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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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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5 章

第195章

永康四年年末, 朝堂上火藥味甚濃。

自從紀元回京之後,皇室對紀元的針對,就沒有停過。

可不管他們再怎麽掙紮, 橡膠這事, 還是紀元說了算。

橡膠司一切事務挪到工部跟戶部的時候, 內務府橡膠司徹底成為過往。

內務府的皇室成員, 想要吃人的目光都有了。

但工部跟戶部的官員們,卻是興奮的很。

工部拿走數據資料,但這些資料殘缺不全,大概率還是要自己建檔重做的。

戶部拿走的,則是橡膠司的稅收情況。

這部分更是混亂,也更為要緊。

紀元t看著這些賬本, 對戶部官員道:“這可要好好查。”

紀元說這話的時候,當著趙國公的孫兒,也就是對內務府橡膠司前掌司說的。

對方臉色一變,似乎想到什麽。

不過賬冊他們都檢查過很多遍了, 怎麽可能有錯。

紀元再有本事, 難道他的手, 還能伸到戶部裏面?

戶部尚書心道,紀元伸不到這裏面,卻也不代表我會將此事輕輕放過。

戶部尚書文大學士跟手底下人感慨:“怪不得橡膠司回來第一時間,紀侍郎便請戶部同去。”

如果工部有意攬權,完全可以說,等他們把橡膠司料理清楚了, 再把稅收部分移交給戶部。

這也算合乎流程。

但紀元第一時間, 就讓戶部同去。

讓戶部去查內務府橡膠司的稅收。

其實這查不查都行。

畢竟那是人家內庫的賬目。

他們這些外臣,並不方便調查。

皇室也是借著這個疏漏, 有恃無恐。

你們外臣,真的沒資格去管我們的事。

可這些外臣裏,不包括兩個人。

一個是李首輔,李首輔身體日漸不行,基本不再管事。

橡膠司轉移成功之後,更是深居簡出,連早朝都不怎麽來了。

另一個,就是戶部尚書文大學士。

皇上在潛邸時候便重用的人,是皇上真正的心腹。

其他外臣不方便插手,他卻是方便的。

等皇室的人反應過來,這些亂七八糟的賬本,已經被戶部整理清楚,由文大學士親自向皇上匯報。

期間,紀元跟工部尚書洪大人,正在安置蒸汽司跟橡膠司。

兩個部門十分重要,就連太子都親自過問。

主要是那蒸汽船,實在吸引太子。

不同以往,現在的紀元跟太子的關系已經很好了。

太子還跟自己手下講:“在他落難的時候幫忙,果然是有用的。”

在太子心中,紀元已經是自己人,是太子黨。

這話,好像也沒錯?

反正紀元沒有反駁。

工部這邊加緊處理兩個部門,爭取在年前把政令發出去。

以後天底下的蒸汽機,橡膠,都歸這裏管。

不僅如此,紀元之前做的工程內部刊物,也成為工部的內部刊物。

以後天底下所有先進的發明,都可以登記在這上面,好讓天齊國的工程師,科學家們可以看到,互通有無。

他們這邊越忙。

皇室那邊的笑話,就顯得越荒唐。

紀元好像出手了,又好像沒有出手,

反正把趙國公,陳國公兩家攪得天翻地覆。

他做的,只是把內務府橡膠司的賬本交給戶部而已,順便又給出一個字數,是他預估的橡膠稅收。

事實證明,他給出的數字,跟實際數字相差並不遠。

戶部尚書都覺得不可思議。

紀元做橡膠司的掌司,真是再合適不過。

也是,天底下所有生產橡膠地方,都出自他的手。

而紀元給出的實際數字,跟內務府橡膠司給出的數字,可大大不同。

此時就要說一下內務府稅收的分配。

內務府二十五個衙門,全都是皇上的私產,自是皇上的家臣。

那裏面的營收,自然也是皇上的。

這些家臣幫著皇上打理產業,可以從裏面分出一部分。

但是,再怎麽分,大頭也該是皇上的。

否則皇上為何那樣看重橡膠的收益?

