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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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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晚一點的時候, 姜語白聽到院子裏有人走動,自己拿著季歡找出來的紅衣服,出了房間。

李玉蘭見是姜語白, 沒帶搭理, 她見姜語白鬼鬼祟祟的跑出了院子,便好奇的跟了上去, 她躲在路邊的一顆大樹後面, 就見姜語白把什麽東西扔了出去, 之後姜語白又急匆匆的回了院子。

等姜語白回院子了, 李玉蘭才走到剛剛姜語白扔東西的地方, 然後就看到了一件紅布做的衣服,那衣服雖然帶著補丁, 但是還很新,李玉蘭不明白姜語白為什麽這麽做, 不過還是留了個心眼。

第二日中午吃飯的時候, 一家人坐在飯廳裏, 季遠臉上的腫稍稍消了一些,只是身上的淤青還沒散去,這會兒還是哪兒哪兒都疼。

李玉蘭想起了昨晚的事情, 還是沒忍住說道:“你們猜我昨天晚上看到什麽了?”

飯桌上的眾人興致不高, 季森哼了一聲, 擡杠道:“怎麽?撿到錢了?”

“錢錢錢, 你就知道錢,我昨天晚上看到姜語白偷偷摸摸的出去了。”李玉蘭故意壓低了聲音說道。

“出去就出去唄,這有什麽大不了的。”季森不以為意, 他晚上去賭的時候還總是出去呢。

“她和你一樣嗎?我和你們說,姜語白昨晚抱了一件大紅外袍出去了, 還遠遠的把那外袍扔到了路邊扔廢棄雜物的地方,你們說怪不怪?”

“那是有點兒奇怪。”季明點了點頭說道。

季遠原本像個行屍走肉一樣木訥的把飯往嘴裏挖呢,聽了這話,像是醒過來一樣,趕忙問道:“還有呢,大嫂你還看到什麽了?”

“沒了,她們倆除了飯後出去散步,平日裏不怎麽出屋子,別的我就不知道了。”李玉蘭想了想說道。

季遠捂了捂腫脹的右臉開口道:“會不會是因為季歡怕紅色,所以才把紅布扔了。”

這話說出口,季遠眼睛立馬亮了,喃喃自語道:“我知道了!怪不得季歡自從上次落水之後行為這麽反常,簡直像是換了個一樣,原來是因為這個。”

“因為什麽你倒是說啊老三。”劉鳳梅趕緊追問道。

“因為現在的季歡被鬼附身了,你們想想她這些時日的行為舉止,和以前的季歡可以說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這根本不是性情大變能解釋的通的,因為現在的季歡根本就不是人。”季遠說完了,自己只覺得後脊梁骨發涼。

劉鳳梅更是嚇得不輕,怪不得季歡一笑她就害怕呢,“那,那咱們怎麽辦啊?這個鬼季歡會不會害咱們?季遠怎麽辦啊?”

季滿屯也是嚇得夠嗆,趕忙起身把飯廳的門關嚴了,跟著問道:“是啊,老三,爹知道你馬上要考試了,可是現在家裏的問題更棘手,季歡的事情得趕緊解決,不然家裏住個鬼,這日子可怎麽過啊?”

“別急,咱們村裏不是有神婆嗎,爹,你讓大哥和四弟帶著錢去請神婆,大嫂,等會兒季歡或者姜語白再出來,你們再稍微試探一下季歡。”

“啊?我可害怕,我不敢。”李玉蘭趕忙推辭到,平時她對上季歡就占不了一點好,這下季歡成了鬼,那她更是惹不起了。

“你別怕,這個鬼季歡現在明顯是想賴在咱們家,她都這麽久了也沒有真的害咱們,而且只是試一試,你陪著娘一起,不會有事的。”季遠繼續勸道。

劉鳳梅手抖有些抖,“老三,我也有些害怕。”

“娘,不用怕,紅布是祛除邪祟的,你和大嫂手臂上都綁上紅布條子,看看季歡她們是什麽反應,只有這樣咱們才能確定她到底是不是,不然的話又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行,為了你們,娘和你大嫂豁出去了。”劉鳳梅咬牙道,她見李玉蘭還是不想去,幹脆道:“你和我一起去,等明年我和你爹就讓季東念村裏的私塾。”

“真的嗎娘?行,我去。”李玉蘭咬牙說道。

兩人等門外傳來動靜,像是季歡和姜語白去廚房洗碗了,劉鳳梅咬牙拉著李玉蘭出了屋子,兩人的手臂上都纏著紅布條子。

季歡和姜語白很快出來了,見兩人胳膊上的紅布條,季歡靈光一動,趕忙躲到了姜語白身後,“娘,你們沒事身上弄紅布做什麽?”

