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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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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2 章

第62章

“新秀才們回來了!”

“天啊, 在哪呢。”

“我們快去看看。”

正榮縣縣學裏,甲乙丙三個明倫堂的學生,課都不上了, 全都跑出去看回來的秀才們。

甲等堂的秀才們還好些, 都在恭喜同窗們, 終於考上秀才。

乙等堂, 丙等堂的學生們滿眼都是羨慕。

乙等堂的常慶,丙等堂錢飛,李廷等人剛走近幾步,又想著要不要行禮。

紀元看了,直接道:“不到兩個月不見,怎麽還生分了。”

紀元這麽一說, 李廷錢飛才不好意思地過來:“雖說只過了兩個月,但我們天天都能聽到你們的消息。”

從他們出發之後,大家都在猜測今年會有多少人考中秀才。

猜來猜去,大家也頂多敢猜五個。

等到府試結果出來, 實在讓人震驚, 十個人啊!

要知道他們正榮縣一共才去了十二個考生。

這比例堪稱誇張。

前年他們十進七的時候, 都有無數人搶破頭要來。

現在十二進十,都不知道今年招生是個什麽場景了。

在外考試學生的成績,自然對縣學眾人有很大鼓舞。

李廷錢飛他們兩個,已經做好準備,年底就升堂考。

他們一定要學!

畢竟是紀元的好友,真的不能太差勁了!

之後種種就不提了, 紀元他們在外面的事情, 學生們大多都不知道,心裏只有鼓舞。

教諭等人看著, 心裏也是欣慰的。

考上的人被簇擁著進門,沒考上也得了同窗好友們的安慰,總之這是回家了。

等他們休息過後,自然還要張羅著請夫子博士們吃飯,這是必要的過程。

趙夫子也被請了過來。

他可是小三元的蒙師,謝師宴肯定要有他的。

羅博士,殷博士同樣都是座上賓,唯獨房老夫子還是不想去,紀元私下親自做了酒席送過去。

一連好幾天,這熱鬧總算過去。

謝師宴這種事,大家都格外上心。

剩下的時間,考生們都要回家休息,回家各自也要宴請。

這可是秀才,考上的是秀才,以後的身份都不同了。

紀元並無旁的親人,主要是感謝幾位夫子。

最近也不用上課,紀元把他從府城帶回來的東西一一送給好友,夫子們。

第一個去的,肯定是房老夫子那。

尊經閣裏安靜如常,房老夫子依舊是不喜熱鬧,不喜俗務的性子,否則謝師宴也不會不去。

如今是夏日,紀元專門做了冰鎮梅子湯端過來,手裏還拿著從東市第一街帶回來的禮物。

就連房老夫子送他的兩幅畫,也給拿過來了。

禮物是兩套畫筆,放在縣裏價值不菲,在東市第一街倒也還好,對方認出他是當時的府案首,甚至還要便宜一些。

別的東西就罷了,畫筆這東西,房老夫子是真的喜歡,一邊喝著梅子湯一邊把玩畫筆,聽紀元提到東市第一街,他還頗有些感慨。

“那地方確實不錯,想買什麽都有,也是個賺錢的地方。”

說到賺錢,紀元看過去,把兩幅畫還回去,還道:“夫子,這畫是不是太貴重了。”

看紀元的表情,房老夫子就知道怎麽回事,好笑道:“老夫畫技雖然精湛,名氣卻是一般的,不識貨的人頂多花百兩銀子買。”

“但要是識貨的人買,就會出價三千兩。”紀元說起來的時候,還有些激動,他事後也去了書畫競技臺,那下面還有人對三四十年前的比試津津樂道。

“當時四家書畫商人爭搶,您還是在上面畫畫,出價三千兩的時候,您正好落筆。”

算下來,那時候房老夫子二十多歲,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畫畫銳氣也足。

房老夫子聽著,哈哈大笑:“是啊,老夫就是故意的,竟然有人說我畫畫不好,我就讓他們看看,我畫畫到底如何。”

只是他拿了銀子之後,就周游全國了,至今名號並不響亮。

但是,依舊有識貨人知道他。

烏堂先生,雖說畫作並未留下多少,可他的畫技絕對首屈一指。

房老夫子道:“你是我徒弟,我也不瞞你,當年差不多是這個情況,書畫競技是有趣,但也要有對手,那些庸才沒什麽好比的。”

旁人說這話,或許有些自大,房老夫子說起來卻是平常。

說著,房老夫子道:“你這次中了小三元,府學肯定是要留你的,你若在府學讀書,夫子我給你留個課業。”

課業?

