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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如既往的過去。
燕郝雲也如往常般跑到濤瓷閣去。
他小心翼翼地探頭望入其中。
掌櫃擡眼瞧見他的身影，微笑上前。
“二少夫人，怎地又站在外邊不進來。”
燕郝雲站直身子，“不是，我就路過而已。”
這說詞已經是掌櫃聽過的不曉得第幾回了。
她揚起笑容，“您若是想見二小姐，從後門進便是。”
他趕緊搖頭，“不行，這樣會打擾到她的！”
他就只是賭一賭能否在前邊遇見她。
掌櫃朝裏邊的人打了個眼色，隨即對他道：“您稍後可還有事要辦？”
燕郝雲楞一瞬，下意識搖頭，“沒有，我就是來……”
話音未落，他趕緊抿緊嘴唇。
他眸中劃過懊惱，又差點說漏嘴。
掌櫃了然於心，“若是無事，可要入內一坐？”
他糾結地望向濤瓷閣，回頭望向不遠處的馬車。
雲昔適時開口，“少爺，你就進去稍坐一會兒吧，二小姐可能待會兒就出來了呢？”
得到鼓舞，燕郝雲點點頭，“好！”
他動作小心地踏入其中，目光落在琳瑯滿目的陶器上。
每回過來都能見到新的成品，收獲新的驚喜。
這導致他並未察覺迎面而來的小孩兒。
雲昔眼眸微睜，“少爺小心！”
“？”燕郝雲收回目光，下一瞬就聽見“哐當”的聲響。
隨之而來的是小孩兒哭啼的嗓音。
他怔楞在原地，看著摔倒在他面前的小孩兒以及碎了一地的瓷片。
他蹲下身子，慌了手腳，“抱歉，你沒受傷吧？”
掌櫃見狀，趕緊吩咐人去清掃碎片，免得誤傷他人。
小孩兒的父親著急走上前，“小曉，你沒事吧？”
小曉埋進父親懷中哭泣，似受到驚嚇。
這讓燕郝雲愧疚不已，“真的不好意思，可有受傷？”
小曉父親輕聲哄著自己小孩兒，不悅地看向他，“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嗎？要是他受傷你該當如何！”
燕郝雲一時無措，雙手緊握，垂首抿唇，“真的抱歉……”
都怪他只顧著看一旁的陶器，沒註意前方。
雲昔看不得他如此失落，不由反駁，“是你的孩子先撞上來的，怎能怪我家少爺！”
對方不依不饒，“怎麽，撞到人了還不認錯？”
雲昔氣不打一處來，分明是他兒子自己倒著走路不看路。
燕郝雲扯了扯雲昔的手，讓他莫要多言。
他在袖中翻找，找出一包方才買下的糖遞向前，微微示好，“小曉抱歉，能否原諒哥哥？”
小曉抽泣著回過頭，膽怯地看向他。
小曉父親抱起他，一臉不悅，“撞到人後就只想用一包糖打發我們？”
掌櫃皺眉，本欲開口替他解圍，卻在看到朝這而來的身影後保持沈默。
而燕郝雲則愈發慌亂，“不是！我並非這個意思……”
不等他繼續說下去，一道嗓音傳來，“發生何事了？”
聞言，燕郝雲更無措了，驚慌地看向崔靜。
她怎麽在這時來了！
掌櫃上前向崔靜說明這邊發生的一切。
崔靜本來在後邊守著窯爐，卻聽聞燕郝雲來濤瓷閣了。
對於他總是偷偷來卻不讓人通報一事，她深感無奈。
結果擡步去前鋪，見到的卻是蹲在碎片旁，一臉愧疚無措的人兒。
聽聞事情經過，崔靜率先將燕郝雲拉離碎片。
燕郝雲站在她身側，微微不安，“妻主，這事兒……”
她揉揉他的頭，語帶安撫，“交給我處理吧。”
不等他反駁，崔靜就請父子二人進入一旁的房間。
