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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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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霍瑾瑜想到就做,隔日就給顧問處下了指令,讓他們和太醫院商議一下章程,找個風和日麗的好日子,給滿朝文武進行一□□驗,防止有大臣得了病不知道。

顧問處的內閣學士們雖然對帝王的這項命令有些疑惑,不過既然對滿朝大臣並無壞處,他們也就沒有顧忌。

謝少虞猜測估摸是之前陛下看到洛平川的胃病想到這點,就不知道洛平川如何反應,想到此,他輕瞥了一眼旁邊的洛平川,臉色沒有前些日子的虛白,重新又恢覆了之間溫和的樣子。

洛平川察覺他的視線,神色淡定,用眼神詢問。

謝少虞笑了笑,沒解釋。

顧問處關於體檢的提案,兩日就做好了,霍瑾瑜看完後,用朱筆批閱了一個“準”字,然後交由太醫院主持相關事情。

滿朝文武官員聽到這事後,有些詫異,不過既然是陛下的吩咐,又是給自己看病,他們也沒什麽意見。

大家原以為就是走過場,誰知道還真查出事了。

大理寺卿看似身體強壯,經常深夜處理公務,精神氣十足,可是經過診斷,四十多歲的人有早衰之癥,透支身體太過,若是再不註意,早衰早死是遲早的事情。

刑部侍郎也身體虛衰,不過他與大理寺卿不同,他是因太過沈迷風月之事,身體已經榨幹了,別看今年四十九歲,可是內裏已經是七十多歲的身體了。

戶部尚書今年手腳時有痙攣,筋骨疼痛,他以為是因為早年習書留下的關節炎,畢竟戶部尚書今年也五十多歲了,平時也有一些老人病,可是經過診治,他這壓根不是什麽關節炎、風濕病,而是中了汞毒,而且經過太醫院判斷,汞毒是慢慢滲透到他身體了。

霍瑾瑜一開始以為戶部尚書有食丹藥的習慣,古代大多數重金屬毒都是通過丹藥,她將人傳召進宮,嚴肅勸慰了一下,告訴他“是藥三分毒”,他這麽大的年紀了,別說是丹藥了,就是普通的補藥也不能多吃。

戶部尚書耿書墨拿著屬於他的體檢單子,初時驚詫,而後變得越發犀利,仿若鷹隼一般,擡頭見少年帝王關切的眼神,耿書墨眼角的褶子繼承細縫,恭敬地拱了拱手,“多謝陛下關心,臣以後一定聽醫囑。”

霍瑾瑜點點頭,“卿要保重身子,丹藥這種東西不可信。”

“微臣知錯。”戶部尚書再次應道。

等到戶部尚書離開,霍瑾瑜看著對方的背影陷入沈思。

韓植見狀,小心問道:“陛下覺得耿大人的水銀毒有其他貓膩?”

剛才他也註意到了戶部尚書的面色轉變。

霍瑾瑜:“去查查吧,耿書墨的戶部尚書也當了四五年吧。”

韓植想了想,“大概五年了。”

霍瑾瑜:“若是這次宋致查賬能順利,朕還是願意讓他平安榮休的。”

韓植:“宋大人那邊的活已經幹了七八成,此次戶部沒有源頭的壞賬不少,奴才覺得戶部尚書一個人可能解釋不了。”

“從朕讓宋致去戶部開始,耿書墨就清楚,他不會好過的。”霍瑾瑜嘆氣。

作為一部之長,國庫弄成那個樣子,他難辭其咎。

想到查賬結束後,還要指派新的戶部尚書人選,她就頭疼。

手底下沒有信任的能官大概是每個皇帝都要頭疼的。

……

霍瑾瑜原以為給群臣體驗過後,此事也就結束了。誰知道半月後,宮外來報,說戶部尚書中風了,除了腦袋能動,手腳那裏都不能動。

霍瑾瑜讓禦醫上門去診治。

禦醫診治完後,也給了霍瑾瑜答案,戶部尚書此次中風大概有兩個原因,一個是因為急怒攻心,一個是因為汞毒有些深,兩方作用下,戶部尚書就癱了。

至於有沒有康覆的希望,太醫院也不肯定。

霍瑾瑜意味深長:“急怒攻心?什麽情況?”

身為朝廷重臣,要什麽樣的事情才能讓他急怒攻心?

