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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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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4 章

第124章

鎮南將軍閉嘴不談。

可他的臉上也寫了心虛。

他實在沒想到, 這件事還是驚動了朝廷。

他們這地方,已經多少年沒人管了。

怎麽會有心思派巡察使過來。

從他叔叔拿下寧安州之後。

皇上就對他們這裏非常信任啊。

其實在最開始的時候,鎮南將軍自然沒有那麽猖狂。

可他在這裏三十多年, 早就覺得皇上不會在意此地。

天齊國那樣大。

滇州府鎮南關又距離京城那樣遠。

只要不出大亂子, 這些小事都可以放過。

時間一長, 他的胃口就越來越大。

即使心裏知道, 這樣是不對的,可他又能怎麽辦。

他鎮守邊關已經夠苦了,難道不應該拿到好處?

這口子一開,自然越來越離譜。

徐大人看著,很是明白。

說到底是朝廷疏於監管。

三十多年了,此地都不換防, 誰來都要松懈。

天齊國太久沒有戰事,之前看武舉就知道,要不是武將為了自己兒郎有個功名,也不會喊著要開武舉。

近十年沒有武舉, 其實是有些離譜的。

可皇上近些年, 總是聽不進去這些話。

他也不太想折騰。

就像捂著蜜蜂的蓋子, 只要不掀開,可以當做無事發生。

其實這也沒錯。

畢竟這鎮南將軍會反嗎?

多半是不會的。

他就是貪財好色,皇上再清楚不過。

只要邊疆安穩,不出大亂子即可。

其實大部分古代王朝的邊域,基本都是如此。

沒辦法。

太遠了。

真的太遠了。

他從京城過來便明白。

放權給邊關將士,是最簡單, 最輕松的戍衛方式。

皇上讓他過來, 既是不想聽他嘮叨,也是知道他跟前任賴將軍關系不錯。

此事可以小懲大戒, 卻不能真的處罰現在的鎮南將軍。

否則影響的,不止這一處衛所。

其他衛所或許有真正遵紀守法的。

但多數,都跟鎮南關一樣。

動了這裏,那其他關卡的將士們怎麽看?

他們的心會不會寒?

有時候這些東西,無關對錯,只關乎立場。

徐大人為人嚴肅,素來秉公執法。

可皇上就是要給他派這樣的差事。

明顯是要告訴他,任何位置,都要思量,讓他不要動不動就勸誡。

這鎮南將軍顯然也明白,他今年五十二,這輩子大半時間都在鎮南關。

此事雖然不好糊弄,但他到底是前任鎮南將軍的侄子。

有這層身份在。

一切就好說。

徐大人看著他的表情,眼裏的光芒慢慢消失,甚至也沒有那麽生氣了,臉上帶著說不出的無奈。

天齊國也好。

皇上也好。

甚至還有他。

為什麽,都顯得那樣暮氣沈沈,那樣畏首畏尾。

什麽事都要思量,什麽事都要謹慎。

這些情緒像一團說不清楚的棉布,裹得人難受得厲害。

可這股濁氣又要憋下去。

不妥協行嗎?

不權衡利弊可以嗎?

就在巡察使徐大人要做出違心的決定時,此事的另一方當事人紀元來了。

這是紀元第二次到鎮南關。

這次過來,心情自然不同。

第一次來的時候,雖然知道鎮南關有鴻門宴等著,可到底抱了希望。

這次過來,則是帶著說不出的憤怒。

當然,也對鎮南關真正的將士們感到難過。

如今的紀元,騎術嫻熟,整個人騎在馬背上,身形流暢自然,臉上還是帶著笑,可那眼睛卻深不見底。

他的眼睛裏裝著很多人,很多人。

既清明又透亮,還讓人不敢直視。

紀元進鎮南關的時候,來往不少貨商下意識行禮,完全沒了在鎮南關的謹慎,仿若松快不少。

“紀大人!您怎麽來了!”

“知州大人!”

“沒想到在鎮南關能碰到您!”