燕郝雲欲要跟著入內，卻被她阻止了，“你待在這兒，很快就解決了。”
“可是……”不等他說完，門就被關上了。
他呆楞地看著緊閉的房門。
掌櫃安慰他，“二少夫人請放心，二小姐會解決的。”
雲昔附和點頭，“是啊，少爺你就等一會兒吧。”
燕郝雲抿唇，可這事兒因他而起，怎能就這般扔給她。
他緊貼在門前，試圖聽到內裏的聲音。
雲昔無奈，“……少爺。”這還在濤瓷閣內呢。
燕郝雲心中緊張，哪怕聽不到半點聲音，也堅持守在門前。
片晌，門猝不及防地打開了。
崔靜甫一打開門，一道身影朝她倒來。
她本欲朝後躲開，瞧清楚是何人後頓時穩住腳步，抱住倒入懷中的人兒。
燕郝雲驚呼一聲，牢牢抓住她的手臂。
“……”崔靜垂首，這是做什麽呢？
他連忙站好，朝一旁父子看去，“這事都是我的錯，我願意承擔責任！”
崔靜無奈地揉揉他的頭。
小曉父親搖搖頭，“不必了。”
話落，他就帶著小曉離去。
燕郝雲微楞。
解決了？
他望一眼小曉微腫的眼角，忍不住走上前將那包糖塞給他。
目送二人離去後，他不好意思地看向崔靜，“妻主，謝謝你，明明這事兒該由我來解決的 。”
“沒事。”
給她添上麻煩後，他也不好意思再逗留了。
他抓緊衣衫，微微一笑，“那妻主你繼續忙吧，我先回府了。”
崔靜權當聽不見，“你可有受傷？”
“啊？”他微楞，隨即搖搖頭，“沒有，難得的小幸運。”
她點頭，“嗯。”
她牽起他的手，領著他去到後邊工坊。
燕郝雲圓眸微睜，稍感訝異。
她這是沒聽見他方才所說的話？
他不由出聲：“妻主，我該回……”
“有事要辦？”
“有……”接收到她的眼神後，他不爭氣地換了說詞，“沒有。”
“嗯。”
直到被帶到工坊，燕郝雲也不明白這是何意。
隨即他想起一事，連忙輕扯她的手，“妻主，那摔碎的陶器是誰所做的？”
它尚未被有緣人買走，就平白無故被他弄沒了。
他心底升起愧疚。
明白他要做什麽後，崔靜就陪著他去給那陶器師傅道歉。
對方爽朗一笑，表示無所謂。
他自個兒不慎摔碎的也不曉得有多少個了。
這讓燕郝雲心裏好受一些。
不過他還是覺得很惋惜，皺起鼻頭，“可惜那陶器了。”
崔靜接過話頭，“那你賠一個。”
他頓時看向她，“怎麽賠償？”
她捧起一團粘土，“重做一個。”
他瞪大圓眸，一臉不可思議，“我怎麽可能做得出那麽好看的陶器。”
他鼓起臉頰，“妻主你就別說笑了。”
“沒有。”
見她一臉認真，他不由茫然，“真要做一個？”
“嗯，不願意？”
他望著她手中的粘土，眸中浮現碎光。
“……真的？”他還是不願意相信。
“嗯。”她將粘土遞給他。
他接過粘土，心底那點郁悶被這突如而來的驚喜掃空，“我一定做得不好看。”
見他情緒有所好轉，她眉眼柔和下來，“無所謂。”
話是這麽說，可當燕郝雲真正下手之時，她的皺心就不曾放松過。
“不是這樣的。”
“手穩一些。”
“別太用力。”
“重來。”
燕郝雲慌忙地隨著她的指示來動手，可惜都達不到預期效果。
一旁的幾人瞧見，紛紛無言。
“二小姐為何如此較真？”
“是啊，二少夫人今日頭一回接觸，做得不好那很正常啊。”
“聽著都替二少夫人捏一把汗。”
位於話題中心的二人卻全然不知別人怎麽說，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燕郝雲眸中的光亮始終未暗下，失敗了一回又一回，他還是高興的繼續。
畢竟這可是超級難得的機會，他有生之年竟能嘗試做出自己喜愛的陶器。
