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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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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嘰

相府。

距離主院較遠的一個小院子裏,一個穿著長褂長褲的小姑娘正蹲在箱籠面前,翻翻撿撿。

“哎”她迷茫的捏了捏軟乎乎的腮幫子,“玉佩去哪了?”

下一息,她‘嗷’了一聲,“我想起了,爹爹根本沒有還給我!”

她頓時氣咻咻的朝外跑,跑著跑著運轉真氣,直接來了個草上飛,沒多久就到了主院。

幾個護衛已經見怪不怪了,得了崔北樓的吩咐,他們也沒阻攔。

溫樂悠歪著腦袋,“你們今天不攔我了嗎?”

“回溫姑娘,”一名護衛恭敬道,“大人吩咐過,以後您想來就來,不必通傳。”

溫樂悠頓時樂開花,差點忘記自己還在生氣。

聽到細小的聲音,她那白玉似的小耳朵動了動。

“咦,爹爹在書房,他怎麽又起來了?”

她頓時不太開心的跑到書房,‘咚咚咚’的敲門,“爹爹,快點開門,我知道你在裏邊!”

開門的是楊繁響,他有些心虛,正要解釋,溫樂悠就已經越過他,一溜煙的跑到披著外袍的崔北樓跟前,小手一攤,“爹爹,玉佩還給我!”

崔北樓做了噩夢,特地來書房看一些舊物,聞言,挑眉看她,“那是母親留給我的遺物。”

溫樂悠瞪大眼,“原來祖母去世了。”

她有些生氣的跺腳,“那個老人家果然在騙我,她居然說她是我的祖母!”

楊繁響回憶了下威陽侯夫人的模樣和年齡,差點被這聲‘老人家’逗笑。

崔北樓並不意外威陽侯夫人往自己臉上貼金。

當年他還在侯府時,唯一會讓人詬病的,便是他不願意喊繼母一聲母親。不過那時有老夫人出面,找了些由頭,這件事並未傳開。

他有那麽一點意外,“你是如何看出來的?”

“哼,”溫樂悠得意的昂著小腦袋,“她和爹爹一點都不像,沒有爹爹這麽好看,而且一點都不親切。”

小姑娘理由充分,“我是爹爹和娘親的孩子,所以和你們一樣好看可愛。如果是爹爹的父母,肯定會很喜歡我,不喜歡我不親切的,肯定就不是祖母。”

她完全不記得那日匆匆趕到的威陽侯,不過就算記得,她也不會認對方當祖父。

崔北樓覺得這說法過於自我,然而他又必須承認,他因溫樂悠沒被威陽侯夫人占便宜而感到高興。

他不願意喊那個女人母親,女兒……咳咳,眼前的小姑娘不肯喊祖母,挺好。

只是下一瞬,這個挺好的小姑娘繼續攤開手,還提高了嗓音,“玉佩還我!”

溫樂悠不滿:“你送給娘親了,就是娘親的。娘親送給我了,就是我的。我只是拿出來與爹爹相認,並不是送給爹爹了。”

崔北樓本下意識想問‘你不是喜歡爹爹,為何不肯送我’,餘光瞥見看似老實站在那的楊繁響,思考了下,還是打開抽屜,拿出了半枚玉佩。

他故意擡高手,“還你。”

溫樂悠頓時跟兔子似的蹦起來,搶過玉佩,又翻出一根細長的紅繩,重新串起來,掛在脖子上,還藏在衣服裏。

她捂著領口,微微別過身,警惕的看著崔北樓,“就算是爹爹,也不能搶。等娘親回來了,我要送給她!”

說罷,她拔腿朝外跑,似乎怕晚一步,玉佩就會被搶回去。

她急吼吼的離開,並未註意到那半枚玉佩與之前有細微的不同。

楊繁響註意到了。

自生母去世,他們家相爺時常拿出玉佩摩挲緬懷。因此崔北樓手中的半枚玉佩更加圓潤。換而言之,剛剛崔北樓是將自己手中的半枚玉佩送給溫樂悠了。這和直接承認對方的身份有什麽區別?

楊繁響糾結的擰著眉頭,他們家相爺為何偏要嘴硬?不像他,他要是有這樣的機靈可愛的女兒,肯定馬上同意。心中腹誹相爺嘴硬,嘴上不敢吐槽,只盼望著周逢源回來了,將這件事說給對方聽。

這期間,他一直密切觀察著崔北樓與溫樂悠的互動。

轉眼次日天明,得知周逢源辦完事歸府,楊繁響迫不及待去尋對方,說清自己的發現。

“唉,大人就是不肯承認。”

“無妨,這也算是他們父女倆之間的小樂子,”周逢源看得開,“放心吧,等他們感情越來越深,大人再怎麽嘴硬都沒用。”

話音才落,就有仆人來報,說崔相爺和溫樂悠吵起來了。

兩人頓時緊張的找過去。

他們到時,恰恰看到溫樂悠氣鼓鼓的握拳,站在離崔北樓有些遠的地方,“大夫說你要休息,你不能出門!”

崔北樓不為所動,在小姑娘面前,他很少笑。而府中下人反而怕他笑。

溫樂悠繼續氣鼓鼓道:“你答應過我,你不守信,這樣不好!”

這次年輕俊美的丞相有點反應了。

他垂眸理了理繡著祥雲的寬袖,“我何時答應過你?”

“就昨天啊……”

溫樂悠仔細回憶,很快面露驚恐,“等等,你沒有直接答應,你現在趕快答應!”