鎮南關的百姓跟士兵們看得詫異,甚至小聲提醒:“那是知州大人,你們這麽說話,不怕挨打嗎?”

啊?

挨打?

這可是小紀大人啊。

紀元下了馬,笑著道:“來這裏辦點事。”

“我們家的牛還在這呢。”

眾人笑。

這個倒是。

紀元看了看大家裝的貨物,再次道:“賺錢可以,但不能坑人,要是發現你們賣到寧安州的貨物虛假騙人,那是真的要小心挨打。”

眾人又笑。

都跟寧安州做大半年買賣了,這點大家還是懂的。

要說一個良好的環境,確實能改變很多。

這種自上而下的監督,讓貨商也好,讓本地百姓也好,買賣都變得輕松起來。

鎮南關的人看得更驚愕了。

在他們印象裏,寧安州的紀知州應該是個很強硬的人才是。

面對鎮南將軍都那樣厲害,說不理就不理,說罵人就罵人,甚至寫著文章,變著花樣罵。

可對普通人,怎麽這樣溫和。

紀元身後的鄔人豪,柴烽等人態度也不錯,顯然這就是他們平時的模樣。

寧安州的官員們出現在鎮南關,是大家都沒想到的。

徐大人也想著,他處理完鎮南關的事,這邊的麻煩就能解決,寧安州的問題不攻自解。

沒想到紀元會親自過來。

都說他重視當地農耕,想來也是為了牛羊的事發愁吧。

徐大人又看了鎮南將軍一眼,都是這位做得好事。

這樣也好,事情畢竟有個苦主。

這兩地這樣近,以後還要當鄰居,不能鬧得太僵硬。

旁邊一直沒說話的滇州府知府,忍不住往門外看了看。

他還沒見過這位紀狀元呢。

都說他長相英俊,文章又寫得好。

如今看來治下也是一把好手。

他這一來,這位鎮南將軍,必然還要再吃些苦頭。

反而徐大人沒有那麽樂觀。

鎮南將軍只是小懲大誡,不能動的太狠。

紀元這次過來,大概是要失望的。

而且徐大人不建議紀元鬧得太僵硬,這鎮南將軍,到底是這條路上的攔路虎。

沒了他,這裏的軍隊誰來管?

沒了這位,這邊關的將士又有誰壓得住?

如此實際的問題,讓他秉公執法的名字上,都會蒙上一層陰影。

徐大人眼皮垂著,意識到這些問題的時候,看著竟然比長途跋涉剛過來的時候還要蒼老。

“見過徐大人,見過知府大人。”

“見過鎮南將軍。”

少年介乎青年人的聲音清澈明亮,又帶了這個年紀不一般的沈穩,直接打破眼前的局面。

紀元身量比一般人要高,此刻行禮也只讓人覺得他身材挺拔。

這樣的年輕人跟暮氣沈沈,滿肚肥腸的鎮南將軍一比,只覺得眼前一亮,心情都好起來了。

徐大人都覺得心裏敞亮不少。

怪不得他們禮部尚書大人想讓紀元做自己的孫女婿,都是有原因的。

此刻的鎮南關知州府裏。

最高位的肯定是京城來的徐大人,然後是滇州府的知府。

接著便是鎮南將軍,以及鎮南城的知州。

他們兩個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最後便是紀元了。

鎮南將軍跟紀元一左一右坐下,場上的氣氛再次變得尷尬。

說到底,此事t還是因為鎮南將軍他們攔下寧安州東西的緣故。

第一次不成,又來了第二次。

東西是小,卻挑釁皇權,所以皇上派人過來調查。

但查也不能查得太深,省得邊關出亂子。

這種分寸拿捏,對楚大學士那種人來說,輕輕松松。

可對徐大人來講,卻是一種說不出的折磨。

徐大人心知要委屈紀元,故而說話也變得少了。

他頂多能把事情平息了。

讓這鎮南將軍不再攔寧安州的貨物跟牛羊。

真正的懲罰,估計是不太行的。

想到這,徐大人閉上眼,心裏跟刀絞一般。

一輩子的原則,就要栽在這上面嗎。

可他也不能因為一個鎮南關,讓天下駐守邊衛的將士寒心。

那邊鎮南將軍心裏也有數,頗有些居高臨下看向紀元,還是太年輕,根本不知道他這裏的重要性。

他帶兵,帶的還是他叔叔留下來的兵將。

除了他們姓賴的,這裏的兵將還服誰?