半晌，他終於勉勉強強做出一個凹凸不平，只有個凹陷的坯。
望著這個很明顯是失敗品的坯，他卻高興得不能自已。
他激動地輕拍崔靜的手臂，“妻主你瞧！我做出來了！”
見狀，工坊眾人盯著崔靜，內心都在祈禱她能說些好話。
崔靜垂首看著他用沾滿粘土的手拍她，不禁無言。
隨即她瞧著那坯，皺起眉頭，“嗯，好醜。”
話落，她頓時收獲一眾人的瞪視。
燕郝雲絲毫不介意，反而彎眸輕笑，“的確好醜，比不上妻主的千分……萬分之一！”
高興之餘，他才瞧見她的衣衫都被他弄臟。
他輕眨眼眸，將手臂遞上前，“要不……你弄回來？”
望著面前的纖纖玉手，崔靜眸底泛起波瀾。
她擡起手，捏住他的鼻子。
瞧見他一臉訝異，她唇角輕勾。
燕郝雲向後仰躲避她的手，微鼓臉頰，“不公平！我明明只弄臟你袖子！”
怎麽她卻將粘土弄他臉上！
“嗯。”
可是見他鼻頭沾上粘土卻氣鼓鼓的模樣，她心情愉快。
燕郝雲伸出手，欲要在她臉頰留下同等的痕跡，卻被她及時躲開。
她站起身避開他的手，指腹再次劃過他臉頰。
見狀，燕郝雲頓時站起來反擊。
然而，長時間坐著讓他雙腿發軟，身子不由失去平衡。
“！”
下一瞬，他落入熟悉的懷抱。
擡眸望入她隱含無奈的眼眸後，他想到的卻是……趕緊在她臉頰印上手印。
成功後，他愉悅彎眉，“禮尚往來。”
崔靜抿唇，不必照銅鏡，她也能明白自己雙頰各有一個手印。
未免被報覆，他趕緊退出她懷抱，重新落坐，笑得樂呼。
見他不再被方才的事故影響情緒，崔靜眸色微暖。
燕郝雲拉了拉凳子，坐得離她遠一些，眸光閃亮，“妻主，接下來該做什麽？”
“回府。”她擡起手臂示意他看一下她這一身的臟汙。
燕郝雲自知理虧，卻忍不住為自己爭取，“……那明日我能否再過來？”
她頷首，“嗯，直到完成。”
他喜悅地彎眸輕笑，“好！謝謝妻主！”
隨後，二人就去舀水大致清洗臉上的臟汙。
待二人回府，雲昔擔憂的上前，“少爺，你這是發生何事了？可有受傷？”
燕郝雲連忙搖頭，“沒事。”
感受著他懷疑的目光，他耳尖泛紅。
想到方才他們幼稚的行為還有工坊大夥兒的眼神，他就不由得羞臊。
崔靜一臉平靜，“他無事，不慎弄臟衣衫而已。”
聞言，雲昔瞬間放下心來。
既然二小姐都這麽說，那一定就是沒事了。
接下來幾日，燕郝雲隨著崔靜出入工坊，爭取早日完工。
來到上釉的步驟，崔靜直接轉身做別的活兒，讓他獨自完成。
否則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喊停，親自上手。
見狀，燕郝雲反而受到激勵，一定要上好釉彩，讓她刮目相看。
小宋幾人見他苦惱著怎麽上釉，不由上前指導他。
於雨走近崔靜，“你就任二少夫人自個兒摸索？”
崔靜點頭，“小宋她們在，可以的。”
於雨無奈，“你怎麽不親自教？”
她擡眸註視於雨，“你覺得我來會比較好？”
回想這幾日她各種嫌棄燕郝雲的作品，於雨輕笑，“原來你有自知之明。”
“嗯。”她可不想一直掃他的興。
“可依我所看，二少夫人似乎一點都不介意。”
反而還越來越起勁兒。
“嗯。”想起他的笑靨，崔靜眉眼柔和。
畢竟她的夫郎傻傻的，樂天得很。
片晌，燕郝雲高興地回到她身旁，“妻主，我做好了！”
“小宋說燒窯要很長的時辰，讓我明日再來看。”
崔靜：“上釉做得如何？”
他思索一會兒，圓眸微彎，“很醜。”
她挑眉，側頭看向他。
