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意

“劉管家不會在把我當他孫女養吧？”兩人與劉管家分別，黎清淺問著。

陸暮方才就一直在旁邊看，倒是看的清楚。“應該是。”他說。“之前說過的嘛，你活潑點的時候和劉管家的孫女很像。”

他頓了頓。瞇著眼擡頭，認真的搜索太子的回憶。“喜歡紮兩個小辮，穿著粉粉嫩嫩的衣裳，在模糊的記憶裏面，蹦蹦跳跳的，死的時候大約四歲，被刺客從背後一劍穿心，掛在劍上，直接拎起來了。”

陸暮皺著眉。

“你見……太子見過？”

“沒有，只看見了蓋著白布的樣子，他們可能也怕太子會害怕吧，太子還是在小太監們聊天的時候偷偷聽見的。”他嘆了一口氣。“這段記憶裏，全是模糊的，太子離得有些遠，但劉管家的聲音很清晰，皇帝穿著明黃的衣裳，低頭站在那裏，地上是微微鼓起的白布和癱坐在那的劉管家。”

氣氛有些沈重，光是聽就能感受到這份悲哀。

黎清淺抿著嘴走在陸暮旁邊，嘆了口氣。“怪不得皇帝對劉管家好了。”

“不過。”她話風一轉。“上回也沒有這麽熱情啊，雖然上回劉管家也表現的很，嗯，喜歡我。”

“這個的話，可能是這段時間京都傳來的消息的問題吧。”

黎清淺點了點頭，便沒有再聊這個話題。

只是黎清淺心裏，總還是覺得劉管家實在是太慘，如果他真的把自己當成孫女養著，或許對他也是一種安慰呢？她低著頭，心裏盤算著。

於是第二日，黎清淺讓秋蟬幫自己梳了個雙丫髻，耳邊垂著兩道細細的小辮，用紅繩綁著搭在肩上，衣裳則是選了第一次住在別院時，被端到自己面前卻沒有選的粉衣裳，雙丫髻上點綴著琉璃花，朵數不多，襯的更像那小女孩。

陸暮見此，先是楞了一下，他實在是沒想到黎清淺會突然的穿上這麽粉嫩的衣裳，先是誇讚了句適合，隨後才反應過來是為什麽。

黎清淺看向劉管家，他果然怔住了，眼裏還透著一點點淚意。

劉管家走上前來細細的打量，想用手摸她梳好的頭發，或許是怕破壞這發型，又不敢觸碰。“紀姑娘今年是十四對吧？”

劉管家的嘴唇有些抖，看這反應，黎清淺都有些懷疑自己這樣是不是做錯了。

“嗯，還有幾月就滿十五了。”她回。

這回陸暮看了過去，他似乎並沒有問過這件事情。

黎清淺沒有註意到他的動作，畢竟此時的劉管家，看起來實在是有些激動，眼眶都有些泛紅。

“我呀，之前有個小孫女，倒是和姑娘一般大，她那個時候才這麽高呢。”他比劃了一下。“也是喜歡穿這樣粉嫩的衣裳，紮兩個小辮。”劉管家說著，哽咽了一下，隨後閉了嘴，轉身去擦眼淚。

這麽一瞬，他的背影忽然不似之前那般挺拔，彎著腰，落寞極了。

他又轉回來，笑著開口。“那個時候，她總是跟在小暮後面喊哥哥。”這回喊的不是太子了，黎清淺往陸暮那邊瞟了一眼，陸暮便用口型說著小時候。

“小暮身子又不好，小時候沒什麽活力，這樣倒是顯得有生氣一些。”劉管家大約是陷入了回憶，臉上都是笑意，卻忽然的悲傷起來。

“就是啊，我的小孫女沒福氣。”他頓了一下，嘆了口氣。“不說了，過去好多年的事情了，姑娘和殿下還是早些起程吧。”

這回又是殿下了。

劉管家恢覆的很快，沒多久便收起了悲傷，就好像那真的是什麽無關緊要的事情一樣，只是他眼周的紅色，怎麽也下不去。

黎清淺與陸暮上了馬車，她又探出頭來，和劉管家揮著手。

“拜拜～”

見此，劉管家也笑著揮手。

“像是每次我離開我外婆家，我奶奶家的時候，每次走的時候，她們就會站在不遠的地方揮手。“黎清淺回到馬車裏面。

陸暮這回只應了一句，隨後就換了話題。

“你還有幾個月過生日？”

黎清淺瞥了他一眼，倒是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我也不知道這個人是什麽時候的生日，說的是我自己的。”

“我知道，是什麽時候？”

黎清淺又奇怪的瞥了陸暮一眼。“陽歷七月六號，陰歷不會算。”她答。“你呢？”

“陽歷四月二十。”

“今天是……”她擡著腦袋，認真的回想。

“三月三十，月底。”陸暮接了話。

“誒？那就是說，你要過生日了？！”

陸暮點了點頭。“等過完生日，我們就可以去江南了，那個時候就沒什麽事情了。”

黎清淺一時的關註點都在生日上，只是點了下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送點什麽呢？送點什麽呢？總不能拿太子的錢給陸暮買禮物吧？

嘶，一時陷入了沈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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