這毛頭小子,真以為自己有幾分聰明,就能為所欲為?

鎮南關多少年的規矩,就因為他,能改?

知不知道他的立足根本到底是什麽啊。

“想當年,我家叔叔帶著兵將打仗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吧。”

“你爹娘甚至都沒出生。”

鎮南將軍知道自己勝局已定,小懲大誡,不準他再扣寧安州的貨物唄。

這對他來說,已經是一種損失了。

故而此刻還是口頭上說兩句,算是讓自己心裏舒服。

鎮南將軍高談闊論,絲毫沒發現徐大人已經皺起眉頭。

紀元那邊依舊如常,只在鎮南將軍再次提起他叔叔前任鎮南將軍的功績時,紀元開口道:“想來當年不少兵將都為寧安州的臘蠻族人流血犧牲吧。”

這話一說,在場唯一的臘蠻人柴烽,眼神軟了下來。

他雖然沒有經歷過當年的事,可他爺爺卻講過的。

那時候要不是鎮南關的兵將,他爺爺就要被景國人捉走當奴隸。

也是因為這份恩情,臘蠻人很快自稱是天齊國百姓。

更因為這份恩情,大家至今對鎮南關的人說不出什麽,當年送了無數糧食,都是為了表達感激。

那時候的前任鎮南將軍還說寧安州剛建立,也貧苦,不需要多給他們。

他們的兵將自己耕田,還有朝廷的餉銀,比他們有錢。

臘蠻人柴烽低下頭。

那鎮南將軍聽得舒爽。

對了。

這樣才對嘛。

他叔叔的恩情,你們還沒還完呢。

鎮南將軍也沒想到,紀元會主動提這件事,往椅子上一靠,直接道:“哎,說這些,當年多少將士犧牲,你們不知道?”

“那景國到現在都有農奴,如果真被弄過去,臘蠻人還能做生意,還能有自己的田地?這不是做夢嘛。”

“鎮南關這邊守衛大家的安全,來往的橡膠買賣,怎麽就不能跟鎮南關一起做?”

眼看對自己情況有利,這紀元還松了口。

鎮南將軍順桿兒爬,立刻又提起橡膠買賣。

還別說,他這個是真的饞。

多少人都在背後盯著橡膠買賣,若能分一杯,他還用得著找別的營生?

這破地方太窮了,否則他用得著這麽賣力嗎。

不過,這是對他們戍守邊關的獎勵。

沒有這些油水,誰過那樣的苦日子?

眼看鎮南將軍越說越離譜,鎮南知州輕咳:“咱們還是聊這次牛羊過城的事吧。”

“牛羊到底是要經過鎮南關,就是這種戰備物資到了景國,那對誰都不好。”

“我們也不是故意扣下。”

“既然巡察使都說沒事,想來肯定沒事,牛羊不日就會放走。”

意思是,雖然鎮南關不占理。

但巡察使來了,那這事就算了。

牛羊放行,你也別告狀了。

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小。

算是給大家一個交代。

紀元看了這位鎮南知州一眼,見他態度謙卑,就知道,這估計也是他好不容易爭取的。

按照鎮南將軍的脾氣,肯定還是要扣點油水。

誰讓朝廷派來的人是這個態度。

這也就是徐大人了。

換了態度再軟點的,多半真會讓寧安州跟鎮南關一起掙錢。

安撫兵將是頭等要事。

但。

真的安撫了嗎。

這可不好說。

紀元看著鎮南將軍侃侃而談,好像自己對本地做了多大貢獻一樣,眼神逐漸變得失望。

有時候,可以躺在功勞簿上吃老本。

但躺在別人的功勞簿上吃,那絕對不行。

“夠了!”