其實皇上知道家臣們也不老實,看在每年的收益還算客觀的份上,基本不會計較。

還是那句話,誰不貪?貪的不多就行。

現在問題就是,他們不僅貪了,貪的還非常多。

多到戶部尚書親自把文書遞給皇上的時候,皇上氣得要命。

今年三十九歲的皇上,正值壯年,都氣的叫了太醫,可見其貪汙的金額之大。

雖說是皇家內部的事,不好公開。

太子卻把實情說了幹凈:“內庫原本應該收八成,七成也行。”

“這次發現,是國公們拿了八成,給父皇的只有兩成。”

偏偏那兩成的收益,也近好幾百萬兩銀子。

所以沒讓皇上有所懷疑。

“父皇非常生氣,不過也有點心疼。”太子說著,看了看紀元。

他父皇還說:“怪不得你們扒著橡膠司不放,原來你們一年能拿幾百萬兩銀子。”

“好啊,真是好啊。”

皇上確實又急又心疼。

早知道這麽多銀子,他估計會把今年橡膠司稅收再扣下來。

可已經晚了。

都怪這些廢物,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

皇上氣的吃了藥,起來又罵。

真金白銀。

誰會不心疼。

太子頗有些幸災樂禍,不過他也有一層意思,就是讓紀元算了。

此事也差不多了,給他一個面子。

其實就是皇親國戚們過來求和。

紀元稍稍出手,他們便叫苦不疊,讓他別在使勁了。

此事到現在。

已經是紀元完勝。

不管什麽陰謀陰謀,又或者潑臟水,都是沒用的。

紀元站在道義上,站在正義上。

讓一切陰謀都自慚形穢。

什麽?

暗地裏對紀元動手?

是怕自己死的不夠快嗎。

就憑紀元現在的名聲,誰敢動他分毫?

好像除了求和之外,再也沒有第二個選擇。

太子在這中間也是最好的選擇。

太子自己也願意做這件事,從中調停,皇室那邊也會念他的好。

不過在紀元面前,他頗有些不自信,不確定紀元會不會聽他的。

誰料紀元竟然點頭:“既然殿下都這樣說了,那此事也到此為止。”

太子面露驚喜。

看!

紀元果然是他的臣子!

紀元又道:“說起來,這事三皇子有參與嗎。”

三弟?

跟他又有什麽關系。

“有些事,還是未雨綢繆的好。”

太子陷入沈思,從工部回到太子府,一直在想紀元的話。

老三有參與嗎。

他不知道。

他出門征戰兩年,老三確實參政了。

小他兩歲的老三,對他應該毫無威脅吧?

太子心裏這樣想,但在父皇問他,國公貪汙一事要怎麽處理時,太子開口道:“聽說那賬目也有三弟參與,三弟可說出什麽名目。”

內務府橡膠司的稅收,牽扯的人甚廣。

可以說整個皇室無人幸免。

太子好一些,最掙錢的這兩年裏,他一直在外面,在這事上,他顯得很是清白。

但二公主,三皇子,四皇子這些,就不一定了。

特別是已經參政的三皇子,支出銀子的比例極大。

太子自然不是想懲戒弟弟妹妹們,卻下意識想看看父皇的態度。

皇上皺眉,不讚同地看向太子:“那是你弟弟。”

便是皇室內部,還有親疏遠近。

自己的兒女,能一樣嗎。

太子心裏有些不舒服,不好再說什麽。

等他再回到家中,發現老三竟然在等他。

“大哥,父皇,父皇讓三弟來給您請罪。”

太子看著眼圈微紅的三弟,再看著已經十八的三弟,似乎早就長成了青年,跟他一樣的青年。

太子強忍怒火,卻在三弟哭著請罪的時候,實在忍不住了,轉頭又回了皇宮。

消息傳到紀元那,便是太子跟皇上大吵一架。

太子的意思也簡單,明明只是隨便的一句話,為何還要告訴三弟,還要他哭著請罪,好像自己一定要做什麽一樣。

話裏話外就一個意思。

父皇!

你為何這樣偏袒三弟!

