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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樁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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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樁命案

前往案發現場的路上,謝無瞳在腦海裏整理著思緒。

殺人鬼謝無同第一次操縱她殺人,是在五年前。

它試圖操縱她的身體,殺害她的父親謝汛。

謝無瞳沒有被謝無同控制身體期間的記憶。她還是通過蛛絲馬跡,才察覺謝無同的存在,避免讓自己成為兇手。就在她以為自己成功控制住謝無同的時候,謝汛卻死了。

她恐慌地以為,是謝無同利用她犯下了殺人的罪行,拼命調查父親的死因。

調查結果顯示,她的父親是自殺身亡。她如釋重負之餘,也以為事情就此了解,謝無同不會再出現了。

然而,過了一段時間,她又開始發現發現謝無同的蹤跡,它又開始控制她的身體。

這次,它控制著她的身體,開始試圖獵殺……她本人。

那時她還跟蕭悟生在一起,蕭悟生以為她因為父親和老探長接連死亡,想不開,不停地給她找心理醫生。

而謝無瞳也在一次催眠治療當中,跟自己腦內,那個跟她如同龍鳳胎一般相似,渾身青白的少年見了面。

少年告訴她,它是她腦海裏的殺人鬼,自稱“謝無同”。

“我為什麽會在這裏?當然是因為,你沒殺成謝汛。所以,現在,輪到你了。”謝無同詭笑著對她說,“所以,把身體控制權交給我吧,我來給你一個痛快……”

謝無瞳無端在自己的腦海裏見到一只陌生鬼,一時沒能做出反應。它趁她怔楞的空擋,又一次搶奪她身體的控制權。

那時她的腦內世界還是一片虛無,等她好不容易抓住“謝無同”,奪回身體控制權,就見自己的手裏握著一把剪刀,尖端正對準自己的喉嚨。

蕭悟生坐在對面,抓住她的手,第一次在她面前哭了。

謝無瞳至此明白了,“謝無同”殺死謝汛的任務沒有完成,於是將獵殺目標變成了它的宿主,也就是她本人。

類似的事發生了很多次,蕭悟生頂不住壓力,選擇跟她分開。

而謝無瞳,也開始了與“謝無同”的漫長鬥爭。

她在腦海中構造出一個覆雜的牢籠,又在腦內世界定了一個特定的地點,作為她身體的“指揮中心”,用來存儲她身體的控制權。

過去,“謝無同”可以在她腦內世界的任何地方搶奪身體控制權。在她設下“指揮中心”後, “謝無同”就只能通過進入“指揮中心”去控制她的身體。

這座腦內監獄是她目前能創建的,最適合關押“謝無同”的地方。

而目前作為“指揮中心”的,就是她找到謝無同的典獄長辦公室。

但她不能頻繁地改動腦內世界的結構,改動次數多了,容易被“謝無同”捕捉到她修改的痕跡,讓“指揮中心”更容易被暴露。

看管“謝無同”不是一件輕松的事,她需要隨時分神去留意“謝無同”的動向。它不會乖乖待在原地,而是會不停地尋找、接近“指揮中心”的所在。

隨著腦內世界的結構愈發覆雜,她要分出的心思也就越多。在外人看來,她每天就像是在夢游一樣,目光飄忽,總是不停地走神。

謝無瞳自是不甘心一直被謝無同威脅。她發現,在鹿城警局應用她父親謝教授的測謊儀技術後,鹿城發生的好幾起兇殺案中,都有“殺人鬼”的痕跡,便推測,她的狀況恐怕不是個例。

於是她拿著老探長的推薦信,找到前男友兼現任探長蕭悟生,要求入職成為一名探員,搜集跟殺人鬼有關的線索,以求擺脫“謝無同”的擺布。

今天是她第一次在訊問實踐的過程中,發現疑似殺人鬼的蹤跡。

方四的說法跟他手上的剎車片印痕,明顯有矛盾。

很有可能是殺人鬼操縱他,在李憨的車上動了手腳,方四在自己本人都不知情的情況下,殺了李憨。

所以方四與事實不符的供詞,才能逃過測謊儀的捕捉。

“餵,餵,回神了。”蕭悟生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到地方了。”