他托著雙頰，“我又不是瞎的，自然能看出自己的技術如何。”
“但是……”他回視她，“妻主願意讓我嘗試著做陶器，已經令我很是歡喜了。”
“謝謝你！”
若是他還留在燕府，娘親爹爹絕對不會讓他碰這些的。
只有妻主願意放任他做這些事情。
她收回視線，“那就好。”
翌日，燕郝雲如願得到自己親制的陶器。
他激動地捧著它，跑到前鋪讓人幫他裝進匣子中。
崔靜：“……”她都還沒看過成品呢。
但是見他護崽般護住匣子，她並未多言。
然而等到要回府了，他也並未給她看，她心底泛起一絲疑惑，“……郝雲。”
“？”
“成品不能給我看？”
燕郝雲視線飄移，“暫時不能。”
不等她多問，他接著道：“回到房中就給你看！”
她只得作罷，反正快到崔府了。
回到院子，才剛踏入房內，不用她再多說，他就將匣子塞進她懷中。
“給你，做得不好看，你不準嫌棄！”
他快速說完就踏出房外，“就是這樣，我先去陪陪父親。”
話落，他就一溜煙地快步走了。
崔靜收回目光，垂首看著這匣子。
這陶器是做得多麽的糟糕，他才會不敢留下來。
她打開匣子。
如她先前所見，做工實在粗糙，只能依稀分辨出是茶盞。
如今被他繪有藍色的紋路，為其貌不揚的陶器增添些色彩。
她拿在手中，觀察一會兒也沒看出他繪的何物，似花又似雲。
將之翻轉過來後，底部抹上一層墨跡。
“？”她皺眉，這是不小心潑到的？
她左右翻轉，仔細端詳，過一會兒後終於意識到這是什麽。
她以指腹輕撫底部的墨跡。
若是沒看錯，這寫的應該是她的名氏“崔靜”。
只是筆畫甚多，被他寫成一團。
暖意流淌，她輕輕一笑，“……好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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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地探頭望入其中。
掌櫃擡眼瞧見他的身影，微笑上前。
“二少夫人，怎地又站在外邊不進來。”
燕郝雲站直身子，“不是，我就路過而已。”
這說詞已經是掌櫃聽過的不曉得第幾回了。
她揚起笑容，“您若是想見二小姐，從後門進便是。”
他趕緊搖頭，“不行，這樣會打擾到她的！”
他就只是賭一賭能否在前邊遇見她。
掌櫃朝裏邊的人打了個眼色，隨即對他道：“您稍後可還有事要辦？”
燕郝雲楞一瞬，下意識搖頭，“沒有，我就是來……”
話音未落，他趕緊抿緊嘴唇。
他眸中劃過懊惱，又差點說漏嘴。
掌櫃了然於心，“若是無事，可要入內一坐？”
他糾結地望向濤瓷閣，回頭望向不遠處的馬車。
雲昔適時開口，“少爺，你就進去稍坐一會兒吧，二小姐可能待會兒就出來了呢？”
得到鼓舞，燕郝雲點點頭，“好！”
他動作小心地踏入其中，目光落在琳瑯滿目的陶器上。
每回過來都能見到新的成品，收獲新的驚喜。
這導致他並未察覺迎面而來的小孩兒。
雲昔眼眸微睜，“少爺小心！”
“？”燕郝雲收回目光，下一瞬就聽見“哐當”的聲響。
隨之而來的是小孩兒哭啼的嗓音。
他怔楞在原地，看著摔倒在他面前的小孩兒以及碎了一地的瓷片。
他蹲下身子，慌了手腳，“抱歉，你沒受傷吧？”
掌櫃見狀，趕緊吩咐人去清掃碎片，免得誤傷他人。
小孩兒的父親著急走上前，“小曉，你沒事吧？”
小曉埋進父親懷中哭泣，似受到驚嚇。