房老夫子的課業一向不算簡單。

卻也不強求,只是那些課業要是做不完,房老夫子也懶得再教。

這次的課業,卻很有不同。

“這個課業便是,在東市第一街的書畫競技臺上,作品超過夫子書畫的價格。”

房老夫子越說越覺得可行,繼續道:“等你哪一日書畫價格超過老夫,就算你出師。”

房老夫子就是烏堂先生。

烏堂先生就是當年在東市第一街書畫拍賣超過三千兩的傳奇人物。

自己超過他?

房老夫子道:“知道你還沒確定去不去府學,這我不管,反正這個課業我是布置了。”

夫子這樣講,紀元只能應下。

什麽時候超過夫子的畫技,那他是真的出師了。

便是直接一半水平,估計都不用擔心生計。

至於那兩幅畫,還是讓紀元帶走。

他這還缺自己的畫?

趕緊帶走吧。

從房老夫子這離開,紀元又去了羅博士家中。

羅博士如今課程更少,他年紀本就大了,如今多數時間都在家裏休息看書。

見紀元來了,笑著道:“小三元,考得不錯。”

紀元撓頭。

別喊小三元了啊。

他這成績,在夫子們面前算什麽。

誰當年還不是個天才少年啊。

紀元過來之後,先說了自己考試的事,再講了考試中遇到的難點。

在他眼中的難點,羅博士簡單點撥就茅塞頓開。

羅博士看著,搖頭道:“有我這樣本事的人,府學可不在少數。”

這話羅博士早就想說了。

紀元他們五月十三回來的,今日五月十七,可想他憋了多久。

“想來你在府城也見了,在童試宴也見了,府學裏學生皆是秀才,夫子最少也是舉人。”

“更別說還有進士坐鎮,你若過去,必然進益更大。”

“夫子知道,你同小殷還有話說,不必客氣的,他作為你的夫子,更能理解你。”

羅博士又說了許多,大意是讓紀元志存高遠,縣學只是他的一個小小起點。

最後道:“你這孩子雖不愛說,卻重感情,卻不能因重感情,而放棄大好前程。”

對紀元好的人,他萬分珍惜,只要不違背道義,他都會幫忙。

當然了,對他不好的人,紀元會是這世上最冷漠的人。

而他們這些夫子,紀元更是珍重。

羅博士翻著紀元給他帶來的書本,後面羅博士的兒子也過來,手裏拿著個紅封:“來來來,這是考上秀才的紅包,可別嫌少,也不能不收。”

羅博士的兒子看著紀元,忍不住道:“哎,我羅家要是有個你這樣的孩子,那我這輩子吃喝不愁啊,祖宗做夢都能笑醒。”

去年那會,他還差點擾亂他爹收學生。

這要是錯過了,他爹能天天打他一頓。

小三元,這祖墳要冒多少青煙啊。

紀元拿著紅封輕飄飄的,去殷博士家路上時拆了下,裏面竟然是張五十兩的銀票。

這商行甚至只有府城才有。

啊?

就是到府城了,這錢才能兌換出來。

紀元下意識回去,見羅叔在門口站著,當著他的面迅速關上大門,顯然不讓他還。

殷博士從縣學回來,正好看到紀元,帶著他直接回了家:“怎麽?我沒在家,你就不進門了?”

自然不是這樣,紀元把羅博士給他的銀票拿出來,一看上面的商號,殷博士就笑:“我也是這個意思。”

“你也不能老在正榮縣待著,去府學吧。”殷博士繼續道,“再說了,你也別耽誤我備考。”

殷博士備考?

紀元瞬間想到,今年是鄉試年,明年便是會試年。

殷博士殷舉人,確實要備考了。

進了殷博士家門,紀元才發現問題。

殷博士的仆從們似乎在收拾東西了。

紀元帶給殷博士的禮物,是浙東的點心,是府城浙東籍貫大師傅做的,用料方法,都是浙東人的口味。

殷博士嘗了嘗,感慨道:“本打算八月後啟程回鄉,現在想想,不t如早點出發吧。”

按照殷博士的想法,他會在教完紀元禮類之後,八月回浙東備考。

次年一月二月跟同鄉再去京城,準備四月的會試。

現在既然紀元要去府學讀書,他也不用多留一段時間,提早出發,路上時間也寬裕。

紀元這才知道,為了教導自己,殷博士是推遲了自己離開的時間。

“博士,您,您該先走的。”

“對了您跟林大人認識,是不是原本林大人離任,您就要回鄉的?”