劉鳳梅聽季歡問話,腿都嚇軟了,可還是咬牙回道:“這不是最近家裏不順的事情太多了嗎?我和你爹想讓家裏人都沾沾喜氣,所以都綁上紅布,我一會兒給你們倆也送去?”

季歡趕忙驚慌失措的後退了兩步,“不要,不要送過來,娘,我不喜歡紅色,你們不用過來給我送紅布,我不喜歡紅布。”

說著,季歡像是在懼怕什麽一樣,拉著姜語白飛速回了房間。

劉鳳梅和李玉蘭也嚇得夠嗆,兩人哆嗦著兩條腿回了飯廳。

飯廳那裏,剩下的人剛剛都扒在門後,把她們剛剛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

“看來這次是錯不了了,季歡那麽怕紅色,之前過年的時候也是一樣,飯廳裏貼了紅色的福字,她就不敢來飯廳吃飯,之所以咱們都沒發現,那是因為咱們家裏喜歡用紅色東西的人少,不然這鬼早就露餡了。”季遠分析道。

“是啊,你們剛剛是沒見到季歡的樣子,她見到紅布條嚇得後腿了好幾步,躲在姜語白的身後一副不敢看紅布的樣子。”劉鳳梅這會兒說著還有些害怕呢。

“那就好,咱們村的神婆很靈驗的,她肯定有辦法對付季歡,爹,這次咱們也得把全村人叫過來,讓村裏人都看看他們相信的季歡到底是個什麽東西,省的大家被鬼季歡蒙騙。”季遠咬牙切齒的說道,既然鬼季歡敢害自己,那自己也得弄死鬼季歡。

“行,正好也讓裏正做個見證,讓他看看,是不是他們那些人冤枉咱們了。”季滿屯也是憤憤不平的說道。

~~

季歡回到了房間裏,心情很是不錯的等著季家人的反應,被自己收拾了這麽多次,季家人抓住了自己的把柄,肯定是想往死整自己的。

姜語白卻是有些擔心的問道:“姐姐,你看到紅布什麽的真的沒事兒嗎?那萬一他們找神婆、道士怎麽辦?會不會傷到你?”

季歡起身把姜語白拉到自己身邊,伸手抱住了小兔子,笑道:“真沒事兒,等過了這次,咱們就能有自己的小家了,而且都和你說了很多次,我真不是鬼。”

“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怕我擔心才這麽說的,我會保護你的。”小兔子眼眸看著季歡,一臉的堅定。

行吧,小兔子這是根本不信啊。

季歡摟著姜語白無奈的嘆了口氣。

季滿屯這次為了打垮鬼季歡,下了血本,直接讓季明拿了一兩銀子去請神婆。

神婆是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見了銀子立馬眉開眼笑的答應了,又讓季明和季森買了一只活的黑色的公狗,還有一只大公雞,準備好了這些,神婆又拿了平時跳大神的東西,和季遠他們一起去了季家。

“爹,神婆請來了。”季明把神婆帶到了飯廳裏說道。

“劉神婆來了,這次您可一定得幫幫我們,我二女兒被鬼上身了,性情大變,害的我們一家子不得安寧。”季滿屯趕忙說道。

神婆拍了拍胸脯,“放心,我已經讓你兩個兒子做了萬全的準備,將這黑狗殺了放血,那狗血留下,一會兒能派上大用場。”

“好嘞。”季明說著,和季森一起去放血了。

“行了,你們趕緊去村裏叫人,就說咱們季家要抓妖怪了。”季滿屯對幾人囑咐著。

李玉蘭、劉鳳梅幾人趕忙去村裏叫人了,但是這會兒正是春耕,家家戶戶都很忙碌,不像冬日裏有那麽多閑工夫聽八卦,因此過來的人並不多,不過還是有喜歡看熱鬧的跟著一起過去了。

裏正怕季歡出事兒,帶著二柱子和周小春他們也去到了季家院子裏。

在田裏種地的季滿倉見周圍有人走了,問道:“你們怎麽都回了?這才幾時就不幹了?”

