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安

“伯安，你這又是何必。”皇帝與劉管家面對面坐著，形象也全不顧了，面上帶著愧疚，皺著眉看對面的人。

劉管家笑了一聲。“這個紀朝姑娘也確實討人喜歡不是。”

皇帝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出話來。

“而且你看，小暮和紀姑娘相處的這麽好，若是之後紀姑娘要嫁給太子，這樣的話，你們也不會太過為難。”劉管家大約是想起了從前，喊了一聲小暮，只是也不過一聲，又喊回了太子。

皇帝聞言，嘆了口氣。“世事無常，伯安，你知道的。”

劉管家只是低頭，他似乎是不願再繼續說下去。

“皇後近來如何？”

可是繼續說下去又該是什麽呢？皇帝也明白，左不過是劉管家死在守城時的族人，左不過是他死在戰場上的兒子兒媳，左不過是他那替太子遭了罪，穿了心掛起來的小孫女，若是再聊下去，怎麽也繞不過這些。

這麽多年了，提起來卻還是令人沈默。

“還不過是老樣子，拿藥吊著。”他說。“半夜總得驚醒，怕芊芊突然沒了氣息。”芊芊便是皇後。

皇帝拍了下明黃的抱枕，隨著劉管家揭過了話題。

劉管家並不怎麽入京都，皇帝也不怎麽去別院，兩人不怎麽見面，聯系的方式便是來往的太子，如今老熟人見面，還是提些歡樂的好。

可是什麽歡樂呢？話題竟還是繞回了那個紀姑娘。

“你和我說實話，你覺得這個紀朝怎麽樣？”劉管家偏頭看皇帝，眼裏帶著些好奇。“太子並不怎麽接觸女兒家，你怎麽看？”

皇帝又撥了兩下有些偏圓的抱枕。“有點小聰明，心思瞧著也單純，就是有些膽小，很多時候總得看眼太子才會說話，總的來說挺好一孩子，就是身份實在是奇怪，看著便是了。”他皺著眉回想，給出了自己的評價。

劉管家聞言便點頭。“是了，只是我瞧著，人少的時候也算是活潑，沒什麽歪腦筋，太子也不需要什麽強大的人來輔佐，倒也還算合適。”

“你怕我棒打鴛鴦？”

劉管家沒回話，只是挑了下眉，滿臉的我可沒說。

“伯安，雖然我當了這麽些年的皇帝，可我還記得，是怎麽娶來芊芊的。”皇帝的表情似是有些無奈又或許是哀傷，哀傷伯安與他認識這麽多年，竟然會這麽看自己。

“你是皇帝。”

“我知道。”

兩人說完，又開始詭異的沈默起來，方才聊起紀朝時的輕松氛圍又被壓抑的無影無蹤。

“我明日便回去了。”

“這麽快嗎。”

劉管家嘆了口氣。“你知道的，京都。”

“讓太子送送你吧，正好，那紀朝關了這麽些日子，出去走動走動也是好的。”

劉管家沒再拒絕，只是起身行禮，去了皇帝安排的住處。

他走時，沒有讓皇帝起身，說著於禮不和，可哪裏是於禮不和，皇帝也沒再動，看著他行禮的動作，眼前莫名的浮現出多年以前，伯安意氣風發的朝他抱拳的模樣。

不一樣了。

皇帝望著劉管家遠去的方向。

不一樣了。

這麽多年過去，他說是不怨，終究卻還是如此生分。

“陛下。”老太監迎上來，站到皇帝的身側。

“去告訴太子一聲，應當沒走太遠。”皇帝拍了拍自己的衣裳，又恢覆了帝王的模樣，似乎方才的情緒只是錯覺。

“是。”

老太監去了，只是沒想到太子會與紀姑娘一起繞路走，他從最近的地方一路走過，偌大的皇宮總有響動，公主養的貓兒又在亂跑了，連影子都見不著。

他最後還是在太子府等著太子回才傳到了消息，可回程，這紀姑娘與太子竟還是這麽精神，一點倦意都沒有。

老太監瞟了一眼兩人，規規矩矩的行禮回去了。

怕是這回過後，紀姑娘的美名要傳的更遠更廣哦，太子妃的位置，說不準還真是她的呢。

他在心裏盤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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