殷舉人知道紀元腦子轉得快,沒想到轉得這樣快,幹脆承認了:“是啊,我本就是受邀過來教學,等著老林任期一到,我也會走。”

“今年老林離開,我也是要回家準備鄉試的,這不是放心不下你們,索性再多留大半年。”

林大人來正榮縣的時候,縣學夫子都是秀才,也不是特別厲害的秀才。

被新調過來的程教諭想盡辦法請了羅舉人來做春秋博士。

林大人也給自己好友殷舉人寫信,總算請了兩位舉人坐鎮,之後才有縣學如今的模樣。

殷博士當時就說了,自己會試前一年就會走,跟林大人離任時間也差不多。

本就是幫忙的事。

紀元不知該如何作答。

他一路走來,受了夫子們太多幫助。

殷博士笑:“你不過十一二,我們看來就是晚輩,你跟我兒子年紀差不多。”

“這次,我也能早點回去見他。”

殷博士出來教書,一個是幫好友的忙,二是掙銀錢讀書養家。

跟家人也是聚少離多。

所以不管從哪方面講,紀元都沒有留在縣學的理由。

甚至連殷博士說的禮類教學,也整理成手劄,全都給了他。

“以你的悟性,一定能看懂,要是有看不懂的,就給我寫信。”

殷博士甚至留了兩個地址,一個是浙東餘姚家裏的地址,另一個則是他去京城的地址,他會在京城親戚家落腳,地址也留在那裏。

紀元收好這些東西,跟老師再次道謝。

他甚至知道,這些言語都太蒼白了。

殷博士卻覺得,他能有這樣的學生,說出去也是有面子的。

“我們同鄉不少書生,都是出去教禮類,偏偏就我教出一個小三元,別人可都羨慕不來。”

“好了,既然決定去府學,就把家裏的事,還有縣學的事處理好。以後總有再聚的時候。”

殷博士性格本就豁達,他也相信,自己跟這個學生的緣分不會止步於此。

以後說不定都在官場上當官呢,都是同僚!

紀元點頭。

府學他是一定會去了。

就像殷博士說的,也沒什麽理由留下,那邊還有更廣闊的天地等他。

等回到縣學,紀元看著眼巴巴的李廷跟錢飛,瞬間笑了,開口道:“走吧,我可沒忘了你們。”

給李廷的一套子書,這套子書以後也是必考。

就像他們最後的院試,後面也加了一篇《墨子》,想來接下來的考試,也會有所涉獵。

給錢飛的是一支真正的紫毫筆,不是上等貨,也就是紀元能買得起的,東西絕對保真。

兩人對物件自然愛不釋手,對視一眼後,同樣送了個紅封。

夫子給的就算了,他倆的東西,紀元絕對不要。

他們兩家雖然都不困難,可到底都是年輕人的銀錢。

“回頭送我去府學,你們倆請我吃飯算了。”

李廷錢飛這才收回紅封,並道:“我們倆肯定好好學,以後都當秀才。”

“好,我等著你們。”紀元並不懷疑。

李廷錢飛都很聰明,也很努力。

一定能考上秀才的。

晚上,三人又去了之前吃過的川菜館,整個館子上下,全都認識紀元,差點又要免單。

誰讓紀元是小三元啊!

他們正榮縣頭一個小三元。

無論哪次考試,都是第一。

要是能沾沾才氣,那也是好的。

李廷錢飛同樣點頭。

不僅他們這麽認為,他們家裏也是這麽想的。

李廷他爹如今更盼著李廷考上秀才。

錢飛他家裏則因為跟紀元關系好,商會上都能多說幾句話。

這份不同,所有人都能感受得到。

如果說縣城的人都這樣。

紀元回安紀村時,那就更明顯了。

既然要去府學,家裏的事也要處理一下。

紀元同教諭說的時候,教諭點頭道:“可以,終於想明白了。”

“不過你就算不同意,我們也會把你綁過去的。”

把紀元留在縣學,對教諭他們來說自然更好。

畢竟按照他的聰明程度,下一次的鄉試,對比其他人來說,他考上的概率很大。

到時候都是教諭的功勞。

但教諭卻想讓他去府學,去學更多的東西。

所以紀元回村之前,還故意道:“府學右訓導,您是不是認識啊。”

程教諭:?