“嗐,季叔,你們老大家又出事兒了,說是讓大家去看抓妖,我這不是好奇嗎?今日早點回去。”那人說著,趕緊拿了東西就往季家趕去。

季滿倉和季富還有季文互相看了看,趕忙道:“走,咱們也去看看,別是大哥他們又要為難季歡。”

說著幾人也顧不上洗手,就這麽手上帶著泥往季家趕去。

此刻的季家院子裏已經擺好了一張桌案,上面放了一些供奉用的東西,神婆把香爐和桃木劍也都擺開放好。

“咱們什麽時候開始?”神婆見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心裏有點不安,季家的破事兒她是清楚的,待會兒別季歡根本沒事兒,那自己可就丟人了,不過想想那一兩銀子,劉神婆還是咬牙站定。

小小的院子裏人越聚越多,不一會兒裏正也過來了,眾人紛紛給裏正讓出了位置。

裏正見院子裏神婆已經準備做法了,視線看向季滿屯兩口子,“你們今日這是又想作什麽妖?”

“裏正,不是我們作妖,實在是大家都被季歡騙了,她自從落水之後就像是變了個人一樣,她那是被鬼附身了,現在的這個根本就不是季歡,你們大家都被鬼騙了。”季滿屯煞有其事的說道。

人群中傳來了陣陣議論聲。

“不該吧,我倒是覺得落水之後,季歡腦子洗的清醒多了。”

“我也覺得,之前的季歡才是榆木腦袋鬼附身呢。”

“季家這是見村裏沒人搭理他們了,給季歡潑臟水呢。”

“就是,肯定是想害季歡。”

聽著人群中的議論,劉神婆都有些後悔接這活了,她該不會引起眾怒吧?

“鄉親們,你們真的是被鬼蒙蔽了,我去叫季歡出來,你們看看她害不害怕做法就知道了。”

季遠頂著那張腫脹的臉,臉上露出一個猙獰的笑意來,季歡不讓他好過,他也不會讓季歡好過,他要讓村民們都唾棄季歡。

說著,季遠就去季歡門前敲門,這會兒因為有神婆在,季遠膽子也大了,“季歡,開門,你這個游魂竟然敢占了別人身體,你根本就是鬼,我今日就要讓大家看看你真正的嘴臉。”

季歡毫無征兆的從裏面把門打開了,季遠因為推門的力氣太大,直接閃了一下,趴到了地上。

“季歡,你耍我?”季遠氣的就想爬起了和季歡理論,被已經趕上來的二柱子攔下了,一把把季遠拽出了季歡屋子。

“你有話就說話,怎麽?還想對季歡動手?”二柱子沖著季遠怒目而視。

季遠氣的兩手的青筋暴起,本就腫脹的臉上這會兒因為血氣上湧,更像是豬頭了,“行,你們還護著季歡是吧?她根本就不是人,不是人你們懂不懂?”

“你少在那胡說,季歡是什麽樣的人大家都清楚,倒是你,偽君子。”二柱子看向季遠的目光裏滿是不屑。

聽著二柱子的奚落,還有周圍村民對他指指點點的聲音,季遠有些慌亂的看向劉神婆,“神婆 ,那鬼就在那兒呢,你快制住她,快讓大家看看,讓那鬼現出原形。”

神婆這會兒頗有一種騎虎難下的感覺,本來她搞這玩意兒全憑運氣,有時候跳一場大神能管些用,但是大多數時候都是不管用的,來找她的人家也都是為了尋求心理安慰,結果這季家好像把跳大神當真了。

裏正臉色鐵青的看向劉鳳梅和季滿屯,問道:“這也是你們的意思?你們有沒有想過,季歡不是鬼的話,你們這次的所作所為對季歡的傷害有多大,季歡還能認你們這個爹娘嗎?”

季滿屯一咬牙看向季歡,“不認就不認,反正她也是個不孝女,她要是受不了的話,大可以離開我們季家。”

“就是,她在家裏把我們一家子弄得雞飛狗跳的,還把季遠害成這樣,季歡,你這個邪祟早該滾出季家了。”劉鳳梅指著季歡罵道。

裏正見季家人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無奈的嘆了口氣,“這法你們今天是非做不可嗎?”

