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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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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9 章

第149章

寧安州新官員提前來了!

這才九月份!

而且不是知州, 而是同知。

距離紀知州任期,還有三個月啊!

大家都以為,新知州怎麽要等到明年才會過來。

這怎麽突然提前了?!

為什麽突然提前。

也是有原因的。

外面局勢變動, 很多位置都塞了人。

眼前的這位同知, 也是其他職位變動中的“獲益者”。

讓他提前離開之前正六品的位置, 來做一個從五品的同知。

這些事情, 大家都不知道。

只是提前收到消息,說新同知已經在路上了,不到三日,便會到寧安州。

啊?

整個寧安衙門眾人,都覺得莫名其妙。

就算來人接替,也該是知州?

他們甚至已經做好紀大人離開的準備, 雖然很不舍,但至少是有準備的。

現在告訴他們,來的是同知,不是知州?

不少人看向劉同知。

劉同知自己也有些迷茫。

他應該沒做錯什麽吧。

雖然他只是三甲進士, 但好歹是進士。

在此地已經十幾二十年了。

他好像也沒做錯什麽?

之前沒有功勞, 也沒有過錯。

朝中是要把他換掉?

“寧安州如今情況不同, 或許需要更厲害的人吧。”

“不過紀大人能留下,那就很好。”

其實劉同知說得勉強,甚至有些苦笑。

但這會只能這樣安慰自己。

畢竟他在這裏付出幾十年,若因為寧安州不同了,所以要被換掉,心裏怎麽都會難過。

紀元聽到後, 則有另一種想法。

要說他會離開嗎?

多半是會的。

李首輔都不會讓他在一個地方待太久。

如果來的人是同知。

那知州的位置, 肯定會有人做。

多半會是劉同知?

他在此地堅守多年,應該升職的。

寧安州的職位一向與其他地方不同。

知州為從四品。

同知為從五品。

若真是如此, 那劉同知算是高升。

不過這只是猜測,紀元也不想提前說,若他猜得不對,那更讓人難過。

紀元只道:“若真有什麽,到時候舉薦到府城,應該會更好一點。”

劉同知苦笑。

自己想去府城,跟被擠掉,那是兩碼事。

話說這麽說,劉同知還是勤勤懇懇地做事,他是寧安州的人,又在本地做事多年,肯定不會把不滿發洩到公務上。

三日後,紀元看著眼前的黃夫子,整個人都傻眼了。

他沒看錯吧?!

作為同知前來赴任,紀元肯定不用迎接,只要在衙門等著新下屬過來拜見即可。

但沒人告訴他,來的人是黃夫子啊!

如果知道的話,他肯定會親自迎接的!

其他人都一頭霧水,只有安大海好像知道一些。

安大海道:“是咱們趙夫子的好友,黃夫子嗎?”

安大海其實沒見過,但聽說過趙夫子有位姓黃的好友,說起來,好像就他了?

黃同知聽到熟悉的鄉音,忍不住道:“就是我!”

黃同知又看向紀元,笑著道:“紀大人,沒想到你還能認出我,不愧是過目不忘的神童。”

不對,現在已經不能說神童了。

眼前的紀大人已經是青年人的模樣,跟小時候瘦瘦小小的完全不同。

他們在聊的時候,其他人好奇了。

黃夫子?

這位是他們紀大人的夫子嗎?

黃德瑉連忙道:“我哪有那種好運氣,我只是紀大人蒙師的好友,有幸見過一面。”

“算起來,都是十一年前了吧。”

這麽一說。

好像確實很久了。

那一年,好像是化遠三十一年六七月份。

今年都是化遠四十二年的九月份了。

紀元聽著都覺得恍如隔世。

黃德瑉也是如此。

他在接到調任的時候,還在感慨,自己要去滇州府那麽遠的地方。

等知道是寧安州之後,更為詫異了。

因為他跟趙夫子依舊有通信來往,知道紀元在寧安州做知州。

十一年前,他當時都不想考舉人了,卻被紀元意外安慰,鉚足勁去考試。

沒想到還真的考上,只是遇到科舉舞弊的事,而且也不再考慮以後,直接走馬上任。

輾轉十一年,從正七品開始,終於到了如今的從五品。

運氣甚至不錯的了。

但再看看紀元。

連中六元。

在翰林院便是六品的官職。

被放下來之後,雖說職位倒退,可不久便成為從四品的知州。

算下來,也就四五年的時間?

