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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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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會離開

賈葉子擦了擦眼淚,接著說道:“我想盡辦法接近你,就是想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可無論我怎麽提醒,你就像真的把她忘了似的,安心理得地聽著歡顏的孩子叫你母親,我沒辦法,才想到用歡顏以前的東西來嚇唬你,誰知你一看見她的衣服,馬上就心虛了,我才斷定,你肯定是對她做了什麽。”

賈葉子走到何春水面前,向她鞠了一躬,“小姐,謝謝你讓我知道了真相,謝謝你願意為歡顏主持公道,沒有因為她是一個丫鬟,就漠視她的死亡。”

何春水看著賈葉子,想到她曾經的笑臉背後,竟藏著這樣的仇恨和憤懣,想到她的痛苦,她的堅持,不由得為她心生感嘆,“有你這樣的朋友,歡顏應該很高興吧。”

賈葉子眼裏噙著淚水笑了笑,“有歡顏這樣的朋友,我也很高興,她是我一輩子的朋友。”

“你想要怎麽處置宮秀?”何春水問道。

“她說得對,孩子是無辜的,我可以允許她生下孩子之後再去自首,但條件是我必須留下來,繼續伺候她。”賈葉子說。

宮秀難以理解,“你這麽恨我,我怎麽能讓你繼續伺候我?你是不是還想害我的孩子?”

“我恨的是你,不是你的孩子,你雖然答應要去自首,但誰知道你是不是先嘴上答應,再偷偷逃跑?我必須守在你身邊,直到送你去見官。”賈葉子說。

“你就是要待在這裏,時時刻刻提醒我,我是殺人兇手是不是?”宮秀抓著何春水的胳膊,神情激動地央求道:“春水,她在這裏我沒法好好養胎,讓她走吧,她這樣居心叵測的人,不能再留在何家了。”

“你要是覺得這個條件不能接受,明天一早就跟我去縣衙。”賈葉子的語氣不容辯駁。

“你不過是個丫鬟,主子還沒說話,你以為你就能說了算了?”宮秀怒斥道。

賈葉子失望地搖了搖頭,“你始終覺得自己高人一等,我且不說你現在不再是主子了,就算你是主子,那也只是因為你投了個好胎,你哪裏就比我們這些丫鬟高貴了?你自私自利,只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就隨意殺害別人,搶奪別人的孩子,你的行為,比我們這些丫鬟還要低賤百倍。”

“你還罵我低賤……”宮秀還想再辯駁幾句,潘凝光攔住了她,“她也有她的顧慮,你就讓她留下吧,要是實在不放心,留她在外間伺候,我來貼身服侍你。”

“你就是對她再忠心也無用,她只當你是個丫鬟而已,就算你口口聲聲叫她姐姐,她也從沒拿你當過姐妹。”賈葉子說。

“她怎麽想是她的事,我只求自己問心無愧。”潘凝光說。

宮秀嘴唇蠕動了幾下,想告訴潘凝光,她與別的丫鬟不同,但又覺得自己說什麽,潘凝光都不會相信了。

“小葉子,這件事就交給官府處理,你不要再妄自行動了。”何春水說。

“只要她不逃跑,我什麽都不會做。”賈葉子說。

“好,你就繼續留在這裏吧,蔡賢,凝光,宮秀就交給你們照顧了。”何春水說。

“小姐放心,秀娘還是我的娘子,我會好好照顧她的。”蔡賢說道,潘凝光也點了點頭。

“都睡去吧。”何春水把頭發都撩到身後,邁步走了出去。

回到自己的房間,楚禾正在床上等她,一見何春水走進來,馬上下床走過去,把她抱在懷裏,“你去哪了?冷不冷?”

何春水抱著楚禾結實的腰身,感受著他溫暖的身體,“何家終究是只剩我自己了。”

“怎麽了?又想起傷心事了嗎?”楚禾心疼地問道。

“我本來以為,何家的人都不在了,至少宮秀會留在這裏,她一直對我很好,我曾想過要一輩子和她生活在一起,沒想到,連她也要離開了。”何春水說。

“宮管家要走?是因為蔡老師嗎?”楚禾問道。

“不是,是因為她自己,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人都是要走的,紫菀要嫁給呂子毅,譚星有了程忠,她們都是要走的,就連輕鴻、雙兒,日後也是要走的。”何春水傷心地說。

楚禾緊緊抱著何春水,“我不會走的,我會永遠陪著你,就算我死了,變成了鬼魂,也要纏著你不放。”

何春水笑了,在楚禾唇上親了一下,拉著他上了床。

所有人都會離開,只有楚禾不會,何春水覺得自己不再需要任何人,只要有楚禾就夠了。

何春水擁著楚禾睡著了,醒來後,她對一切都失去了興趣。

她只陪在楚禾身邊,白天變成蛇,纏在他的胳膊上,和他一起去花園幹活,晚上變成人形,和楚禾一起睡覺,除了楚禾的愛,一切對她來說,都失去了意義。

何春水變得愈加依賴楚禾,除了楚禾,她感受不到任何人、任何事物,她的心裏漸漸滋生一種恐懼,她在為什麽而活?為了快樂而活?楚禾能給她帶來快樂,可萬一楚禾不再愛她,她還能活下去嗎?