“非做不可,裏正,你是想包庇季歡?”季遠瘋狗一樣的見人就咬。

周小春氣的開口道:“你懂不懂尊重我爹,他好歹也是裏正,你這人會不會說話。”

“我怎麽了?你們這群人一個個的都被季歡迷惑了,懂不懂?我可是讀書人,你們怎麽不相信我,反而相信季歡?她根本就不是人。”季遠嘶吼的聲音響徹季家院子裏。

姜語白臉色慘白的握著季歡的手,之前幾次事情她都不擔心,唯獨這次,姐姐真的不是季歡,姜語白看著神婆身邊的那一盆子黑狗血,沒由來的覺得一陣陣後怕。

季歡本身就是帶著自己身體一塊穿過來的,只不過是和原身長得一樣罷了,因此她倒是一點不擔心這些,季歡面上不顯,只是一副悲涼的表情的看向劉鳳梅和季滿屯,“爹、娘,你們真要這麽做嗎?”

“是,而且季歡,你少做出一副我們都欺負了你的表情,你比誰都厲害著呢。”劉鳳梅看向季歡的神情很是陰毒,季遠都成了這樣了,都是被季歡害的。

季歡淡淡點了點頭,她稍閉了閉眼,流下兩行清淚來,“好,那我無話可說,只是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我想季家也真的容不下我們了,連我是鬼這種話都編的出口,日後也不可能再有什麽親緣關系了,裏正,我想請您做個見證,一會兒立字為據,我季歡從此與季家再無瓜葛。”

裏正很是欣慰的點了點頭,“好,一會兒你們就分家立戶,你放心,我一定公正。”

“誰怕誰,季歡,你早就該滾出季家了,你看看你把我害成什麽樣子了?”季遠癲狂的沖著季森大喊著。

季歡看向季遠,失望的搖了搖頭,“是你害了你自己,想對餘姑娘做不軌之事的是你,成日裏好吃懶做偷奸耍滑的也是你,季遠,你就沒想過你自己是不是也做得不對?”

“不管,我不管,就是你的錯,就是你的錯。”季遠瘋了一樣的嘶吼著,他沖過去抓住神婆手腕喊道:“你還等什麽?趕緊做法讓那東西現了原形,聽到沒有,還不快照做。”

劉神婆都後悔死了,她跳這玩意純屬混口飯吃,哪兒能想到能遇到這麽倒黴的事情,把人家裏正都驚動了,而且現在看來裏正和村民們都是站著季歡這邊的。

季歡見劉神婆為難,開口道:“你跳吧,清者自清,我本來就沒有問題。”

季歡說著就要往前走去,身邊的姜語白死死拉著季歡的手。

季歡捏了捏姜語白的手心,安撫道:“放心,不會有事的。”

姜語白搖了搖頭,“姐姐,我和你站在一起。”

見小兔子堅持,季歡也沒有再說什麽,只輕輕點了點頭。

神婆見季歡沒意見,拿了一個裏面不知道放了什麽東西的鼓,開始跳了起來,又唱又跳了大概一炷香時間,季歡仍舊好好的站在那兒。

“儀式跳完了?”季歡問道。

神婆尷尬的笑了笑,把之前收的一兩銀子拿出來退給了劉鳳梅,“季歡一點事兒沒有,你們多慮了,這錢我也不要了。”

季遠卻是瘋了一樣的攔住神婆,“怎麽就結束了,那一盆血不是還沒用嗎?季歡她害怕紅色你知不知道?”

劉鳳梅見兒子這幅樣子,也是哭了起來,“你害怕得罪季歡,得罪裏正是吧?我不怕,季歡本來就不正常,你們都不敢來,我來。”

劉鳳梅說著,端起了地上的盆子沖著季歡就潑了過去,她這一下突然,別人根本來不及阻止。

姜語白卻是心裏狠狠的一疼,要是姐姐沒了,那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姜語白幾乎只下意識的擋在了季歡身前。

季歡也沒想到小兔子會突然擋上來,再想推開小兔子卻是已經來不及了。

那滿滿一盆子狗血和雞血的混合物,瞬間潑了二人一臉、一身。

其實這個也算是在季歡的意料之內,只不過她沒想到的是小兔子會沖上來,這會兒看著擋在自己身前,身上被潑滿了血的小兔子,季歡血氣上湧,雙拳捏的咯吱咯吱作響,她這會兒都想直接沖上去捏碎劉鳳梅了。

她一邊伸手幫姜語白擦著臉上的血跡,一邊看向劉鳳梅,“鬧夠了嗎?我季歡怎麽會有你們這種親人?你們這是有多恨我,又是對我言辭誣陷,又是潑我狗血,你們還把我當做人嗎?”