荀五拱手道:“陛下,屬下去查。”

霍瑾瑜點點頭。

霍瑾瑜沒先等到荀五的消息,戶部尚書耿書墨的次子就去府衙投案自首了,自爆他當戶部員外郎時,借耿書墨的名義,狐假虎威,肆意斂財,而後宋致戶部查賬,他擔心事情暴露,就在耿書墨的日常食物中摻了朱砂,後來事情敗露,他被耿書墨訓斥,因為不忿動了手,讓耿書墨怒急攻心,直接中風了……

此案一出,朝野駭然。

尚書次子不僅貪腐、而且還謀害親父,簡直是不忠不孝,一定要處以極刑。

耿書墨的次子也在當日被關入了府衙大牢。

沒等霍瑾瑜將人提出來親自審問,只是兩天,次子就在牢中吊頸自殺了,據說獄卒發現時,人早就斷氣了。

而戶部尚書耿書墨聽到消息,據說直接吐血昏迷了。

霍瑾瑜被這事情發展快氣笑了,當她是死人嗎?

怕事情敗露,不應該對宋致動手嗎?

怎麽害了自己親爹?

據說那位次子對耿書墨十分孝順,在京中素有美名,戶部尚書也常常以此為傲。

這樣的人前腳自首,後腳就在牢獄中自殺,是擔心別人查不出貓膩吧。

聽到帝王的諷刺,宋致覺得自己脖子冷颼颼的,為了表達自己的憤怒,他還是出聲了,“陛下,臣還在這裏呢。”

原來陛下清楚當初他去戶部查賬時的風險啊!

“宋師兄不必擔心,你在戶部時,你的出行還有吃喝,朕都讓人嚴密防守,不會讓宋師兄受傷的,再說你若是受傷了,二姐肯定不會放過朕。”霍瑾瑜尷尬地輕咳一聲。

“有陛下這話,微臣就放心了。”嘴上這樣說著,宋致仍然目含懷疑。

霍瑾瑜:……

幕後兇手以為耿書墨中風了,此次戶部查賬就能平穩了?

她當即命令大理寺嚴查戶部尚書中毒案以及其次子的事情。

至於戶部,她想了想,讓監察使夏丁茂暫時兼任戶部尚書。

對方出身貧寒,做事一絲不茍,態度也端正,要不也不會擔任監察使。

……

七月中旬,塞外地區暴雨連綿,傳到京城時,已經下了七八天了,欽天監經過詳細搜索資料和計算,向霍瑾瑜上奏,他們推測此次草原的雨勢可能會持續月餘。

霍瑾瑜擔心軍隊陷入草原,命令邊陲的將士暫時撤回衛所整頓,休整工事,等到休養好了,天氣放晴,繼續打。

她之所以聽欽天監的話,是因為現下因為大雨,前線戰事陷入膠著,如果真的雨勢不減,將士們到時候想撤都撤不下來,正好欽天監這話,也讓她下定了決心。

朝中也有大臣覺得,現在已經將韃靼打趴下了,不如就此撤軍,否則幾十萬大軍在邊陲休整,就算什麽都不幹,每天也要耗費天價錢糧。

霍瑾瑜則是反對,縱觀歷史,草原游牧民族若是不能徹底制服,造成的後果就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後續又是要啟動幾十萬大軍進行圍剿,還不如一次性解決,如果這次撤了,造成韃靼死灰覆燃,下一次她就打算禦駕出征,就是天皇老子來了,也擋不住她。

文武官員一聽陛下還有這心思,也顧不得說撤軍的事了。

……

“陛下可使不得!”

“對啊!您乃天子,俗話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禦駕親征的想法也是萬萬不能有。”

“對啊!滿朝那麽多將士,哪能讓您親自出手。”

“陛下,您若是要禦駕親征,就踩著微臣的屍體去。”

“陛下,北邊拿韃靼蠻子若是聽到你來了,怕是要起歹意。”

“陛下,你可不能沖動。”

……

一開始霍瑾瑜只是嚇唬這些臣子的,她對自己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古代隨便亂跑。隨便來個水土不服,說不定都能將她打倒,可是被這群大臣吵著吵著,霍瑾瑜忽然想起,邊陲打了快兩年的仗,她這個做皇帝的,還沒有去邊陲慰問將士,這樣的話,不利於她積攢聲望。

要不要去一下呢?