昏昏欲睡的徐大人站起來。

他實在是聽夠了。

他一輩子的名聲,真要毀在這上面?

不行。

絕對是不行的。

此事一定要秉公辦理。

反正他已經六十二了,快致仕了。

就是如何安撫本地兵將,確實是個問題。

徐大人咬牙,剛要說出自己的想法,那鎮南將軍肉眼可見有些慌了,他是不是說錯話了?

多年來的養尊處優,讓他面對京官也沒了之前的懼怕。

再加上紀元態度變軟,鎮南將軍還真的以為他那本功勞簿,可以再幫他渡過一道難關。

徐大人這句夠了,好像要扭轉局勢。

一貫嚴肅的徐大人,真的不能忍受這種事情。

紀元在這時,突然朝對方發難。

“鎮南將軍,你說五十年前鎮南關為臘蠻人犧牲。”

“那些犧牲或有傷病的將士們,如今可還好。”

徐大人的夠了讓大家認為局勢要變化。

可紀元這句話,又讓人覺得情況變得更加不同。

鎮南將軍眼裏透出迷茫。

徐大人也不知道其中的意思。

反而是鎮南關本地人,鎮南知州,立刻看過來。

見大家不說話,紀元再次道:“我再問一遍,那些將士們,可還好?”

這,這五十年了啊!

誰知道啊!

紀元沒再繼續,反而看向徐大人:“徐大人,方才鎮南將軍有幾句話也是對的。”

“他說當年的寧安州確實是靠著鎮南關將士打下來的。”

“所以,我們準備把橡膠的一部分稅收給到鎮南關的將士。”

這句話說完,其他人立刻看過來。

鎮南關將軍眼神透著狂喜。

這,這是真的?

但為什麽啊?

紀元是那麽容易妥協的人?

紀元繼續道:“是當年為寧安州浴血奮戰的將士,以及將士後人。”

“徐大人,寧安州的百姓,寧安州的衙門,都是知恩圖報之人。”

“之前我們沒有能力,如今日子好點了,是願意幫忙的。”

紀元再次強調:“現在過去五十年,應該有不少將士跟將士後世還在。”

“不只是稅收,這份橡膠生意,也想請他們一起來做。”

寧安州如今有錢。

鎮南關對他們有恩。

他們不僅要給錢,還要給營生,要帶著一起致富。

徐大人震驚半天,開口道:“若是為了商路暢通,倒也不必如此。”

“放心,此事會給你一個公道的。”

大家看起來,紀元好像就是妥協了,就是為了以後的商路順暢,願意帶著鎮南關一起賺錢。

鎮南關將軍覺得驚喜來的有點突然。

滇州府的知府眼神也透著疑惑。

雖然跟紀元接觸不多,但他的文章風格,他之前的做派,不像是那麽容易妥協的人?

這是為什麽啊?

為什麽?

鎮南關本地的知州嘴角牽動。

他知道為什麽。

他竟然是這裏面,頭一個明白紀元為何要這樣做的。

果然,紀元對徐大人道:“此事與商路無關。”

“商路的銀錢,下官絕對不會給。”

“但將士們的生計,卻是要考慮的。”

話說到這。

已經再清楚不過。

商路,他們要過。

這是商路的事。

那些將士們,他們也要管。

這是為了報恩。

兩件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徐大人看向紀元的眼神,充滿欣賞。

徐大人道:“好,很好。”

“賴將軍,當年那些將士們的名冊,快拿出來吧。”

可徐大人對紀元越滿意,對賴琨順就越不滿。

小懲大誡肯定不行。

務必要好好訓斥。

賴琨順直接道:“何必那樣麻煩,給到鎮南關駐紮的軍隊,就是給到他們。”

“紀知州,何必要繞個彎路。”

事情到現在了,還在狡辯。

紀元擡頭看他:“這怎麽能一樣。”

“如今的鎮南關兵將,還是當初那批人嗎。”

紀元終於問出來了。

他鋪墊了那樣多。

就是想問出這麽一句話。

你們躺在老將士們的功勞簿上吸血。

那他們呢?

