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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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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魚

路過長廊,采綠正端著糕點,遠遠就看見了賀新景,行完禮正要走時,就被叫住了。

好半天他才問:“郡主可有什麽喜歡的零嘴?”

“郡主最喜歡的就是千裏碎千餅,就連房間也是時常備著。”她小心地回道。賀新景聽完這話就沒了動靜,采綠好奇地仰頭看他,卻見他偏過身子,不再發問。“行,我知道了,你進去吧。”

采綠看著消失在長廊後的身影,不禁感慨賀新景的奇怪。男人突然示好,不外乎是哪幾個原因,要麽是惹到對方生氣了,要麽就是出軌了。在她的印象裏,這二人可是一見面就吵的,這麽想來,後者可能更大點,盡管前者也不無可能。

那她是不是應該等一會兒再進去啊?免得殃及池魚。采綠躡手躡腳就要離開,結果一道響亮的叫嚷聲就傳了出來,她連忙攢出笑容,疾步而進。采綠有些膽怯地站到了床外,正懊惱自己運氣怎麽這麽不好。誰料莊虔忽然坐了起來,拉過她的手,真摯地問道:“采綠,我有一個想法。”

“小姐,我好像感覺後背陰森森的。”采綠坍忐忑道。

莊虔附耳,將主意告訴她,采綠大驚道,“什麽?不行!不行!”

“有什麽不行的,可以的。” 莊虔態度強硬道。她這次想的主意可是靠譜,她本來就不是郡主,去了和沒去,多半也差不了多少。若是采綠能假裝她,那她便可以有更多的機會去接觸那些貴女了,說不定直接就趁機找到了傷害靳游雪的人了,到時候她的事也就完成了一半了。

“但凡是適齡的女子都可以去,只是這名額有限,而且前面還要考試,這才很少人能夠進去。官戶之女,鹽商之女皆有,聽說前些日子就已經考試了。朝中大員的千金都是無須參加考試,破格進去的。”

適齡的女子?原想著休息兩天,再開始查靳游雪身邊的人,她倒是要看看靳游雪信中的“她們”究竟是誰。這些女子必然是同靳游雪關系密切的,而且知道她的秘密的。現在看來,這書院倒是一個很好的機會。莊虔讓采綠列了一份名單相熟的名單出來,看著采綠將名單一個個劃掉,最後只剩下一個叫“李晞晞”的。

“這人是誰?”

“這是六公主,也是小姐您最為要好的朋友之一。”

“這?這人是公主?”

采綠點頭,指著那名單上的另外兩個名字道,“這是柳家大小姐柳幾歌,她的父親是禮部尚書;這位是禦史大夫郝閨橘大人家的千金,名為郝閨橘。這三人和小姐您是最為要好的。”公主?千金?看來這靳游雪的朋友個個都不簡單啊!倘若這三人都對靳游雪造成過傷害,莊虔怕是還沒動手就已經被人抵住脖子了。書院裏面,賞罰分明,倒是有可能陷害一下。

“行了,你去準備明日開學需要用的東西吧!”莊虔幹脆道。

“早就準備好了,小姐。”莊虔忽然想到什麽,忙問道:“我是不是早就知道我要去上學?”

“我錯了,小姐,我不該瞞你。其實早在您和姑爺大婚之時,老爺就已經決定了要將您送去書院。”大婚之時?這個老頭看起來一副順從的樣子,背地裏竟然在謀劃這樣的事,而且還一直拖到前一天才說,難怪這靳游雪根本不想活了呢?合著這家裏就已經一堆坑了,更別說外面還有。

敲門聲響起,幾個丫鬟齊刷刷地端著菜站在兩側,若不是莊虔聞到了香味,根本沒發現一個丫鬟身後站了一群人。看著那食欲滿滿的菜色,她的心已經飄走了。

她三兩下就動筷了,夾起那塊鹹淡正好地放入嘴裏,正招呼著采綠過來一塊吃,一擡頭,便看見了外面進來了一個人。走近一看,這不就是陪著靳游雪母親身邊的那個桑相照嗎?她怎麽來了?莊虔正納悶,她便行禮言明靳母的來意,說是想采綠做事毛躁,進了書院後事情多且雜怕照顧不周,特意將她調了過來。

“你轉告母親,我有采綠就夠了,你回去照顧母親就好。”

桑相照為難道:“小姐恕罪,這話奴婢不敢傳。”

莊虔正要發作,就聽見采綠低聲道,“小姐,她是夫人的人,也就是太後的人,這不能拒絕啊!”莊虔印象中,這靳母看著也不是多狠厲幹練的人吶,怎麽現在突然就給她送了一個人來了?還是她最為親近的人?難道是監視她?不會是發現了她的身份吧?不對,若是知道她的身份不可能只是派一個人過來。

“桑姑姑?我可以這樣叫你吧?母親既然讓你來我院子,那你就留下吧。你下去吧,收拾東西去。”

“小姐喜歡怎麽叫都可以,奴婢日後唯小姐馬首是瞻。”

桑相照行了個禮便下去了,剩下看著她背影滿是疑惑的莊虔。這桑相照看著就是不簡單的,一言一行全然挑不出錯來,真不愧是從宮裏帶出來的人,莊虔暗暗道。吃飽喝足的她搬了個椅子,躺在淡淡的太陽底下,張開雙手,感受著四周清靜悠然的聲音。“滴答滴答——”,她好像聽見了冰雪消融的清脆,晶瑩又剔透,像是在宣告冬天即將遠去的腳步。

采綠拿過盛茶的杯盞器具正要過去,就被桑相照拉住問:“小姐這是在幹嗎?哪有人大冬天在院子裏乘涼的啊?你也不勸勸?”