霍瑾瑜皺眉,現下將士們都在衛所休整,她也有時間,若是天氣好些,要不就選個日子去一下?

不過她現下不能說,剛剛才放出“禦駕親征”的豪言,此時若是改口說去慰問將士,這群官員也不信。

想到此,霍瑾瑜眉間微微舒展,看向殿中的眾官員,微微一笑,“眾卿不要著急,朕不過是開玩笑,現下咱們還是多多關心邊陲的將士吧,爭取不給他們拖後腿。”

眾臣面上應下,心中還是有些忐忑,畢竟陛下年輕。

這年輕人最喜歡意氣用事了。

百官下朝後,也不急著出宮,先圍住了虢國公。

誰讓他是陛下的親外公呢!

……

“虢國公,你要看著點陛下,禦駕親征這種念頭可不能有。”

“對啊!邊陲那麽危險的地方,陛下怎麽能去呢。”

“虢國公,你是陛下的親外公,陛下肯定能聽進去。”

……

虢國公淡定地捋著胡須,“你們急什麽,陛下的性格老夫還是了解的,他不會沖動行事,再者陛下說的是,若是韃靼下次再起覆,只要這次將他們按死了,陛下有了開疆辟土之功,你我也能輕松。”

眾人:……

虢國公說的簡單,他們就算是不通兵事,也知道戰場變幻莫測,就比如這次,眼看戰事正穩,老天爺不配合,接連下了大雨,戰場局勢就變了。

若是老天爺讓韃靼存下來,他們也沒辦法。

虢國公哪能看不出這些同僚的心思,搖了搖頭,“你們覺得陛下也是容易能哄的人嗎?這事大家都當沒發生過,你們經常提起,陛下可能之前已經忘了,被你們一直提醒,就起了心思。”

眾人一聽,默默用袖子遮了遮嘴。

……

朝堂上關於陛下想要“禦駕親征”的言論也傳到了顧問處,內閣學士在休息之餘也在討論這事。

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謝少虞、洛平川、徐於菟算是融入了新環境,和其他學士相處也算融洽。

謝少虞這些日子算是對顧問處有不少了解,他總算知道為什麽翰林院閑的快能長草了,顧問處的許多活其實翰林院也能幹,就是速度有些慢,若是掌握了顧問處的方法,就算速度追不上,也能分擔一些壓力,不過少年帝王似乎沒這個想法,將事情大多吩咐給了顧問處,一些需要耗費時間的事務則是讓顧問處交接給翰林院。

午間休息時間,內閣學士們說起早朝的事情。

他們算是這兩年中與陛下相處時間最長的人,對於陛下的一些習慣和心思還是猜出一點的。

“您覺得陛下的禦駕親征,是說說,還是……”說話是應陽羽,他算是老人了,早在先皇時期,就被選入內閣當顧問,先皇駕崩前,內閣顧問已經是名存實亡,先皇不怎麽用他們了,原以為到了陛下這裏,大家都要解散了,誰知道大家忙的腳不沾地。

現在出門和之前的同僚應酬,都有些聽不懂他們的聊天了,當然他們也跟不上自己的節奏了。

大家知道他的意思。

米開城眉間微鎖,“陛下的心思,我等不好說,不過在下覺得陛下應該不會冒險。”

郎鴻暉搖頭道:“陛下行事不會太過突然,若是有此心思,我等肯定第一個察覺,咱們最近接的活,有關於這個嗎?”

禦駕親征說著痛快,帝王出征,所要做的準備繁如牛毛。

眾人搖頭。

洛平川此時溫聲道:“我倒覺得,陛下既然說出了這話,之後多半會實現的。”

他此話一出,現場一靜。

徐於菟面上笑容微斂,眸光肅然,“洛兄這話也有可能,我等身為陛下的臣子,要做的就是在陛下有此想法之前,將陛下勸下。”

陛下並沒有習過武,也不通騎射,禦駕親征這事風險太大。

謝少虞點點頭,“不過徐兄也不必擔心,就算陛下願意,毅王、長公主他們也不會允許的。”

徐於菟一聽,確實如此。

……

霍瑾瑜不知道誰給長公主、毅王他們告了密,“禦駕親征”的話傳到了長公主、毅王他們耳朵裏,才隔了三天,兩人的嘮叨信就飛過來了,如果不是長公主現在負責給毅王、陳飛昊他們運送糧草,恐怕會親自過來。