“就是,你們這也太過分了。”馮梅等人趕忙進屋給季歡和姜語白找巾帕擦臉,場面一度混亂。

“不可能,不可能,季歡是鬼,她怎麽可能沒事兒?她怎麽可能沒事兒?”季遠渾身力竭,整個人坐在院子的空地上自言自語著。

季滿屯趕忙過來扶季遠,“老三,你可別嚇爹,咱們家裏可都要指望你了,你可別嚇爹,你清醒一點。”

裏正冷冷的看著劉鳳梅,冷聲質問道:“怎麽?現在你們還有什麽話說?”

“裏正...”劉鳳梅還想再哭鬧被村民們的破口大罵給蓋了下去。

“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季家著都是什麽貨色。”

“就是,就劉鳳梅這種人也配做季歡的娘?什麽東西?”

“他們一家什麽時候離開咱們東牛村,他們家人真是咱們村裏最大的禍害。”

“是啊,還喜歡反咬一口呢,這種蛇蠍心腸的人,咱們大夥日後一定要躲的遠遠的。”

“我呸,一家子的垃圾。”

“什麽狗東西,就這種人活該一輩子受窮,就季遠那個豬頭樣子,還考秀才?回家烙大餅吧他。”

“那你真是高看他了,他連大餅都不會烙,沒準吃飯都還得爹娘餵呢,哈哈哈哈。”

村民們辱罵的聲音不絕於耳,季明一家還有季森一家都止不住的往後退,好在他們剛剛沒多嘴,不然這會兒火力可就是對準他們了。

季遠見所有人都對他指指點點的,他揮開了季滿屯的手,嘴裏喃喃自語:“不是的,不是的,不是...”

“行了,大家都安靜,滿倉,你趕緊找人燒水,讓季歡和姜語白清洗一番,換上幹凈的衣服,其餘人都在這兒等著,小春你回去拿紙筆還有印章過來,待會兒我就當著大夥的面幫季歡她們分家。”裏正說著,狠狠瞪了季滿屯一眼。

季歡顧不得身上的血難聞,攬緊了懷裏的姜語白,“嚇壞了吧?沒事了,沒事了,咱們分了家就離開這裏。”

姜語白卻像是感覺不到身上被那些血浸濕了一樣,緊緊抱著季歡,“姐姐,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會有事。”

季歡抵聲安慰著:“都和你說了好多次了我不是鬼,小壞兔子不相信我,這下信了吧?”

姜語白點了點頭,心裏卻沒由來的感到了一陣淒涼,姐姐如果不是鬼的話,那自己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會不會克到姐姐?想到這兒,姜語白心裏一陣陣難過,掙紮著要從季歡懷裏起來。

季歡倒是不知道小兔子想了這麽多,只當她是覺得兩個人渾身濕漉漉的抱在一起不舒服,松開了小兔子。

想著分家的事情,季歡和姜語不敢耽誤,趕忙回了屋裏。

廚房裏,這會兒季文和季巧正在幫著燒熱水,兩人將熱水兌入涼水中,將盆子裏的溫水給季歡她們送了進去,一共送了兩大盆子水。

季歡將房門鎖好,這個時候大家都等著她們呢,也不好洗的太仔細,只是脫去衣服,快速的用溫水將身上的血水沖走。

身上的那股血腥味還是挺嗆人的,季歡把臉還有頭發沖了好幾遍,臉上這才沒了明顯的血跡,但是房間裏也沒有鏡子,她只能對著盆子裏的水面一邊照,一邊擦洗。

姜語白也是在一邊迅速擦洗,只不過她看向季歡的眼神欲言又止,外面還有好多村民在,姜語白知道現在不是說話的好時候,便幹脆閉口不言。

季歡勉強找了身衣服穿上,再去看小兔子,就見小兔子也換好了衣服,就是看樣子小兔子有些心不在焉的。

季歡湊了過去,柔聲問道:“被嚇到了?剛剛怎麽突然過來替我擋著了?”