肯定認識啊。

以前同窗,還共事過。

“他說您天真。”

說罷,紀元拔腿就跑。

這不是什麽挑撥離間,紀元看得出來程教諭跟右訓導關系不算差。

否則府學右訓導根本不會在他們面前提起。

而且,這話右訓導當面教諭的面也說。

只是對方說,應是覺得程教諭太傻,天天清風朗月的,就知道好好教學生。

紀元這麽說,則是全然的感謝。

程教諭:?

小子膽大是吧?!

很快郭夫子,李夫子過來覆命,提起這事時,還說到紀元以蘭芷之室做比喻。

說教諭為學生創造一個蘭芷之室。

程教諭好笑又無奈。

當然也有欣慰。

他才不是傻跟天真,認真做事的人,別人會看不出來?

說這話的人,那才是傻!

紀元拔腿就跑,肯定是往安紀村方向跑。

算起來,從一月份出來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了。

今年發生了太多的事,像是過了很久。

好在,結果是好的。

說是回家,他在這裏也什麽家,倒是有兩個房子,再有八畝地。

八畝地已經租出去,現在也沒收獲,更沒什麽收益。

兩個房子是個問題。

房子不住人,時間一長就會荒廢。

小紀元的家沒什麽好說的,早就荒廢了。

紀利家的房子賠給他,但是紀元沒心情也不會去住。

兩個房子是要好好收拾收拾。

除此之外,還有件事要辦。

之前說過,想幫小紀元的爹娘重修墳墓,這次肯定要修好。

紀元回村的包裹裏,還有一件小紀元之前的衣服,同樣下葬埋到裏面。

算是一家團聚。

紀元雖然不信這些,但重活一世,也想給小紀元一些慰藉。

這麽盤算著,聽到後面傳來聲音:“元哥兒?你怎麽沒雇個馬車牛車的。”

紀元轉身,驚喜道:“安五叔。”

喊他的,正是安村長的五兒子,安五叔。

之前還幫紀元賣過野菜藥材,讓他在最開始的時候可以買紙張。

對現在的紀元來說,紙張是不缺的,但當初的情誼不會忘。

安五叔經常給家裏辦事,常常趕著牛車出來,此刻在路上碰到也不意外。

“來,坐牛車上。”安五叔笑著道,他正好在外面辦事回來,遠遠就看著像是元哥兒的背影,整個安紀村裏,就他的背挺得最直。

安五叔眼神還帶著恭敬,“人家考上秀才之後,一步路都不肯走的,你怎麽還打算走回村裏。”

“恭喜你啊,真的考上了秀才。”

紀元道:“同喜同喜。不過是個秀才,怎麽就不能走路了,再說我也沒什麽錢啊。”

他去府城之前,身上有二十多兩銀子。

一圈下來,錢花得七七八八。

好在他考上童試第一,府學,縣學都發了些銀子,童試宴上還得了知府的賞賜。

算起來,身上現在也有十五兩現銀。

可這些銀錢,他還有大用。

更是此次回來的目的。

“那怎麽能行,你可是秀才。”安五叔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反正我看別的秀才都不走路的。”

要說接觸最多的秀才,肯定是安叔公兒媳婦的弟弟李耀眾。

那位什麽做派,大家都清楚。

不過說起來,那個李耀眾已經不是秀才了吧。

安五叔也沒提這事,一直在問紀元考試的事,又問他府城好不好。

紀元笑著回答,距離也漸漸拉近,讓安五叔感動不已。

都說人有了功名就會變得不同。

他們村的元哥兒就不是這樣!

兩人越說,距離安紀村越近,遠遠看著,紀元發現這條路好像有些不同?

安五叔介紹道:“這路也是村裏修的,一會你看t看,咱們村的主路大不一樣了。”

修路用的銀錢,自然是賣青儲料掙的。

雖然村裏只是修了主路,但也方便很多。

這裏的路,跟現代意義的路並不一樣。

全都是泥土夯實之後,鋪上一層石頭穩固路面,再整齊黃土,繼續夯實。

要說料錢確實不算多,但實在費人工。

青儲料的銀錢就用在這上面。

這樣的路已經比其他野路好了不知多少倍,放在現代或許被人嫌棄,但在這裏,已經非常好了。

十裏八鄉的路都沒這裏的好。

美中不足的是,修路真的費錢,安紀村也只修了主路,其他的道路依舊跟之前一樣。

就算這樣,這條看著格外整齊的路,都讓安紀村的人歡喜。

路代表了希望,代表了改變。

而且人人都知道,今年再買一次青儲料,明年就可以繼續修。

這路修好之後,不僅自己家能用,還能掙銀錢。

今年的安紀村百姓,日子好過得不止一點。

為什麽?