霍瑾瑜看著兩人整整兩千多字的“關懷”,嘆了一口氣,寫信回覆,將自己想法開誠布公地寫了出來,她現在真的考慮去邊陲慰問將士。

雖然她信任毅王、長公主,但是身為帝王,她也要有自己的聲望,不能讓邊陲將士只知道守邊藩王將士、不知道她這個皇帝,雖然她不會打仗,但是也沒有拖後腿,盡力穩定後勤,不讓前線戰士冷到、餓到,等到戰事結束後,她還要發給將士發賞金補助。

……

八月底,景行行長上奏,說是之前去海外貿易的船隊已經回來,他們販賣的有色玻璃器皿供不應求,在當地就是價值千金,是瓷器的百倍,就是因為海上天氣變化莫測,其中一艘大船沈沒,另外三艘船的破壞也比較大,這一艘船的價值少則數萬兩銀子,多則二三十萬兩。

原先這一趟利潤怎麽也能翻個四五番,可是驟然少了一艘船,也就賺兩倍而已。

當然風險越大,利潤也就越大。

霍瑾瑜想起現在船的質量還有排水量都和後世動不動重達萬噸的量級不能比,現下全世界連工業革命的萌芽階段都沒有,最起碼蒸汽發動機沒有設計出來之前,生產力提高頂天了,也上不了哪裏去,而且她也不能主導所有事,尤其她不懂相關知識,只能奢望能從民間找到相關人才。

俗話說高手在民間,說不定給了他們足夠的發展,能提前催化出意想不到的成果。

主要是霍瑾瑜想要找到美洲的高產作物,可是現下海外的大航海時代還沒有開始。

她來到這裏十多年,都沒有等到結果,與其將希望放到別人身上,不如靠自己,自己創造條件,說不定老天保佑,提前找到玉米、紅薯、土豆等高產東西。

霍瑾瑜喊來了六部尚書,和他們說了加大對出海貿易支持的想法,扶持民間造船業發展,看看能不能加快造船業的發展。

經過商討,六部尚書也沒有反對。

不過霍瑾瑜還是叮囑工部尚書發展起自己的造船廠,不要到最後連民間的造船業都追趕不上。

而且一般來說,官方的造船需求和民間的船是有差別的。

民間的船為了運貨要求,一般註重載量,而水師需要的則是戰船,機動性和防護能力都有要求,與民間的船是兩個研究路子。

即使不是海船,內陸的戰船也不是普通的船只要求,對用料、建造工藝都是相當講究,不然防護力不達標,現在已經有了火炮。辛辛苦苦耗費大筆錢建造的船若是被火炮給一下子給轟散架了,她要心疼死。

她就是再有錢,也架不住幾萬、十幾萬往水裏拋。

工部尚書點頭,將陛下的要求記在心裏,心中揣測陛下這麽著急發展造船業,難道之後要開展海戰。

工部尚書對於這想法,也不怎麽在意,畢竟俯瞰周邊,都是番邦屬國,壓根沒有開展海戰的條件。

除了這些,霍瑾瑜還讓人發布了一個懸賞,讓那些出海的人尋找海外作物,若是能找到,必有重賞,只求能盡早找到她需求的作物。

官員們對此事又是頌揚不斷。

霍瑾瑜現在對於這些話,已經能左耳進、右耳出。

這些好聽的話聽多了,容易讓人飄,他們與其誇誇,不如多幹點活,她會更高興。

……

除了這些,她去年劃定的軍事學院,已經差不多建好了,在郊區的占地面積頗大,包含了一座山,第一軍事學院旁邊就是火器營,還有一所火器研究所。

學院弄好了,接下來就是頭疼生源的問題。

對於這個第一軍事學院,京中許多人也在犯嘀咕。

身為皇帝,霍瑾瑜的任何舉動都有人揣摩,第一軍事學院劃地建校的時候,許多人就聽到風聲,加上事情發生時,正好是忠勇侯的兒子鬧事的時間,所以大家猜測這學院是不是陛下收拾京中那些紈絝子弟的地方。