一天之間,太子多次往返皇宮,如若無人之境,皇上也有不爽。

聽說雙方的爭吵,讓勤政殿內外跪倒一片。

偏偏三皇子還在外面請求見面,很是知禮。

這次的爭吵,也讓皇室內部貪錢的事徹底爆了出來。

在永康四年的年底,成為京城街頭巷尾的談資。

隨便一個茶攤小鋪都在討論這件事。

“就是他們指責紀大人貪錢吧?”

“是啊,就是他們,以己度人的東西。”

“好像貪了幾百萬兩銀子,這些銀錢原本應該放到國庫的。”

“放國庫又怎麽樣,跟咱們這些屁民有關系嗎?”

話音落後,這人吃了杯中的酒,感覺周圍一片安靜。

“你不知道?”

“這些銀錢撥到戶部之後,已經用於民生了。”

“沒看到京城郊外的民居嗎,修修補補的,今年大力修補了。”

“還有施粥的也多了,救濟院多給了銀錢,你不知道?”

啊?

還有這事。

“工部那邊還給了修路的計劃,修水泥路!”

“明年開春就開工,戶部那邊也留了預算!”

啊?

這些都是橡膠司稅收的銀錢?

那要是這些錢早給國庫,他們豈不是早就有水泥馬路了?

誰說不是呢!

如果這些錢跟自己沒有關系,那也就罷了。

現在切實用在身邊,肯定不同以往。

以前罵皇室的百姓,現在罵的更厲害。

不過這裏面,有一個人,跟其他人不同t。

那就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請求嚴懲貪汙銀錢的人,被駁斥了。”

“這才是他被冷落的原因!”

太子要嚴懲那些人?

可那些人是皇親國戚啊,太子舍得嗎?

看來太子,也是一心為民的未來明君啊!

朝中有這樣的太子,真是好事!

此話一出,普通百姓跟年輕官員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一些年邁的臣子,好像從腦海裏提取出一段記憶。

很多年前。

當今聖上還是太子的時候,也有過這樣的經歷。

先皇對此可是勃然大怒,從此開始打壓當年的太子。

幾十年過去。

一切都變了。

好像又沒有變。

不少人再次看過來。

壯年的皇帝,青年的太子。

似乎又回到原點。

別說臣子們了,就算是皇帝跟太子也意識到這個問題。

他們的選擇,自然是第一時間和好,告訴所有人,他們父子是不一樣的。

他們心中也是這麽認為。

他們怎麽會像之前那些人一樣糊塗。

但冷靜下來,大家心裏到底怎麽想的,又是另一回事。

這場鬧劇,也把橡膠司的事徹底暫停。

兩個國公被卸了實職,以後賦閑在家。

家中厲害的子弟,基本都往外放,再也沒有清閑有錢的職位給他們了。

等到年後,不少人就要去外面的任地,再也翻不起風浪。

至於三皇子,像是被人遺忘了一樣。

遺忘是不可能的遺忘的。

聽太子身邊的官員崔偉道:“宮裏家宴時,太子跟三皇子一句話也沒說。”

太子的母親跟三皇子的母妃也多有爭鬥。

前朝假裝一片和氣,後宮可不用。

崔偉頗有深意的看了紀大人,小聲道:“太子私底下講,您讓他未雨綢繆,說的很對。”

此刻是在紀元的家中。

過年期間,紀元家中基本都是自己的好友,崔偉能過來,已經說明他的立場。

看來這話,也是私底下講的,不會傳到其他地方。

紀元點頭:“是啊,很多事都要未雨綢繆。”

此事早晚會顯露出來,早點出現肯定比晚點好。

太子以為自己坐穩這個位置,可不想想,他父皇之前,也是這樣認為的。

再想到自己父皇那些年受到的磋磨,太子便坐不住。

他不想成為第二個父皇,一點也不想。

可他只是讓父皇嚴懲老三,就直接被拒絕,甚至還吵起來。

難道父皇也糊塗了嗎。

難道他也想學皇爺爺嗎。

永康四年的年節,宮中跟民間完全是兩個氛圍。

民間還是開心的,今年的炭火價格降了下來,京城周邊還開設了兩個蒸汽工廠,大家都約著開年就去做工。

工會肯定也要的,有了工會,大家的酬勞都有保證。

此事已經成了慣例,哪個工廠不設工會,總會讓人覺得有問題。

而且工廠的酬勞要高,也是一個慣例。

從肅州到江南,再到滇州府,哪個工廠不是這樣?

