,周圍還有數名高階修士,若非作為顧斟真的好友,僅僅是元嬰期修為的安乙弦哪怕是有記名弟子的身份,也沒有資格站在這裏。

“這麽大的地方,這麽多靈石,這個顧斟真就拿了一小部分,剩下的全都送給天逯山了,這也是蠻荒邊境改變的開始,如今變成這樣,終究是咱們太小氣了。”

安乙弦不敢答話,也生怕在這種場合被點名。

“聽說這裏還有一個很有意思的通道,這次請大家過來,主要是看這個通道。在這邊。”

沿著靈石采掘留下的通道,很快就到了顧斟真當年開挖的地道,表面的禁制和障眼法都已經被破壞,這是前面進來搜查之人所為。

沿著地道走到當初靈池所在,當然此刻已經失了靈性,變成普普通通的池水,從靈池邊上的地道下去,一直走到地下暗河處,面對暗河對面的通道,眾人卻不走了。

那位徐管事作為安乙弦的頂頭上司,此刻忽然笑瞇瞇地問:“安乙弦吶,大家都說在這裏,就你跟顧斟真的關系最好,那你可來過這裏?”

“沒有。”

安乙弦斷然否認,她真的沒來過,也不懼怕任何逼問,此刻真的慶幸當初沒有更多介入顧斟真的事。

面對高階修士,一個元嬰期是很難有什麽秘密的,光是那威壓就足以令人說實話了,於是無人再問安乙弦,同樣的,這些人也沒有更進一步,就仿佛那條地下暗河變成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似的。

“聽說前面來的弟子不懂事,已經有貿然過去的,他們可知道那盡頭之處是什麽景致啊?”

“據說是草原,靈氣充沛的大草原,生長著靈草靈藥,還發現通向大地深處的通道,你們猜怎麽著?這草原底下,是河,不,說是海也不為過。”

“找到人了?”

“沒有,底下人反應慢,又因為牽扯到賈徐兩家的事,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等查到這裏,黃花菜都涼了。”

“不過t,倒是有一個發現,就是當時草原上靈光凝聚不散,地上還有雷劫的痕跡,應該是有人在這裏結嬰,此人說不定就是顧斟真。”

“剛剛結嬰會很虛弱,無人護法,恐怕會有性命之憂,那些人幹什麽吃的?傳令下去,所有進去見過草原的,不論修為高低,一律押到石竹堡營地細細審問。再有,家醜不可外揚,此事不要再亂傳了。”

“遵令。”

眾人沒有要過去的意思,反而原地施法,就地將地道毀掉,接著是封印,退出來時,一路重覆了上述動作。

安乙弦大為不解,也不敢多問。

當流石川靈石礦脈遺跡被大神通徹底碾碎、不覆原本模樣,又被抹除痕跡、徹底封閉起來,在場眾人這才紛紛離開。

“有什麽想問的,趕緊說。”

面對徐管事突如其來的和藹可親,安乙弦嚇了一跳,確定對方是真的允許她提問,這才斟酌著用詞,小心翼翼問:“前輩,她還活著嗎?”

終究是是共過患難的人,安乙弦內心不安,卻還是大膽地想要一個答案。

“重情重義是好品德。”徐管事笑著,隨即拿出一塊身份令牌,那是顧斟真的,已經碎裂成兩半,“這是她的,本人親手毀掉,並非旁人所為,這就是她的態度,從此以後,天逯山沒有這個人。”

所以,是還活著。

活著就好,活著才可以擁有無限希望,安乙弦真誠祝願顧斟真可以按照自己的意願走下去。

“知道我們剛才為什麽不過河嗎?”

“請前輩示下。”

“那是邊界,當然了,在地面上,我們管它叫屏障。”

安乙弦渾身一震。

屏障的這邊,是蠻荒邊境,是她所熟知的世界,屏障另一邊,是真正的蠻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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