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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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測字

“是的, 寺廟。”木寧椿點頭,還是覺得有些奇怪,顧漠榆怎麽對人類的許多事情很了解, 但表述卻又和他們有所不同。難道他在某個朝代生活過,也許是出來救世, 就像現在這樣?

如果是這樣的話, 那他可真是個善良的大忙神。

“那你們這有道觀和道士嗎?”

顧漠榆皺眉,如果道教的東西並入了佛教, 那道教還會單獨存在嗎?

相較於佛教, 他個人還是更偏向於道教的,盡管他師父佛道兩教的經文都教。

聞言,木寧椿瞇眼,細細思索了一下, 才給出回答:“這個信奉的人比較少。”

“啊?”那是得多少啊。

顧漠榆見他這個表情,就跟被老師叫起來回答問題,絞盡腦汁才從回憶裏扒拉了一點少的可憐的知識一樣,有種“我盡力了”的無奈感。

道教的東西被佛教拿去用了, 然後信道教的人就寥寥無幾了。雖然知道這是個架空朝代, 但顧漠榆心裏有點不是滋味,有種家被偷了的即視感。

“算了, 先不糾結這個了。”他搖搖頭, 看向旁側的金泱,“現在天生異象的原因找到了是吧。”

顧漠榆的語氣十分篤定, 終於讓他遇上了, 那些小說裏經常出現的, 某隱世高人偽裝成賣菜老頭,恰逢主角臨世摩拳擦掌準備大殺四方, 天上就會飄來一朵烏雲,高人就會高深莫測地來一句“要變天了”,一語雙關的經典梗。

和這個有異曲同工之妙,刺激。

“是。”金泱點頭。

“原因是不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顧漠榆搓了搓手,再次拋出經典梗。

“……是。”金泱再次點頭,然後轉頭,疑惑地看著這個反客為主的瘦弱少年。

見金泱回頭看他,顧漠榆順勢又拋了個問題:“你們學這行的,每天都會夜觀天象嗎?”

“……不會。”金泱轉回頭,繼續帶路,“只在有大事發生的時候觀望。”

“那你們怎麽知道什麽時候有大事發生呢?”顧漠榆順口接話,話一出口,他便感覺自己像個砸場子的,專門挑刺找茬……惡性同行競爭?

腦袋裏莫名其妙跳出來的定論讓顧漠榆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蔔卦。”

“測算國運?”

“對。”

“這個會有因果嗎?”

“觀山川自然,順天時而為,便是遵循因果。”

“那為何窺探天機會折壽?”

“因為被發現了。”

“被發現?”

“也就是洩露天機。”

“好,懂了。”

這快速的問答給木寧椿等人都聽楞了,好似文人之間的辯鬥。

顧漠榆則是終於解了心中的某些疑惑,國運不是不能測算,可以測,但不能幹預,或者說個人的力量也無法去幹預。

你測算出的結果你自己知道就好,因為“窺探”,本就是偷偷摸摸不讓人知曉的,而你“洩露”了,天道便知曉有人在偷窺它,自然要給那偷窺它的人一些懲罰。

至於為什麽測算個人的命運不會被天道懲罰呢?顧漠榆覺得這個可以用他之前懟那個立深情人設的男生的話來解釋——洩露天機才會折壽,你這點雞毛蒜皮的小事算什麽天機?

這樣假設的話,天道不會在意那點雞毛蒜皮的個人小事,而會在意整個國家發展走向,國家又是由無數人的命運凝結而成……

果然,集體的力量是龐大的。

顧漠榆不由感慨。

天道在乎集體而忽視個人,也是有它的理由在的,畢竟不可能人人都會逆天改命。

會算命的人還是很稀少的,可能一百個人裏才會出那麽一個,而且這百裏挑一的人技術可能還不是很精準,要不然古代的國師人人都可以去當了。

這條門檻卡死。

再加上國家統治者為了維持社會穩定,也不可能仍由他們逆天改命,如果人人都想當皇帝、要逼宮造反,那這個社會就會混亂不堪。如果人人都想擺爛躺平,那社會將會運作不下去。

這時候,統治階級為了自己的利益,為了集體的利益,就會針對這些情況作出一系列措施。

所以只要人聚成了一個集體,裏邊自然會產生領導階層,領導階層也自然會維系這個集體的運作。

這應該就是天道只關註大集體的原因吧,顧漠榆淺淺推斷了一番,畢竟個人的小事掀不起太大的水花,大事自會有統治階層調節。

就類似於抓主要負責人的工作機制。

好嘛,這天道還挺人性的。

與顧漠榆快速問答了一番後,金泱心裏也有些開悟,這的確是父親的選擇,他所能做的,便是尊重父親的意願,根據父親留下的遺囑辦事。

“對了,你學的什麽術,是哪個教派的?”顧漠榆思索了幾秒,又開始發問。

“占星,皇極,靈棋,我父親教的。”

金泱答的很敷衍。

顧漠榆大腦停滯了幾秒,家傳啊,好好好,都是他沒學過的。哎,不對,皇極他好像有所耳聞,是宋代邵雍寫的,對前人的知識進行歸納總結以及拓展,包括但不限於六爻和風水。

六爻他會,就是三個銅板起卦的,也可以用蓍草和太極丸起卦。風水他還沒學。占星應該是觀天象的,靈棋……恕他孤陋寡聞。

好嘛,跟他學的沒什麽能對上的,正好互補,方便他偷師學藝。

“你學了多久?”顧漠榆繼續發問。

金泱想了想,“有七年了。”

7年,從小就開始學了啊。

顧漠榆就跟查戶口似的,點了點頭,又問:“你現在多大?”