若有黑心的工廠,那他們的蒸汽機就會不保。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已經有了砸蒸汽機的慣例。

好像是從礦工協會開始的?

只要他們對工人不好,大家偷偷摸摸就把蒸汽機砸了。

就算保護的再嚴密,想毀掉蒸汽機都不難。

而且很難抓到人。

時間一長,慣例就來了。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

大家根本不怕!

更別說,現在的蒸汽司可在紀大人手中,他在年前就把工廠工會的標準發了下去。

都是形成慣例的事,沒人敢反駁。

若駁斥回去,天底下的工會可不會答應的。

如今的工會,已經深入到天齊國大街小巷。

從化遠四十二年開始,截止到今年永康四年的年底,整整六年時間,足夠發展壯大了。

民間的工會,已經形成了自發的組織。

聰明的勞動者,會選擇更適合他們的生活模式,這點紀元沒有一絲懷疑。

不過這些工會在各地的勢力也有強有弱。

像天齊國邊疆地帶,勢力就更強一些。

滇州府肅州粵地,工會的話語權都更大一些,聽說有些地方,已經可以坐下來跟官府談判。

但像京城這邊,就只能是民間低調的組織。

不過沒關系,這都是時間問題。

又一年過去,時間過的好像很快。

新的一年,一切都會有個嶄新的開始。

正月初八,上朝頭一天,文武百官拜見皇上,肉眼可見的,皇上跟太子的關系還未緩和。

聽說是三皇子要接替陳國公,去內務府做事。

不僅如此,三皇子跟最近炙手可熱的王家來往的很是密切。

這一切,像是踩在太子的易燃點上,已經跟皇上吵過很多次。

二十一歲,順風順水的太子,就連殺了朝中重臣也能輕輕揭過的太子,終於碰到自己真正的釘子。

但這些跟紀元又有什麽關系。

他現在真的很忙。

工部正式開始做蒸汽船跟蒸汽火車。

紀元也適時把蒸汽船給到氣哄哄的太子,勸到:“殿下武功非凡,已經讓世人知道。與其置氣,不如做些其他的事,好讓世人知道殿下的能力。”

紀元這話聽著毫無錯處。

像是勸和一般。

也勸太子去幹點正事。

旁人說這些就算了,紀元說這話,好像沒有問題。

因為橡膠輪胎在他手中,已經做成了。

這種黑色的輪胎非常耐磨,估計不要半年時間,就會推廣到整個天齊國。

加了輪胎的馬車,提高了三倍的運力,整個天齊國的貨運行業都會因此獲益。

朝野上下對紀元的誇讚已經不用再說。

他此刻把蒸汽船的圖紙遞給太子:“若把這個做出來,那船運的速度,至少增加十倍。”

“豈不是更有用。”

紀元的話放到太子耳朵裏,就變成另一層意思。

皇上信任三皇子又有什麽關系,只要你做的比三皇子好,不就行了?

只要證明了自己的能力,就沒有人能撼動自己的地位。

即使是父皇也不行。

最後這句話,太子自然沒有說出來,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紀元目光堅定,像是能給人無窮無盡的能量。

聽紀元的,應該沒錯吧?

紀元就是這樣做的。

他在滇州府的威望,簡直無人能及。

如果自己在天齊國的威望,能達到那種地步,或許什麽都不怕了吧。

想到在滇州府時,所有人對紀元的信任,愛戴,太子都忍不住羨慕。

紀元似乎知道對方在想什麽,笑著道:“殿下,您也可以做到。”

只要有他在,一定可以做到。

太子想到什麽,忍不住握住紀元的手:“待功成,你必然是朝中第一功臣,便是孤的首輔!”

紀元笑著點頭,收回手。

朝中忽然發現,太子不跟皇上鬧了,也不再搭理三皇子。

他在做另一件事。

說是要研究蒸汽船,像紀元一樣,改變天齊國的運輸模式。

紀元改變了陸運的模式,已經讓天下側目。

他可以改變海運!水運!

