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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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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中秋已過,秋風漸涼,何春水叫人在房內點了炭火,一邊煨烤板栗,一邊煮水烹茶,早晨下了一陣雨,空氣濕漉漉的,讓人不想出門,大家索性都去了何春水那裏,圍坐在她小院一樓的外間裏,吃茶閑談。

沈輕鴻和雙兒已經搬出了小院,蘇雲在何家不遠處買了宅子,也搬了出去,現如今這院子,只有何春水和楚禾兩個人居住,兩人也不用人貼身伺候,這屋裏許久不曾像今天這樣熱鬧了。

楚禾走進來,跟大家打了招呼,把一瓶染了秋色的繡球花擺放在榻上的方桌之上,又走了出去。

見楚禾走了,譚星向何春水打趣道:“你倒是長情,天天面對同一個男人,都不會膩嗎?”

“你這說得什麽話,女人本就應該從一而終,你該跟春水學學才是。”徐元對譚星經常換男人的做法不能認同,但何春水的做法,她也不是很滿意,“春水也是,你既然認定了楚禾,就趕緊把婚事辦了,總這麽拖著,像什麽話。”

何春水和譚星相視一笑,沒有說什麽。

豆蔻手持水壺,來給何春水的茶杯裏添上熱水,“春水姐姐,你有紫菀姐姐的消息嗎?她最近有沒有給你寫信?”

何春水搖了搖頭,“沒有。”

“這個紫菀也真是的,知道我們記掛著她,也不給我們來個信。”譚星抱怨道。

“紫菀姐姐肯定不會故意讓我們擔心的,可能是太忙了吧,又或者,是書信在半路耽擱了,還沒送過來。”肖玉手上剝著板栗,思忖著答道。

幾人正想著金紫菀的事,蘇雲興沖沖地走了進來,“小姐,你看誰回來了!”

“紫菀?”大家都興奮地向門口看去,譚星趕忙下了榻,滿臉帶笑地去迎接,待看清蘇雲身後那人的長相,她停住了腳步,轉頭疑惑地看向何春水,“這人是誰啊?”

大家見來人打扮樸素,手上拎著一個藍色的小包裹,卻是一個沒見過的面孔,紛紛轉頭看向何春水。

何春水先是一楞,接著臉上迸發出驚喜的神色,“阿月?”

“對,就是阿月。”蘇雲高興地牽著唐半月的手,把她帶到何春水面前。

唐半月屈膝向何春水行禮,眼中含淚,“小姐,真沒想到,我還能有再見到小姐的一天。”

何春水下了榻,笑著伸手將她扶起,“你不再是何家的仆人,我也不再是何家的小姐了,你叫我春水就好。”

譚星心中疑惑未解,回到塌邊坐下,“春水,她是誰啊?你怎麽也不介紹給我們認識認識。”

何春水拉著唐半月在榻上坐了,笑道:“她叫唐半月,和阿雲一樣,是和我一同長大的玩伴。”

澄心拿了杯子來,肖玉添上茶水,蘇雲把茶杯放在唐半月近旁,“阿月是聽說小姐回來了,特意過來看小姐的。”

“是啊,小姐,能見到你我真是太開心了。”唐半月握著何春水的手,止不住地又哭又笑。

何春水拿過帕子,擦拭著唐半月臉上的淚水,“我從小就把你當做朋友,你叫我春水就好,阿雲你也是的,跟你說多少遍,你還是改不過來。”

蘇雲笑了笑,“我叫習慣了,改口總覺得別扭,阿月,你就照小姐說的,叫她春水就好。”

唐半月有些猶豫,看著那張熟悉的臉,嘴唇輕輕蠕動,好不容易才發出聲音,“春,春水。”

“嗯。”何春水微笑著點頭應道,“你這些年去了哪裏?過得還好嗎?”