可黃德瑉深知,自己能走到這個位置,已經是幸運。

三十三的時候中舉,如今四十四歲,以舉人身份做了同知,已經很好了。

而紀元的仕途,遠遠沒有達到頂點。

面對這樣的情況,黃德瑉只有慶幸兩人認識的份。

得知之前的過往,衙門的人不由得感慨幾句。

但轉頭又覺得奇怪。

一個舉人出身的,便能做同知。

那他們的劉同知呢?

誰料這話都沒說出口,只是展露一絲絲表情,黃德瑉黃同知已經站起來了。

黃同知朝劉同知行禮,開口道:“見過劉大人,下官接到的調令,等紀大人任期滿了,您便接任本地的知州之職。”

“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啊?!

劉同知,要變為劉知州?!

不是把他踢開?!

紀元微微松口氣,也道:“恭喜劉知州了。”

劉知州不敢置信,卻又有種情理之中的感覺。

他知道自己做了什麽,甚至也覺得他確實值得這個位置。

但是,此刻還是激動的。

多年的堅守的有意義的。

雖說他不會強求什麽升職,可能被人認可自己做過的事,這種感覺,就讓人想哭。

不過劉同知還是道:“調令還沒來,這,這還沒準吧。”

黃同知道:“馬上就來,下官在路上還碰到送信的差役了。”

“不過他們還要去別處送公函,估計會晚個七八天。”

那就是說,此事真的確定了。

衙門眾人連連恭喜,這可是大好事啊!

等驚喜過後,大家推斷出朝廷的任派。

紀大人肯定離任,去往其他地方。

以後的寧安州,便是劉同知升職為劉知州,新來的黃同知接替劉知州的位置。

其他地方大差不差,可能還會派來通判等監督職責的官員。

這樣的安排確實合理多了。

劉同知需要升遷,寧安州的事情也需要繼續運行。

所以派來一個新同知是最好的。

不過這也確定了,紀大人真的會離開寧安州。

這又讓大家沮喪起來。

紀元安慰道:“以後劉知州帶著大家,不是一樣的嗎。”

“寧安州肯定會越來越好的。而且本官也可以放心把占城稻交給大家。”

這倒是。

有劉知州在,肯定沒問題的。

也算個好消息?

寧安州衙門變動,也讓其他地方的人松口氣。

劉同知變寧安州知州,證明寧安州的情況在四年內不會有大的變動。

這樣的話,他們的買賣,良種,都能夠繼續。

朝廷怎麽回事。

竟然安排得這樣合理。

很為寧安州考慮了。

紀元那邊則是有數的。

多半是李首輔安排。

這地方既然被吏部尚書註意到,便會安排的相對合理。

這也讓他算是放心。

他在這地方三年多了,說是不擔心,那肯定是假的。

不過t黃同知的到來,也讓大家都意識到,距離紀元離開的時間越來越近。

八月二十九,朝廷的文書正式下來。

跟黃同知說得一樣。

先是召紀大人回京述職。

然後是劉同知的升職,從化遠四十三年開始,便是成為劉知州。

黃同知接替職位,通判是一位姓張的通判,不日就會過來。

讓大家更意外的是,沒有給紀大人職位,而是讓他回京述職?

這是不是太麻煩了。

而且一回京城,多半不會再來這麽偏遠的滇州府了吧。

一旦紀大人離開,只怕會是他們這輩子最後一面。

可事情已經定下,無從更改。

黃同知私下倒是跟紀元說了另一件事,這件事程教諭也提過。

說是如今京城也好,天齊國各地也好,但凡有功名的子弟,都在外放。

不拘是哪裏,反正不留在京城就好。

甚至一些政治要地,也是能調的調,能走的走。

似乎在躲避什麽。

紀元心道,能躲什麽,自然是躲老皇帝。

黃同知說這些話的意思,就是讓紀元也躲一躲,或者查查背後的原因。

若能找到原因,或許能躲避危險?