“15。”

霍,跟原身一樣的年紀。

“八歲就開始學了啊。”顧漠榆感慨,學的真早。

“嗯。”

“那你知道紫微鬥數嗎?”

“知道,但我學的八字。”

金泱目不斜視地帶著路。

“哦……”好冷淡。

顧漠榆思索了幾秒,又喋喋不休:“你擺過攤嗎?擺攤算命。”

“擺過。”

“生意怎麽樣?”

“還行。”

“算的準嗎?”

顧漠榆感覺自己就和中國人打招呼一樣,見面就是一句“您吃了嗎”,非常傳統的寒暄……不對,這好像是過年時盤問小輩有沒有找對象找工作工資多少的七大姑八大姨。

好,他終於也成了一個無聊的大人。

“……還好吧?”金泱也頓了一下,沒有自誇,“反正不準不要錢。”

“多少錢一卦,給我算算。”

有種自己不想吃香菜卻要摁著別人吃香菜的感覺,這算卦就是吃香菜。好吧,用做數學題來比喻也行,他現在沒有做題的心情,但想摁著別人做題。

“隨緣,你要測什麽?”

金泱終於舍得回頭給他一個眼神了,“如果沒猜錯,你應該也會點吧。”

“啊,對,但我不想算我自己的。”主要是主觀性太大了。

顧漠榆點點頭,“現在也沒什麽工具,就測個字吧,你會測字嗎?”

“會。”金泱想了想,“但沒有紙筆,等回去之後再看?”

顧漠榆想了想自己的狗刨式毛筆字,沈默了一瞬,隨即真誠發問:“直接給字能看嗎?”

“也行,但寫字的話看得更準些。”

“沒事t,大致看看就行。”反正他不會測字,看看別人怎麽測的,順便偷師學藝。

看著兩人莫名其妙嘮到測字上來,木寧椿和木寧楸沈默,在一旁面面相覷。

木寧楸迷茫了,如果他沒記錯的話,他是下車跟金泱說話的。

但這話茬子怎麽讓一坐馬車上的人給搶過去了?

“給字。”金泱言簡意賅。

“棄,丟棄的棄。”顧漠榆隨口報了一個字。

金泱想了想,問:“上子下手,子可化雲,手抓不住,你求測的事現在還比較虛無縹緲,你自己心裏沒底?”

“的確。”顧漠榆點點頭,“你不問我所求何事嗎?”

“……正要問,你說。”

金泱總感覺這瘦弱少年有點反客為主。

“哦,問一件事能不能成功。”問就是他能不能成功回去。

“……”所以是什麽事呢?

金泱有些無語,這一刻,他所有的疑慮都消散了,不愧是“異人”,行事挺異常的。

縱使心中頗有微詞,金泱還是耐心解答:“棄可看作兩手拋子,如果你問的是做生意等事業方面的事,估計會被合夥人坑,他們倆聯手背刺你,需要小心;如果你問的是感情方面的事,應該會有其他競爭者,你可能把握不住。”

的確被坑了,兩個人,一個江宿眠,一個江宿眠他便宜妹妹,好,還是連環坑。

顧漠榆聽聞,若有所思地點頭,測字原來是這樣看的,他好像有點懂了,“不過我已經被坑了,問的是這件事如何才能成功呢?”

“……核心還是那兩只手,被兩個人拋出去了,就要被兩個人抓回來。”金泱走路的速度慢了下來,語調卻不急不緩,“當然,將那兩只手換掉,組成新字‘充’,關鍵就變成了‘兒’。所以幫助你的那兩個人是青年男性。”

說完金泱一頓,又道:“古者有雲,‘誕寘之隘巷,牛羊腓字之’,講的是周先王稷小時候被遺棄,卻得牛羊來餵養,順利存活下來。所以放心,你所求之事,只要得那兩青年幫扶,即可成。”

“妙啊,我懂了。”聽完金泱的解說,顧漠榆眼前一亮,正好他把鶴霽也忽悠過來了,鶴霽和江宿眠,正好兩個大好青年,看來他回家這事穩了。至於江宿眠那邊,過會到時間了他再打電話過去問問。

看來這測字還蠻好使嘛。

顧漠榆仔細琢磨著,剛剛從金泱那番解說中,他已經摸清了一點門道,測字先拆字,拆字補字,跟那六書造字法一樣,正好他學漢語言,這不專業對口了嗎?

正在顧漠榆興奮之際,金泱突然停下腳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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