“我過得還好。”唐半月將手中包裹遞到何春水手上,“我聽說何家辦了私塾,就包了一些筆來,不是什麽名貴的東西,小,春水你別嫌棄。”

“你一向細心,毛筆我這裏真是多少都不嫌多,謝你還來不及呢,怎麽會嫌棄。”何春水收下了包裹,讓澄心好好收起來。

張寧把一盤剝好的栗子仁放在了方桌上,熱情地讓唐半月喝茶吃板栗,唐半月這才擡頭把屋裏的人掃視一遍,大家臉上都帶著善意的笑,只是除了何春水和蘇雲,這裏竟再沒有一個她熟悉的面孔。

“我都好,何家的事我都聽說了,老爺大爺二爺怎麽都去了!他們怎麽能這麽狠心,獨留你一人在這人世上,你無依無靠的,可如何是好。”唐半月說著又落下淚來。

“他們是什麽樣的人,你再清楚不過了,說這些做什麽?我好得很,不需要依靠他們。”何春水說。

唐半月見何春水目光溫和、語氣堅定,突然覺察到,她不再是以前那個柔弱的、多愁善感的小姑娘了,“你說的對,老爺他們可能也不會想到吧,你竟然一個人撐起了整個何家。”

何春水笑了笑,“我一個人可撐不起,這屋裏的人,一個個都是出了力的。”

“那是,我出力可不少,你也不跟她介紹介紹。”譚星得意地說。

“她最近確實出力不少,是該好好介紹介紹。”徐元笑著說道。

蘇雲接過話,向唐半月介紹了譚星還有屋裏的其他人,雖然都是陌生人,但唐半月感覺到這屋裏的氛圍,比起以前的何家,倒是更加和睦融洽了。

“還有一位叫金紫菀的姑娘,她出力最多,只不過最近不在,等以後她回來了,我再介紹你們認識。”蘇雲說。

“嗯。”唐半月點了點頭,用手背擦去臉上的淚痕,“我私自逃走,心裏總是惦記著你們的安危,現在看到你們都好好的,我也就安心了。”

譚星拿起一個板栗仁咬了一口,“她倆一個聰明一個能幹,不會出什麽事的,你就放心吧。”

“可那時的事,實在非比尋常,春水,阿雲,你們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唐半月問道。

何春水和蘇雲把當初的事向唐半月說了,但並沒有說什麽妖鬼之事,只說自己去了道觀修行,出來之後碰巧遇到了蘇雲。

說著以前的事,唐半月也想起了往事,她看向何春水,“剛才我進來的時候,看見幾個小女孩在前院追著玩兒,就想起了小的時候,我也常和你一起在前院後院到處跑。”

何春水也回憶起往事,“小時候我常生病,能跑能跳的時候,也就格外瘋吧,辛苦你照看我了。”

“我那時候也小,哪知道什麽照顧不照顧的,我記得還有一個小男孩,也跟我們一起玩兒來著,有一年夏天,他還偷偷撐船帶我們去荷塘裏摘荷花,現在想想,膽子是真大,萬一掉進了水裏,都沒有人知道。”唐半月笑著說。

何春水仿佛看見記憶中有尖尖的船頭分開荷葉,荷花在兩側盛開,有清幽的香氣傳來,“還有這樣的事?我都忘了。”

“我記得那孩子姓楚來著,他還在何家嗎?”唐半月問道。

“姓楚?難道是楚禾?”譚星驚訝地問道。

唐半月的記憶被喚起,她驚喜地問道:“對,就是叫楚禾,你也認識他嗎?”

豆蔻咯咯笑出了聲,“春水姐姐果然長情。”

眾人聞言也都笑了出來,唐半月不解地看向蘇雲,“她們在笑什麽呢?”

何春水面帶微笑,“澄心,你去叫楚禾過來。”

澄心帶著身穿粗布衣服的楚禾走了進來,唐半月擡頭仔細打量著楚禾,雖已完全不認識了,但怎麽說也是舊相識,一見到他人,唐半月就倍感親切,“你就是楚禾?”

見何春水身邊的女人一臉笑意地向他問話,楚禾看了看何春水,見何春水也是一臉笑意,他不明所以,向女人答道:“我是。”

唐半月下了榻,走到楚禾面前,急切地問道:“我是阿月啊,你還記得我嗎?小時候你還劃船帶我們去荷塘摘過荷花的,你還有印象嗎?”

往日的回憶撲面而來,楚禾楞了楞,“你是阿月?”

“對啊,我是阿月。”見他認出自己,唐半月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

楚禾看向何春水,面帶羞澀,“過了這麽久了,我都認不出來了。”

“這要是走在大街上,我也認不出你了,你現在在做什麽?和你爹在何家做花匠嗎?”唐半月問道。

“是,我是花匠。”楚禾微笑著回答。

何春水向楚禾伸出左手,“楚禾,你過來。”

楚禾順從地走過去,握住了何春水的手。

唐半月的笑僵在了臉上,她吃驚地瞪大了雙眼,一手指向楚禾,“你!你大膽!”