這讓燕郝雲愧疚不已，“真的不好意思，可有受傷？”
小曉父親輕聲哄著自己小孩兒，不悅地看向他，“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嗎？要是他受傷你該當如何！”
燕郝雲一時無措，雙手緊握，垂首抿唇，“真的抱歉……”
都怪他只顧著看一旁的陶器，沒註意前方。
雲昔看不得他如此失落，不由反駁，“是你的孩子先撞上來的，怎能怪我家少爺！”
對方不依不饒，“怎麽，撞到人了還不認錯？”
雲昔氣不打一處來，分明是他兒子自己倒著走路不看路。
燕郝雲扯了扯雲昔的手，讓他莫要多言。
他在袖中翻找，找出一包方才買下的糖遞向前，微微示好，“小曉抱歉，能否原諒哥哥？”
小曉抽泣著回過頭，膽怯地看向他。
小曉父親抱起他，一臉不悅，“撞到人後就只想用一包糖打發我們？”
掌櫃皺眉，本欲開口替他解圍，卻在看到朝這而來的身影後保持沈默。
而燕郝雲則愈發慌亂，“不是！我並非這個意思……”
不等他繼續說下去，一道嗓音傳來，“發生何事了？”
聞言，燕郝雲更無措了，驚慌地看向崔靜。
她怎麽在這時來了！
掌櫃上前向崔靜說明這邊發生的一切。
崔靜本來在後邊守著窯爐，卻聽聞燕郝雲來濤瓷閣了。
對於他總是偷偷來卻不讓人通報一事，她深感無奈。
結果擡步去前鋪，見到的卻是蹲在碎片旁，一臉愧疚無措的人兒。
聽聞事情經過，崔靜率先將燕郝雲拉離碎片。
燕郝雲站在她身側，微微不安，“妻主，這事兒……”
她揉揉他的頭，語帶安撫，“交給我處理吧。”
不等他反駁，崔靜就請父子二人進入一旁的房間。
燕郝雲欲要跟著入內，卻被她阻止了，“你待在這兒，很快就解決了。”
“可是……”不等他說完，門就被關上了。
他呆楞地看著緊閉的房門。
掌櫃安慰他，“二少夫人請放心，二小姐會解決的。”
雲昔附和點頭，“是啊，少爺你就等一會兒吧。”
燕郝雲抿唇，可這事兒因他而起，怎能就這般扔給她。
他緊貼在門前，試圖聽到內裏的聲音。
雲昔無奈，“……少爺。”這還在濤瓷閣內呢。
燕郝雲心中緊張，哪怕聽不到半點聲音，也堅持守在門前。
片晌，門猝不及防地打開了。
崔靜甫一打開門，一道身影朝她倒來。
她本欲朝後躲開，瞧清楚是何人後頓時穩住腳步，抱住倒入懷中的人兒。
燕郝雲驚呼一聲，牢牢抓住她的手臂。
“……”崔靜垂首，這是做什麽呢？
他連忙站好，朝一旁父子看去，“這事都是我的錯，我願意承擔責任！”
崔靜無奈地揉揉他的頭。
小曉父親搖搖頭，“不必了。”
話落，他就帶著小曉離去。
燕郝雲微楞。
解決了？
他望一眼小曉微腫的眼角，忍不住走上前將那包糖塞給他。
目送二人離去後，他不好意思地看向崔靜，“妻主，謝謝你，明明這事兒該由我來解決的 。”
“沒事。”
給她添上麻煩後，他也不好意思再逗留了。
他抓緊衣衫，微微一笑，“那妻主你繼續忙吧，我先回府了。”
崔靜權當聽不見，“你可有受傷？”
“啊？”他微楞，隨即搖搖頭，“沒有，難得的小幸運。”
她點頭，“嗯。”
她牽起他的手，領著他去到後邊工坊。
燕郝雲圓眸微睜，稍感訝異。
她這是沒聽見他方才所說的話？
他不由出聲：“妻主，我該回……”
“有事要辦？”
“有……”接收到她的眼神後，他不爭氣地換了說詞，“沒有。”
“嗯。”
直到被帶到工坊，燕郝雲也不明白這是何意。
隨即他想起一事，連忙輕扯她的手，“妻主，那摔碎的陶器是誰所做的？”