他們在幹什麽?

鎮南關知州嘴唇微動,開口道:“不是了。”

不是那批人了。

當初的那批人被排擠,被換掉。

好一點的,可以離開鎮南關。

一般的,不再是兵士,做個普通的老百姓。

最差的,還是最底層的士兵。

至於那些犧牲了的兵將後人,也沒什麽好日子可以過。

他知道的,是沒有好過的。

眼看這位鎮南關知州失聲痛哭。

就連t紀元的計劃也被打斷。

他本來想看看,這位鎮南將軍到底有多厚臉皮,強行拿別人的功績貼金。

一步步問下來,也能讓徐大人知道他的無恥。

卻把這位知州給忽略了。

紀元,鄔人豪,柴烽,想到這位鎮南關知州的身世。

這位知州今年三十六,他的爺爺,父親,都是當年的兵將。

那會上戰父子兵,甚是勇猛。

但打仗下來之後,爺爺雙腿殘疾,幾乎不能行動,父親少了條胳膊,勉強還能生活。

好在當時的鎮南將軍還是另一位,對他們這些兵將們照拂有加。

再有寧安州送來的米糧,鎮南關發的傷藥,大家日子都不用發愁。

直到上一位將軍離世。

現在這位接手,

剛開始還好,後來情況急轉直下。

沒有米糧,沒有傷藥。

知州的父親胳膊也不知哪裏出現問題,在他十歲那年病逝。

他的爺爺也因為這個打擊,而直接自盡,說是不拖累他家,可見在這兩位離世之前,他家的情況就很不好了。

要不是他努力科舉,終於考上舉人,又找機會搭上如今的鎮南將軍,他全家都會貧困潦倒。

而他在那麽多將士後人裏面,算是幸運的。

是的,這算幸運的。

甚至提前離世的爺爺父親都很“幸運”。

多數兵士的晚年生活痛苦不堪。

可他們把什麽功勞,什麽寧安州是他們打下來的掛在嘴邊了嗎?

沒有。

問起來,他們也會說:“是因為景國人在天齊國鎮南關門前打仗!這合適嗎!”

“我們是為了天齊國的安全!”

換做另一個地方,他們也會打的。

他們的語氣裏還透著當年鎮守邊關的驕傲。

他們也沒有一點挾恩以報的想法。

對他來說,保護天齊國的國土,順便救一個部落的人,這都是不值得一提的事。

五十年都過了。

何必呢。

只是他們不知道。

有人利用這一點,喝血吃肉。

想報恩的人會報錯對象。

真正做了事情的人貧困潦倒。

在鎮南關知州的控訴下,徐大人,滇州府知府已經憤怒不已。

好,你真是太好了。

知道這位將軍荒唐,卻不知道已經到這種地步。

可接下來的事情更是觸目驚心。

紀元絲毫不給對方留面子。

把他調查的情況全都拿出來。

在苛待兵將這方面,那鎮南將軍強行征用官府的銀錢已經是小事了。

不僅如此,如今說的三萬大軍,實際上不到一萬人,有兩萬人的空餉,也全都進了這位的腰包。

整個鎮南關,就是他的一言堂。

一條條罪證列下來。

徐大人咬牙切齒,他本來就不是喜歡和稀泥的性子,現在更是痛恨,還覺得自己為什麽想要平息此事。

若真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那鎮南關就是真的完了。

但事到如今,鎮南將軍賴琨順還有話要說。

“你們動我,就不怕其他地方的兵將心寒?”

“哪裏沒有這樣的事?哪裏不吃點空餉?”

“真要為一個我,就變成這樣?!”