萬一楚禾離開了,她就什麽都沒有了,她會再度陷入昏睡嗎?還是會再也醒不過來?醒不過來也好,這世間要是沒有楚禾對她的愛,她不知道活著還能幹什麽,該做的事都做完了,就這樣離開也沒什麽不好。

何春水感到自己的未來變成了一片空虛,她只能看到楚禾,她不能離開他,不能放開他,楚禾再沒有去過花園,他被何春水困在了床上。

楚禾能感覺到何春水的恐懼,她好像失去了方向,她怎麽索取都不會覺得滿足,楚禾不斷訴說著自己對她的愛,承諾永遠不會離開她身邊,但她的束縛卻越來越緊,讓他再不能離開這個房間。

楚禾的身體漸漸虛弱起來,何春水愈加害怕,一遍遍地問楚禾是不是要離開她,楚禾蒼白的臉上是溫和的笑,他說不會的,他死也不會離開,何春水焦慮得無以覆加,感覺楚禾下一刻就要變成了一堆白骨,她抱著他,親吻他,她思維無比混亂,一會兒說要給他醫治,一會兒又說要跟他一起去死。

清晨,何春水醒了,楚禾卻遲遲沒醒,何春水坐起身,看著楚禾的臉,默默哭了起來,這一切都太糟了,自己只有楚禾了,現在,連楚禾也要離開她了。

蘇雲走進來,“小姐,紫菀來了,她說想見你。”待走到床邊,蘇雲發現何春水在哭,“小姐你怎麽了?”

金紫菀在外間聽到屋裏的動靜,急忙走了進來,“春水怎麽了?”

何春水擡起頭來,神情呆滯,“楚禾死了。”

“前兩天不還好好的嗎?”蘇雲嚇了一跳,俯身看過去,只見楚禾靜靜地睡著,神色安詳,她伸出手探了探楚禾的鼻息,“只是睡著了吧。”

“不,他病了,他肯定是要死了,我也要和他一起去死。”何春水喃喃地說道。

金紫菀走到近旁,“你這說的是什麽話?楚禾要是生病了,就請大夫來給他治,怎麽突然就扯到什麽死不死的了。”

“你們都要走了,都要離開我,連楚禾都要離開我,我不知道,我還活著做什麽。”何春水說。

見何春水的眼淚流個不停,金紫菀拿出手帕來給她擦一擦,蘇雲出去找人去請大夫,金紫菀給何春水穿上外衣,扶她去了外間,讓她在榻上坐了,小丫鬟端來的水盆,金紫菀給她洗了臉,又端來茶水簌了口。

“是做噩夢了嗎?現在有沒有清醒一點?”金紫菀問道。

何春水還是一副木然的樣子,“不是夢,你不是要走了嗎?譚星也要走了吧。”

“誰說我要走了?”譚星一臉帶笑地走了進來,“今天真難得,人這麽齊。”

徐元和肖玉跟著走了進來,“可不是嘛,春水,可有日子沒見你出來了。”徐元笑著說道。

“你們都還在?”何春水的眼睛這才亮起來。

“誰跟你說我們要走了嗎?”金紫菀笑著問道。

眾人落了座,蘇雲讓人端了茶進來,“小姐,大夫一會兒就來,你不要太擔心了。”

“誰生病了?”譚星問道。

“是楚禾。”金紫菀說。

“至於嗎?一個男人而已,也值得你哭成這樣?”譚星笑著奚落道。

“你說得輕松,要是程忠生病了,你能不著急?”徐元打趣道。

“有什麽好著急的,這世上男人多的是,他不行了,再換一個不就是了。”譚星無所謂地說。

“這要是讓程忠聽見了,肯定會傷心吧。”蘇雲笑著說。

譚星沖蘇雲眨了眨眼睛,“不讓他知道不就好了。”

“楚禾生的什麽病?要不要緊?”徐元向何春水問道。

“還能是什麽病,讓春水給累著了唄,哪有什麽要緊的,讓他好好休養就是了。”譚星說。

“太太不要胡說,我們小玉年紀還小呢,聽不得你這些葷話。”徐元抱怨說。

譚星笑道:“好好好,我不說,讓春水說。”

何春水感覺有些慚愧,“可能確實是累著了。”

譚星哈哈一笑,“我就說吧。”

其他人聽了,都有些羞澀,倒不好接話了。

金紫菀扯開了話題,“春水你也許久沒出門了,今天我要去趟縣城,你陪我一起去吧。”

“你可真夠忙的,我聽程忠說你今天休息,還以為能好好說說話了,你又要去縣城,忙了這些天,不好好在家歇歇,又去縣城做什麽?不會是還要去談生意吧。”譚星說。

“談什麽生意?”何春水問道。

“我還沒跟小姐說,何家的兩個綢緞莊,現在都是紫菀在幫忙打理。”蘇雲說。

“好好的兩個鋪子,要是沒人接管,看著它敗了,也是可惜,在你一直睡著的時候,我就以何春林妾室的身份接管了。”金紫菀說。

“程忠說紫菀幹得很不錯呢。”譚星說。

“也多虧了有程忠在,我才能了解綢緞莊的經營。”金紫菀說。

譚星趕忙邀功,“我可是囑咐過程忠,讓他多幫你的,你掙了錢,是不是也該犒勞犒勞我啊?”

金紫菀笑了笑,“好,等月底這些事都搞定了,肯定不會虧待你。”

“還有我們呢,可別想買點兒點心就把我們給打發了。”蘇雲說。

“放心,都有份。”金紫菀笑著說。

“你以何春林的妾室的身份接管?你沒嫁給呂子毅嗎?”何春水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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