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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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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兩人站在禦史臺前,就瞧著那些人往裏走。這第一天,確實,是讓人難以忘記。

而之後,他們身前三步之外,有一個青年模樣的人停下來。對方穿著黃色官服,手中還持著一本書,正在打量著他們。

兩人如獲至寶一般,正想沖著對方鞠一躬,就瞧見對方嘆了一聲氣,對著他倆搖搖頭,依舊往裏去了。

這下子給兩人弄得丈二摸不著頭腦。唐策再次擡頭看了看面前的牌子,沒錯啊,就是禦史臺。

兩人對視一眼,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哎呀哎呀,這兩位可是新授的侍禦史?”此話一出,兩個人整個人精神一振,終於有人認出他們了。

往出聲的地方看去,就瞧見對方著一身紅袍,是五品以上官員。

兩個忙行一叉手禮,因著不清楚對方具體職位,便未說話。

後才擡頭去看對方,那是個瞧著極為慈祥的老人家。胡子花白,臉上帶著笑。

按理說這種老人,倒也常見。

但是在這個極詭異的地方瞧見一個如同他們一般的正常人,無論是唐策還是沈佑京,都快要把心中的親近之情化作實質冒出來了。

那老人家笑著,連著擺手,“不必不必。我就是個快要退仕的,哪裏當得起你們行禮。我年至花甲才面前得個五品官。兩位如此年輕,不過初授就已經是從六品。未來前途無量啊。”

兩個人連稱不敢。

“你們這第一日來,左右我這也無事可做,不如就讓我帶著你們去瞧瞧,也好多了解些。”

這可真是解了兩人的燃眉之急,又是好一番感謝。都在心中感謝。

這位老官員瞧著是在禦史臺待了許久的。領著兩人進去,很是熟練。

往裏走的時候,那官員就將他的職位同兩人說了。

“我是這裏頭的禦史中丞,想你兩人對著禦史臺的事務還未有那般熟悉。我就同你們逛著說說。”

這正是兩人正需要的。

“這禦史臺人員不多,也不覆雜。禦史大夫一人,從三品;禦史中丞二人,正五品上。另一位禦史中丞,你們之後就知道了。

這禦史臺一共有三院,臺院糾察刑獄訴訟。殿院,主抓殿庭禮儀。查院禦史稱監察禦史,主要負責糾察百官作風。你們二人是侍禦史,屬於這臺院中人。”

“臺院之中最高的也就是侍禦史,若是想要升,那可就得換個地方了。”

當時正好走到了臺院,禦史中丞便帶著他們往裏走。

臺院之中此時人還不多,多是負責灑掃的。還有的就是方才見到的第一個人,見著他倆進來,一驚後,只沖著禦史中丞行了一禮,隨即又去瞧他手中的案卷去了。

沈佑京大致掃上幾眼,這兒倒是布置極為不錯。辦公的地方分了區域,並不完全相接,卻也不至於完全隔絕。

但他略有不解,“中丞的意思是,這臺院,我們兩人就算是主事的?”

他一向平淡的眉眼此時染上幾分驚訝,臺院之中那可就六位侍禦史。

禦史中丞點點頭,笑道:

“這才顯示得出你二位聖寵厚重呢。另外四個的,那都是二甲慢慢晉上來的。侍禦史會選一資歷較長者為知雜事侍禦史,稱“雜端”,又號“臺端”。臺端之下的第二侍禦史稱為“知彈侍禦史”,列第三、四的侍禦史稱“知推侍禦史”。你們兩人,暫時應當排不上。”

沈佑京這心下就有些明白了。面上只是點頭稱謝。

“不過你二人也不必太過於驚訝,這禦史臺中各人,除了那灑掃仆役之外,就沒有誰是真的聽命於誰的。那些監察禦史,大多時候也都是在外頭監察。”

這倒是。

唐策聽人說話時很是沈默,卻是真的聽進去了的。他輕點頭。

旋即對方又帶他們去瞧了察院,和殿院。這兩個院要比臺院低上一等。東都①還有個留臺,不過此時還不需要他們去。

逛這一大圈,差不多一個上午就過去了。禦史中丞這時候就帶著他們倆人去了臺院,自有負責送飯的仆從來。

這些飯菜都是專人做好了,又讓專人送來。

這時候去臺院,人就已經多了許多。

見到禦史中丞來,有一個兩人還未曾見過的青年男子站起來,先向那位禦史中丞行禮。

隨即再瞧到沈佑京和唐策的時候則是狠狠皺眉,兩人還沒清楚這人是誰,被弄得一驚。

又見對方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麽,往後面一人狠狠地瞪了一眼。

中丞笑了笑,向他們介紹,“這就是你們臺院的臺端。”

