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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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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

1.

“修養了氣的我的丹田,如若失去控制的話,會長成如京都將軍城那樣龐然大樹罷。”

繼國緣一難得有自知之明。

薄葉烏靠在外廊。

外邊陰沈沈的天空對於惡鬼實在友好,她正在放風。

“啊,嗯。”

惡鬼的的確確目睹了那盛況,“隱蔽的產敷屋什麽的,直接就暴露了罷。”

“於是——”

繼國緣一寡淡著一張臉,竟然透出一點點洋洋得意。

他將手往旁邊一攤:“我將丹田弄到刀匠制作的戰鬥用機關人偶中了。”

緣一零式。

和繼國緣一如出一轍的人偶模樣,甚至由於繼國緣一本人沒什麽表情,做出來的木木人偶如若擺到鬼舞辻無慘面前,恐怕也要被嚇到。

“哦哦!”

薄葉烏倒是想繞著這新奇的人偶緣一轉幾圈。

但她的身體不允許。

倒是繼國巖勝在窩在屋子裏。

他和薄葉烏不一樣,哪怕是陰霾天微微露出來的陽光,也會產生劇烈的灼燒感,反正繼國巖勝對白晝沒什麽追求,於是白天是就躲在屋子裏鍛煉劍術。

哢嗒哢嗒動著的緣一零式,他身體裏的齒輪咬合聲對於薄葉烏來說微弱的幾近於無,但如繼國巖勝可以聽得灰常清晰。

繼國巖勝興致缺缺的瞥了一眼,就不在關註。

——在他最開始變成鬼的時候,繼國巖勝就向繼國緣一進行了挑戰。

卻哪怕是獲得了烏泱泱的血鬼術,仍舊被繼國緣一碾的慘淡。

“為什麽我……可惡啊!”

這樣呢喃著的他在執行任務的間歇就要找繼國緣一打一次,昨天才結束,今天正忙碌於將得到的經驗吸收,逐漸精進劍術。

“將丹田弄到零式中,連保養也不需要,哪怕損壞了也會逐漸的修好,盡管和人體存在一點點差距。”

繼國緣一說著。

他捏著紅繩系著的鈴鐺:“薄葉如若想要移動的話,要掛鈴鐺,讓零式抱著你。”

緣一零式一戳一動。

本來被設計出來的時候,還需要轉動發條才可以進行戰鬥。

但繼國緣一的丹田摻和進去,就好似加入了仿生機制。

他輕輕搖了搖鈴鐺,緣一零式就好似聽到一樣,往鈴鐺的方向走過來。

“……戰國的人工智障啊。”

薄葉烏伸手,鮮明的觸碰到緣一零式木制微涼的臉頰,“究竟是如何動起來的?”

戰國黑科技,還是玄學?

“要系在哪裏呢?”

繼國緣一猶豫著。

和緣一零式靠在一起,就好似二重身,甚至比和作為雙生子的繼國巖勝還難區分。

“如若是在手腕的話,哪怕只是輕微的搖動也可能觸發零式……”

但腳腕。

繼國緣一又擔心薄葉烏動不動的起來。

“……只是搖搖腳腕,這種小事還是可以做到的。”

薄葉烏偶爾懷疑繼國緣一是不是將她當成了什麽半死不活的家夥。

比富岡義勇的玻璃美人待遇還誇張。

似乎從薄葉烏當初遠航,來到獵鬼人大本營的旅途,繼國緣一背負著,就惦記上了。

“試試。”

繼國緣一嚴謹的說。

他將薄葉烏扶起來,慢慢的往前走。

鈴鐺輕輕搖晃響動。

緣一零式被觸發了什麽機制一樣,精準的將薄葉烏抱起來,弧度圓潤舉止熟練,好似和薄葉烏配合了數十年!

“哦!”

尤其是手。

緣一零式配備上了六只爪爪,將薄葉烏抱得好穩妥!

“不錯!”

薄葉烏對於這代步工具灰常滿意。

“薄葉喜歡就好。”

繼國緣一不忘初心,他還端正著要贍養薄葉烏的心情,幾乎快要成執念了。

薄葉烏:“你開心就好……”

2.

她被緣一零式穩妥抱著,在院子裏晃悠了幾圈,滿意的將他收下。

緣一零式讓薄葉烏的生活質量蹭蹭上漲。

她想要摸點什麽,比方說歪歪在外廊時,想要在屋子裏端過來茶點,就指揮著緣一零式去,好似突然有了一具健康的,可以自由支使的身體。

“呼……”

惡鬼的小生活逐漸滋潤。

正當她美滋滋的享受著鬼舞辻無慘銷聲匿跡的平靜生活,繼國緣一給她送上大禮的同時,又來了一擊重創。

他說:“我在今天結束了。”

“……?”