小兔子搖了搖頭,見季歡想抱自己,小兔子趕忙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姐姐不是鬼的話,自己以後不能再和姐姐像之前那麽親近了,否則會克到姐姐的。

“我沒事,村裏人還在外面等著呢,姐姐,咱們趕緊出去吧。”姜語白趕忙提醒道。

季歡點了點頭,沒抱到小兔子,心裏有點空落落的,不過現在確實不是說話的時候。

季歡趕忙和姜語白出了房門,院子裏,周小春正好也把筆墨一類的東西拿了回來。

“行了,這下東西和人都到齊了,小春你來寫吧,一會兒讓兩方按手印就好。”裏正看了看周小春囑咐道。

“好。”

二柱子和另外一個乾元幫忙把桌子搬了出來,周小春開始在桌子上寫了起來。

因為目睹了剛剛發生的事情,周小春寫的也算是決絕,基本上就是兩方以後生死無關了。

周小春將那頁紙遞給了季歡,“你看一下,還有沒有什麽遺漏的地方。”

季歡接過了紙,掃了一眼便開口道:“我這也不太認識,你幫我念一下吧。”

周小春點了點頭,開始念了起來,紙上面大意寫著:季歡和季家分家,從此生死各安天命,日後季家所發生的一切事都與季歡無關,同理,季歡發生任何事也與季家無關。雙方日後都不得攀附對方,出了事,也不得再找對方幫忙,從此形同陌路,不再有任何親緣關系。

季歡聽著周小春寫的內容,都想給周小春豎大拇指叫好了,這完全就是按她的心意來的,她就是不想和季家人再有任何瓜葛,老死不相往來。

“再加上季巧,分家的話季巧和我們一起走。”季歡說著她又看了看村裏的村民們說道:“畢竟我妹妹如果不和我們一起走,日後恐怕還是會被我爹娘廉價賣出去。”

“好,那我加上這條。”周小春說著,又開始動筆寫了起來。

“季歡,你怎麽說話呢你?”劉鳳梅聽見季歡的挖苦,忍不住大喊大叫起來,然後又被裏正的眼神嚇住了,不敢吱聲。

眾人吵鬧的功夫,周小春的補充條款也寫好了,大意是季巧和季歡一同與季家分家,日後和季家再無任何瓜葛之類的,周小春寫完,又把後面加上的有關於季巧的內容又給季歡念了一遍。

季歡點了點頭,“就按這個來吧。”

“好。”周小春說著,又把紙張給季遠遞了過去,“你們看看還有沒有要補充的。”

季遠盯著那頁紙死死的咬著牙,周小春寫的已經夠絕了,“季歡、季巧,你們餓死在外面可別回來討飯,這上面可寫清楚了,再無親緣關系,你們的死活都和季家無關了。”

季歡點了點頭,悲憤的看向季遠,“你放心,這樣的家我們也沒待下去的必要了,不過我是真沒想到,為了趕走我們,你們居然能想出這種辦法來?”

季歡說著視線看向了季滿屯和劉鳳梅,“爹娘,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麽叫你們,今日你們處心積慮連汙蔑我是鬼的事情都做得出來,我對你們也算是徹底死心了,日後再見,你們便不再是我爹娘,季家人也不再和我有任何關系,還希望大家能為我作證。”

“你放心,寫了這分家書之後,我會讓人給你們三個在村裏單獨立戶,日後你們就和季家沒有任何關系了,這分家書一式三份,村裏也留一份權當是憑證了,即便日後季家人生老病死,和你們三個再沒有任何關系,同理,你們三個貧窮還是富貴,和季家也沒有任何關系。”裏正說道。

“好”季歡鄭重的點了點頭,她沖著一側的村民們抱拳行了一禮,“因為我的事情讓大家擔心了,我在這裏謝謝諸位了。”

“不用,看你終於下定決心了,我們都替你高興。”袁大娘笑著回道。

“就是,早就該和他們分家,那一家子沒一個好人,季歡,恭喜你們脫離苦海了。”

“恭喜恭喜。”

村民們的議論聲漸漸又響了起來。

季滿屯看著村裏人的態度,深深嘆了口氣,“季歡,剛剛那話可是你自己說的,別後悔,日後季遠要是當了大官,你們三個可別上趕著過來攀親戚。”

“你大可以放心,我們就是餓死也不會再回來找你們。”季歡視線看向季滿屯說道。

裏正點了點頭,開口道:“行了,季滿屯,那你就說說你的家底吧,現在大家都在,咱們看看怎麽分家更公平。”

“什麽?季歡還想分我們的東西?”劉鳳梅一聽這個可急了。

裏正視線朝她一瞪,開口道:“怎麽?你們還想讓季歡她們兩手空空的離開季家?”