何春水牽著楚禾的手,笑著向唐半月介紹,“論歲數我是你姐姐,這是你姐夫。”

“姐?姐夫!”唐半月看了看楚禾,又看向蘇雲,“這,這怎麽可能?她說的是真的?”

蘇雲點點頭,“千真萬確。”

“這怎麽能行?小姐怎麽能嫁給下人?”唐半月不能接受。

“怎麽不行?你以前不也說過,沒有哪個人天生就該做下人。”蘇雲說。

“那是小姐跟我說的。”唐半月說。

“那時你不也覺得我說的對嗎?再說了,現在我不是小姐,楚禾也不是下人。”何春水說。

唐半月想了想,一時無話可說,沈默了一陣才說道:“這是你的終身大事,只要你願意就好。”

徐元見唐半月似乎跟自己是一路人,忙向她說道:“說是姐姐姐夫,可兩人連個婚禮都沒操辦,沒名沒分的,這樣哪是長久之計?阿月,你也勸勸春水吧,讓她盡快把婚事辦了。”

唐半月聽了,看向何春水,“你們還沒有辦婚禮嗎?”

“一場儀式而已,我覺得無所謂。”何春水擡頭看向楚禾,“你覺得呢?”

楚禾笑了笑,“我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好。”

譚星撇了撇嘴,“咦~真是肉麻!”

“既然如此,我也沒什麽好說的了。”唐半月笑著說。

“你別這麽輕易放棄啊,你得為春水的名聲考慮。”徐元又勸說道。

蘇雲岔開了話題,“阿月,你先在住在哪裏?離這裏遠嗎?”

“挺遠的,我住在松城縣,這次是隨我相公一起做筆硯生意,才到了這裏來。”唐半月說。

“你成親了?你相公對你好嗎?”何春水問道。

唐半月揚了揚拳頭,“好,他要是敢對我不好,我就教訓他,這生意也不是他一人的,他要是敢拈花惹草,我就卷了他的錢財逃跑。”

蘇雲笑道:“還是你厲害!”

“松城縣?松城縣不就是呂子毅上任的地方嗎?”譚星說道。

“對啊,阿月,松城縣的新任縣丞,叫呂子毅,你認識嗎?”蘇雲問道。

唐半月搖搖頭,“不認識,我們很少跟官差打交道,這個呂子毅是你們的朋友嗎?”

“不是,剛才說要以後給你介紹的金紫菀姑娘,是呂子毅的妻子,五個月前,兩人一起去松城縣了,紫菀到現在都沒有寫封書信回來,我們都想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何春水說。

“哦,原來是這樣,既然是縣丞的妻子,想必應該過得不錯吧。”唐半月說。

“說是這麽說,不過,誰知道呢?成親的時候說得好好的,紫菀在哪裏,他就跟到哪裏,可他想考科舉,紫菀不能攔著,他有了官做,紫菀也不能不讓他去,兩人又不想分開,只好是紫菀妥協,拋下這邊的一切,跟他一起走了。”譚星說。

豆蔻一臉失落,“她都不讓我跟她一起走。”

“唉,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女人不就是這樣嗎。”徐元感嘆道。

譚星冷哼一聲,“欺負女人罷了。”

肖玉擔心地向徐元問道:“紫菀姐姐在被欺負嗎?”

“不知道,就算被欺負,這也是她的命。”徐元說。

豆蔻不解,“回來做生意,不也挺好,為什麽要留在那裏受欺負?”

“沒有人生來就該是下人,也沒有人該被欺負,更不該被欺負就認命。”唐半月說。

“就是,憑什麽要女人忍?呂子毅要是敢欺負紫菀,我們就去揍他!”譚星說。

“也算我一個,我最見不得男人欺負他老婆,等過一陣子我回去看看,要是呂子毅敢欺負紫菀姑娘,我第一個揍他!”唐半月附和道。

“這事他們夫妻之間的事,我們不好去插手。”徐元說。

“怎麽不好插手?”何春水對徐元說的這些話感到厭煩,“如果李青暮和甘甜還在,你會被她們欺負一輩子,你的孩子也沒辦法回到你身邊,這樣的生活,你難道真要忍一輩子?”

徐元沒想到何春水會這樣反駁她,一時呆住了,在劍拔弩張的氣氛中,一個人風塵仆仆地走了進來,朗聲道:“在說什麽呢?這麽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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