薄葉烏乍一聽還以為他只是在匯報任務。

因為他一如既往的平淡模樣,就好似先前的每一天沒什麽特別。

“我這一生灰常幸運,虔誠善良的母親,溫柔寬和的兄長,哪怕母親的病癥,雙耳失聰,兄長重傷,也被薄葉奇跡一樣拯救了過來。”

繼國緣一在戰國時代,不,或許從鬼舞辻無慘誕生以來,拯救了最多的生命。

除了沒有討伐鬼舞辻無慘,他完美無缺。

而鬼舞辻無慘也有薄葉烏承擔,她才是宿命中必須要將對方送走的存在。

於是繼國緣一可以說:“我這一生,沒有悔恨。”

“……”

繼國巖勝默默過來了。

他似乎想要對繼國緣一說什麽,卻張張合合也沒有出聲。

繼國緣一輕淺的笑了:“兄長大人,我先走一步。”

“……”

薄葉烏望著繼國緣一。

由於鍛煉了氣,並且繼國緣一的天賦曠古絕今驚世駭俗,他現在仍舊定格在緣一零式的模樣,連發色也還是搖曳的火焰。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

他身後的夕暮灼燒著,散漫著,似乎想要讓世間的一切暈染上它的色澤。

“薄葉,你也是。”

繼國緣一過分澄澈,透明到空茫茫的眸子緩緩的彎了起來,“要照顧好自己。”

在這一瞬,薄葉烏知曉,時間將他打倒了。

——他的丹田寄宿在了緣一零式的軀殼中,於是不會野蠻生長。

就好似尋常的獵鬼人一樣。

逐漸的,逐漸的,生長出脆弱的枝丫。

鍛煉了氣的獵鬼人的隕落,和惡鬼隕落時灼燒成灰燼不一樣,而是會變成晝生夜死的一株花束。

短暫又絢爛的盛開,轉瞬枯萎雕零。

繼國緣一要開出什麽樣的花呢?

薄葉烏目睹著那花束慢慢的盛開,就好似繼國緣一的性格一樣樸素沈默,真摯爛漫。

那抹俗世遍尋不到的蔚藍色,就這樣猝不及防的乍現在薄葉烏的眸前。

她幾乎是下意識伸出手。

而蔚藍色也這樣配合的落下來,好似顏料一樣在她的手心融化。

隨之。

灼燒感烈火烹油的將薄葉烏染沒。

她被扒拉開了,在盛夏的熾陽下暴曬,心臟劇烈跳動到猝死前兆。

薄葉烏難受的:“呃嗚……”

眼淚稀裏嘩啦的控制不住落下來,讓她一派狼藉。

“薄葉!”

可繼國巖勝到不了白晝中。

搖晃的鈴聲將緣一零式調動了過來,他六只爪爪,穩妥的將薄葉烏打撈起來,終於來到了屋檐下。

繼國巖勝連忙過去。

他接過從水中浸濕了一樣的薄葉烏,繼國緣一盛開的花束已經枯萎了,只有那一株,融化在了薄葉烏的手心。

她恍恍惚惚,迷迷茫茫睜開眸子。

繼國巖勝在盈滿水的眼眶中,瞥見了一抹淺淡的,琉璃一樣的空藍色。

但只是轉瞬。

就又回到了惡鬼熟悉的緋色。

似乎那抹琉璃色只是繼國巖勝的錯覺。

他將薄葉烏垂落的發撩開。

薄葉烏的痛苦似乎逐漸褪去了。

她的顏色也褪去了。

蒼白的和墻角裝著插花的瓷器沒什麽兩樣,甚至比瓷器還要脆弱。

繼國巖勝又聽了聽她的心跳。

過分微弱到幾乎捕捉不到。

但至少還有。

繼國巖勝松了一口氣。

他望著枯敗的,繼國緣一最後的痕跡,竟然笑了。

“哈,繼國緣一不愧是你,哪怕是死了也這樣和惡鬼對峙。”

“實在是……”

繼國巖勝又沈默下來。

這自然不是他最後一次恰繼國緣一檸檬,但他記憶中的繼國緣一只停留在這裏。

而他仍舊一次也沒有贏過繼國緣一。

“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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