從去年出事,現下忠勇侯的兒子賈拓還不能回府,據說陛下說了,忠勇侯什麽時候回來,他什麽時候結束懲罰,不過因為表現良好,現下賈拓已經不用守大門,可以巡街維持秩序了。

雖然景朝並不“重文輕武”,但是許多人都清楚,隨著國家太平,需要帶兵打仗的地方就越少,武將發展就越沒有前途,再說對於京城許多勳貴家裏的子侄來說,有他們父輩在,本身吃喝不愁,壓根不需要受苦賣命。

也有文官覺得這種軍事學院不靠譜,歷史上多少有名的謀士、軍師比如諸葛亮、裴度、李廣這些人也沒有上過軍校,更沒有專門研究軍事,不也是會打仗。

打仗和讀書一樣,都是需要天賦的東西,沒有天賦,讀了軍校就是紙上談兵,哪有天生的將才好。

霍瑾瑜聽到這種言論,簡直是無語凝噎,以前沒有軍校,當然沒人上軍校。

她也不打算來個自願入學,她都是皇帝了,還不能有點小任性嗎?

霍瑾瑜大手一揮,凡是武勳家的男子年滿十二歲的全部入學,忠勇侯的兒子賈拓也結束了守大門,也要去第一軍事學院報到,還有之前因為對賈拓落井下石而擾民的孫樹和周語堂也要進去。

刑部侍郎之子孫樹:……

大理寺卿之子周語堂:……

陛下,他們不是武勳啊,他們就是想上進,也是要去國子監,去什麽軍事學院。

都怪賈拓!

若不是他,他們也不會被陛下惦記。

此時的賈拓也覺得自己不妙。

不少人都猜測陛下創辦第一軍事學院是受他刺激(他也這麽想),他若是進了軍事學院,要面對憤怒的學子們,他不會被撕爛吧。

所以,為了拖延,賈拓沒選擇裝病,他也不敢再糊弄陛下,而是將腿給弄瘸了。

聽到消息,霍瑾瑜挑了挑眉,抽出一張紙,“這是第幾個了?”

紙上羅列了一串請假的人。

大理寺之子周語堂染了風寒,上吐下瀉……

蔡國公的孫子摔斷了胳膊……

五城兵馬司指揮使的小兒子上樹抓鳥時,不小心摔到腿,恰好左右腿一起受傷……

永善侯的大孫子、二孫子誤食了不潔食物,上吐下瀉,現在正躺在床上……

隴西郡伯的孫子看起來比較慘,右手和兩腿都骨折了……

……

韓植看了一眼,瞄到霍瑾瑜嘴角的冷笑,默默縮了縮頭,看來有人要倒黴了。

霍瑾瑜:“韓植,明日你讓人去這些人家中告訴他們,軍事學院配備的有專門醫館,他們不必擔心養不好傷。半月後,第一軍事學院正式開學,屆時朕會親臨,若是缺了人,朕會生氣的。”

她不信這些人的傷、病有說的那般嚴重。

韓植恭敬道:“奴才遵旨。”

霍瑾瑜:“讓醫館的人盡心治療,不要吝嗇藥,治好後將賬單交給他們的長輩。”

“是。”韓植了然,陛下的意思看來是要讓醫館好好宰一頓那些勳貴子弟了。

……

賈拓那邊接到旨意後,猶如晴天霹靂,可是陛下下了死命令,他必須要去。

在拖延了七八日後,賈拓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到了第一軍事學院的門口。

軍事學院的校名刻在一塊兩丈高的大裸石上,底部則是霍瑾瑜的題字“保家衛國,忘戰必危”。

賈拓帶著人才到門口,就被門口的侍衛攔下。

侍衛說道:“只能帶一個人伺候。”

賈拓揚了揚瘸著的腿。

侍衛仍然冷著臉道:“此乃軍事學院的規定。”

賈拓無奈,只能帶著他的書童進學院,他帶的那些行禮,會有學院的仆役幫他送到住處。

在賈拓到門口的第一時間,提前來到的其他勳貴子弟得到消息,呼朋喚友,很快將人堵住了。

賈拓看著圍住他的眾人,幹笑兩聲,“大家這麽早就來了。”

刑部侍郎之子孫樹兩手環臂,繞著他轉了一圈,陰惻惻道:“賈拓,你終於來了,說吧,想要怎麽死,我給你一個痛快。”

他一個文官的兒子被扔到軍事學院,好比那鶴立雞群的鶴,身邊都是一群粗魯的勳貴子弟,讓他怎麽活啊!