紀元點頭:“好,我一定會的。”

如果他願意的話,已經知道他下一個任地。

但回京城,確實是他的想法。

紀元又把一封信件寄了出去。

以往他都是寄出厚厚一沓信件,而這次,卻只有一封,送到應天府的那封。

很多事情,確實需要算個賬。

當然,算賬之前,寧安州該交代的事情都要交代了。

否則他的離開,都會心裏不安穩。

鄔人豪跟安大海不用說,知道紀元要離任的時候,他們兩個便要跟著。

安大海只是寧安州農司下面的小吏,身上又沒有功名,若不是憑借獸醫的本事,怎麽都不可能進到府衙。

說白了,做到小吏,已經是天花板。

而且紀元一走,他留在這也沒意思,雖然這裏的米飯很好吃,可他同樣想念家鄉的面食。

不出意外的話,安大海會回家一趟。

這一次回來,他的收獲也是頗豐。

教學上雖然不賺錢,但給當地養殖戶的牛羊看病,以及周圍幾個地方的邀請,還是讓他攢了些家資,現在回家剛剛好。

鄔人豪這邊,大概率要留下。

張將軍本就看重他,而且紀元認為,寧安州跟景國遲早會有一戰。

這時候,肯定是留下來的。

這件事紀元跟張將軍聊了不止一次。

這基本是兩人的默契了。

若天齊國一直平安無事,那就罷了。

一旦天齊國內裏有亂,周邊小國絕對會趁亂做些事。

這甚至是他們的傳統藝能。

鄔人豪的才能,也更適合留在這裏。

這麽說的話。

回京城的路,多半也是紀元自己走。

不過他這次回京城,確實誰也沒打算帶。

很快,紀元又把精力重新放到試驗田上。

正好,劉同知可以提前熟悉知州的事務,不過劉同知接受肯定很快,寧安州本來就是他負責的。

黃同知則可以接手劉同知的事。

甚至今年的年底考核,都交給他們兩個,除了田地裏的糧食之外,其他的都沒那麽重要。

而實驗田裏,也終於出了五花八門的稻子。

有的稻子,剛種下就被蟲吃都差不多。

有的稻子看著長勢喜人,實際上根本不掛穗,還有的長了一半,直接死了。

幾百塊試驗田,種得大家心力交瘁。

因為試驗田起的風波,也在十月份的時候,有了結果。

那河輝國的皇商,假借天齊國商人過來做買賣。

還試圖毀掉寧安州的試驗田。

這些人就交給滇州府來處理,到底是兩國的矛盾,還是要知府出面。

什麽?

讓天齊國出面?

上報給負責外交的禮部?

只怕事情真的上報到京城禮部,也會被禮部大小官員打回來,並附上一句話。

人口不到百萬的小國?

還用的著我們處理?

讓滇州府知府處理,已經是給他們臉了。

不怪這些官員們傲慢,實在是一個寧安州加上鎮南關,人口已經過六十萬。

而滇州府裏,有無數這樣的地方。

所以滇州府知府,又把事情交給距離河輝國最近的綏許城。

綏許城的指揮使一聽這事,直接大手一揮。

斬首,必須斬首。

要不是當地縣令攔下,估計河輝國那些人的屍體都涼了。

那縣令道:“到底是咱們連人帶糧拐走,如果態度還這樣強硬,只怕會真的埋禍端。”

力大而不欺鄰,才是君子之風。

所以幹脆這樣。

告訴河輝國,如果想把這些人要回去。

那之前寧安州的事,便一筆勾銷。

而且再給他們五千斤三九三號良種。

也算雙方握手言和。

這縣令也不是蠢人。

他看到紀大人連人帶良種送過來的時候,心裏大概就明白怎麽回事了。

三九三號良種,雖然不如寧安州自救留的七九三號,但也不錯了。

可寧安州來做這事,會顯得有些理不直。

還不是借著河輝國的錯處,把這事一筆勾銷。

不過本地縣令也是心疼的。

雖說紀大人給了他們一萬五千斤的三九三良種,這一下子就要送出去五千啊。

要不然,你們河輝國還是別答應了。

你們要是不答應,那就證明我們談判破裂。

這樣的話,五千三九三號良種,他們還能留下。

哎,反正指揮使想打仗很久了。

話說這麽說。

但河輝國那邊也不是傻子。

天齊國都提出條件。

一個是把那些王室的親戚都給放了。

二是還給占城稻的改良種。

他們似乎也沒有什麽拒絕的理由。

不過這些王室成員被接走之後,河輝國秘密殺了一批農夫。

理由就是,他們比天齊國先研究稻種,卻什麽結果都沒有。

今年頂多提高到兩百斤。

一群廢物,不如殺了。

消息傳到紀元耳朵裏,讓他沈默片刻,下了死命令,以後天齊國的其他稻種,絕對不能帶出去。

他又給綏許城寫信。

而綏許城也開始在附近的田地開荒。

開荒地人手?