它尚未被有緣人買走，就平白無故被他弄沒了。
他心底升起愧疚。
明白他要做什麽後，崔靜就陪著他去給那陶器師傅道歉。
對方爽朗一笑，表示無所謂。
他自個兒不慎摔碎的也不曉得有多少個了。
這讓燕郝雲心裏好受一些。
不過他還是覺得很惋惜，皺起鼻頭，“可惜那陶器了。”
崔靜接過話頭，“那你賠一個。”
他頓時看向她，“怎麽賠償？”
她捧起一團粘土，“重做一個。”
他瞪大圓眸，一臉不可思議，“我怎麽可能做得出那麽好看的陶器。”
他鼓起臉頰，“妻主你就別說笑了。”
“沒有。”
見她一臉認真，他不由茫然，“真要做一個？”
“嗯，不願意？”
他望著她手中的粘土，眸中浮現碎光。
“……真的？”他還是不願意相信。
“嗯。”她將粘土遞給他。
他接過粘土，心底那點郁悶被這突如而來的驚喜掃空，“我一定做得不好看。”
見他情緒有所好轉，她眉眼柔和下來，“無所謂。”
話是這麽說，可當燕郝雲真正下手之時，她的皺心就不曾放松過。
“不是這樣的。”
“手穩一些。”
“別太用力。”
“重來。”
燕郝雲慌忙地隨著她的指示來動手，可惜都達不到預期效果。
一旁的幾人瞧見，紛紛無言。
“二小姐為何如此較真？”
“是啊，二少夫人今日頭一回接觸，做得不好那很正常啊。”
“聽著都替二少夫人捏一把汗。”
位於話題中心的二人卻全然不知別人怎麽說，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燕郝雲眸中的光亮始終未暗下，失敗了一回又一回，他還是高興的繼續。
畢竟這可是超級難得的機會，他有生之年竟能嘗試做出自己喜愛的陶器。
半晌，他終於勉勉強強做出一個凹凸不平，只有個凹陷的坯。
望著這個很明顯是失敗品的坯，他卻高興得不能自已。
他激動地輕拍崔靜的手臂，“妻主你瞧！我做出來了！”
見狀，工坊眾人盯著崔靜，內心都在祈禱她能說些好話。
崔靜垂首看著他用沾滿粘土的手拍她，不禁無言。
隨即她瞧著那坯，皺起眉頭，“嗯，好醜。”
話落，她頓時收獲一眾人的瞪視。
燕郝雲絲毫不介意，反而彎眸輕笑，“的確好醜，比不上妻主的千分……萬分之一！”
高興之餘，他才瞧見她的衣衫都被他弄臟。
他輕眨眼眸，將手臂遞上前，“要不……你弄回來？”
望著面前的纖纖玉手，崔靜眸底泛起波瀾。
她擡起手，捏住他的鼻子。
瞧見他一臉訝異，她唇角輕勾。
燕郝雲向後仰躲避她的手，微鼓臉頰，“不公平！我明明只弄臟你袖子！”
怎麽她卻將粘土弄他臉上！
“嗯。”
可是見他鼻頭沾上粘土卻氣鼓鼓的模樣，她心情愉快。
燕郝雲伸出手，欲要在她臉頰留下同等的痕跡，卻被她及時躲開。
她站起身避開他的手，指腹再次劃過他臉頰。
見狀，燕郝雲頓時站起來反擊。
然而，長時間坐著讓他雙腿發軟，身子不由失去平衡。
“！”
下一瞬，他落入熟悉的懷抱。
擡眸望入她隱含無奈的眼眸後，他想到的卻是……趕緊在她臉頰印上手印。
成功後，他愉悅彎眉，“禮尚往來。”
崔靜抿唇，不必照銅鏡，她也能明白自己雙頰各有一個手印。
未免被報覆，他趕緊退出她懷抱，重新落坐，笑得樂呼。
見他不再被方才的事故影響情緒，崔靜眸色微暖。
燕郝雲拉了拉凳子，坐得離她遠一些，眸光閃亮，“妻主，接下來該做什麽？”
“回府。”她擡起手臂示意他看一下她這一身的臟汙。
燕郝雲自知理虧，卻忍不住為自己爭取，“……那明日我能否再過來？”