可是爹爹說了,這個學院他必須進,早知如此,當初他得知賈拓出事後,就應該躲著他。

大理寺卿之子周語堂見狀,一把將他推開,“孫樹,你和他講什麽道理,咱們倆落到這個地步,都是他害的,一起上得了。”

賈拓望去,發現周語堂比往日要消瘦不少,頓時眼神更加警惕了。

周語堂不會是被大家給欺負了吧。

“周語堂、孫樹,你們說這話要講道理。”賈拓深吸一口氣,穩住右腳,單手叉腰,拿起之前和市井百姓吵架的氣勢,“當初我被陛下罰去守大門,是我的錯,是我罪有應得,但是你們倆也算是自作自受,若不是你們欺負我,也不會入了陛下的眼,現下也不會在這裏,大家評評理。”

周圍的勳貴子弟聞言,挑眉笑了笑。

……

“賈拓,你這說的雖然有點道理,但是這軍事學院也是因為你創建的,你這又作何解釋?”

“是啊,你們三人惹到禍,禍害了其他人,現在還有臉叫屈,我看將你們都揍一頓才能解大家的郁氣。”

“嘖嘖,賈拓,如果你能將周語堂、孫樹收拾了,老子就保證在你傷好之前,不欺負你。”

“就是因為你們,陛下剝奪了我們普通紈絝子弟的生存空間。”

“我手腳都骨折了,宮裏還是傳話,就是爬也要爬去學院,我離開時,我娘哭的好似我死了一樣。”

……

賈拓:……

他看著周圍指責控訴的人群,面部一陣扭曲,也顧不得其他了,直接爆喝一聲,“都給我安靜!”

周圍頓時一緊,大家吃驚地看著他。

不是說賈拓身上囂張的氣焰早就被滅了嗎?現下世子之位也沒了,怎麽還有膽子發脾氣。

賈拓譏諷地掃視一圈,“你們心裏都清楚,就算沒有我的事,日後陛下看到京中的風氣,也會將咱們塞到學院,大家都是一樣的下場,我是不長眼惹了陛下,我也受了罰,你們動手之前,要想清楚,陛下知道後的後果,而且陛下仁慈,也許軍事學院就是我等未來的出路,難道大家要當一輩子的廢物。”

眾人:……

“呵!知道的人清楚你在天牢裏關了好幾個月,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去進修當了夫子呢,別將我們和你相提並論,你是廢物,大家承認,我們可不是。”孫樹嘲諷道。

其他人點點頭,不得不說這讀書多的人嘴皮子是利索。

賈拓白了他一眼,“都進了這裏,你與我有什麽區別。難道還能讓刑部侍郎將你撈回國子監,誰讓你之前不是那裏的學生。”

“你。”孫樹氣的面部扭曲起來。

周語堂見孫樹敗北,一把跳到賈拓跟前,和對方眼對眼、鼻對鼻,“賈拓,你敢不敢和我打一架。”

賈拓皺眉。

周語堂體型壯碩,他現下又傷了腿,和他打起來,自己完全沒有勝算。

周圍人見狀,紛紛起哄,眼看著雙方要打起來之際,忽而他們身後傳來一聲悠哉的聲音,“怎麽都聚在這裏?”

眾人一聽,嚇得一激靈,回頭就看到學院的教導先生,虢國公的孫子鄧天鷹、鄧天鵬兩兄弟。

說來,這次陛下並沒有厚此薄彼,可謂是一視同仁,不僅有各家的刺頭、也有品性良好的子弟、連虢國公家的都弄進來了。

可是人比人氣死人,都是勳貴子弟,虢國公家的兩個就成了先生,明明他們兩個也沒有成親。

眾人拱手行禮,“先生!”

鄧天鵬懶洋洋道:“陛下說了,我們負責訓練你們,你們要叫我教官。”

眾人從善如流地改口:“教官!”