還是那句話。

有時候,事情無關對錯,只關乎自己站著的位置。

而眼前的情況,顯然如此。

不怪他這樣張狂。

他不想反,只想貪財而已。

沒必要處置他。

甚至皇上讓人下來,也只是懲戒一番。

真正要處理。

有些難。

鎮南城知州微微搖頭,如果鎮南將軍手裏有刀劍,他估計已經被砍了。

可他也沒辦法。

這些事他想過很多次,根本沒有一個合適的解決方法。

徐大人則要拼著自己的仕途也要促成此事。

大不了把事情都攬在自己身上,說出去也有個交代。

徐大人還看向紀元。

特別是,要把紀元保護好。

這件事,就當自己弄出來的

紀元已經得罪了京城一部分文官,不能再得罪武將了。

他自己被記住,那沒什麽。

紀元還年輕,還大有可為。

紀元像是看出徐大人的心思一般,開口道:“徐大人,下官無意去動鎮南關的兵將。”

“下官只是想替本地的兵將討回公道。”

鎮南將軍。

鎮南關的兵士。

可並不是一個整體。

下面是屬於被壓迫的階級。

是前者強行要捆綁後面,吸著後面的血,而後面的人一無所知而已。

紀元還道:“誰犯錯就懲罰誰,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而且,下官要做的,是讓鎮南關的兵士更好。”

說白了,鎮南將軍,代表不了鎮南關。

真正能代表鎮南關的,是這些名單上的老將士們。

紀元要把他們請回來,要給他們更好的生活。

有功者賞,有過者罰。

這才是鐵律。

這些老將士們,才不是這位的護身符。

如果肉眼可視的話,有一層盔甲好像從賴琨順剝開。

這層本就不是他的,是他強行貼合上去,甚至磨損了盔甲的棱角。

紀元的一番話,讓在場眾人醍醐灌頂。

就算是賴琨順也明白。

他好像要完了。

紀元如果真的厚待那些老將士們。

那自己還算什麽?

其他地方的兵將也只會覺得解氣,特別是中下層的兵將,心裏不一定有多舒爽。

那些人,會是紀元的朋友,而非敵人。

可紀元,紀狀元。

舍得讓利?

舍得讓寧安州的利潤分出來?

他有那麽大方嗎?!

這是真的要給技術,給銀錢的!

紀元看看鄔人豪,又看看那柴烽。

這是他們寧安州衙門,以及橡膠商會,布料商會,乃至伐木會,加上四十八個村寨村長商議出的結果。

“寧安州的橡膠技術,願意分享給鎮南關。”

“還願意在兩地之間修一條真正的官道。”

“原本兩地來往也只需要四天時間,這條官道修好之後,兩者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一起把橡膠產業壯大。”

“兩地百姓,兵士,一起改變生活,一起經營橡膠產業。”

“這是寧安州的承諾,也是本官的承諾。”

“不知道鎮南關這邊,可否願意。”

紀元描繪了一會有些誇張的場景。

可他說得又很真切。

他是真的這樣想的。

一起合作,一起賺錢,一起經營。

一起讓日子過的更好!

當然了。

這些事情之前,要把某些人剔除才是。

徐大人態度已經變得平和,他甚至笑著看向這位鎮南將軍,他以為的殺招被紀元輕松化解。

紀元把他不合身的盔甲血淋淋地撕開。

等待他的,只有真正的審判。

“賴將軍,你目無軍紀,為禍一方。”

“本官奉聖上旨意前來調查此案,一樁樁一件件證據確鑿。”

“就跟著本官回京請罪,等著皇上兵部,刑部定下責罰吧!”

徐大人心口的那口氣終於順暢了。

他就差一點點,成了自己最厭惡的那種人。

還好,還好及時拉回來了。

甚至沒有任何代價,就能秉公執法。

紀元小小年紀,為何能這樣聰明?

在場眾人,一直沒說話的滇州府知府忍不住再次打量紀元。

這,這是他們滇州府的官員?

他們滇州府何德何能啊。

如果能調到他那就好了。

還愁當地沒發展?

滇州府知府還在打算盤。

那邊徐大人直接道:“現鎮南關知州也參與貪汙之案,一樣要押回京城受審。”

“這段時間裏,鎮南關由寧安州紀知州暫管。”

徐大人語氣都帶著欣慰:“紀元,此地,也交給你了。”

啊?

他?

鎮南關也給他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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