崔北樓微微勾唇,“不答應。”

“啊啊啊!”小女俠頓時無能狂怒。

匆匆趕來的周楊二人發現小姑娘的頭發都要炸起來了,再看老神在在的崔北樓,表情微妙。他們家相爺是不是在故意逗這小姑娘啊?

溫樂悠抱著小腦袋狂怒了下,不經意擡頭,發現崔北樓居然在笑。

不過和之前那種虛假的笑容不同,這次的笑容很真實。

爹爹居然真心實意的嘲笑她!

小女俠更生氣了,幹脆和小牛犢一樣,沖向崔北樓。

“吃我鐵頭功!”

事實上,她不會鐵頭功,考慮到崔北樓身嬌體弱,她甚至都沒用真氣護住腦袋,就怕一個頭槌,直接將親愛的爹爹擊飛。

崔北樓也沒想到小姑娘這麽不經逗,他下意識道,“別過來,我穿了軟甲。”

這話說晚了,溫樂悠已經一頭撞上來。

“嘿嘿,爹爹你知道我的厲……哎喲!”

她捂著腦袋,後退了幾步,也就沒註意到崔北樓臉上一閃而過的擔憂,以及伸出又收回去的雙手。

小姑娘原地打擺,左腳絆右腳,‘啪嘰’一聲坐在地上。

她眼神迷蒙的看向崔北樓,“怎麽突然有好多個爹爹?”

甩甩頭,繼續看,“更多了。”

崔北樓深呼吸,“讓大夫過來。”

楊繁響回神,甚至親自去喊人。

檢查結果沒什麽問題,溫樂悠麻利的將真氣運轉一個周天,再次生龍活虎,可發現崔北樓趁機跑了,又蔫頭耷腦。

“居然讓爹爹跑了。”

她不太開心的癟著嘴,就在楊繁響彎腰準備安慰她時,她又猛地擡起頭,握緊小拳頭,“我是不會放棄的,我這就把爹爹綁回來!”

說罷,噠噠噠的朝外跑,眨眼間就沒影了。

楊繁響急得趕緊讓護衛們跟上。

略作休息就要去政事堂的周逢源聽聞消息,決定早點去政事堂,占據最佳位置看戲。

一鼓作氣沖到繁華的街道,溫樂悠有些懵圈,“等等,爹爹一般在哪兒處理公務啊?”

她找了個擺攤的小攤,“叔叔,你知道丞相一般在哪兒處理公務嗎?”

小攤販頓時臉色一變。

政事堂有一正四副共五個主事人,可百姓們只知一個權傾朝野的崔北樓。

“我不知道,別問我。”

他低頭,擺擺手,“你去別地問。”

溫樂悠又問了幾個人,大家都不肯回答,甚至避她如洪水猛獸。

溫樂悠迷茫的眨眼。

昨天她聊京城風土人情時,大家態度可好了,怎麽今天問丞相在哪,就變成這樣了?

她抓抓腦袋,決定換個問法,“叔叔,那你知道官府在哪嗎?”

先找官府,讓官府的人帶她去找爹爹,完美!

不等小攤販回答,一名侍女走過來,輕聲道,“溫姑娘,我們家老夫人有請。”

“哎?怎麽又有人找我?”

會面地點就在隔壁酒樓,對方還置辦了一桌好菜,只等她過去開吃,溫樂悠頓時揣著肉爪,樂呵呵的跟著人跑了。

到了雅間,侍女推開門,“溫姑娘,請。”

房門正對著那一桌美味佳肴,溫樂悠看得眼睛都直了,“哇,菜都上齊了。”

她美滋滋的跑進去,看向已經坐在桌邊的一個老婦人。

“老奶奶,我可以坐下嗎?”

老威陽侯夫人微楞。

“你隨意。”

溫樂悠立馬爬上圓凳,晃蕩著小短腿,雙眼亮晶晶的盯著面前一盤盤菜。

不過請客的人沒說開吃,她便沒動筷。

老威陽侯夫人仔細打量她,最終目光落在那張熟悉的小臉上,嘆了口氣,“文鈺……崔相爺沒教你,不要隨便跟著陌生人離開嗎?在外也不要隨便吃他人贈送的食物。”

“你說爹t爹啊,爹爹沒說,”溫樂悠老實道,“不過我不怕的,我能看出誰是好人誰是壞人。”

老威陽侯夫人沈默了幾息,“你願意來,難道認為老身是好人?”

“不知道,”溫樂悠繼續老實道,“反正你對我沒惡意,這些食物也沒毒。”

莫名的,老威陽侯夫人聽懂了她的話,“你動筷吧,老身老了,牙口不好,這些都吃不了。”

“不呀,”溫樂悠立馬反客為主,將銀魚蛋羹,燉得骨肉分離的雞湯等幾樣菜推到她面前,“這些你可以吃,剩下的我吃,吃不完打包。”

說罷,她在老威陽侯夫人覆雜的目光下開始吃起來,吃得那叫一個香。

老威陽侯夫人看了會,“按照輩分,老身是你的曾祖母,不過你父親不認我,我也不好厚著臉皮讓你喊聲曾祖母。”

溫樂悠被燉得軟爛的豬蹄征服,啃得一臉的油。

老威陽侯夫人繼續道:“今日找你來,是麻煩你帶句話,我崔家能繼承爵位的,不止我那個不孝長子,崔家也不會被人利用,且讓崔相爺靜觀其變,莫要中計。”

一旁伺候的侍女皆是一臉震驚。

她們下意識看向溫樂悠,想看看她的反應。

溫樂悠:“嗷嗚嗷嗚,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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