只要不折騰他們,別說“教官”,就是“哥哥”,他們也願意。

鄧天鷹滿意地點點頭,見到賈拓來了,掏出花名冊,在上面做了標記,“嗯,賈拓也來了,還剩兩個,賈拓,你既然腿傷了,就去醫館待著,什麽時候痊愈,再進行訓練,不過日常的文化課可不能缺,否則要扣分的。”

“分?扣分?”賈拓不解。

鄧天鷹見狀,吩咐一旁的學院助理:“等一下你給他拿一份《國家第一軍事學院學生守則》。”

學院助理點了點頭。

鄧天鷹、鄧天鵬給了周圍學生一個警告的眼神,警告他們不要惹事。

那邊賈拓雖然心喜不用訓練,但是稍微一琢磨,有些不對勁,若是有病就不需要訓練,周圍這群人也不是笨蛋,也沒見大家裝病逃避啊。

周語堂看了看他的腿,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休息,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怎麽著也要休息兩三個月。”

“滾開!”賈拓一聳肩,將他的手震掉。

他才不怕孫樹、周語堂,現下入軍事學院的都是武勳家族的子弟,他倆才是異類,時間久了,他們就是被大家孤立的對象。

“哼,我看你後面怎麽逞能。”周語堂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拉著孫樹離開了。

其他圍觀的人見狀,有人直接走了,有人則是放了狠話,不過都沒動手。

等到身邊清凈後,賈拓掏出學院守則,看了一遍才知道鄧天鷹口中的“分”是何物。

根據學院規定,完成相關的訓練項目會有學分,上文化課也有學分可拿,只有湊夠了學分才能畢業,若是湊不夠,只能留級,若是留級了,也要受到相關的處罰。

他終於明白,為什麽大家沒有裝病了。

賈拓默默捂住臉,若是重新給他一個機會,他絕對不會出去闖禍,好好聽他爹的話,娶妻生子。

……

八日後,霍瑾瑜帶領朝堂重臣出席了第一軍事學院的開學典禮。

霍瑾瑜坐在高坐上,看著下方頂多二百多人的學生,眉心微蹙。

生源還是太少。

先讓這些京城子弟適應一下,看看有什麽需要調解的,然後擴大到全國招生,如果時間快的話,等到明年秋季,就不會只有這些人了。

吏部尚書看著下方有些稀疏的人群皺眉,這軍事學院的學子還沒有保護陛下的隨行侍衛多,可是陛下卻為這群人劃下了這麽大一塊地,真的對那些武勳子弟看重啊!

自古朝堂文臣與武將之間大多不對盤,現下陛下這決定,難道今後要重武輕文。

軍事開學典禮結束後,霍瑾瑜沒急著走,而是帶著群臣參觀起學院來。

第一任軍事學院院長則是虢國公擔任,他帶著霍瑾瑜等人,給大家介紹了學院的一些規劃。

學院剛剛成立沒多久,而且地方廣,目前還有許多地方在建設中,日後還會補充。

看了一圈,吏部尚書沒忍住,“陛下,若是要教導京中勳貴子弟,何必要大費周章,這軍事學院規模太大了,實在浪費。”

就這京中的那些勳貴子弟還不領情,為了躲避入學,可是耍了不少心思。

就在剛才,他在臺上,還看到不少學生臉上的郁挫和憋屈。

當時他就氣的不行,陛下親臨,朝廷國柱虢國公是首任院長,還有什麽不滿的。

隊伍中有官員點了點頭。

訓練一些武將而已,何必要弄到這種程度。

霍瑾瑜聞言笑了笑,“姚尚書誤會了,朕建這所學院,為的不是他們,而是朝廷,他們只是第一波學生,後面會擴大生源,朕希望能教導出忠君愛國、恪守盡職的將士。”

聽到這話,吏部尚書面色微緩,嘆氣道:“微臣只是擔心學院的學生辜負您的期待!”

霍瑾瑜勾唇淺笑,“姚尚書,有虢國公在,朕就有信心。”

她不求裏面出現什麽百年一遇的將才,只求學院出來的學生能達到普通將帥水平,最起碼經過學院改造,應該拿的出手。

虢國公輕咳一聲,拱手道:“老臣一定不辜負陛下的期待。”

……

讓霍瑾瑜驚訝的是,霍永安也想進第一軍事學院。

霍瑾瑜看了看他,懷疑道:“你不會想逃學吧!”

霍永安嘆氣:“我不想考科舉。”

“科舉?”霍瑾瑜迷惑。

霍永安見他不解,同樣迷惑,“可是宋大人說,我如果不乖,他就向你告狀,讓我去考科舉。”

“欸?這樣可以嗎?”霍瑾瑜來了興致。

有了他的帶頭作用,收拾其他宗室子弟,她也輕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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