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鬥魚在洗碗槽裏呆了兩天……

好難受……缺氧了你知道不知道？她來放水了……又缺氧了你知道不知道？鬥魚擡頭張嘴猛猛吸空氣。她忘了放食物了，哪怕是奇怪的甜甜的東西……放我回去我自己捕食……

在被放進充滿水草和氣泡的明亮寬敞的但是遠比不上自己原先水池體積的生態缸之前，鬥魚認為自己算是魚生走到了盡頭。

這水質……這水質……這水質！在恐懼中被捏進魚缸後，在它萬念俱灰地讓自己的身體自由緩慢且優美地下沈時它突然感到異常興奮。那種感覺難以言狀，也許可以這麽講，幹凈溫和的水富含氧氣，透過魚鰓時的清爽和重生之感甚至比上次家底（舊池）被抄後又換上了水後的感覺更甚……小點就小點吧，它忽然就願意死在這裏了。

它將恐懼拋之腦後，甩著身子就向前暢游。但不一會兒它就瞧見了自己的同類，它的怒火瞬間被點燃，這片缸可容不下兩條鬥魚。它憤怒地張開自己巨大的魚鰭和魚尾，猶如時刻準備給予對方碳化處理的火焰。不過它立刻發覺那對面的魚竟然是自己，瞧那雙眼，那張魚臉……原來是那三米長的水缸不一會就叫它游到邊了，於是撞上了自己的印象。它是活了很久的魚精，雖然很多時候逃脫不了本能的驅使，但它早就不算蠢了，反正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但它確定這和自己躍出水面忽得就看到了同類是同理……這麽看來，那同類竟是我自己。而且現在它十分確定對面那張巨大的臉不是自己的，那是抓它進來的人類的巨大的漂亮的人臉。

她那是什麽神情？那眼睛甚至不如鬥魚的眼來得有神，半耷拉的眼瞼下是漆黑的半顆眼珠，它們齊齊眨巴一下。

狄浮光面無表情道：“我倒想看看你能如何克我。鬥魚中的精品，在那種汙水中存活至今，想必你也是恐怖得厲害。”

此時的鬥魚猛猛吃她投下的活蝦……半句沒聽懂。

“我的蝦可比你汙水中的孑孓可口多了吧。”

它當然聽不懂，正吞下最後一只絕望欲逃的蝦……沒了，它還餓得緊……它擡頭看她。

“想吃？游得好看些。”她咧嘴道。

“……”鬥魚當然還是不明所以。

“蠢魚。”

狄浮光拎著蝦貼著缸體引誘著鬥魚，看鬥魚微微甩動靚麗的尾和鰭隨著她的動作左右移動……她投下蝦，入水不足三秒就被吞了。

鬥魚又擡頭看她，看她眼睛裏是否還會有點別的神采，看她是否有心再給自己食物……不見動靜，它不解，但它需要食物……難道要這樣？它試著貼著魚缸左右游動……果然，她又面無表情地扔了只蝦進來。

“尾巴都粘在一起了，蠢魚。”

鬥魚毫無尊嚴，游得越發興奮直到吃飽然後瀟灑離去……狄浮光決定殺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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