采綠耐心解釋道:“曬太陽啊!小姐說冬天也要曬太陽,這樣不冷不熱的天正適合呢。”

桑相照大為震驚,從未見過這樣的行事。先前雖然對這小姐有些好奇,但不想如今近距離看著,竟然有那麽點讓她詫異了。坊間傳言果然算不得假,這靳游雪的行事作風確實很不一樣。

正當她要轉身離去,就看見靳游雪從冥想中回了神坐了起來。此時那邊已經煙霧繚繞了,按照她的經驗,這是煎水裏的二沸了,若是不出意外,那邊緣應有了許多拼命往外擠的水泡。莊虔在她的註視下,嫻熟地將一瓢蹚水盛出來,放到一旁等待使用,拿起一竹莢緩緩攪動著釜底的水,然後又投入茶末,將剛才的盛出的水又倒回去,最後移釜出爐。

整個過程全然沒有人提醒,流暢地完成了。若是哪家小姐會煎茶那都是正常的,但是這放到靳游雪身上就不正常了。京城誰人不知,靳游雪是個另類的千金,那些女子喜好專註的事全部不做,而且還是出了名的打罵下人,驕橫跋扈。可是眼前這個,確確實實就是靳游雪啊!剛才在煎茶的人也是她啊!

桑相照愈發疑惑了,她正準備過去,就聽見一道清麗的聲音:“我先睡會兒,你別叫醒我哈!我要自然醒。”

采綠將她的毯子往上提了提,轉過頭就看見桑相照走遠了。

靳游雪從前名聲雖極差,可是端莊儀態卻終究是有的,哪怕容貌相似,骨子裏帶著驕傲和狠厲卻是截然不同的。賀新景打扮成商販模樣,穿過那些交雜錯亂的屋子,彼時的靳游雪正將滾燙的熱水倒在侍女身上,語氣間多了幾分倨傲,“我說過了,我只喝冷熱分半的水,若是下次還記不住?”

“奴婢記住了,奴婢記住了。”侍女跪在地上,撿起破碎的杯子,含著淚出去,這一幕,湊巧被賀新景看了個清楚。沈折補充道,“這女子哭得這般淒慘,只怕是家中給她安排了不歡喜的婚事。”自從賀新景接手刑部以來,他早就習慣性地看淡了這些事了,初始還有同情,到了如今,就只剩下嘆息了。

賀新景沒有停留,只看了一眼便繞開了,跟在吉賜的身後去尋那個西域人去了。一番探查下來,他終於找到了這些人來京的目的,竟是為了什麽鬥獸大賽?

在安靜的佛堂裏,桑相照將剛才所見一一說出,只見跪著墊子上的靳母攥著手裏的沈香,不緊不慢說道:“本宮的女兒,自然不會差到哪裏去,你且照看著,日後也不必來向我回稟,記住,日後她就是你的主人。”

“奴婢清楚了。”

桑相照其實是帶了些私心的,跟在長公主身邊,她就是整個府中最有話語權的丫鬟,加上從宮裏出來的身份,少不了比那些丫鬟地位要高些。現在去了郡主那兒,就是在采綠之下了,至多是幹些外圍的活,早晚失了這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地位。

郡馬是刑部的人,這內院的事是絕對不會管的,她還是要早日為自己打算打算才行。桑相照的眼神堅定,打小在宮裏長大的她,自小就養成了確定目標,向上走的想法。既然長公主有意提攜她這女兒,她倒是可以再看看,萬一這郡主是可造之才,到時候制造點機會將采綠趕走,她上位還是很不錯的。

賀新景是從郊外回來的,田園鄉野之間的宅院數不勝數,如今唯一可以確定住了西域人了,只有不到五間,至於其他的,還需要接著暗暗查探。京中人多好辨,可是這是郊外,人跡罕至,群山環繞著,要想查清楚具體有多少人入了京,長則一月,短則也要半月。

這樣的時間,賀新景是等不及的,因此他選擇了親自去探探口風,說不定就能知道大概的人了。

“公子,是柳大小姐!”

沈折一眼就認出來了,回頭看著他時,連人帶眸都像極了那些在臺下看戲的人。在他心裏,這柳小姐和他家公子的關系那可以說是十分要好,若不是這突如其來的婚約,他還以為這兩人會有什麽愛情故事呢。順著視線望去,那搭著侍女下馬車的身影真的是柳見安。她怎麽來了?賀新景疑惑道。不等他說下去,沈折就先他一步下了馬車,準備好他下馬車的車凳子。

“我說了我要下去嗎?”

沈折看看柳見安,又看看他,真摯道:“你也沒說不要下來啊?”

此時的柳見安似乎註意到他們了,正朝著這邊走來,賀新景突然有種想要把他趕去北邊放羊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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