“那錢可都是我和他爹辛辛苦苦掙來的,怎麽能分給季歡她們呢?”劉鳳梅說著又要抹淚。

“別哭了,劉鳳梅,收起你那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嘴臉,在我這兒不管用。”裏正冷哼了一聲,靠在椅背上說道。

“季滿屯,你說說吧,你們打算分什麽給季歡她們?”裏正看向季滿屯,問道。

村裏人也都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這季家人真不要臉,還想什麽都不分給季歡她們,明明活之前可都是季歡幹的。”

“就是,他們季家人種過幾畝地?幹活的時候怎麽就不見人了。”

“真是惡心,還想霸占全部東西,要我說,這種人就該滾出咱們村。”

“滾出東牛村,滾出東牛村...”

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反正村民們群情激蕩,紛紛開始喊了起來,季滿屯看著也慌了神,他們今天給季歡潑狗血確實做的有些過了,怕真被攆出去,季滿屯趕忙說道:“不瞞大家說,這些年季遠讀書用了不少銀子,家裏實在沒有什麽家當,一共只剩下十兩銀子了。”

季歡聽季滿屯賣慘,提醒道:“爹,你們之前賣女兒不是還剩下二十兩嗎?怎麽這會兒全部家當就剩下十兩了?而且每年那些田地也都有收入進賬,那些錢都去哪兒了,是被人偷了嗎?”

季滿屯臉上的青筋都出來了,伸手指著季歡,“好啊,你到底是裝不下去了是吧,你們看看季歡的嘴臉,還不是惦記我們的養老錢,季歡,你是想拿走我和你娘的棺材本啊。”

季歡冷冷的看著季滿屯,語氣聽不出什麽起伏來:“你們已經不是我爹娘了,而且我為季家做的根本數都數不完,不是你們這樣哭鬧就能輕易消磨掉的,我只是在要屬於我的東西。”

“就是,你們還要不要臉,一哭二鬧三上吊的?”

“不要臉,滾出東牛村...”

“一家子爛人,要不要臉動不動就威脅季歡,聽到沒?季歡已經和你們沒關系了。”

季滿屯看著村民們戲謔、辱罵的樣子,重重嘆了口氣,“家裏只剩了五十兩銀子,你們愛信不信,總之就只有五十兩,我分給季歡她們十兩銀子,這總行了吧?”

季歡搖了搖頭,走到季滿屯面前:“你算錯了,你們一共五個子女,再加上你們兩個,就算是一共六戶人,我和季巧占了其中兩戶,如今分家,你也該給我們六份中的兩份。”

二柱子見季歡這麽說,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來,季歡總算是沒像以前那樣,這次總算是硬氣了一回。

“就是,季歡她們該分到兩份。”二柱子也這麽附和著。

劉鳳梅一聽這個,立馬也急了:“嫁出去的坤澤潑出去的水,季巧都不是季家人了,憑什麽還有她一份?”

季歡聽她這麽說,點了點頭,後面的二柱子差點氣死,就在他想勸季歡的時候,就聽季歡又說話了。

“那既然季巧都不是季家人了,那你們扣下的那二十兩銀子嫁妝也是時候還了吧?”季歡看向劉鳳梅說道。

劉鳳梅這下慌了,趕忙看向季滿屯,“當家的你倒是說話啊。”

季滿屯狠狠瞪了劉鳳梅一眼,趕忙說道:“我早說過了,那二十兩早就花在全家身上了,既然你說你們要兩份,那便兩份吧,他娘,你去拿銀子。”

“哎。”劉鳳梅趕忙起身回去拿銀子,畢竟多出8兩,可比多出20兩劃算得多。

很快的,劉鳳梅就拿了十六兩銀子出來,心疼的遞給季歡。

季歡伸手去接的時候,劉鳳梅楞是不松手,最後還是裏正開口了:“劉鳳梅?”

劉鳳梅這才依依不舍的松了手,狠狠瞪了季歡一眼。

季歡把手裏的銀子遞給姜語白拿著,又開口道:“還有家裏那三十畝地,按戶分的話一戶分得五畝地,那我和季巧占兩份,就是十畝地。”

“季歡,你連田地也要分?你這個不孝女,不孝女!”季滿屯氣的對季歡大喊大叫,身後的季明和季森也都捏了一把汗,家裏主要的收入來源就是種地,這一下子分出去十畝,那家裏的日子一定大打折扣。