戚徨已經放棄跟謝無瞳溝通,徑自下了車。

他想,大概也只有蕭悟生能有這麽好的耐性,肯帶謝無瞳來現場查探情況。

蕭悟生也不明白,他怎麽就忍不住跟過來了。

他明明早就下定決心,要離謝無瞳遠一點。可能是今天又目睹她又作妖想要跳樓,他擔心自己這個麻煩的下屬到了案發現場,又出幺蛾子,所以跟過來,免得戚徨應付不了她。

嗯,一定是這樣,才不是因為擔心謝無瞳出意外。

到了現場,謝無瞳難得地看上去專註了一點。

搜查官開始匯報對死者人際關系的調查結果。

“死者方壹,是李憨車禍案的嫌疑人之一,父母俱亡,跟車禍案的另外三名嫌疑人方二,方三,方四,是同胞兄弟,人際關系簡單……”

自從測謊儀技術被投入使用,警局的現場搜證只用於初步判斷死因。搜查官更側重於調查死者的周邊人際關系,找到可能的嫌疑人,再把嫌疑人送去做測謊。

如果實在難以確定嫌疑人範圍,還可以要求全體鹿城市民,以及案發時在鹿城範圍內的外地來客,到最近的警局分局,分批參加測謊測試。

通常到這一步,不管這個兇手隱藏得多深,都能被找著。

有測謊儀的赫赫威名在,兇手是絕對不敢去做測謊的,警局只要統計一下誰沒去,再去抓捕沒去的人,一抓一個準。

而要是到這一步還沒抓住兇手,那案件基本上能夠歸結於意外或者自殺。

這個方壹是割腕自殺身亡,死因是失血過多。現場是個密室,門窗緊鎖,看了附近的監控,現場周邊也沒有其他人出入。

根據以往經驗,再把方壹人際關系網上的其他人請到警局過一下測謊儀,這個案件就可以以自殺結案了。

但方壹這個案子很特殊,它是一個系列案。

死者的另外兩個兄弟也在同一天去世了,死因看上去也都像是自殺。

有這麽湊巧嗎?三兄弟剛好都是另一樁兇案的嫌疑人,剛好都在同一天,不約而同地自殺了?

“等驗屍報告出來再看情況,如果有他殺的可能,恐怕要啟動全城測謊程序。”蕭悟生拍板,“另外兩個現場我們都不看了。你們搜證科調查結束以後,把文字記錄發過來看看。”

戚徨皺眉,他對各警局太過依賴測謊儀辦案這個現象,其實不太認同。

但他已經因為這個問題,跟總局起過沖突了。能來到鹿城警局繼續辦案,還是靠作為警校同學的蕭悟生替他作保。

他也不想在鹿城警局給蕭悟生惹麻煩,對蕭悟生的安排沒發表意見。

“你們還回警局嗎?”蕭悟生又問戚徨。

“我們還要回去看李憨車禍案的卷宗。”

“也好,現在四個嫌疑人死了三個,李憨車禍案恐怕一時結不了。過兩天,上級可能還要聽李憨車禍案的匯報。”

他拍拍戚徨的肩膀:“謝探員肯定是不能指望的,讓她做匯報,就她這個反應速度,一天都做不完,還得靠你。你正好熟悉一下李憨車禍案的情況。”

“是,探長。”

“謝無瞳呢?”蕭悟生想起了什麽,問現場搜查官,“你們有沒有見過那個齊劉海的女探員?”

“謝探員在現場呢。”搜查官指著現場浴室的方向。

“謝無瞳!你又在現場亂晃,走了!”

“探長,戚探員。”謝無瞳自顧自地招呼他們過去,“你們看死者的傷口。”

“你是法醫嗎?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去辦,你在這裏瞎折騰什麽?”

“看,死者的傷口只有一刀。通常割腕自殺的死者,都會猶豫,在手腕上留下反覆的刀口。”謝無瞳自動過濾掉蕭悟生的冷嘲熱諷,自說自話地開始分析。

戚徨見謝無瞳開始分析屍體痕跡,倒是來了興趣。

在極度依賴測謊儀辦案的鹿城警局,願意去分析線索,還能說得頭頭是道的探員,可不多見。

這個謝無瞳,也沒這麽花瓶嘛。

“謝探員的意思是,死者可能是他殺?”戚徨也湊近觀察。

“不,綜合現場情況,自殺的可能性最大。”謝無瞳無意識地咬唇,“但只能說,刀口是死者親手割出來的,兇手未必就是死者本人。”

這個方壹,有可能是碰到了跟她一樣的狀況。

殺死他的也許不是別人,而是方壹自己腦海裏的,殺人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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