兩人瞧著對方年紀大於自己,再加上對方又是臺端,倒是行了叉手禮,對方趕緊讓他們起來。

“我們同品級,何必如此。”看著倒不難相處。

沈佑京和唐策心中都這般想著。

隨後則是另有兩位侍禦史也站起來同他二人見禮。

見禮之後。眾人坐下用膳,宮中的手藝自是不差,沈佑京覺得比家中的還要好上幾分。

唐策更是,這可比他院子裏面的臨時雇的阿婆手藝可好多了。

用膳之時,彼此之間交換名字。因著沈佑京還未及冠,便還沒有字。

大家說起這點時,心中滿是驚羨。

未及冠的狀元,當真是世所罕見。只怕這幾朝來,這還是最年少的一個呢。

這人果然比不得,這要是比起來真是傷人心得很。

方典,也就是沈佑京他們先前看到的那位,行為奇怪的男子,都擡頭多看幾眼沈佑京。顯然是沒想到。

沈佑京則是已經慢慢習慣了這種看狀元的眼神,言說幾句自己如何溫書撰文倒也罷了。

用完膳,也算是彼此之間多了幾分了解。那位禦史中丞也在這時離開,唐策沈佑京很是感恩對方。若是沒有對方,還不知道他們兩個要在門口待多久呢。

千恩萬謝的送人離開。沈佑京已然想好接下去要送禮去對方府中,今日這禦史中丞可是幫了大忙。

那蘇臺端一下子冷下臉。

沈佑京和唐策有些懵然。

就見那方典臊眉耷眼的走出來,這是?

“先前怎麽說的?”

那方典似乎是自知沒理,低著頭,“某那陣兒實在沒瞧出來,誤以為他們是來找麻煩的了。”

蘇瑞卻不是這般就能糊弄過去的。

“那為何第二次見著還是未曾上前,還是讓中丞帶著他們去的?”

方典臉通紅,另外一位侍禦史似乎想上來說和,被蘇瑞瞪一眼就裝作瞧不見了。

沈佑京和唐策聽著,隱隱有些明白。這位瞧著很是不願親近生人的侍禦史,其實就是他們這次進禦史臺該給他們二人領路的。

只是對方錯認了,誤以為他們是前來找麻煩的。遠遠躲開了。

後面倒是清楚了,只是就對方這性子,瞧著不用他接觸生人,只怕興高采烈還來不及呢,如何可能主動接任。

現在臺端正生氣責罵呢。

這種情形實在不能說是不尷尬,這剛到,就連累得前輩被責罵,怎麽想都不是什麽好事兒。

他們兩人,神情略顯僵硬,不知道該往何處看。

蘇瑞察言觀色一絕,這種時候自然也瞧出來了後輩的不適。也就不再多說,只是狠狠地瞪一眼方典。

方典表情還是木木的,眼神卻靈動得很,悄悄冒出幾分膽怯。

沈佑京略微低頭,唇角勾起。

這可比他原先所想象的要好太多。雖說一開始是讓人無所適從了些,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幾位同僚都是心思純凈的人。

沒再多責罵。t

蘇瑞作為臺端自然是為首的那個,此時也得做出表率出來。。

他也不清楚禦史中丞是如何和這兩個新來的後輩如何說的,便讓他倆坐下之後詢問了幾句。

聽著兩人基本是了解了的,回答很是清晰,心中滿意。

這人靈光與否,瞧不出來,但是對面兩人無論是行為舉止還是言談,都是極坦蕩且明白的。

就這一點,蘇瑞就覺得這兩人不錯,之後的共事應當也會很是愉快。

他眉眼淡淡的,但是瞧著並不讓人生出疏離之心,反倒是讓人對他平生幾分信任。

性子和家中大哥倒是很像,沈佑京也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自家長兄。

他甩開無關心思,仔細聽著蘇瑞吩咐。

對方將侍禦史平日裏面的職責大致說了一遍,兩人剛才聽禦史中丞說過一遍,但此時也還是仔細聽著,對方也說得極其詳細。

中丞到底是中丞,這細致一些的,還是要靠同僚來說最詳細。

“……你們先前從未接觸過,不如先多看些以往推鞫獄訟的案例如何?我記得那些案卷都是放在臺院裏的。先將澤恩一年到今年的看完。”

此話一出,沈佑京和唐策不約而同對上眼神。這可是整整十四年的案卷。

可不是個小工程。臺院主掌的就是受理冤獄,彈舉百僚,因而案卷尤其多。

沈佑京思索片刻,倒沒有一口應下,“這些日子,我們二人可需要協助臺端做些其他力所能及的”

蘇瑞瞧他一眼,似笑非笑,“倒可以跟著方典在臺院之中整理整理資料。”

沈佑京聽出來了,這是讓他們暫時別接觸需要外出的事務,真是一星兒的縫隙都沒給。

既然如此,沈佑京便也不再多說。點頭稱是。

“三月為期。看快些吧。”

沈佑京和唐策此時還不知道這個是多麽龐大的工程,方典和那侍禦史同情的瞧一眼他們。

原先臺端就一直在找到底誰能記住那些案卷,如今來了這兩個年少天才,

能放過他們才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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