這還用說?

追根溯源之後,更跟一個人有關。

小三元!

紀元!

所以紀元出現在安紀村之後,整個村子的人都面露驚喜。

“紀元回來了!”

“讀書人回來了!”

“他穿著秀才的衣裳!我們安紀村又出一個秀才了!”

“他可是小三元!是整個建孟府最厲害的秀才!恭喜恭喜啊。”

“都說他是文曲星下凡呢!”

眾人說著,忍不住都往紀元這邊靠攏,讓他連牛車都下不去。

安五叔幹脆道:“你是回家還是去趙夫子那,我送你吧。”

紀元自然是去趙夫子家中。

他之前就跟趙夫子見過面,但私下還沒好好聊呢。

而且他那兩個房子,沒有一個能住的。

安五叔駕著車,幹脆把紀元送過去。

這一路上,都走的是安紀村的主路,周圍人還道:“紀元你看,這路修的好不好。”

“紀元,你是不是要去府城讀書了啊。”

“元哥兒一會去我家吃飯吧,我家給你殺雞吃。”

“你們縣學今年是不是招學生啊,看我兒子怎麽樣。”

村裏人七嘴八舌的,不是誇紀元,就是想沾沾文曲星的光。

好不容易到了趙夫子家門口,眾人才戀戀不舍散開。

紀元剛下牛車,就見安村長,安叔公都快步走過來,看到紀元第一眼,又是那句:“小三元!”

“恭喜啊,真的考上秀才了!”

看著熟悉的人,紀元笑著回應,同時也對他們表示感謝。

年初那會,紀利爹娘誣告他,也是安叔公,安村長他們幫忙找人作證。

證明他之前的日子怎麽過的。

他一直沒時間回來,此時回來,肯定要感謝的。

說到這事,兩人面面相覷,低聲道:“你還不知道?”

知道什麽?

安叔公嘆口氣:“你三叔三嬸人沒了。”

什麽?!

人沒了?!

紀元震驚,他是真的不知道。

“上個月的消息,那會你在府城考試,我們想著也不能耽誤你,就沒說,還以為你回來之後就知道了。”

紀元是真的不知曉此事。

“他們被打了板子,路上沒幾天,人就不行了。”

人不行之後,押送他們的捕快也說晦氣,按照規定直接埋在當地,竟然也沒說讓屍體歸鄉。

捕快們還有公差,肯定不能因為兩個犯人再回來。

這也算客死他鄉。

在古代人的觀念裏,這是最慘的死法之一。

紀元道:“紀利也沒去接回他們?”

紀元不是可憐他們,只是對此奇怪。

“他在隔壁合遠縣的賭坊裏混得風生水起,根本不舍得離開,哪會想著安葬他爹娘。”

“我們同你講,也是讓你有個心理準備,要是紀利知道你回來,肯定會鬧。”

“紀利家賠給你的房子,他有時還會偷偷住。”

紀元點頭:“不妨事,如今我有了功名,是不怕鬧事的。”

這倒是真的。

安叔公,安村長放下心,紀元那邊卻道:“對了,我最近想請村人裏有空的人幫個忙。”

“紀利家賠給我的房子,如今我也不住,想給騰騰地方。”

“但我的銀錢不多,只能拆,不能建。”

這是什麽意思?!

安叔公跟安村長都是聰明人。

安叔公片刻反應過來,安村長也驚訝道:“只拆?不建?”

“是,只拆,不建。”

他可沒錢蓋房子。

而且,再說了,那房子他也不會住,更不會因房子跟紀利扯皮。

留著做什麽?

不如拆了。

哦,小紀元家屋頂的木材,還有門板是要還回來的。

剩下的,全都拆。

還要熱熱鬧鬧,光明正大地拆。

最好還要讓紀利知道這房子要被拆了。

“對了,還有幫我爹娘重修墳墓,不用太豪華,只要修繕得整齊莊重即可。”

紀元道:“此次歸鄉,這兩件事最為重要。”

拆了紀利家的房子。

給小紀元爹娘修墳墓,再給小紀元家裏破洞的房屋給補好。

至於他做了這些事,有些人會不高興。

那就不高興吧。

他會怕紀利那號人?

安叔公跟安村長深吸口氣。

這就是養了好兒孫的好處啊。

紀元回來,就是要給爹娘重修墳墓。

紀利那人,連他爹娘死在其他地方收屍都不願意。

這兩個人同一個姓氏,怎麽就這麽不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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