“季歡,你銀子都拿了,給爹娘他們留些家底吧,也別做的太過分了,地可是村裏人的根基,你連土地也要分這不是不給我們活路嗎?”季明站出來,小聲說道。

“我過分?剛剛汙蔑我潑我狗血的是誰?他們早就不把我當做親人了,而且現在既然分家了,我季歡日後沒有爹娘、兄弟,因此也沒有孝順這一說,你算什麽東西?憑什麽勸我慷慨?”季歡冷冷的看向季明。

“好啊你季歡,狐貍尾巴終於藏不住了是吧?你們看看,你大家都好好看看,這才是季歡真正的嘴臉,你們這些人全都被她給騙了。”劉鳳梅伸手指著季歡罵道。

人群裏傳來馮梅的聲音,“你們就是活該,季歡之前就是太善良了,要我說她早該這麽對你們了。”

“就是,趕緊拿地契來,少轉移話題。”

“把地分給季歡她們,你們季家人真是會給自己找理由,不要臉還能說的這麽心安理得。”

隨著村民們一陣陣的哄笑聲響起,季明伸手把臉捂住了,恨不得直接找個地縫鉆進去。

裏正實現看向季滿屯,“去拿吧,省的耽誤大家的功夫。”

季滿屯看了看裏正身邊的村民們,竟然沒有一戶是站著他們季家這邊的,他咬牙看向劉鳳梅道:“去拿吧。”

“當家的,那可是咱們的家底,真要給她們?”劉鳳梅都覺得自己缺氧了,本來給了季歡十六兩銀子就已經很讓她肉疼了,現在直接沒了十畝地,真和從她心口挖肉沒什麽區別了。

“快去!”季滿屯氣的青筋暴起,眼睛死死盯著季歡,“季歡,你別得意,有你們三個到處乞討的時候。”

“是嗎?那恐怕如不了你們意了。”季歡冷眼看了回去。

劉鳳梅這次回來的極其慢,她兩眼看著手裏的地契更是不甘心交出去。

裏正直接從劉鳳梅手裏拽走了地契,交給了季歡,“這十畝的地契也在這兒了,你看看還有什麽需要拿的?”

季歡伸手接過地契,說道:“屋子裏的那些家具破破爛爛的,我們也都不要了,但是鍋碗我們要拿走一些。”

季滿屯看著一院子看熱鬧的人,咬牙點了點頭,他們一家子今天算是把臉給丟幹凈了,鍋碗那些東西值不了多少錢,季歡她們拿一些倒是不要緊,重要的是趕緊把這一院子的人打發了,他嫌丟人。

季歡見季滿屯點頭,帶著季巧和姜語白進了廚房,她們挑了一個炒菜用的大鐵鍋,又拿了一個蒸鍋,之後還拿了一些盤子碗出來,東西算不上多,但足夠她們三個用了。

“裏正,該拿的我都拿好了,剩下的就是我們三個人的衣物,一會兒我們回去收拾就好。”

裏正點了點頭,“那好,你們過來在這三份分家書上按上手印,你們雙方就再也沒有關系了。”

“好。”季歡說著,用右手食指沾了印泥,分別在三張紙上都按了自己的手印。

季滿屯見季歡按得這麽痛快,氣的青筋暴起,也快步走到桌邊按上了手印,他按完之後還故意看向季歡,“記著,你們和季家沒有任何關系了,就是餓死在我門外,也是你們活該。”

季歡點了點頭,“自然,同樣的話送給你。”

見季滿屯還要吵鬧,裏正趕忙制止道:“夠了,季滿屯,你們一家子好自為之吧。”

說著,裏正又看向了季歡:“村子北面有一處破敗的院子,之前的一家早就搬走了,房子他們也不要了,那地方一直空著,不過破舊了些,你們三個要是願意,不如把那院子修繕一番搬去住。”

季歡趕忙道謝,“謝謝您為我們著想,那我們就暫時先搬到那裏住,至於房子,我還是想蓋新的。”

“也好,咱們村子裏空地很多,你想在哪邊蓋都有地方,到時候找我登記在冊就好。”裏正囑咐道。

“謝謝裏正了,我的事情給您添麻煩了,還有所有的鄉親們,真的謝謝大家了,要不是你們在,今日分家我不知道要吃多少虧。”季歡說著,又伸手抱拳沖著鄉親們行了一禮。

“不用謝,只要日後你能脫離苦海就好。”

“就是,你們終於不用在季家待著了,恭喜啊季歡。”

“對了,你們蓋新房子要是需要人手就說話,我忙完了田地裏的活就幫著你們蓋房子去。”

“對呀,對呀,算我一個,我也幫你們蓋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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