蒸汽機,就是他的目標!

如今的蒸汽船研究,其實並不算特別難。

畢竟蒸汽機在天齊國的應用已經日漸成熟,各地的蒸汽機都已經建起來,像靠海的粵地,甚至早就有蒸汽船的雛形。

如今又有太子的全力推進,幾乎不用費什麽工夫,很快就會有成果展現。

對於太子的改變,皇上並未多說。

但皇家父子之間的關系,還是有種說不清的難受。

三皇子更是如願在內務府做事。

他跟太子之間的關系,已經肉眼可見的差。

後宮當中,皇後跟三皇子母妃的爭鬥更是肉眼可見。

紀元都聽說,雙方明顯已經動了真怒。

這是爭皇位,不是過家家。

讓人更意外的是,皇上竟然維護三皇子跟三皇子的母妃。

太子怒不可遏,身邊人都勸他隱忍,但他根本忍不了,直接跟皇上爆發更大的爭吵。

這些爭吵傳到李首輔耳中。

今年就要致仕的李首輔,已經七十五了。

不管按照朝中致仕的年紀,還是先皇說的七十五再讓他走,都已經到時間了。

李首輔聽著那些事,再次閉上眼,已經不知道說什麽。

過了許久,李首輔才緩緩道:“紀元,讓紀元過來。”

夜晚,紀元被請到李家。

李家所有人嚴陣以待,看樣子族中重要的人都到了。

紀元心底一沈,似乎明白了什麽。

跟在他身邊的人也楞了下。

這是?

現在還沒出正月,天氣還有些冷。

紀元踩在雪上,深吸口氣。

李首輔見他過來,手伸了伸,看向紀元的時候,表情帶了說不出的哀傷。

他好像意識到什麽,又覺得不太可能。

因為他覺得不至於。

皇上太子,是不太好,但也不至於荒唐。

只要有忠君輔佐,天齊國就會平安。t

可紀元做的事,他越來越不明白。

這不是因為李首輔不夠聰明,他太聰明了,在朝堂上幾十年的老狐貍,怎麽看不出異常。

更別說,他已經脫離了朝堂,可以用局外人的目光去看了。

只是他不知道以後的路會怎麽發展。

沒有人能描繪出自己沒看過的事情。

李首輔也不行。

所以他只是疑惑,而且並未多說。

讓所有人都退下,李首輔問出心中的疑惑。

李首輔幾乎是從喉嚨裏面發出的聲音,而且低的只有紀元可以聽到。

紀元朝他搖搖頭。

不會的。

他不會造反。

他也不想當皇帝。

如果他當了皇帝,那跟皇室又有什麽區別。

即便他可以保持本心,他的家族呢,他的“皇室”呢。

所以他不會。

他只是會帶著大家,走到另一個方向。

李首輔見紀元搖頭,心裏的疑惑更甚,最後道:“汲汲於斯道。”

汲汲於斯道。

專註自己的道。

這是七十五歲的李首輔,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不知道紀元要做什麽。

但他知道,只要紀元汲汲於斯道,就不會讓天齊國變得面目全非。

這是一份信任,也是一份期許。

不過意外的,跟建孟府安紀村的趙夫子說的一樣。

汲汲於斯道。

是紀元離開村子之前,趙夫子同他講的。

他們兩位都是讀書人,只不過,一個到頭來只是村裏的私塾秀才先生,另一個是歷經三個皇帝的首輔。

最終,他們又講的了同樣的道理。

紀元看著沖進來的禦醫們,再看李家人互相搖頭,再次意識到,李首輔走了。

要說對李首輔,他也是覆雜的。

可若沒有他,天齊國在先皇時,估計就要散了。

這是一個值得人尊敬的士大夫,也是一個模板樣的忠臣。

不過他卻並未對任何人說過,他對另一個臣子的懷疑,只是在去世之前,詢問紀元的答案。

他問的是,紀元是不是想當皇帝。

紀元搖頭。

他不想當皇帝。

他想讓這個世界,再也沒有皇帝。

至少沒有實權皇帝。

至少不會憑著自己的心意,隨意毀掉一個家庭,一個神童,一條運河。

他想做的,就是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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