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

黎清淺墮入了一片黑暗，那片黑暗就像初次見到小喬的那個地方一樣，一片漆黑，只能看見她自己。

她在那片區域走來走去，又不敢走太遠，於是她坐了下來，抱著腿縮在那裏。

心口有些疼，可是為什麽疼呢？

她坐在那裏想了很久，閉著眼。

這個地方什麽都沒有，四周卻是像有無數的聲音在向她低語。

“沒人在乎你。”有個聲音冒出來，又奸笑著。

“你不能和預設的軌跡偏離一絲一毫。”又有個聲音緊急而來。他們接二連三，孜孜不倦，大約是想攻破黎清淺的心理防線。

“你真的很沒用，大家都對你很失望。”

“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整天不務正業，成績又不行。”

黎清淺皺起了眉，那些聲音逐漸的變為吶喊，對著她一聲一聲的，讓人難以忽略，即使黎清淺最開始持著一個無所謂的態度，也終於被惹得煩躁起來。

她站起來，對著空中猛的揮拳。“放屁！”

她和空氣對峙著，想爭辯。

“我就不！不做醫生！不做老師！”她內心忽然被煩躁包裹著，拳頭也不自覺的握緊。

黎清淺知道這些話是在說什麽的，於是更是煩躁不安。

誰是錯的？她是錯的，可是就是不願順從著成為一個學習機器。

她忽然聽見有人呼喊著自己的名字，一聲一聲，溫柔中又透著著急，模糊又難以分辨。

黎清淺在黑暗中無助的向上望著，試圖從黑暗中看清對方的臉，或者猜測出對方的身份。可是好難猜，根本想不起誰來。

她又坐了下來，那些聲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道男聲。

“喝藥吧，求你了，把藥喝了，喝了才能好。”他說。

黎清淺感受到了嘴邊傳來的熱意，應該是藥，可是眼睛卻死活睜不開，動也動不了。

於是她只能這樣躺著，認真的思考對方的每一句話。

“我不該讓你自己出去的。”

“明明只有這一次沒和你一起。”

手上傳來觸摸感，大概是誰抓住了她的手。

是誰？是誰？是誰？黎清淺皺著眉，努力的思考，她就這麽聽著這人的絮絮叨叨，終於想了起來。

這是陸暮，她被箭射到胸口了。

她想明白了，不久也睜開了眼。

眼前很模糊，睜開時眼皮很重，入眼便是古色古香的床架，頂上雕刻著栩栩如生的小人。

黎清淺往旁邊瞟了一眼，陸暮此時臉上寫滿了驚喜，眼眶泛著紅，還有沒落的淚。

“你醒了！你醒了！我去，我去喊大夫，你別亂動啊。”

陸暮的手在抖，他匆忙的起身推門，對著門外喊。

“快去把石大夫請來。”陸暮的聲音她聽的有些不真實，只默默的將視線挪回了視線上方的小人。

“你感覺怎麽樣？”

黎清淺張了張嘴，感覺一時有些難發出聲音來。

“好，不說話，我們不說話。”陸暮猛擦了一把眼淚，雙手握著她的右手。

沒多久，那回見到的石顯，石大夫，石老人家便領著一個青年進來了，陸暮連忙的請他坐到旁邊來，自己則緊張的站在旁邊。

“沒事了，醒過來就沒事了，之後要好好調養身體。”老人家說著，一邊示意青年把紙張遞給陸暮。

“按時吃藥，按時換藥，小心傷口，少吹風，之後註意恢覆。”老人家聲音透著蒼老，絮絮叨叨的說著註意事項。

咦？怎麽能說話？黎清淺微微擡起頭來。

哦！好像只是聾，沒啞。她又躺下。

石大夫走了，屋子裏又只剩他們倆。

陸暮坐在黎清淺的旁邊，動作生疏的給她掖了掖被子，開始絮絮叨叨的。

“醒了就好，你都昏了三天了。”

他用溫水沾了沾黎清淺的嘴唇，讓她不至於太幹。

“之後再喝水。”他放下杯子，瞧著黎清淺。

黎清淺也便這麽看他，再次試圖張嘴。

“我……”只一個字，便閉上了嘴，太難聽了。

陸暮將話接了過來。“你好幾天沒有喝什麽水了，現在這樣正常，之後就會變回來了。”他安慰到。

由於並不知道黎清淺到底想問什麽，於是他便自己在那裏說著。

“趙璐邱把你帶回來的，回來的時候全是血，不過還好，只是傷到肩膀，沒傷到要害，雖然處理的晚了一點。”

肩膀？

黎清淺扭頭看陸暮，眼神有些疑惑。

我明明記得是心臟，是直接穿過心臟！

她想開口，卻說不出來，於是只能放棄，待之後說話順暢一些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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