那是不挑的,不管你們是景國人,還是河輝國的人都可以的。

這些田地緊緊挨著綏許城,只要在這附近開荒,等於進了綏許城的保護範圍。

那就是進了天齊國的保護範圍。

綏許城縣令樂得如此。

哎,他們綏許城人口突然增加,那也不是我們的問題啊。

雖說綏許城借著這樁事,又問紀元預定了下次的良種,紀元跟劉知州,黃同知商議過後,也是同意了的。

這些種子,以後本就要發給滇州府,乃至天齊國各地百姓。

先給綏許城,也沒什麽問題。

如果說河輝國是暗搶。

那景國做得便聰明多了。

他們國家有兩三百萬的人口,對比天齊國是小國,但在南邊,也算可以的了。

景國的做法,則是通過寧安州給天齊國朝廷遞文書,他們想要前往天齊國的都城,學習天齊國的文化習俗,更想求見天齊國至高無上的君王。

說白了,就是想拜碼頭了。

到時候請求一些賞賜,其中肯定包括良種。

此文書送到寧安州,自然要往上傳遞。

按照如今老皇帝的性格,多半是會同意的。

劉同知跟黃同知都很不爽。

官田的官吏老農們也不爽。

紀元道:“到時候的良種肯定不夠,優先供應給天齊國內。”

“等天齊國內夠用了再說。”

天齊國內夠用?!

他們天齊國那麽多人,沒個五年十年的,不成吧?

好像是這個道理。

再說了,先給自己人,再給外人,這話也沒錯啊。

景國自以為聰明,但內藏的心思已經被看得清清楚楚。

周邊小國都在渴求寧安州培育出來的占城稻,天齊國內更是如此。

滇州府內無數文書都送過來。

目的只有一個。

紀大人啊!

今年我們就不想了。

明年占城稻的種子,我們有份嗎?我們出錢買,可以嗎?

哪有出錢的人這麽卑微的。

可沒辦法是,這是寧安州培育出來的良種。

三個月,一畝地四百五十斤。

家裏種田的,了解市面行情的,管過賬面的。

都會被這樣的數字饞哭。

不過再想想,好像寧安州的東西,都是如此啊。

他們這出品的好東西,都需要大家拿著錢去排隊。

別說了,能排上就夠幸運的了。

還有什麽好抱怨的!

一直到臘月,寧安州裏,一百多戶人家,開始種植手中的占城稻七十九號四代稻種。

這一百多戶人家,是經過千挑萬選的。

選的都是勤快,但種田水平一般的。

如果都選種植水平太高的農戶,得出來的結果,就會不符合實際,還是取個平均數最好。

但出乎紀元他們預料的事。

這些平時做事中等,t種田水平也中等的農戶們,迸發出極高的熱情。

他們都沒想到,官府會挑他們,會讓他們來種這麽好的種子。

那還有什麽好說的!天不亮他們就去鋤地!他們馬上去買更好的肥料!

總之一句話!

他們不會辜負家人跟官府期望的。

紀元傻眼了。

啊?

要的就是你們不懶惰也不勤奮!

衙門眾人都把這些事考慮進去了啊。

你們怎麽還卷起來了?!

紀元哭笑不得。

這倒是此次稻種最大的變數了。

這一百多戶農戶,也被無數人矚目。

官田精心培育的稻種,每畝地均產四百五十斤。

那普通人種呢?

又會是多少?

大家感覺,這個年都過不好了。

都想知道答案。

紀元一邊收拾行李,一邊等著三月的結果出來。

不管這次占城稻七十九號四代的結果如何,他都要離開了。

至於會不會回來,那還另說。

可他真的想知道這次的產量到底有多少。

那邊安大海也在收拾東西。

他們還跟過往的商隊打好招呼,這次從寧安州直接去往西邊永臨縣,然後一路坐船回去。

這樣速度更快一些。

不知不覺,竟然在這已經快四年了。

紀元在知州府的書房裏,整理著一份份文書。

該離開了。

也該做更多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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