她頷首，“嗯，直到完成。”
他喜悅地彎眸輕笑，“好！謝謝妻主！”
隨後，二人就去舀水大致清洗臉上的臟汙。
待二人回府，雲昔擔憂的上前，“少爺，你這是發生何事了？可有受傷？”
燕郝雲連忙搖頭，“沒事。”
感受著他懷疑的目光，他耳尖泛紅。
想到方才他們幼稚的行為還有工坊大夥兒的眼神，他就不由得羞臊。
崔靜一臉平靜，“他無事，不慎弄臟衣衫而已。”
聞言，雲昔瞬間放下心來。
既然二小姐都這麽說，那一定就是沒事了。
接下來幾日，燕郝雲隨著崔靜出入工坊，爭取早日完工。
來到上釉的步驟，崔靜直接轉身做別的活兒，讓他獨自完成。
否則她怕自己會忍不住喊停，親自上手。
見狀，燕郝雲反而受到激勵，一定要上好釉彩，讓她刮目相看。
小宋幾人見他苦惱著怎麽上釉，不由上前指導他。
於雨走近崔靜，“你就任二少夫人自個兒摸索？”
崔靜點頭，“小宋她們在，可以的。”
於雨無奈，“你怎麽不親自教？”
她擡眸註視於雨，“你覺得我來會比較好？”
回想這幾日她各種嫌棄燕郝雲的作品，於雨輕笑，“原來你有自知之明。”
“嗯。”她可不想一直掃他的興。
“可依我所看，二少夫人似乎一點都不介意。”
反而還越來越起勁兒。
“嗯。”想起他的笑靨，崔靜眉眼柔和。
畢竟她的夫郎傻傻的，樂天得很。
片晌，燕郝雲高興地回到她身旁，“妻主，我做好了！”
“小宋說燒窯要很長的時辰，讓我明日再來看。”
崔靜：“上釉做得如何？”
他思索一會兒，圓眸微彎，“很醜。”
她挑眉，側頭看向他。
他托著雙頰，“我又不是瞎的，自然能看出自己的技術如何。”
“但是……”他回視她，“妻主願意讓我嘗試著做陶器，已經令我很是歡喜了。”
“謝謝你！”
若是他還留在燕府，娘親爹爹絕對不會讓他碰這些的。
只有妻主願意放任他做這些事情。
她收回視線，“那就好。”
翌日，燕郝雲如願得到自己親制的陶器。
他激動地捧著它，跑到前鋪讓人幫他裝進匣子中。
崔靜：“……”她都還沒看過成品呢。
但是見他護崽般護住匣子，她並未多言。
然而等到要回府了，他也並未給她看，她心底泛起一絲疑惑，“……郝雲。”
“？”
“成品不能給我看？”
燕郝雲視線飄移，“暫時不能。”
不等她多問，他接著道：“回到房中就給你看！”
她只得作罷，反正快到崔府了。
回到院子，才剛踏入房內，不用她再多說，他就將匣子塞進她懷中。
“給你，做得不好看，你不準嫌棄！”
他快速說完就踏出房外，“就是這樣，我先去陪陪父親。”
話落，他就一溜煙地快步走了。
崔靜收回目光，垂首看著這匣子。
這陶器是做得多麽的糟糕，他才會不敢留下來。
她打開匣子。
如她先前所見，做工實在粗糙，只能依稀分辨出是茶盞。
如今被他繪有藍色的紋路，為其貌不揚的陶器增添些色彩。
她拿在手中，觀察一會兒也沒看出他繪的何物，似花又似雲。
將之翻轉過來後，底部抹上一層墨跡。
“？”她皺眉，這是不小心潑到的？
她左右翻轉，仔細端詳，過一會兒後終於意識到這是什麽。
她以指腹輕撫底部的墨跡。
若是沒看錯，這寫的應該是她的名氏“崔靜”。
只是筆畫甚多，被他寫成一團。
暖意流淌，她輕輕一笑，“……好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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